似烈火燃起的热度与洞穴之中的湿冷的无声碰撞, 空气里隐隐涌动着某些不安定因素, 夹杂着不时响起的噼啪作响之声,恍若有什么一触即会爆发。
“咳咳”
一声轻咳,突然打破了方才微妙的平衡,不过转瞬,凝结的空气便又再一次缓缓流动开来。
林衍蹙眉走过去,蹲下身子不发一言地将人打横抱起,怀里人突然僵硬的身子让她的动作亦跟着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将人放到火堆前的石头上坐下。
刚要收回手,这人的身子便开始左摇右晃,林衍只得又伸出手扶住了那削瘦的双肩,却见眼前人低垂着眼帘,额上不知何时已沁满了细汗,却硬是咬着下唇一声都未吭。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这箭须得马上□□”,林衍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方才继续道,“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
说着,左手扶住俞笙的肩膀,右手抬起,犹豫了片刻后,缓缓伸向了其胸口。
可指尖尚未触及衣襟,便被一只泛着凉意的手给捉住了。
“你要做什么”
美目之中一闪而过的碎光未有逃过林衍的双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治伤”。
俞笙松了手,冷睨了她一眼,“本宫伤在后背,你脱我衣服作甚”。
“……”
林衍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把她当什么了?!算了,念在这人还有伤的份上,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好,好,那就不脱!”
林衍说着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好让俞笙的身子能够有个支撑,而后双手呈环抱状绕至其背后,仔细察看起伤势来。
俞笙本就觉得头晕恶心,浑身无力,难以独立支撑身形,故而林衍这一拉,她都来不及反应,便一下扑进了眼前人怀里,一颗心砰砰直跳,似是下一瞬便要至胸口跳出。
可还未等她镇定下情绪,便闻哧啦一声,一阵凉意突地爬上脊背,惹得她全身一个激灵。
而林衍看着火光映照下裸@露在眼前的一大片背部肌肤,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检查一下这位小公主的箭伤,因为口子太小看不清,便想着撕开一些,岂料一下没把握好力道,就、就成现下这样了。
怀中突然散发的寒意让林衍禁不住身子一抖,忙将人从怀里扶坐了起来。
“你别误会,我并非故、意”
俞笙一张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此刻泛着两抹暖色的晕红,亦不知是这篝火烫得,还是旁的什么,只微启了红唇,“量你亦不敢”。
“……”
林衍左手绕至俞笙右肩后稍稍用力按住她的身子,右手握住漆黑的箭身。
“我要拔箭了,忍着点”
“唔~”
林衍低眉看了眼肩头之人,还真是不客气,张嘴便咬了她。
“感觉怎么样”
过了片刻,方才听见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林衍眉头紧蹙地看着□□的箭,又看了看正往外流着暗红色血液的伤口。
“箭上有毒”
俞笙下颌搭在林衍肩上,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她又岂会不知,若非如此,她怎会这般任由这人摆布。
“无妨”
听着怀中人气若游丝的声音,林衍眸光一沉,微微用力将人背转过身后,低头便吻了上去。
背部突然袭来的滚烫,好似一把烈火迅速烧进俞笙心底,让她心尖微颤,蓦地一下挺直了脊背。
“你疯了?别、别胡来!”
“……”
林衍却是恍若不闻,俞笙又无力挣开她的禁锢,便只能任由她一口一口将毒给吸了出来。
“啐”,林衍吐出最后一口毒血,“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俞笙缓缓掀起眼帘,看着嘴角带血的林衍,眸光微动,却只微咬了下唇。
“你简直是”
“都这样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林衍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几颗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本宫告诉你,你别乱、唔~”,俞笙禁不住轻哼出声,“你、脏死了!”。
“幼时我曾见过师兄用这草来给伤口止血,但我记不太清是不是这种草了”
“……”,所以这人是拿自己当小白鼠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难道你想失血过多而死吗?”
“……”
石壁湿冷,俞笙又虚弱得紧,无法,林衍只得让其坐在她身侧,起码有个倚靠。
往火堆里又扔了一些树枝,火瞬时烧得更旺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身侧之人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你冷吗?”
