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官员,能跟下属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证明了这不是个坏人,看着眼前这个肩背挺直的李大人,也许这李大人的确跟其他的官不一样吧?
李喻等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本官既然来到这里,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就有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的信心,而且不但要收拾好它,还要将它发展得更好,让莒平县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莒平县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周围安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叫好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既然有了这句话,那么他们便跟着干了,如果他做不到,到时候离心背德也怨不着他们来。
所有人都表明了心意,愿意跟着县令大人,为县令大人好好办事,李喻看着他们,这些人手算是自己的第一届草台班子了,有了人手,自然就好办事多了。
李喻将李风介绍给了他们,他是打算将李风安排进去,先给个衙役的官身,等以后做的好再想办法替他谋划了。
县衙因为经过之前的打砸,很是破败,这个怎么说都是门面,太差的话,给人的印象也不好,所以修葺是很有必要的。李喻便将这事交给了吴春,让他带人去办,至于需要的银子,自然是从公账中出,只不过,现在公账什么的早就被上任知县给倒腾空了,没办法,只好由李喻垫资了。
看着自己私账上划拨出去的一大笔银子,李喻心中不由肉疼,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这个官一来就填补银子,是真的亏大发了。好在他之前卖给徐芳斋方子进账了不少,不然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文瑾白见他肉疼的样子不由好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银钱花了再赚就是了,何必愁坏了自个儿?”
李喻苦着脸,“你不懂,这可是我们自个儿挣下的家业,辛辛苦苦那么久挣下这么点,一下子就给花出去了,怎么可能不心疼,不行,只此一次,公私是两回事儿,必须要公私分明才行。”
“是,是,你说的对,只此一次,现在莒平县百废待兴,哪里是这么一点儿家财就能够抵用的,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文瑾白提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李喻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口,茶水微苦,这让他吸了一口气,砸吧了嘴说道:“这我知道,万事开头难,我得想想办法,招商引资,让那些富商给我们送银钱来。”
文瑾白抿唇一笑,“人家也不是傻子,凭什么就白白给你送银钱来?况且就算是送银钱过来,沿途一溜儿的山匪窝,只怕还没送到莒平县就给送到山匪窝里去了。”
李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开头第一步就是得解决匪患的问题。有了安全的投资环境,才会吸引人过来做买卖啊。”
文瑾白也有些忧心,这匪患已经成了这地方的隐患,当初有了第一波被逼进山为寇的百姓,到的后来时局越发困难,于是更多的人进了山,形成了一个个的势力,单单据他所知的就有伏牛山和鹿鸣山这两大势力,更别提大大小小的窝点,他们打劫路过的客商,或者强行索要富人的财物,说到底也是为了生存,他们始终还是村民百姓,被苛捐杂税逼得无路可走才选择了这条路,因此方圆之中,十之八,九的人都与山匪有牵连,若强行打压清缴,怕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惹起愤慨极端反抗,那么他们的结局也和上任知县一般,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这些匪患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方可,不然只怕得不偿失,肃王来此地已经两年之久,也派人清缴过匪患,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更没有任何好办法能够解决问题。你可千万要谨慎小心啊。”文瑾白将自己所担心的说了出来,陈子濯来信告知过他西南的局势,他所担心的并非毫无道理的。
李喻笑着执起他的手,把玩着他纤长的手指,“放心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没有一定的把握,我绝不会贸然行事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你有什么想法计划最好还是去信告知肃王才好,毕竟是在他的封地上,你现在也是身为封地的臣子,是不可越过他去的。”文瑾白叮嘱道。
李喻点头表示明白了,他也是后来才了解到了现在的封地制度,有点类似于古代汉朝的分封制,一块封地封给皇子自立为王,那么这块封地上的臣子,百姓,以及税收制度都由封地的王主宰,而朝廷中每年都只要封地的进贡就行了。当然没有封地的地方也都由朝廷掌管。
肃王的封地并不算大,而李喻的莒平县就在其中,陈老爷子也是故意将他安排在这个地方,一来有让肃王能照看一二的意思,二来也有让李喻帮肃王打理一县,肃清吏治吧。
总之他现在在肃王手底下,那就得替肃王办事,他就算是肃王的臣子。对于这点,李喻到没有太多感触,在他观念里,大约就是谁开工钱就帮谁工作有异曲同工之妙,总之一句话,他现在就是一个打工仔,而老板就是肃王。
文瑾白见李喻答应,心中多少松了口气,他就怕李喻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处,自己一个人瞎折腾。
就在李喻想着怎么去信之时,肃王祁桓的信已经先行送过来了,想来是陈老爷子去信说明了情况,因此才有了这封信的。
李喻打开信件,肃王的口气很是亲切平和,表明了自己会作为李喻的后盾,让李喻放开手脚,不必有瞻前顾后之心,如今封地匪患严重,土地贫瘠,财政入不敷出,困难重重,这就需要上下一心,共渡难关,为百姓殚精竭虑等等。
不得不说,陈老爷子看人还是很准的,否则大约也不会答应陈子濯为肃王妃吧,这肃王能够心忧百姓,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比起在京城中为了那把椅子争斗得你死我活的其他皇子来,他简直就像是一道清流了。
李喻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了信,这份关系还是要好好维持住,有肃王做后盾,那么自己做起事情来便不会缚手缚脚。
匪患,匪患,当务之急,然而该当如何解决?
