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见陆煦一脸平静,不觉也跟着冷静了不少。他忍不住咂舌,随后才叹了口气道:“陆煦啊,你还记得刚才过来的赖大师吧?”
陆煦点头:“范哥你说那个骗子?”
“是他,唉!”
陆煦明知故问:“他怎么了?”
范增又叹气,随后才说道:“死了,听说是出了车祸……”
网络时代,信息爆炸传播。哪怕很小一件事,瞬间也能传递到千里之外。
东城警方公布交通事故通报后,很快就有人出来爆料说死的人是赖成山。
【@圈外小狗仔:听朋友爆料说盘山公路车祸撕掉的赖某是赖大师,他前脚还在语言陆煦短命结果后脚出了车祸……emmmm,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本来只是一个日常事故通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很快就会被人忽略遗忘。然而带了赖成山的名字,这个事件便有了热度。
大多网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毕竟赖大师的预言事例深入人心——
【@是苹果不是手机:现在的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看见个姓赖的就说是赖大师真的好吗?】
【@相信玄学的力量:赖大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突然死掉,造谣的人没有心吗?】
【@今天也很丧:看到这条爆料就觉得假,点进爆料人微博就看到他给陆煦投过票。呵呵,不就是因为赖大师预言了你家蒸煮的死亡吗,这么急着造谣不怕遭报应吗?】
【@W@sina.com:陆煦粉丝真搞笑,刷新我的三观。】
……
不少信赖赖成山的网友下意识就给陆煦粉丝扣了个造谣的帽子,毕竟他们算是有冲突。
然而陆煦粉丝看到就炸毛,怎么可能会背锅——
【@一只甜柠檬:抱走煦崽我们不约。祝福你家大师长命百岁但是不要捆绑我崽儿好吗?】
【@甜甜小酸梅:你家大师信口雌黄诅咒别人短命就可是,别人说他就是造谣——呵呵,你们还挺双标啊。】
最开始爆料的人也跳了出来——
【@圈外小狗仔:不是陆煦粉丝但是对他有好感。以及我没造谣,车祸死的就是赖大师,不信你们就去查,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见爆料人态度坚决,不少网友都有了迟疑——不是吧,死的真是赖大师?!
【@甜心巧克力:@功德无量赖大师V 大师大师有人造谣你死了,在线等辟谣】
向来回复迅速被粉丝笑称是住在微博上的赖成山这次没有再出现。哪怕网友将他疑似死亡的事情刷上热搜,赖大师的账号也没有任何反应。
【@健身游泳了解下:卧槽,这真的不是赖大师的风格。人家都说他死了,按照他的性格要是没事早就出来追着人家骂了,现在久久没动静……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牛气冲天年020:搞不懂你们干嘛相信那个神棍,他就是个骗钱的垃圾货色。要是真死了那只能说是报应,更多爆料直接扒皮贴,相信你们看完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
【@大脚萝莉:不是杠不是希望他出事,只是如果出车祸的真是他,那他算不算是翻车?毕竟前脚还在疯狂诅咒我煦崽?】
……
网上还没有确切消息,然而范增却从朋友哪里听说死的就是赖成山。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陆煦就叹气:“你说要是被人知道他死前来过这儿,网上不得炸了锅?”
第44章
赖成山前脚出了公寓, 后脚就成了车祸,这要是传到网上,谁知道大家会怎么想。
范增甚至有些懊恼,越发后悔请了赖成山来。他都还没来得及揭露对方是骗子, 哪成想那人这么快就走了。
“我真的, 要是开始没请他来就好了。”范增说着话,不自觉就想到了蝴蝶效应, “小煦你说如果我没请他来, 他会不会也不会死啊。”
范增到底不是个心狠的。
哪怕知道赖成山是骗子, 哪怕愤怒到要曝光对方的骗子行径, 范增也从来没想过要对方去死。
也是以为这个, 他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安, 总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陆煦看到范增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过意不去,轻吐一口气便笑着道:“要不是他先卖大师的人设, 范哥你也不会找人联系他。再者, 谁也没想到他会出意外。要是按照赖成山自己的说法,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是你的跑不了, 名利这样, 死亡也是这样。”
陆煦的说的朴实, 可是句句在理。
“小煦你说得对!”范增边听边点头,不由看向陆煦感慨,“你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 但是什么道理都懂可以说是很难得了。现在我呢就是怕他的死牵连到我们节目,也怕牵连到你……”
“什么牵连?”季修年刚洗完澡出来, 身上裹着浴袍,头发带着湿意。
范增一看季修年出来,当下叹口气:“还不是那个赖成山死前搞事, 好好的非要在微博里cue小煦的名字。结果就是前后脚,才刚说完小煦短命,结果他自己就出了车祸。这个当然跟小煦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凑巧,你说网友会怎么想啊?”
