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有一把剑叫离合?
陆剑离心里突然有些莫明地难过,他来到天一剑宗之前的事情已经都不记得了,就连现在的名字也是掌门给他起的,剑离,难不成这把剑真的与他之前有过什么渊源,之后又与他分离?
秦弦听到陆剑离这边半晌都没了声音,心里有些奇怪,便缓缓走了过来,试探性地摸到了陆剑离手中的剑身,在他手指刚刚碰到这剑的一刻,秦弦指尖猛地一颤,迅速拢回了袍袖之中,整个过程速度极快,就连陆剑离都没发觉异样。
“是把好剑,你留着吧。”秦弦垂下了头低声说道,心中满是复杂。
他没想到这剑竟然是悲欢,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却不想当年他送给小柯的这把剑兜兜转转,流离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到了小柯手中,不知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当年他将这定情之物送给小柯本来是想要加强两个人之间的牵绊,并没想其他别的什么,而此时两个人竟然真的成了这种关系,他不得不感慨天道之下,因果这东西果然奇妙。
只不过,当年他送给小柯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东陵山庄之内?
秦弦再一次感觉到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东陵山庄也许真的并不太平。
陆剑离摸了摸那剑,心里喜欢的厉害,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现在佩戴的长剑丢进了储物袋中,他将灵力灌入悲欢之内,只觉得水到渠成,剑气如霜,竟不需要任何的磨合,实力平白地又填了几分,于是便更加喜爱这剑了。
钟千雁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入屋内便将外衫解了,熟练地走到了那窗前的台子那里,将鞋子脱了放在一边,赤着雪白的小脚抱着腿坐在了那铺着毯子的台上。
一阵带着草叶气息的晚风吹过,钟千雁的发丝微微拂动,她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久久地沉默着,目光有些空洞,然而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微笑,就在这里,一道高大的人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你又出去了?”纪德康冷冷地看着她问道,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钟千雁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将腿从台子上放了下来,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了晃,两只小脚如同洁白的小藕一样诱人。
“是呀,我饿了。”
听到这话,纪德康原本端正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厌恶和怨恨,他攥了攥拳头,上面爆起条条青筋,却又被他极力的忍耐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报复我。”
钟千雁吃吃地笑着,歪着头看他,双瞳一片死寂,嘴角却一直勾着。
“夫君说什么,我怎么会报复你?我就是饿了,出去找点‘吃的’。如果你要是饿了,也可以出去找呀。”
纪德康额头上的筋络猛地一跳,面上的忍耐和威严瞬间破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始终坐在那里的钟千雁,终于抬起了手掌,狠狠地落了下去,而钟千雁看着这一幕不仅没有躲避,反而笑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之后,在东陵山庄的深处这座隐蔽的小楼之中,便不断地传来殴打身体的声音和女子的低叫,可这座小楼太为偏僻,虽然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格外明显,却始终不曾被人发觉,最终许久之后,那些声音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之内,前来比赛的人们纷纷告辞了,可从始至终纪德康都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到了纪丘的手中,虽然纪丘这次比赛不战而降,但是前来东陵山庄的所有人也都看懂了纪德康的意思,离开之前都客客气气地向纪丘辞了行。
待所有人都散尽了,陆剑离还是憋不住,于是找了个机会就揪着纪丘神神秘秘地离开了半天,就连秦弦都没带着,两个人悄咪咪地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认认真真地打了一架,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只不过那两人回来之后,陆剑离身上多了一些淤青,而纪丘却着实鼻青脸肿了好几日,接下里小叶子就发现原本就刻苦的纪丘越发的勤奋了,而那个一向懒散的陆剑离也仿佛变了一个人,每日开始认真修炼。
秦弦不知道这人到底哪根筋又搭错了,只不过看着陆剑离终于开始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他还是挺欣慰的,毕竟陆剑离他自己每强一分,就更安全一些,只不过如今陆剑离的修为卡在了金丹后期,无论他如何努力竟然都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虽然元婴期与金丹期有着天壤之别,可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陆剑离第一次吃了瘪,心里不免急躁了几分,对此秦弦倒是隐隐地猜出了一点原因,可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平静地安抚了一下自家这个熊孩子。
因为陆剑离对秦弦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对此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毕竟金丹易成,元婴难生,仙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了这道分水岭上,他虽然是个天才,但是天才也需要一点机缘不是?
