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有什么事?”赵海闻言放下刀,打量了一下陆安,“是道上的事?”
“不是,不过是一些家事,应该用不着动手。”陆安眨眨眼笑了,道上的事她是能不沾就不沾的,整日提心吊胆的,她过不来这样的日子。
“好说,你定好日子,我亲自带人去。”赵海答应的爽快,身为周边几里的扛把子,他是有着一定的威信的,“不过,妹子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我也好做个心理准备不是。”
“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之前识人不清,让小妹所嫁非人,如今想要合离,我怕那边耍无赖,便想着能多点儿保险。”陆安三言两语的概括了一下,出于私心,没有说陆元宝的任性。
“嗨,多大点儿事啊,值得妹子你亲自跑一趟,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吗,招呼一声,哥哥我随叫随到。”赵海哐哐的剁着肉,笑的爽朗,“保证给足妹子你面子,那鸟人要是敢多说一句不愿意,我打断他的腿。”
“用不着如此,不过是普通人家,吓唬吓唬就是了。”陆安生怕赵海控制不住自己,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大场面来。
“成,都听妹子你的,不过要是当初你不下来,哪还有他在这叫嚣的份,一个眼神就够他们受得了。”赵海絮絮叨叨的说着,在他眼里,陆安也是响当当的狠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认下这个妹子。
“那都是当年的事了,大哥知道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脑袋栓裤腰带上,我可受不了了。”陆安含糊着应了一声,没就这他的话茬提当年,那是她最昏暗的几年,也正是那昏暗的几年,才造就了今日的她。
“嘿嘿,还是你想得开啊,不说别的,要是哥哥有你那机会,可不一定有你看得明白。”赵海摇头晃脑的自嘲了一句,他是没赶上,赶上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了。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还来不及,哪有那般大的志气。”陆安苦笑着应了,那个职位,在别人看来,放弃是她的损失,可她就是个平常人,只想种种地,养养花,没有拿命搏前程的勇气。
两人三观相近,话语投机,喝光了陆安带来的酒犹不尽兴,又喝了一坛多赵海的私藏,直喝到了月上梢头。
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陆安步伐还算稳健,就坚持跟赵海告别,二人相交虽是光明磊落,可他们孤男寡女的,在赵海妻子不在时,独处一晚难免遭人闲话。
陆安喝的尽兴,只觉得黑沉的天色都十分美丽,更不要说浑身力气充足了,喝的微醺,倒也没影响她走路,并不比来时慢多少。
从赵海家出来已是黑天,等她到村子里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村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她走路的声音格外大,走过的时候还伴随着零星的狗叫声。
陆安眯着眼睛走到自家,思及江琰她们已经睡了,便寻了一处低矮的院墙处过去,屋里黑沉一片,不见半点儿灯亮,她轻轻拍门,“江琰,我回来了,开门。”
陆安叫了两声,屋里便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谁啊?”
“是我,陆安。”陆安打了个酒嗝儿,身子不禁晃了晃,走了一路反而醉的厉害了,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小兔子乖乖这首歌,想到便也跟着唱了,“小兔子乖乖,快把门开开,我要进来。”
屋里的灯光一下就亮了,而后就听到了走动的声音,陆安靠在门边,呵呵笑着逗江琰,“小兔子快开门,大灰狼来了。”
“说什么呢,这是喝了多少啊。”江琰开门的时候陆安没站稳,亏得江琰手快揽住了她,不然她就要表演以头抢地了。
“没事,我没喝醉,小兔子快把门关上,大灰狼要进来了。”陆安沉浸在小兔子的剧情里不可自拔,踉跄着就要去关门。
江琰啧了一声没理她,由着她这只‘小兔子’去关门,陆安控制不住力气,关的门砰的一声,随后还十分开心的唱歌,“不开不开就不开,谁来也不开。”
“好了,擦擦脸睡觉吧。”江琰打湿了一个毛巾递给陆安,不舒服的按着额头,睡得着着的,突然被叫醒,难免头晕脑胀的。
陆安倒是乖觉,让擦脸擦脸,让脱衣服脱衣服,就是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犹如一个话痨,闹得江琰脑子更疼了。
“你是不是头疼,来,我给你吹吹。”陆安察觉到江琰的不舒服,凑近了她吹吹,身上浓重的酒气差点儿没把江琰熏晕。
“不用了,快睡吧。”往后撤了撤,按着陆安躺到床上,江琰巴不得她立马睡着,喝醉的陆安还不如墩儿好伺候,毕竟墩儿身量小,不似她这般挪都挪不动。
“媳妇儿,咱们一起睡。”陆安看不清江琰的脸,却知道这是自己的妻子,一把把江琰搂在怀里,抱得那叫一个紧,“我抱着你,不怕大灰狼。”
“你松开,我自己睡。”江琰被她勒的腰疼,便伸了手去掰她,谁知陆安一把把她手扣住,还哼哼唧唧的往她怀里钻,酒味的热气扑在她胸口,熏的她脸通红。
“小兔子别动,大灰狼进来了。”陆安头埋在江琰怀里,在她挣扎的时候咬了一口教训,还嗷的一声吓唬江琰,“小兔子乖乖,再动大灰狼一口吃了你。”
江琰不想跟酒鬼见识,奈何陆安咬的地方太凑巧,激的她这个人都不好了,手上用了几分力想要挣开,却被她抓的死紧,怎么都挣不开。
毛茸茸的脑袋窝在胸口,手还被人制住,难免让她多了几分不安全感,连梦里都是在逃脱陆安,却被她一手抓住,直呼这不是小兔子,是大白兔。
陆安醒来的时候有些迷糊,脑袋不舒服的她不禁哼唧了几声,却被脸上柔软的触感惊的睁开了眼睛,白玉一般的肌肤上犹带着些湿润,看痕迹好像是口水,看得陆安面色通红,自己这是又欺负江琰了?