“……”
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后背大敞的衣襟,林衍禁不住叹了口气,而后小心的褪下外衫披在了俞笙身上。
“我说公主殿下,咱不嘴硬了行吗?”
“把药、换了”
看着突然递到眼前的白玉瓷瓶,林衍愣了一下,而后无语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有药怎么不早拿出来!”。
“本宫、来得及吗?”
俞笙有气无力地横了林衍一眼,更何况,她身上带的伤药就只剩这么一小瓶了,哪里够她二人一起用。
“……”
林衍拿过后便欲转过俞笙的身子,却被她按住了手臂。
“不是本宫”
林衍微微一愣,“我”。
“你若想客死异乡,或是成为独臂将军,便即刻还予本宫”
“……”
俞笙勉力独坐一旁,看着林衍给自己的左上臂止血、上药和包扎,而后是腹部反复未愈的旧伤。
“多谢公主”,林衍将瓷瓶递了回去,可俞笙却迟迟未伸手接过来,“那先放我这儿吧”。
“后背的伤”
“……”
林衍看着眼前人,黑眸里浮起意外和不解,还有怀疑与戒备。
她后背之伤并非今日造成的,且已处理过,只是怕是又开裂了,可眼前人怎会知晓。
俞笙自是明了林衍心中所想,自她醒来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了,可却并未打算解释。
“你自己褪下中衣”
“……公主这便有些过分了”
夏澜脸一冷,“本宫对你的身子没兴趣!”。
林衍亦跟着拉了脸,“彼此彼此”。
“……”
洞穴内突地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两人是谁也不搭理谁。
林衍眼角余光瞥见俞笙缓缓起身行至其身后的石壁前坐了下来,而后便阖上了双眸。
用棍子扒拉了一下火堆,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位小公主还真是、小心眼!
意识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起来,林衍猛地一个激灵,忙清醒了过来。
转头看了眼远离火堆靠坐在阴冷石壁的俞笙,终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走了过去。
忍着浑身拉扯般的痛俯下身,一手穿过俞笙曲起的双膝,另一只手刚欲从其后颈穿过,这人却突地身子一抖睁开了眼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林衍竟从那双素来清冷无波的眸子里看到了丝丝惊惧与惶恐,虽不过转瞬。
“抱歉,吓到你了”
突然温柔的语调,让俞笙有一瞬的恍然,却只微垂了眼眸,“本宫自己可以”。
林衍也未勉强于她,只默默伸出一只手予其借力搭着。
重又坐回到了火堆前,林衍看着不停跳跃的火焰,略低了嗓音道,“谢谢你,公主”。
不论她想到眼前人如此精湛的伪装与无双的心计时,那一瞬的脊背有多凉,心底又有多后怕,但眼前人救了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知是这人弄得草药根本就有问题,还是真的太累了,俞笙只觉眼皮沉沉往下坠。
“本宫亦只是为了平南数万百姓,还有这云沐天下”
片刻之后,耳边隐约响起了轻笑声,俞笙自林衍右臂抬头看她,“你笑什么”。
“咳、咳,我笑公主怎得如此、别扭”
现在回想起来,这位公主殿下总是冷语相向、又爱拿话激她,亦不过是为了她好而已,只这关心人的方式,也太别扭了。
“……”,俞笙半敛了眼眸,压根不欲搭理这人。
“不过公主,你这武功真是不错,不知师从何人”
这位小公主自小便养在深宫内院,怎会有这一身的好武艺。
“……”
只是很可惜,套话失败,俞笙双眸轻阖,似已睡了过去。
“虽然相较于我,还差了些,毕竟我师从淮南子,师傅他老人家武艺超群,可说是一代宗师,还有老顽童师叔,虽说比不得师傅,在这世上却亦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是自然”
“……”
林衍没想到俞笙竟会赞同她所言,可侧头看去,却见其依旧阖眼闭目,恍若方才不过是她幻听而已。
可片刻之后,那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的微冷嗓音又道,“见着本宫师傅,还尚未交手,便、落荒而逃,确是这世上、数一数二”。
“呵,这如何可”,林衍突地顿住,脑中电光火石间面色一僵,“你师傅该不会是…凌云山的、梅欢前辈吧”。
林衍他们师姐弟几个皆知,老顽童师叔在这世上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一人,闻之色变。
“……”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噼啪一声响,惊了林衍一跳。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道是一物降一物,林衍一直都很好奇,那梅欢究竟是怎样的人,竟可以降得住她那野性子的师叔,可却一直无缘得见。
今儿好容易碰见她的徒弟,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宝贵的八卦机会,顿时跟打了鸡血似得,将自己这内伤外伤全忘得一干二净。
“诶,你师傅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
“跟你一样,别扭又傲娇,还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吗?”
