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宝贝儿,你是不是易感期?”
那么大一个人,委委屈屈地抱着腿缩在椅子上,苏逸淳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捏起叉子要敲碗哄他吃饭。
这事儿确实也怪他,苏逸淳这两天都没怎么在意杜寒霜的心理状况和生理状况,尤其是他过完了发情期之后,和杜寒霜最大尺度的动作就是亲亲小嘴,其他都纯情的仿佛不知人事,这会儿杜寒霜易感期,他觉得挺愧疚的。
高大的Alpha微微蹙眉,像朵桀骜不驯开的大剌剌的变种茉莉,苏逸淳放下叉子上前,拎着他的领子,低头亲了下去。
香草和奶油的香气顺着口腔渡过来,杜寒霜尝到了葡萄柚的清香,耽溺于其中。
他的眼角沾染着夏天的晚霞,一定是他自己偷来的,专门用来在这种让人心猿意马的时候心旌摇动。
“今晚陪我睡。”
杜寒霜额头抵着他胸口,说不上的请求还是要求,Omega几乎是纵容一般顺着他的脊骨往下抚摸。
“好。”
……
天水阁的顶层,杜千山撑着脑袋,剪开了一支雪茄。
“杜寒霜和他那个小Omega怎么样了?”
身旁的侍从一点一点恭敬地汇报,杜千山听着,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下来的时候,侧脸和杜寒霜极其相似,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硬和戾气。
“啧,”他没甚滋味地抽了口雪茄,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道在问谁:“他到底给杜寒霜灌了什么迷魂汤。”
雨丝拍打在落地的玻璃窗上,漫无边际的雨幕冲刷着人间,杜千山把雪茄熄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抱臂。
“先生,还需要继续看着少爷和苏少爷吗?”
“不必了,你下去吧。”
杜千山起身,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临走时又向属下交代了一声:“明天记得去找一趟苏逸淳。”
……
昨晚半夜下了大雨,苏逸淳睡得太死,没听见。
还是今天早上起来看着满院子光秃秃的花枝和湿漉漉的地面,才反应过来下雨了。
今年冬天令苏逸淳觉得格外漫长,明明已经十一月中旬,可他总觉得,自己见不到春天一样。
出门的时候被杜寒霜捏着衣襟戴上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苏逸淳看着他漂亮的下颔线,抿着嘴傻笑。
“笑什么,带伞了吗,最近几天都下雨,伞呢?”
“在学校呢。”
苏逸淳抬手抱住他的腰,把杜寒霜刚刚戴好的围巾又给蹭乱了,从旁边的花园里摘了一朵玫瑰。
那花已经被雨打的七零八落,只剩下最中间的花骨朵,和玫瑰色的花蕊。
Omega伸手,怀揣着一种誓言般的认真,把花别在了他的衣襟上。
“再见杜寒霜,”他踮起脚在Alpha下巴上亲了一口:“今天我也很爱你。”
……
高考倒计时还有一百六十天,苏逸淳陪着温满声买完早餐之后从后门进去,站在后黑板前,盯着那个大大的“162”,有些烦躁地问了一句:“这玩意怎么不动啊?”
正在吃蛋饼的温满声闻言差点被火腿肠噎死,翻着白眼往下咽,喝水的时候心有余悸:“哥,你下次,讲这种骇人听闻的话的时候,可不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给我留条活路吧。”
“可是我真的觉得它过的好缓慢啊,”苏逸淳吸了一口手里的旺仔牛奶,有些疑惑:“高三的倒计时,都是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吗?”
