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也伤了你的兄弟，算是扯平了。”奥德里奇微笑着说：“既然这样，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毒蛇乔治松了口气，紧接着说：“为表歉意，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别看我这种人，在城里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多谢。”奥德里奇倒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他正想客气一下算了，诺亚拍了拍他的背，说：“正好，我们有一件需要你帮忙的事！”
……
“要多大的船呢？”毒蛇乔治仔细问道。
“能出海的船，大小不一定，但要合适。”诺亚说。
大厅内，几人围坐在一起，猫猫伊芙丽雅趴在桌子上，盯着乔治。乔治在他们的环视下压力极大，听到诺亚的要求，他说：“出海的船……小渔船也能出海，但走不远。诸位要船是去遥远的东方吗？”
现在通过伦西郡码头去东方和南海对面的冒险者实在太多了，奥德里奇他们又是典型的冒险者打扮，乔治便猜他们同样是去东方的淘金者。
“其实去东方的冒险者很多，但能回来并且赚到钱的渺渺无几。”乔治说这话完全是出力不讨好了，但他非常诚恳：“东方并不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宝库，那里非常危险，同样有很多实力强大的人。而且去东方的话，要穿过一片死亡之海……”
诺亚懒洋洋地打断他：“我们不去东方，要去兽人帝国。”
乔治愣了愣：“兽人帝国？”
奥德里奇点点头：“没错。”
“要去兽人帝国，走陆路更好。”乔治表情严肃地说：“从这里绕路过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约六个月就能到达兽人帝国。走水路也要两个月，但那一片海域非常危险，有海妖阿刻罗伊得斯守卫在那里，被称为迷失之海。即使是最优秀的船长和水手，都会在海妖的歌声中迷失方向。”
朱利安惊讶地问：“海妖阿刻罗伊得斯的歌声不是传说吗？”
“当然不是！”乔治神情激动：“几十年前，我的父亲就遇到了海妖阿刻罗伊得斯，但他运气好，竟然将船开回来了。即使如此，父亲也彻底疯了，他整天念叨着阿刻罗伊得斯的名字，不久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海，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去兽人帝国的冒险者越来越少，知道的老人们也都尽量避开那片海域，所以海妖阿刻罗伊得斯逐渐成为了一种传说。但海妖确实是存在的，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坐上渔船，无论我怎么呼喊，他都无动于衷，独自朝迷失之海去了……”
“所以你们要去兽人帝国的话，走陆路更安全。”
诺亚沉思片刻，道：“但我们还是选择水路。”
白猫伊芙丽雅轻声呜咽，转头看他。
“为什么？！”
“因为我们赶时间。”诺亚摸了摸白猫伊芙丽雅的头，说：“水路只需要两个月，所以麻烦给我们找一条能去兽人帝国的大船，以及寻几个好手上船。”
乔治站起来，有些焦躁地说：“事实上现在能用的大船并不多，要去东方的冒险者实在太多了，他们早已经把大船抢完了。好不容易有能用的，也有很多冒险者虎视眈眈地盯着。即使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也很难搞条大船来。”
奥德里奇说：“但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乔治阁下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他这样说了，乔治完全没办法拒绝，他咬了咬牙，说：“我会给你们想办法弄来一条大船，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声张，一个月……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把船弄过来。”
诺亚问：“能再快一点吗？”
乔治摇头：“不能再快了。”
诺亚往后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乔治阁下。”
船的事勉强算搞定了，奥德里奇把乔治送出去。他拿出一大笔钱财交给乔治，乔治推脱不要，奥德里奇便说，这不只是给你的，也是给你那些兄弟的。
他们在外面聊了一会，乔治才终于离开。
大厅内，朱利安说：“其实一个月的时间也挺好的，我可以提前准备足够的药剂，在海上应该不能那么方便地配置药剂了。而且一个月之后，刚好可以让伊芙丽雅变回人形。”
伊芙丽雅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再急也不用急这一天半个月的时间。”朱利安说：“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更重要。”