陆安愣了片刻,江琰就把衣服放下来了,掰开陆安八爪鱼一样的拥抱,转身抱着墩儿睡去了,陆安心虚的连哼都不敢哼,也不补觉了,轻声的下床去做早饭,希望江琰能看在早饭的份上从轻发落。
打水洗了把脸,陆安差点儿没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吐,难为江琰了,跟自己这么一个生化武器同寝了一晚上。
日常嫌弃了自己一秒,陆安去柜子里寻换洗衣服,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得了江琰一个白眼,找到衣服,陆安也不在内室里换了,蹑手蹑脚的去厢房换衣。
天气热,又带着酒气睡了一晚,陆安觉得她的衣服都要馊了,一直洗了三遍才作罢,想到昨夜的事,却是暗暗决定不能再喝多了,不然,能把江琰气坏。
清晨的空气清新,带有丝丝凉意,很是舒服,陆安做上饭就去看自己昨夜爬墙的地方,低矮的院墙刚过她的腰,中间缺着口,是被她昨晚带翻下来的。
陆安背着手在院子里巡视,她想要重建院墙肯定还是土坯的,石头的不现实,更不要说青砖了,她住的房子都还是土坯的呢。
打土坯是个力气活,需要寻了上好的黄黏土打,垒个院子的坯两个人得打个十天八天的,寻常人家做地里的活还来不及,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镇上打些零工来的划算。
究其原因,不是贫富差距的问题,而是想法不同的原因,陆安看来,院墙就是要让别人进不来才安全,放心。
而这里的人则不那么看重院墙,在他们看来,家里别无长物,有一个篱笆象征性的拦一下就很不错了。
陆安步量了一下院子,越发满意,她当初看着这院子大才买的,如今看来,果是如此,她这院子足足宽三十五米,长更是达到了六十米。
一块土坯长五十厘米,宽二十厘米,高十厘米,要想达到陆安心目中的效果,足足需要六千多块土坯,两个成年男子一天不过能打二百多块,算算自己的力量与熟练度,若是不找人帮忙,她得忙活两个多月。
“你这是写什么呢?”江琰在陆安起后一会儿也起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早会儿不过是没睡好需要时间缓缓罢了,“若是重要的东西,我当初还是带了几张纸来的。”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算着把院墙垒起来得六千多块土坯,是个大工程啊。”陆安用脚抹去地上的演算痕迹,望着院墙叹气。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院墙了,等闲时再修也是可以的。”江琰不解的看了陆安一眼,刚说过的过段时间再修,今日就又计划着打坯了,这让她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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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这不是觉得它太矮了吗,昨儿我都喝成那样了,还能翻进来,不安全。”陆安搓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叹气,江琰长得又漂亮,还手无缚鸡之力,她能不担心吗。
“家里又没什么东西,这个倒好说。”江琰洗漱完,陪着陆安看了一会儿院墙,就进厨房忙活去了,对陆安的话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认同感,许是因为她见多了那些篱笆院子。
“不行,不能因为家里没什么东西就放松警惕,再说了,墩儿那么小,万一遇到歹人了呢,不好。”陆安故作模样的走到厨房门口说话,还拿出了墩儿做说服江琰的证据。
“你觉得低了就重建,就是得忙活一段时间了。”江琰端出饭食到堂屋,对陆安的话可有可无的点了头,没再理她,去叫墩儿起床了。
“没事,我不怕昂忙活,毕竟墩儿这孩子的安全得好好考虑,世道这么乱,家里墙高点儿我也能放心。”陆安巴巴的跟到里屋里说话,听江琰说得忙活,连忙表示自己不怕忙活,乐意的很。
“阿娘,好困。”墩儿半睁着眼睛靠在江琰怀里撒娇,小孩儿正是觉多的时候,小声音奶奶的,江琰也柔了声音来哄她,说是有她最喜欢吃的鸡蛋羹,还配了香喷喷的米粥,吃了就能长得高高的。
陆安闻言也凑上去看墩儿起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江琰哄人,着实稀奇的紧,心里还琢磨着什么时候江琰也能哄自己一次,想到那柔和的目光,心里不禁荡漾了一下。
“好了,我带你洗漱,洗漱完就能吃饭了。”江琰给墩儿穿好衣服,把她抱到院子里,陆安也亦步亦趋的跟到院子里,还极有颜色的给江琰打了温水来,呵呵笑着跟墩儿说话,“你阿娘特意给你蒸了鸡蛋羹,闻着香的很,墩儿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儿。”
