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绪苍白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些霞红,于是越发是一位冷艳的病美人,教人无法不疼惜……
解决完这边,燕千绪忙不迭的想要大哥帮忙解决上头的问题。
上头的问题其实更加急,可他却又知道现在提出大哥大约也不会满足自己,因此在被人抱回床上后,他心思转了几转,小心翼翼的问起大哥很是在意的军事上。
燕千绪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对战事如此在意,或许是因为名利?又或者是享受战争?
“大哥……你好似很高兴,去梁军那里同那里的将军商谈妥当了?”燕二爷一边说话,一边找了个自己舒服的位置躺着,躺下后便是不敢动,不然两处的伤口都要疼的慌。
燕千明则是对外高声要了热水,转而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床上的燕千绪,声音低沉稳重:“绪儿什么时候也在意这些事情?”
燕千绪舔了舔唇瓣,伸手慢吞吞的解开自己的上衣,有着卷长睫毛的眼睫睁的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瞳仁像是孩童般略微大一点,于是看着便觉清澈,好似无数感情寄放其中。
“我好歹也是军师……”燕千绪找了个借口。
“那么既然是军师,绪儿你觉得我过去是说什么呢?”燕千明就坐在床边,看着燕千绪拉开衣襟,露出那被蜡封的可怜兮兮的胸脯,满目都是无言的请求。
而燕千明只是看着,好像当真要燕千绪说个一二三出来才会有奖励。
——这简直就是恶魔行径!
可燕千绪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思索着道:“大哥不想两军交战,大约是去求和的。”燕千绪还记得之前大哥在燕相出殡之日时,在诸位大人面前说的话。
“嗯,还有呢?”说话间,外头小兵有送入热水,燕千明走出床单外头,将热水端进来,便拧了一块儿热帕子出来,轻轻的擦拭燕千绪露出的胸膛。
燕千绪压抑住嘴里想要溢出的声音,以那突然软绵起来的嗓音,说:“还有……该回去了?”
燕千明则道:“只对了一半,回去做什么,你没说。”
“回去……就是回去……没什么事儿了吧。”燕千绪身上的蜡油斑很多,以热帕敷过后,软化了一点,便好扣下,只不过被扣下的过程教人难耐,那指甲和粗糙的指腹划于皮肤之上,轻易留下刮痕,轻易挑拨熟透的红豆,轻易让燕千绪呼吸烫起来,又成了一具妖精的身体……
可话本上的妖精修行,都是要榨干过路书生的……
“怎么会没什么事儿?”燕千明声音和燕千绪相比,正经的过分,好似一个严肃的教书先生,完全的无动于衷,哪怕此时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得到满手的喷溅而出的奶水。
“唔!那……大哥你想做什么?”燕千绪眼眶因为太过舒服,而湿润起来,泪液打湿睫毛,黑压压的羽睫形成簇状的黑色百合般的花瓣,完全无法动脑。
燕千明手上不停,一边勾起一滴奶凑到嘴边,用舌尖舔去,一边去揭开另一边的蜡封,毫无保留的教导道:“他们哪里会完全相信我们呢?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让梁军看见我们的诚意。”
“要杀了魏国那五万兵马,才能让梁国相信我们大沅愿意大开城门,并同梁国一起征伐魏国贼人。”
燕千明的眸色渐渐加深:“我们大沅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线生机,若是助得梁国灭魏,那么梁国兵马疲惫,粮草无以为继,战场又在我大沅境内,也就无暇反咬一口,梁王对魏王恨之入骨,想来也不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转而攻我。”
“小绪,你见过死人吗?”突然的,燕千明问弟弟说。
燕千绪两边都被处理好,正是浪费的满胸膛都是粘腻奶水的时候,但他也只雾蒙蒙的感受不再胀痛的舒畅,和出奶时电流蹿过的快意,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见过……”
——他自己就曾是死人。
“那你见过成千上万的尸体吗?”燕千明终于脱离燕相的桎梏,便不再总是什么都不告诉燕千绪,什么都不教他,燕千明什么都想和燕千绪说,想要燕千绪参与自己的所有,就像自己参与对方的一切一样,“今晚我们便即刻返回,梁军会派三万兵马悄悄尾随其后,直接将留守在后方的魏军杀光。你看吗?”
燕千绪一面呼吸着空气中属于自己的奶香味,一面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可……我们不是还留了三万人马同魏军在一块儿吗?”