范增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刚才网上已经有人在提这个时间线,拿着陆煦的名字跟来赖成山放在一起说事情。
季修年下意识看了眼陆煦,不想他有太大压力。
说到底陆煦才十八岁,对于死亡应该没有太多经验。一个有交集的人猝然离世,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然而让季修年有些没想到的是,陆煦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就坐在那里安静听着范增分析,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
“范哥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范增怕大家把赖成山的死跟节目组以及陆煦扯上关系,无非是因为赖成山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人气。万一有那种想带节奏的,保不准就会拿着这次邀约说事情。
可是陆煦不这么想。
要是赖成山或者撕节目组或许还能有点水花,可是人都没了又不是明星或者艺人,关注度本身就没那么高。
再者,他的的确确是个骗子。
活着的时候就有不少扒皮贴,只是当时他还红着有手段往下压,才没翻起什么水花。
现在人都没了,之前被强行按下去的不满就会像是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到时大家都会知道什么玄学大师,不过是个骗子。
骂他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跟精力来怼节目组。
陆煦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范增在旁直点头:“行啊我煦,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季修年也认同陆煦的看法,只是越发觉得陆煦似乎有些少年老成。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范增终于安心了不少。
“哎呀,这都一点多了!”他看了眼时间有些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笑,“你看看我居然聊了这么久,耽误你俩休息了。”
这话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季修年不免说了句:“没什么,我们也没休息。”
范增知道他是体谅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准备回去继续剪辑:“那行,你们两个好好休息,我就先办公室了.”
范增丢下这话便要离开,然而陆煦却开口叫住了他:“范哥,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要说范增最近这段时间着实累,平均每天也就睡个三小时不到。只是在他看来工作比着一切都重要,心大摆摆手:“我还有一点小尾巴,收工就去睡。”
陆煦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勉强。
人各有命,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他提醒过一句就可以了,没必要过多干涉。
可是范增刚走到门口,一旁的季修年却也跟着开了口:“范哥,你说赖成山有预料到自己会死吗?”
范增不懂季修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下意识就摇头道:“肯定不知道啊,不然也不会拿着最后的生命忙搞事了……”
“是啊,千金难买早知道。你看赖成山,哪怕有那么多人信他被他骗,可是现在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一点都不假。
人间很难有公平可言,可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季修年没有再说太多,可是范增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开玩笑说这么累担心猝死,可是说完笑笑却还是一头扎在工作里不出来。
在体能明显透支的情况下,谁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
今天忽然离开的人是赖成山,明天万一换成自己呢?
范增被自己脑补的情形吓了一跳,当下歇了继续加班的心思:“行你们两个的意思我懂了,咱们都要好好休息啊。”
等到送走范增,季修年看到茶几上的牛奶才想起来:“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吧。”
“这是给我准备的吗?”陆煦倒是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准备了牛奶,不想季修年折腾,见他点头便拿起玻璃杯喝了下去。
牛奶甘甜,充斥着整个口腔。
陆煦喝完还不忘对着季修年笑笑:“谢谢年哥。”
少年笑容灿烂,看着比牛奶还要甜。眼见陆煦嘴角带着一点牛奶渍,季修年当下伸出拇指凑到陆煦嘴边,轻轻帮他擦去痕迹。
指尖之下是柔软的触感,不得不说陆煦有着漂亮的唇瓣。此刻他的眼睛水润泛着雾气,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点茫然。
季修年猛地回神,顺势让陆煦看了自己的手指:“你嘴巴上面沾了牛奶,我只是想帮你擦下。”
“哦哦。”陆煦抬手擦了嘴巴,而后又让季修年帮忙看,“现在还有吗年哥?”