虽然陆剑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一想到自家这个大美人十多年前就是元婴的修为了还是忍不住有点心塞,好在秦弦现在修为和眼睛都被限制了,不然自己可能在真的压不住这人……虽然现在也没怎么压住…….
“秦弦,你以后要是恢复了,可不能不要我,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陆剑离闷声嘟囔了一句,从后面搂住了秦弦的腰。
秦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刚刚不是在郁结修为的事情么,怎么又扯到了这里?
他抿了抿唇,感受到抱着自己腰上那两条热烘烘的手臂,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不仅仅是陆剑离憋得难受,他现在也特别难受,明明这个人就是他的,他却不能动,秦弦一日比一日疯狂地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小柯,然后做一件让两个人都放心的事情,可是他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弦甚至还想着要不然干脆就要了小柯吧,就算他没了修为,还有自己呢,自己护着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太华的大火历历在目,秦弦最后看见的一幕便是陆柯离开的背影,如今他却没有这个自信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他赌不起,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去赌。
“那你要我如何做才会安心?”秦弦抿着唇低声问道。
陆剑离听到这话只觉得气苦,他能要秦弦如何?这人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虽然现在好了一些,但是秦弦原本是天子骄子,云中仙君,如今沦落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一直都是在咬着牙硬扛,自己几番软磨硬泡,终于逼的这人答应了自己,如今还敢再多要求些什么?
所以他也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弦,只是抱着这人,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秦弦被他叫的也有些难过,知道他又委屈了,于是转过身来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脸。
“要不然,你再将我绑起来?”秦弦想了半天,实在没了办法,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然而他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陆剑离怔了一下,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眼睛贼亮贼亮的,还不等秦弦反悔收回这句话,便嗖地一下将人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床上,近身凑了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服。
“这可是你说的!”
第98章
陆剑离深知这种机会估计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二话不说直接解开了床上的帷幔绑在了秦弦手腕之上, 秦弦心里微苦,可话已经说了, 他就算现在后悔陆剑离也不会同意,只能任由这孩子胡闹。
原本他以为陆剑离这一次又会把自己勾出一身邪火, 甚至也做好了再次动用寒锁的准备, 可是陆剑离想了一下, 又松开了他的手腕, 只是解开了他眼睛上的白绸, 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算了,先放过你, 这次机会我留在日后。”
陆剑离叹了口气, 一想到上次秦弦满身寒气脸色苍白的模样, 就不忍心再逼他,他惹出了火不要紧, 但是这人恐怕又要难受了。
算了, 他信秦弦。
其实陆剑离自己也知道他的那些个担心都是杞人忧天,可他总是不放心, 之前还能同通过蓄意撩拨确认一下这人的感情,可现在他连这一点都不能做了,所以才总会多想, 有些时候, 陆剑离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心思纠结得像个女人。
秦弦喉咙动了动, 明白陆剑离顾虑什么, 心里软的不成样子,他将身上得这熊孩子抱紧了,只觉得心底暖暖的,仿佛有一束阳光照了进来,驱散了所有的阴暗和焦躁。
这孩子果然是他的光。
“陪我出去走走吧。”秦弦摸了摸陆剑离脑袋上的毛毛说道,再这么抱着,就算陆剑离不故意闹腾他都有些受不住了,毕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暖烘烘的拱在自己怀里,这是个正常男人谁也受不住啊。
陆剑离怔怔地点了点头,拉着秦弦就走出了房屋,他们在东陵山庄已经住了几日了,如今正是初秋,晚上的风过带来一丝微微的凉意,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心一点点的安定下来。
就在秦弦刚刚平复了自己躁动的情绪时,陆剑离的脚步一顿,诧异地抬起了头。
“咦,那不是钟夫人么?”
秦弦听言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
陆剑离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远处坐在湖边的那人确实是钟千雁。
东陵山庄内部景色极为秀美,含着江南水乡的特点,因为面积很大,所以庄园内部也布置了小巧的湖泊,周围种满了茂密的树木,如今在这夜色微沉之际,静谧的湖边只有钟千雁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地出着神。
那单薄窈窕的侧影映照在湖面之上,与月影为友,竟也没有丝毫逊色,美丽的就像是一副画卷,让陆剑离都忍不住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是你们呀,夜里出来是睡不着么?”