之前离开的时候,有少部分也拉肚子的兵丁与健康的兵丁,总共三万人被魏军留下,燕千绪记得,他想若是要杀死魏军,那么那三万大沅的人马似乎会有点危险。
或许会被误杀,又或许会被狗急跳墙的魏兵捉住,以此威胁,那么大哥的‘诚意’也就无法递交给梁军,一切都白说了。
燕千明却好似有点意外弟弟会问道这里,但是他的回答却是丝毫没有迟疑:“是啊,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这是要连同那三万大沅的人马一同杀掉!
燕千绪原本还燥热的身体突然从内心涌出寒意,他在此刻是清晰的发现自己同大哥的区别。
在他还只玩弄一两个人的时候,大哥却已经决定了成千上万的人的命运,那么简简单单的‘对不起’三个字,就要抹杀掉无数人的丈夫与孩子。
大约是发现了弟弟表情的不自然,燕千明却不再如从前一样束手束脚,总想着要给自己和小绪之间留下喘息的机会。
他已然比燕千绪还要先撕破脸,先是弑父,再是伤人,最后,他将自己所有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反正他本身在燕千绪面前也是毫无形象与好感。
小绪怕他,那么就怕的再彻底一点。
燕千明要让燕千绪知道自己的一切,知道自己有多少抱负,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血,让他知道自己想要守护的江山和百姓,想要得到的是怎样的权力地位,还有想要他……
“你怕吗?”燕千明垂下眼帘,看小绪,他把所有都呈献于小绪的面前,除了燕相死时暴露的真相,即‘并非自己是抱养,而是小绪才是抱养回来的,小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买酒女的孩子’。
燕千绪此时还无法想象七万人的血汇聚在一起有多少,尸体垒起来,有多高,他统共也就知道死亡的可怕,未曾见识人间地狱。
“不怕……”燕千绪违心的说。
“怕也无碍,想要守住这大沅,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你看多了,就不怕了,你会看见肠破肚烂的尸体,也会看见太平城池里百姓的笑脸,会看见怨恨,也会看见感谢,小绪,大哥会守护整个大沅,这是我们的家,你好好看着就行了,不要乱跑,要呆在大哥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这样我知道你在,我就不会死。”
年轻的被毁了脸的少年燕将军还说:“待哥哥凯旋,你坐马上,我牵着你,你会看见更多,那是我希望你感受的我的一部分世界……”
“那……剩下的呢?”燕千绪好奇。
燕将军深深的看着燕千绪,说:“在我眼前。”
第83章
不管多么好听的话, 多教人潸然泪下的剖白, 多么发自肺腑的真心,燕二爷听着当时虽然有点别扭的感觉, 但一旦离开那种氛围, 他身上的疼痛和现实便会拉他回来。
告诉他,燕千明不管对其他人如何,在其他人眼里怎样的好,怎样的威武不凡是个少年英雄,在他这里, 也永远只是一个遭人恨的家伙。
这人嘴上说的好听,做出来的事情却更加‘精彩’, 一面说对他好,一面害他至此, 并且企图祸害他的一辈子。
燕千绪的一辈子太珍贵了,珍贵到若是落入这个人手里,就失去了所有价值。
燕千绪在回程中,想了很多,他把自己手中的牌算来算去,没有个好的时机打出去,再加上现在似乎战情真的很严肃,燕千绪都开始不再想大哥没了会怎样,而是想大沅没了,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马车里, 虚弱冷艳的少年有一瞬的迷茫, 他耳边是哐哐作响的车轱辘滑过碎石头之上的声音,撩开窗帘的帘布,所见皆是苍茫的荒野。
在他马车前后的,是无数士兵,在他左右的是不认识的骑兵,他放下帘布,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一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自己和大哥比起来,似乎的确很是不如。
他从前总是在和大哥比较,因为大哥根本算不得是燕家的人,都说是外头的野种,可大哥却被燕相看重,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除了撒娇卖痴,在燕相心里,大约是连燕千明的一根头发都比不过的,不然为什么燕相会明显有让燕千明继承家业的意思,而自己却从不被要求那些?
更小一点的燕千绪,在和燕千明闹掰后,便一直不服,他总觉得燕千明能做的,自己当然也能做到!
可他只是这么想,并没什么实际行动,每日还是活在花团锦簇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活在一场虚伪的父子情中。
燕千绪在马车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心,没有半点操劳过的痕迹,骨节上没有练武练出来的茧子,没有一点儿粗糙的模样,皮滑水嫩的像是豆腐,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连书本都甚少摸过。
而大哥的,他回忆燕千明的手,有刀伤,既粗糙,又有老茧,指甲也很硬,好像手上写满了故事……
燕千绪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他若不是被燕相养成一个性丨奴般的玩意儿,大约命运也会很不同!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才是燕相的亲生儿子,可自己却被养成这样,学的都是媚人之术,会的都是琴棋书画,玩的都是声色犬马,然后身体敏感的要死,浑身都废掉了一样,是个离不开男人的身体……
如果能换一换就好了。
他如果能不被选作成为一个送人的玩意儿,而是正正经经的长大,哪怕是像三弟那样长大也好,让他学武去,让他也上战场去历练去,让他的好友来自五湖四海,然后并肩作战,一同热血沙场,他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死了一回后,活的更加乱七八糟,满心都是仇恨,都是不解,都是报复与对权力的渴望。
他看不见其他东西了,也只剩下仇恨。
燕千绪感觉自己现在这么乱七八糟,都是那些人的错!