不过这想来也难不倒他,他能借鉴的东西很多,毕竟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在那里摆着呢,古人加上今人的智慧可是无穷无尽的,不过他却不能照搬,要归纳总结一番,整理出一个最好的方法来才是,总要结合现今这个阶段局势才能有用。
李喻抬头望天,还莒平县朗朗乾坤,便先定下这一个小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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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县令大人上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莒平县,这可是件大事,关系着百姓的切身利益,老百姓不得不过多关注,所以茶余饭后,所有人谈论的第一话题便是这件事情。
在街边的一个露天茶摊子上,坐了十来个人,都是行路口渴或者走街串巷的脚夫在此歇脚。
“听说了吗?这莒平县的新县令来了。”人多了以后,大家就爱唠唠嗑什么的,而现在话一出口就有人提起来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这莒平县上任县令出事后,这都快两年了吧?也没见上头派官员下来啊?这没声没息的怎么突然就来了?消息不会有假吧?”旁边有不明所以的人不怎么相信这话,自从山匪围攻了县衙,不是说没有官员愿意来这个地儿吗?
“这个不会有假,卖猪肉的张老大都回衙门去了,我是亲眼见到的。”那人显然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很有些得意洋洋。
“哎呀,这下子新县令上任,只怕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有人苦了脸说道。
“可不是嘛?这下子又不知道要增加多少税收了。”
有人的话语中有了一丝迟疑,“这新来的县令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上任更倒行逆施吧?他难道就不怕鹿鸣山上的好汉?”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安静了一瞬,当即有人反应过来,将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那人似乎也觉察到说错了话,讪讪的闭了嘴。
有人四下里看了看,小声道:“小心祸从口出,这县令大人什么做派都还说不准呢,就怕提这些我们大家伙都要受牵连。”
“没这么严重吧?这县令来了这么些时日了,除了让衙役们在县衙里头修葺县衙,也没见他有别的什么举措法令之类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成日里呆在衙门中也不见出来是什么意思,就连应该按规矩办的召集莒平县的德高望重的耆老缙绅以及乡绅富户见面的之事也没任何动静。”
众人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却听一旁一个年轻人嗤笑一声:“谁知道这新来的县太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定长得丑陋不敢见人,又或者憋着劲等着出其不意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不都是一样的,指望这种人,还不如指望山上的那批人。”
这话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了,众人沉默不敢接话,然而这个话题明显有些犯忌讳,有人坐不住了,怕惹祸上身,匆匆起身结了茶水钱准备离开,这一走就是好几个人。
最后说话那人,也不理他们,自个儿又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此时坐在里面角落中的李喻看了对面的文瑾白一眼,看到文瑾白忍俊不禁看他笑话的模样,很是无奈,他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做了个口型:回去再找你算账。
文瑾白眉眼弯弯,眼中有星河灿烂。
李喻站起身来,然后牵着文瑾白走到那个年轻人这一桌来。
这年轻人正一个人腹诽这些胆小如鼠之人,一抬眼间就见到站在他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心中正奇怪呢,就听其中一人说道:“这位郎君,可否拼一桌?”