“嗯,墩儿要吃的饱饱的。”墩儿闻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经历过迁移那段时间,受过饿肚子的苦,她对吃食很是执着,甚至到了上心的地步,奈何就是不太能长胖。
来到这里都半个多月了,吃食上半点儿没亏待过她,福生都有了些肉了,她还是瘦的跟个竹竿似的。
鸡蛋羹是江琰特意给墩儿蒸的,她们家没有母鸡,这几个鸡蛋还是她们大婚的时候剩下的,用陆安的话说,这是全天然的绿色生态土鸡蛋,没有半点儿添加剂的。
墩儿的早饭是江琰喂的,双标的陆某人并没有说墩儿大了,可以自己吃的话,而是笑嘻嘻的看着二人的和谐画面,她本就吃饭快,江琰又因着喂墩儿,比她慢了不少。
“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去山上看看我那几个套去,免得逮到东西再给饿死了。”陆安信心十足的背了背篓,还在里边放了绳子,打量着东西多的时候用手拎着,大步出了门,却被陆大堵了个正着。
“你干嘛去,还拿着绳子?”陆大背着手,看见陆安的打扮眉头就拧了起来,实在是陆安的衣着只能算得体,深褐色的短褐长裤,再加上背篓斗笠,浑似一个马上下田的人。
“上山啊,我在山上下了几个套,看看有没有东西。”陆安十分不解陆大的情绪,这大清早的,她也没惹到陆大啊,难不成是别人惹到她了,自己这是恰逢其会的赶上,被殃及池鱼了?
“上山,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大哼了一声斜眼看陆安,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走过来,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得陆安一阵阵心虚,她爹莫不是犯了魔怔,今天能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今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你不思去镇上买些礼品,反而要上山,是不满意江琰这个媳妇?”陆大有些不忍陆安的疑惑样子,直接点明了今儿的特殊,说起来还是冯氏想起来了今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等了一早上也不见陆安过来套车,这才让陆大过来看看,谁知就碰到了陆安这满头雾水。
“哪能啊,阿爹您说什么呢?”陆安连忙回头往家里看,嘴上也回的飞快,生怕江琰听到了,对江琰,她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这样美丽又温柔还有气质的媳妇,她哪里会不满意。
“满意还不去准备上门的礼品,记住都要双数的,免得亲家嫌弃咱们不懂礼数。”陆大见陆安的心都回了院子里,也不站在这讨人嫌了,门都没进就回去了,有什么话等陆安去套车的时候再说也是一样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上山吗?”江琰吃完饭正收拾碗筷呢,就见陆安背着背篓回来了,那样子比出门的时候还要着急,她还以为陆安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呢。
“不是,今儿不上山了,上山那比得上跟你回家。”陆安心知自己犯了错,那一张小嘴尽拣甜的说,相让江琰放自己一马,平心而论,要是自己遇到江琰这种情况,夫婿忘了三日回门,那不好好闹一场是对不起自己这张脸的。
“回家?”
“对啊 ,今儿可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我哪儿都不去,跟你回家。”陆安还以为江琰生自己气了呢,颠颠儿的跑过去说好话。
“今儿是第三日了?我给忘了。”江琰抚了一下额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别的表情,她竟也给忘了,要不是陆大,她们俩是想不起来的,而如果这天不回去,江家定会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呢,那就不好说了。
“没事,忘了就忘了,横竖我记着呢。”陆安厚着脸皮进了屋,丝毫不觉得把自己爹的功劳安给自己有什么不对,“我那新衣服呢,今儿我可得穿的板正的。”
江琰利索的洗完碗筷,就听到陆安在找新衣服,只是她哪有什么新衣服啊,唯一的一件新衣服还是结婚那天穿的深衣,不适合这种场合,太隆重了些。
“穿这件吧,这件挺好的。”江琰给陆安找出的就是她们俩初见时陆安穿的衣服,那套衣服形似短褐,却比短褐的上衣略长,布料是上好的棉布,加上牛皮革带,看着很是英气,就是眉上的疤猛一看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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