“你说的也是，刚好我看看这段时间能不能把新的神术突破了。”诺亚随后看到奥德里奇走进来，继续说道：“虽然拜托了乔治，但我们也要多做一手准备，如果实在没有大船的话，就只能降低标准了——奥德，你给了他多少钱？”
奥德里奇比了个数字，随后说：“那伊芙丽雅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时间长了那些仆人们肯定会起疑心的。”
而且主人不在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一直住在别人家里，感觉挺奇怪的。
伊芙丽雅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诺亚低下头和她平视：“就说你出去玩了，参加宴会，开采矿石什么的……一个月，慢慢骗吧。”
之后的一个月，乔治再也没来找过他们，诺亚没事就念叨他是不是携款逃跑了。朱利安一直在配置魔法药剂，诺亚他们终于见识到自由状态下的朱利安是个什么状态了。昼夜颠倒，作息混乱，有时候晚上能亮一整晚的灯，白天又见不到他的人。
奥德里奇有一次给他送饭，偶然看到朱利安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屋内传来了古怪的味道，一些奇异的液体从工作台上流淌下来，甚至还有动物的尸体……朱利安飘到门口，幽幽地说：“队长，帮我个忙。”
“哎，你说。”奥德里奇真怕他下一秒就猝死了。
“帮我买点材料，我就不出门了。”
“行，你也注意休息。”奥德里奇记下他要买的材料，顺便叮嘱了一句。
随后奥德里奇来到诺亚的房间，和朱利安相比，诺亚的房间非常干净而整洁。
他一直没有动过。
诺亚之前说自己在和光明气息沟通，通过这种方式学习新的神术。他维持着祈祷的姿势，因此引发了若有若无的神迹，近日来诺亚身上的光明气息越来越明显，甚至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这是足以令任何一个光明信徒疯狂的画面，如果让光明教徒看见了，有谁会怀疑光明神对诺亚的偏爱呢。
奥德里奇看了他一会，正准备离开，诺亚睁开了眼睛。
“有吃的吗？”诺亚站起来，他身上的圣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闻到了肉的香味。”
“……祈祷的时候能吃肉吗？”奥德里奇迟疑地问。
“酒肉穿肠过，那啥心中留。”诺亚说：“我对光明神的信仰是非常虔诚的，吃几块肉而已，祂那么大度，必然不会介意。”
奥德里奇只好给他准备了食物，精心烘焙的肉制品。诺亚吃饭的时候，奥德里奇问：“这就是学习神术的方法吗？”
“祈祷只是一种表象罢了。”诺亚皱了皱眉：“神术其实挺复杂的，魔法虽然难，但有迹可循，是可以通过逻辑和理论推断出来的。但神术有点不讲道理，不管是从学习方法，力量来源还是实现方式来说。”
“我学习神术的速度比其他牧师慢多了，当初教父还因为这件事对我非常失望。”
诺亚回想起之前的事，露出了一点笑容：“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学到的神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干脆听从教父的建议去了训练营，没想到现在还是成为了一个牧师。”
奥德里奇不知道他那时候的事，他默默地想象了一下诺亚小时候的样子，他本来就长得乖巧，小时候一定更可爱吧……
“惩戒骑士也没当成，然后我就去了图书馆，准备当个传教士。”诺亚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笑着说：“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在骂我。”
奥德里奇也想起来了，他支吾一声：“……我不记得了。”
诺亚哈哈一笑：“我那时候倒是挺喜欢你的，觉得这真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小孩。”如果这样的孩子一直只能当个奴隶，被人肆意辱骂，埋头于繁忙的重务，永远翻不了身，那就太可惜了。
他慢慢收敛了笑，沉思起来。
光明……与黑暗……
过了一会，诺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奥德里奇的脸变得通红，就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奥德里奇：(*/
第64章
一个月之后，朱利安从房间内走出来，他看上去非常疲惫，也非常亢奋。
“这是接下来半年份的变形药剂，效果会比以前好很多。”朱利安拿着淡金色的魔法药剂，问：“伊芙丽雅呢？”
“她和诺亚在一起。”奥德里奇把食物端过来，问：“你要不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朱利安房间的灯亮了三天，此时他的眼底一片血丝，明显有些精神溃散。
“我没事，先让伊芙丽雅把药吃了吧。”朱利安顿了顿，说：“上一次的事……我还挺愧疚的。”