“可是我觉得,过的挺快的了啊?”温满声有些疑惑:“是不是你每天的日子过的太丰富充实,所以才觉得缓慢,我看个电影就过完一天了,每周还要忙着上分抢标,时间很紧凑。”
“那你考什么大学,你不如去做艺术鉴赏或者电子竞技。”
“害,”温满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不是我够不上那个境界吗。”
时间流逝的速度真的十分缓慢,苏逸淳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第一个窜出校门买饭,就看见杜千山的车停在路边,大概是来视察他到底有没有怀上足球队的。
苏逸淳挪着步子蹭过去,杜千山打开车门让他上车,见到他的第一眼,眼皮就开始跳,颇为不屑地说:“杜寒霜怎么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大的味儿。”
“可能是他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吧,”苏逸淳摸着自己后颈上的标记,木着脸道:“毕竟我是他唯一一支足球队的妈妈。”
杜千山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算了,我不管你们生多少孩子,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会管。”
苏逸淳正低头拨弄自己的指甲,闻言抬头看他,狗东西的电子音印证了他的猜想:“支线剧情‘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已完成。”
“恭喜宿主,支线剧情,全部圆满完成,可以开启神秘奖励。”
杜千山冲他一扬下巴:“走吧,你们两个,下次我会去苏家说的。”
苏逸淳的眼睛一亮,当场改口:“好的,爸爸再见。”
杜千山被他一句爸爸喊得没回过神来,过了半晌才微微摇头:“怪不得杜寒霜喜欢他,这小子也确实有些招人喜欢的地方。”
……
“神秘奖励已经强行派发,请宿主查收,祝您生活愉快。”
巨大的培养皿里躺着一团肉色,那东西缓缓凝成一个人型,缓缓睁开眼,盯着面前屏幕上的影像,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第80章 重启
窗外的云层灰暗,太阳被遮的一丝不剩,冬天里没有太阳的日子总是刺骨的冷。
杜寒霜摘下办公用的平光眼镜,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气,转了转手中的笔。
忖度了片刻,又掐着时间对了对小孩的课表,才发了消息过去。
【易感期极其难搞的Alpha:要下雨了,下课别乱跑,让陈叔去接你。】
以往都是秒回,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许久才发过来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这话听上去中规中矩的,听上去不太像苏逸淳的语气,不过杜寒霜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忙着写题,没空花更多的功夫来回消息。
云雾正浓,天色阴沉的可怕,杜寒霜望着窗外的雨帘,想起来他和苏逸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的雨也下的很大,他站在苏家的宅子旁边,看见年少的omega眼神深沉。
那种眼神不像是单纯的阴沉,而是一种充满死气的,毫无生机的眼睛。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一直都记得那个孩子,后来听到要把苏逸淳接来自己家的时候,也是因为想起了那个眼神,才有些迟疑地答应了。
但是自从现在的苏逸淳来到这里,占据了原来的那个小孩的身体,他才发现那双眼睛是如此明亮。
打火机发出轻轻的一声响,杜寒霜衔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逸淳的前后转变都太明显,可是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这件事。
而之前的苏逸淳,比起说是像一个人,不如说是像一具空壳,在等待还未容纳的灵魂。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轻轻戳了两下,杜寒霜舔过自己的虎牙,抿着嘴在纸上把所有的线索写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世界线里有非常理的东西存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可他还想要护住他的玫瑰。
…
大雨倾盆,苏逸淳打着伞都没有用,依旧被雨打风吹的淋成了一只漂亮的落汤鸡。
陈叔带着墨镜,冷酷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苏逸淳抬眸,冲他眨眨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今天回去吃什么?”
“不知道。”
陈叔惜字如金,过了约莫有三分钟,才又蹦出来一句:“可能是香煎小牛排。”
苏逸淳轻轻点了点头,把下巴靠在车窗边,看着玻璃窗上的雨点,想了想,冲着车窗哈了口气,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颗心,又写了杜寒霜的名字。
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
一旦下雨,院子里的花就都要遭殃,玉兰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下雨,拉都拉不住,甩开了绳子往院子里跑,盯着地面上的小水洼,伸出爪子玩水,速度极快,这会儿倒是看不出来它洗澡不情愿了。
才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牛排的香气。
苏逸淳闻见了,玩水玩的起劲的玉兰也闻见了,撒丫子从雨幕中跑出来,毛被打湿了沾在身上,活像个巨大的变异白耗子。
玉兰十分急切地挠门,恨不得破门而入,见到了苏逸淳之后,叫了两声,摇了摇自己湿哒哒的尾巴。
苏逸淳和他对视了一眼,玉兰神情无辜,吐着舌头歪头看他,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得出来他是微笑天使萨摩耶。
“你太脏了,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孩啊……”苏逸淳有些苦恼地脱下校服,包着狗进门,走去浴室的路上还不忘恐吓:“你这样的话,爸爸不会喜欢你的。”
……
洗完狗之后,苏逸淳把自己也洗干净了。
家里新换了沐浴露,是很干净的柠檬香味,苏逸淳下楼,正好与刚刚回家的杜寒霜对视,他上前帮杜寒霜脱外套:“今天回来的好晚,外面雨大吗?”