那些自顾自说着喜欢他,却完全不允许他拒绝的人的错。
是魏国舅的错,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不会被燕相弄成这种古怪的身体;是大哥的错,如果不是大哥总逼他,他不会想着要去接近赵虔那个疯子;是王弟围的错,他从未惹过对方,对方却藏在他身边总置他于死地;是赵虔的错,如果赵虔不爱他,当真只是一场兄弟,就好了……
燕千绪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何错之有呢?!若非说有,那也是从前太天真,太傻了,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吃人的世界,不想被吃掉的话,就应该更坏更狠一点!
燕二爷如今的生命里,没有一点光明,于是他干脆朝着黑暗的深处前行,不再回头。
过了几日,他被留在距离坑杀魏军地点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大部队都被调遣离开去包围驻扎在原地的魏军和三万沅军,燕千明顺便还留下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狼孩和毫无用武之地的四皇子秦昧。
远处,燕千绪能嗅见难闻的血腥味,在风沙里,几乎还能听见刀剑相碰的声音。
因为有他在,所以赵虔暂时很配合燕千明的计策,两人和后到的运送粮草回来的王弟围三人都去参与那场单方面的坑杀。
燕千明本是想带着他的,可燕千绪身体状况不好,软手软脚,还不会骑马,因此为了不耽误战机,没能去成。
没去成也好,燕千绪可对尸体不感兴趣……
但燕二爷心气儿高,此时心里憋着气,总想看看自己的程度在哪儿,他得去看看那场面才是,都说他看了会受不了,他偏要证明自己受得了!
哪怕没有人见证呢……
养了几天屁股的燕二爷计划着自己一个人也要去看看,就沿着旁边的山丘上去,到那边怪石群附近看战场应该是个很好的视角,他倒要看看大哥是如何在自己未曾涉足过的世界里驰骋,是不是和说的那样一致。
可他要走,周围的士兵却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他周围留的有一千人马,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胳膊比燕二爷大腿都粗的汉子。
但是……
——他好歹,是个军师呢。
燕二爷生锈了几日的脑袋稍微运转了一下,把主意打向只听命自己的狼孩身上……
燕千绪准备了一下,拿着大哥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来的临时拐杖,下了车,身边立马就有士兵跟着,那些士兵是被下了死命令,必须寸步不离跟着他的。
燕千绪就烦这种人,他又不是罪犯。
“军师下车做什么?外头日头大,晒伤可不好。”说话的是个塌鼻子,一双眼睛呆楞楞的,有些憨厚,大约是从未和这等好看的贵人说过话,因此说完一句便死死抿住嘴唇,如临大敌。
燕千绪笑着摆摆手,说:“坐久了也累,出来看看我的狗狗。”
“是!”那士兵知道后,便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燕二爷眼观六路,发现留下来的一千兵其实很分散,都各司其职,并不是全部都守着他,粮食那里把手的人最多,站岗的人也不少,然后是临近正午,专职做饭的兵丁也在忙活,饭香一出来,大家都比较放松,正是他搞事的好时候。
燕二爷走到笼子旁边。
这笼子其实就是囚车,一个车板上面是个囚笼。
被关在里面好几日的狼孩终于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小母狼了,突然的就扬起个大大的微笑来,双手扒在栏杆上等小母狼靠近自己。
狼孩这几日又晒黑了不少,眼见着还有点消瘦。许是食物不怎么好吃的缘故——燕二爷想。
“不给他放出来吗?”走近后,燕千绪摸了摸狼孩的头发,但很快就被狼孩蹭到脸上,又用舌头舔来舔去,是当真没有人的模样。
那士兵很为难,说:“军师大人可不要为难我们,这是将军说了要关的,我们可没有资格放。”
“你们没有,我有啊,说到底这狼孩还是我的,之前关起来也是因为怕他不听话在军中捣乱,现在大军都过去了,放他出来溜溜也是应当的,哪有一直关起来,还不放的?又不是囚犯!”燕千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严肃,一张白生生的脸上没有表情,说话的声音缓慢,便显得气势十足,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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