他们去了隔壁房间，诺亚正在看书，伊芙丽雅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眼睛半眯。
朱利安拿着变形药剂走进来，诺亚抬起头说：“你终于出来了——朱利安，你看上去就像是从哪个销魂窟里刚出来一样。”
奥德里奇说：“他三天没睡觉了。诺亚，我去给伊芙丽雅拿件衣服。”
“你是怎么保持注意力集中的？”诺亚惊讶地问。
“精力药剂。”朱利安精疲力尽，简短地回应了一句，随后对伊芙丽雅说：“大小姐，吃药了。”
刚才还要睡不睡的伊芙丽雅飞一般蹿过来，一步就跳到了朱利安的身上。
“只需要喝一点就好了。”朱利安打开木塞，说：“我改良了药剂的效果，也做过实验，这次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奥德里奇很快把衣服拿过来，伊芙丽雅喝过变形药剂之后，诺亚他们走出来，关上门在外面等着。
“这次应该不会那么疼了……”朱利安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门上。
奥德里奇说：“你都做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朱利安这段时间用了多少材料，之前买的已经消耗殆尽，他几乎每天都会给奥德里奇开一张材料单子。
幸好伦西郡是个交通枢纽，这里的魔法物品非常齐全，甚至有来自东方世界的一些奇异材料。
“频繁使用魔法药剂对身体伤害很大，但伊芙丽雅不得不依靠变形药剂维持思维……所以我减少了变形药剂的毒性，为此药性同样会降低很多，因此必须找个一个能够平衡的材料，我用了五百多种材料……除此之外，我想尽量减少变化本身带来的痛苦……”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奥德里奇转头看过去，就见朱利安直接靠着门睡着了。
“我们把他拖去床上睡。”诺亚和奥德里奇一起把朱利安扔到床上，他俩动作不小，朱利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一副皱着眉思虑过重的样子，诺亚坐在床边，啧了一声：“想不到朱利安还有这么一天。”
奥德里奇说：“这一个月，他也到极限了。”
诺亚感慨道：“虽然他一直说频繁使用魔法药剂不好，但我看他简直把精力药剂当水喝了……这玩意只能强行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又不能真的缓解身体的疲惫。”
他当初也稍微了解过一些魔法药剂的事，不过药剂学和制作卷轴是完全不同的领域，他知道的仅限于一些“常识”。
诺亚握住朱利安的手，轻声说：“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以试试效果……”
他闭上了眼睛。
“荣耀与光辉的主，在此称谢你的名……为人安抚纯洁的心，干净的魂……怜悯你的子民……”
神术——心灵安抚。
一团柔和的光出现在朱利安身上，那光一点都不刺眼，反而让人生出一股纯粹的喜悦与安心来，仿佛一切杂念都逐渐远去。朱利安的眉头慢慢松开，浑身放松，陷入了更深更安稳的沉睡之中。
诺亚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奥德里奇问道：“你最终学会的是这个神术吗？”
诺亚点了点头，轻声说：“神术和个人的状态关系很大，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吧。”
当时他领悟神术的时候，想到的是以前深陷于痛苦和愤怒的奥德里奇。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所学会的就是心灵安抚。
这其实是个基础神术，和圣光术与光明庇护一样，
奥德里奇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伊芙丽雅的声音。
“朱利安他还好吗？”
诺亚转头看去，伊芙丽雅仅仅穿了一件遮体的短裙内衬，雪白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出来了。
奥德里奇顿时偏过脸，伊芙丽雅笑了笑，问：“你从哪里拿的衣服？”
“偷的……”奥德里奇小声说：“你的房间外面有人看守，我……我就只好翻窗户进去偷了。”而且因为做贼心虚，奥德里奇连自己拿了件什么衣服都没敢看，就匆匆跑回来了。
诺亚大笑一声：“我就说你怎么回来的那么快，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他的话，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就混进去了。
他心想，奥德实在是个正直的人，不过这种人在外面混居然不会吃亏吗。
好像也没见奥德被欺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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