“还好,没淋湿,”Omega身上的柠檬香气很撩人,杜寒霜低头狠狠吸了一口,那架势活像是要续命:“你呢,和你说过不要乱跑,有没有好好等陈叔来接?”
“有啊,就是陈叔送我回来的嘛。”苏逸淳也不恼,认认真真地和他说自己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事,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高考之前我们学校还要开家长会,不过估计挺晚的了,大概要到一模的时候吧。”
说着,他把专门给玉兰烤的牛排切成小块,放在旁边等狗来吃。
杜寒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平常和苏逸淳说话的时候也都大多数是他在听,可是今天苏逸淳说着说着,突然放下刀叉,颇有些幽怨地盯着杜寒霜看。
“老公,你怎么都不说话啊,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杜寒霜突然被cue,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听的很认真。”
“那你一句话都不说,怎么这样子嘛……”
杜寒霜放下手中的餐具,抬起头和苏逸淳对视。
少年还是那个样子,和清早出门的时候毫无区别,嘴角的痣红艳而亮眼,可是杜寒霜却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王婶见他们两个人的状况不对,出言打断道:“哎呀,今天小齐怎么没来吃饭啊?他上次还说要吃我做的香煎牛排,今天正好做了,他又偏偏不在……”
“小齐?人家自己也要回家的嘛,今天回去了,他又不是天天住我们家的。”
苏逸淳毫不在意地切着手里的牛排,那语气仿佛小齐真的是一个普通同学,杜寒霜一颗心狠狠坠了下去,捏着餐具的指尖泛白,胸腔都泛起苦来。
反倒是王婶觉得这话有理:“也是,总是有家的,你之前不是说他爸妈常年不回家,觉得他一个人孤单,才把他带回来的吗?”
“爸妈想通了呗,觉得赚钱没有孩子重要,就把他带回去了,”苏逸淳大概是吃饱了,撑着脑袋看玉兰低头刨碗:“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餐刀落在盘里,发出一声响,杜寒霜面色惨白地站起身,抿着嘴站了片刻才道:“我吃饱了,今天公司的事情有点多,我先上楼了。”
说着,他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进了卧室之后,他几乎是疯了一样地打开保险箱,捧着那本本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癔症,才会给自己编出来一个那么好的苏逸淳,可是本子上一笔一划都记着他的生平,是他短暂而灿烂的二十一年里,所尝到的美好与痛苦。
他写字的时候最后一笔会偏,弯钩时候的笔锋利落的漂亮,每一页纸的空白会被他画上小小的花和爱心,连抱怨都可爱,连骂人都可爱。
房门被敲响,杜寒霜这才回过神,有些迷茫地把本子收好站起身。
苏逸淳站在门外,微微蹙眉:“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脸色那么不好?”
他的外表丝毫看不出区别与破绽,杜寒霜伸手摸上他的侧脸,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梢,呆呆地喊了声:“崽崽。”
“嗯,”他摁住杜寒霜的手腕:“我在。”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让杜寒霜无比痛苦,他不死心地开口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快要十八了。”
苏逸淳的表情很不好,他看上去真的在担心:“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杜寒霜……”
他的尾音带着不自觉的下垂,听上去很委屈,每次被欺负了就会这样,是杜寒霜很熟悉的嗔怒。
Alpha有些神经质地捏住他的手腕,问他:“刚刚在餐桌上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呢?”“就是逗逗你啊,”苏逸淳看上去真的有些慌张:“干嘛呀宝贝,你别吓我了,生气了吗?”
熟悉的语气和神情,不似作伪,杜寒霜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一点。
这样至少证明了,苏逸淳还是那个苏逸淳,只是缺少了,自己原本的记忆。
“那你会打拳吗?”
杜寒霜无意识地用小指勾住他的手腕,苏逸淳也顺从地牵住他的手,只不过表情有些疑惑:“我上哪学那东西去?你希望我学会吗?”
“那你知道,知道706吗?还记得吗?”苏逸淳的表情越来越疑惑,有些狐疑地抬手触碰杜寒霜的额头温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杜寒霜颓然地蹲下,靠在自己的床边,有些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斜眼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苏逸淳,问:“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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