年轻人看了一眼四周,茶摊子虽然不大,可桌凳却多,加上刚刚走了一些人,因此也是空落落的,这么多空位置不坐,跟他拼什么桌呢?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那人笑眯眯的说道:“我与夫郎前些日子投亲而来,却没有找到亲人,眼下举目无亲,想要寻却不知从何寻起。这位小郎君想必对这莒平县很熟悉,因此想要跟你聊聊,说不定能有线索。”
年轻人恍然,他也是个热心肠之人,听到这么一说,便点头答应下来。“我们这个小县,很少会有外地人过来,难怪我瞧你们面生呢。”
李喻让茶摊老板重新上了一壶好茶,又要了一碟瓜子花生,这才拉着文瑾白坐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喻,这位是我的夫郎,是打南边过来的。”
年轻人点点头,爽朗的笑道:“我叫贺章,是土生土长的莒平县人,很多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啊,你们要打探什么事情找我是找对人了。”
“是吗?这可太好了,几年前我那亲戚来信说这莒平县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我现在看到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之前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山匪,要不是我们身无长物,只怕……哎!”李喻皱眉说道。
“现在光景不一样了啊,前些年是好,可是后来发大水,许多的田地都被淹没了,颗粒无收不说,当官的还横征暴敛,以各种名目加收赋税,百姓们卖儿卖女流离失所,许多人也都是这个时候活不下去了,这才上山做起了山匪。”贺章嘿然一笑,“其实山匪远没有官府为非作恶多端呢。”
“哦,这样啊?”李喻替他倒了一杯茶,笑着道:“我刚刚听说这不是新来了一位县令大人,有了官员治理地方,想来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吧?那些山匪应该会安分一些了吧?所谓民不与官斗,官府要是清缴山匪……”
贺章冷笑,“上任知县怎么走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新来的县令大人乖乖夹着尾巴做人或许还能安安稳稳待下去,如若不然……”
话中的未尽之意任谁都能清楚明白了,那些山匪能赶走一个县令就能赶走第二个,所以还是别折腾为好。
李喻尴尬的笑了笑,“这我倒是听说过的,据说是鹿鸣山上的好汉,实在令人敬佩,鹿鸣山只怕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山头了吧。倘若他们作乱,可就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贺章摇摇头,“这些人都是吃不饱饭的百姓被逼上山的,他们也只是骚扰富户乡绅,从不滥杀无辜,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他们是不会为难的。”
“是吗?这我就放心了。”李喻装作松了口气。
贺章笑道,“你说你投奔的亲戚不知道是住哪儿,叫何名字?你们若真是没有头绪,我可以帮你们问问看。”
李喻闻言看向文瑾白,文瑾白点了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当然,这话中是七分真三分假,否则被人知道穿帮就麻烦了,毕竟这一县之地,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李喻他们从文书中找出一户早就搬走了的外来人家,认这户人家为投亲的亲戚,这身份好方便他们外出打探消息。
贺章想了半天,摇头道:“南街的郑家,好像是有这么一户人家,只不过早些年就搬走了,你们这一趟估计找不到人了。”县城不算太大,他隐约有那么点印象。
“是啊,我们四处问过了,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李喻叹息说道。
贺章皱眉,“那你们怎么办?是继续留下来,还是打道回府?”
“我们身无长物,孑然一身,回去路途也遥远,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我与夫郎商量过了,暂时留下来先找个营生再说。”
贺章打量起他们来,这人做书生打扮,手无缚鸡之力,他的夫郎带着帷帽,看不清样貌,两人衣着都很质朴,看样子也不像是会说谎之人,原本还有些紧惕的心放松下来些许。
他点头,“要我说,这天下哪里都不太平,这样也好。”
“是啊。”李喻附和道:“天灾虽然无情,可人祸更加危害,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若能体恤民情,这日子应该还能有有个盼头。”
这话是说到贺章的心坎里了,不过他打心底里不相信当官的会有多么好,哪个当官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百姓的死活的。
“但愿吧。”贺章长叹一声,能过上平稳的日子,谁还愿意过上刀口舔血的生活?
三人说了一些话,一壶茶将将喝完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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