“……”
“你师傅她相貌如何,是女王型的?御姐型的?总不会是萝莉型的吧?”
“咳咳,闭嘴!”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身心俱疲的二人彼此依偎,渐渐睡了过去。
林衍是在梦中惊醒的,可一睁眼便又是一个惊吓。
借着尚显红亮的炭火,竟见身侧之人已是衣衫半褪。
“嚯!”
※※※※※※※※※※※※※※※※※※※※
我自己都纠结死了……
第90章
林衍忙背转了过身去,而俞笙亦被其这一声惊呼给吓了一跳。
“噗~”
“喂, 你没事吧”
林衍刚转过身, 俞笙便倒向了她怀里, 两指忙探上了那微凉的纤细皓腕,却是脉搏紊乱,气息翻涌。
不敢耽搁,忙转过俞笙的身子, 气运丹田, 双手微微用力抵在了那纤瘦的背脊之上。
可林衍却忘了,她自己亦有内伤, 真气运转三周下来, 已是面色惨白,额冒冷汗。
缓缓收回手,虚弱的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由俞笙衣衫不整地靠在自己怀里。
林衍双目直视着前方石壁, “现下感觉如何”。
片刻之后,方才响起气息不稳的一声, “……死不了”。
俞笙微微掀了掀眼帘, 不过是醒来之时,感觉体内余毒未清,便欲运功将其逼出, 谁知这人突然睁了眼, 还嚎了一嗓子, 才惹得她一时气息不稳吐了血。
林衍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可是你背后的伤有所反复,我看看”。
“你、你别”
俞笙刚阖上一半的衣襟又被身后人扯下了腰间,若非此刻没了气力,真恨不得回身赏这人一个大耳刮子。
“嗯?怎得突然流了这么多血,莫非你方才是在运功逼毒?”
“……”,俞笙终是忍不住白眼一翻,根本不欲搭理这人,“看够了没有”。
俞笙咬牙从林衍怀里坐直身,抬手便要将衣衫穿好,却又闻哧啦一声,整个身子猛地僵住,一下便忆起了昨夜这人的杰作,刚欲发作。
“把血擦干净再穿吧,你不是有洁癖吗?”
“……”
俞笙半阖了眼眸,贝齿轻咬住下唇,以免有任何声音自口里溢出。
感觉到俞笙身体的不老实,林衍只得抬了左手按住其滑嫩的左肩。
谁知方一触及那温软的肌肤,眼前人的身子便猛地颤了一下,“可是弄疼你了?那我再轻一点”。
“……”
长长的眼睫抖了一下,俞笙真恨不得敲开身后人的脑袋看看,怎得有时聪慧异常,有时却笨得无药可救!
又或许是,这个人的细腻敏感,从来只对一个人展现……
温热的气息突然扑洒上光洁的背脊,俞笙蓦地一下挺直了背脊,只觉一股酥酥麻麻之感突然自后腰迅速窜升至了头顶,直让其头皮发麻,心尖微颤。
可某人却未觉有任何不妥,依旧不缓不慢地向伤处轻轻呵着气,俞笙只得咬牙道,“可以了”。
身后之人终是停了动作,可片刻安静后,伤处便又是一片湿热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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