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钟千雁眨了一下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了陆剑离和秦弦,陆剑离见此也不好再装做没看见,只得拉了秦弦的手,两个人朝着钟千雁微微行了一礼。
“我们两人夜里无事,便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又打扰到夫人了。”
直到走近了,陆剑离才有些诧异地发现钟千雁的身上又多出了一些伤痕,他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了一番,发现那伤竟然像是被人殴打的,可是钟千雁是纪德康唯一的妻子,更是东陵山庄的半个主人,又有谁敢打她?
“这山庄这么大,我也不过是随意走走,偶然碰见了那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钟千雁看见了陆剑离惊异的神色,然而始终温柔的笑着,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陆剑离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将纪丘送给自己那没用完的伤药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钟千雁。
“这是纪丘给我的伤药,效果不错,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先用着,在下希望夫人还是要保重身体。”
陆剑离这人有时候傻的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又精明的吓人,以钟千雁的身份,外人绝对不敢打她,再加上她受了伤,身上也只是缠了伤布,上面没有一点药粉的味道,恐怕是打她的人不想让她痊愈或者是想让她留下无法祛除的伤疤,那么到底是谁动的手已经不言而喻了。
钟千雁看着那递过来的药瓶微微怔了一下,嘴唇猛地颤了一下,险些维持不住那从未改变的微笑,然而又在一瞬间强行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淡淡地笑着接过了那瓶药,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小陆,你果然是个好孩子,谢谢。”
钟千雁笑得温柔,伸出洁白的手想要摸一摸陆剑离的头,陆剑离本来想要躲开,却看见她的手腕上也布满了淤青,于是一个错神,便来不及躲了,就在这时,秦弦一把拉住了陆剑离的手臂,直接将他拽后了一步,堪堪地避开了钟千雁的手。
“夫人,夜色已深了,在下眼睛不便,若是太晚他又该迷路了,我们两人就先告辞了。”
陆剑离诧异地回过头看了秦弦一眼,只见他微微皱着眉,似乎真的是在担心回去的事情,钟千雁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又被她收回,顺手抚了一下额发。
“也好,不过我近日摔了腿,刚刚好像将拐杖丢在了那边,小陆你帮我去拿一下可好?”
钟千雁无奈地笑了笑,秦弦眉头皱的更紧了,陆剑离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拒绝,让秦弦在原地等他,自己朝着钟千雁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于是湖边便只剩下了秦弦和钟千雁两个人。
“夫人可是有话要对我说?”秦弦面色清冷,霜白色的衣袖在晚风中微微浮动,月光照在他的面容上,恍若谪仙,不染凡尘。
钟千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眸色深沉。
“公子风姿不俗,在别人看来如同那青莲皎月一般一尘不染,可是青莲生于泥塘之内,皎月浮在黑夜之中,不知公子心里是否也像看着这般干净?”
秦弦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在下不知道夫人说的何意?”
钟千雁噙着笑一步踏前,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柔微哑,却在这漆黑的夜里带出了一种异样的诱惑。
“他很干净,温暖,对于你来说是唯一的存在对不对?可美好的东西总是有许多人惦记的,所以你在怕,你害怕别人将他从你身边夺走,从此你的世界里便只剩下黑暗了。”
秦弦呼吸猛地一停,随即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钟千雁侧着头看着他,笑得温柔。
“你想彻底地占有他,将他全身上下都染上你的颜色,沾上你的味道,刻上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印记,可是他是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一个人的私有物,不管你在他身上留下了再多的痕迹,总有一日,当他见到了你真实的模样,他会害怕,那就是他离开你的时候。”
秦弦的拳头突然攥在一起,爆出了条条青筋,他冷冷地转过头,面上再无半分清雅,反而多了几分厉色,身后的衣摆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气浪托了起来,微微浮在空中。
“夫人,既然你已看清我,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么?”
钟千雁一怔,将身子退开了一些,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直捂肚子。
“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还不曾动他。不过,秦公子,我说过,好东西总是有许多人惦记的,尤其是在你还没得到他的时候。
我倒是更好奇,那孩子若是知道了你真实的想法,还敢不敢再这样喜欢你?别人不知道,但是你却瞒不过我,为了防止这一天,你恐怕已经想到对策吧?”
钟千雁停了笑,突然以着极低地声音说了一句话,话音刚落,陆剑离便拎着拐杖走了回来,一回来他就看见秦弦的脸色异常难看,和钟千雁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奇怪,他心里一惊,将拐杖看都不看就递给了钟千雁,一把拉住了秦弦的手,就感觉到这人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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