“没了。”季修年摇头,催着陆煦快点去睡。然而就在陆煦起身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指尖,依稀还能感受到刚才的柔软。
“喵……”八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而后过来蹭蹭季修年的小腿。
季修年的注意力瞬间到了八妹身上,忍不住弯腰抱起它,就见陆煦已经睡到了沙发上。
沙发再宽敞也不是床,陆煦本身个子就高,脚还露在外面。那么大一个男孩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总让人觉得有些委屈巴巴。
季修年看了一眼床,而后便对着陆煦说:“床很大,我们两个一起睡完全没问题的。”
陆煦抬手托腮,从沙发上面探出脑袋看向季修年:“可是年哥你不是不喜欢别人上你的床吗?”
熟悉季修年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特别注重自我空间的人。他几乎从不邀请别人去到他家,更别说让别人睡自己的床了。
曾经的季修年出演某党综艺节目时,主持人问他不能接受朋友碰自己的床那么恋人是否可以。
那个时候的季修年给的答案是不确定,还被笑说这样恐怕是很难找到另一半。
然而粉丝对此却很理解,巴不得男神独自美丽。
为了了解季修年这个人,陆煦看了不少他的电影跟访谈,自然知道这个事情。
过来借住已经算是打扰别人了,没必要再踩着主人的底线来。
陆煦自认是个有眼力的人,还以为季修年是在跟自己客气,不想他为难自己说了不用。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季修年非但没有顺着台阶下去,还在继续坚持:“没关系,来睡吧。”
这话说出来,连季修年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本身睡眠质量不高,完全没法接受旁边有别人。
可是陆煦跟别人不同,如果那个借住的人是他,似乎也是可以接受。
陆煦不想季修年勉强自己,可是季修年是真的半点都不勉强。眼见他坚持,陆煦也就没有拒绝,眯眼对着他笑笑:“年哥那我听你的。”
两米的床季修年自己睡可以说是很宽敞,可是加了一个陆煦总觉得存在感过强。
八妹困得不行,趴在床尾沉沉睡了过去。季修年跟陆煦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躺一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愣是空出了两三人的距离。
季修年本来还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偏头看陆煦挤在床边不由想笑:“你再往外可就要掉下去了。”
陆煦一想也是,于是往里挪了挪,还不忘对着季修年说:“年哥你也往里点,不然先掉下去的肯定是你。”
话匣子一打开,周遭的空气瞬间流动了起来,冲散了刚才的疏离跟尴尬气氛。
季修年失笑,不觉得往里靠了靠。
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陆煦的手的,季修年不免问了句:“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刚才吹风的原因吗?”
“不是,天生体温低。”陆煦不想他纠结于自己的体温,像是玩笑一般大大方方道,“据说体温低是因为氧化慢,这样好像比着别人更长寿呢。”
他的态度不以为然,显然没把体凉当回事。然而季修年却悄悄记在了心里,想着有机会找自己的中医师问问看,能不能帮着陆煦调理一下。
男人体寒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肾阳虚,季修年还是希望陆煦能够健健康康。
两人并排躺在一起,盯着天花板失神,一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季修年最先跟陆煦说了晚安,然而十分钟后陆煦偏过头,就见季修年还睁着眼。
“年哥,你怎么还不睡?”
“我惯性失眠。”
只要一闭眼,那种压抑的暗潮就会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将他团团裹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尤其最近梦魇变本加厉,每次一闭眼,季修年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蠢蠢欲动。季修年很讨厌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于是睡眠越来越少。
“睡不着?”陆煦听到这个不免有些意外,长期熬夜耗损生气,可是季修年这个状态一点看不出来哪里不对。
“嗯。”季修年很少跟外人讲这种事情,顺嘴提了一句,“就是睡不着,褪黑素跟安眠药对我都没用。你睡就好,不用在意我的。”
陆煦还想着等着季修年睡着之后找找线索,哪能让他这么一直清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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