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喂给未晞:“苦吗?”
未晞自小讨厌喝药,珺帆还记得这家伙小时候得了风寒,喝完药在自己怀里撒娇要糖的模样,倒是长大了都不会撒娇了。
“苦。”未晞皱巴着脸如同方才的珺帆一般。
说完迫不及待的咬下那糕点 ,糕点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将药的苦味掩盖,未晞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我以为小未晞疼都不怕也不怕苦来着。”珺帆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未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疼痛可忍,苦涩难忍。”
珺帆有取过一旁的碗勺,给未晞喂食。
未晞已经放弃挣扎了,配合着珺帆。
两人用完膳也是好一会了,侍女将东西都撤了,未晞的伤布满全身,秦沛凝特意嘱咐这两日最好别下床,一免扯动伤口更加难愈。
珺帆怕她无聊,便一直陪着,说些趣闻与或者读读兵书。
待到未晞终于被允下床之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倒不是说讨厌和珺帆共处一室,而是那感觉着实奇怪。
而自未晞养伤以来,似乎从未见任何男宠来过此处。
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暖意与欣喜,却不知到底为何而喜。
如今已经入夏,午后的阳光尤为炙热,未晞与珺帆坐在凉亭之中,她的手依旧未曾愈合。
身上只着了简单的单衣。
珺帆在一旁看着秦沛凝今日送来的一些文书。
未晞看着那湖面,湖中的满池荷花已经开放,红色的鱼儿穿行其中,这样宁静的生活,让人不免放松了心神。
珺帆处理完那些公文,走到未晞身旁:“小未晞在想什么?”
“没什么,殿下忙完了?”未晞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落在珺帆身上:“嗯,真没意思,看的犯困。”
“殿下累了便去歇息吧。”未晞不甚自然的说到。
珺帆摸着下巴,思索着:“没人陪可睡不着。”
未晞会意过来,满脸通红:“殿下,于礼不合。”
“礼?珺帆轻笑了下:“在天宸,本宫说的就是天理,小未晞还不明白吗?”
明白,如何会不明白,不明白她便不会入住长公主府了。
忽然被人抱起,本能的勾着她的肩,看着她那微扬的唇角:“所以小未晞就算是拒绝也没什么用。”
未晞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真是任性。
珺帆将人放在床榻上,随后自己也躺下,一手搂着未晞,唇角微扬。
许是真的疲了,不多时便睡了。
未晞倒是不困,听着那人清浅的呼吸,缓缓的将手也搭在了她的腰上,从东洛到天宸,未晞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目的,但却信了她的话。
不论何时她都是护着自己的。
未晞闭着眼,渐渐的也进入梦境。
珺帆醒来感觉到那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勾唇:“别扭。”
她不过是微微动了下,未晞便醒了过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让自己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眸中的警惕在看到面前的人时,缓缓消失。
却依旧让珺帆心中泛起丝丝心疼:“小未晞不是不愿吗?如今这是口是心非?”
两人靠得极近,珺帆伸手勾着未晞的肩,一双丹凤眼似乎欲语还休,着实勾人心魂。
未晞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微微往后:“殿下。”这声殿下紧张极了。
珺帆淡淡的勾唇:“小未晞有何事?可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未晞只觉得头大,她要如何回答?
骤然翻身,将珺帆压在身下,两人对视了一瞬,就连珺帆也愣了。
未晞匆匆下床,心跳如雷,她刚刚在做什么?
“殿下该起了,今日阳公子似乎有事来找殿下。”未晞站在床边说到。
珺帆嗤笑了一声:“小未晞紧张什么?”
“殿下此举会让天下人误会,臣不能限殿下于不利。”未晞义正言辞的回答。
珺帆叹了口气,起身:“来人,更衣,唤阳曜。”
“是。”
未晞看着她离去,眼底的光芒也渐渐失去。
她差点忘了自己此来天宸为的是何事。
她要做的事,注定了对李珺帆而言是一种伤害与背叛,是以李珺帆对她越好,未晞心中便越是不安。
邢唐前来找未晞,递上一封信。
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因为李珺帆而有所动摇了。
“照计行事。”未晞将那信烧了,缓缓的说到。
“是。”邢唐退了出去,未晞这才打开东洛王的来信。
信中催促她抓紧行事。
东洛王对她在天宸的布局很满意,但也催着她抓紧城池之事,却只字未提太子。
未晞笑了声,也难怪骆祺然这般的怯弱,想来东洛王自小便不甚喜他,也不曾对他有太多的关注。
想着似乎也有段时间没见骆祺然了,也是该去见见她这位主上了。
阳曜找珺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表示一下担心,一起吃了个饭。
“殿下可要听琴?”阳曜问珺帆。
“好。”珺帆点头。
阳曜的琴艺也是极好的,听听也算是一种享受。
只是今日阳曜发现长公主似乎并无心思听琴,不知在思考什么。
然珺帆未叫停,阳曜便也没停。
“罢了,你手指受过伤,别太累了。”珺帆在他弹完三曲之后,温声说到。
阳曜看着珺帆,最初进入长公主府时那戒备已经消散了许多。
“谢殿下关心。”阳曜温声道谢。
“殿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珺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别试图揣摩本宫的心思,入了府中,便该知道,你们与陛下后宫的妃子无异。”
阳曜抿着唇,跪在地上:“阳曜知错。”
“起来吧,罢了。”珺帆软下口气。
“陪本宫喝酒。”
长公主府中依旧是日日笙歌,外人只能听闻那传出的管弦丝竹的声音,窥不见里面的风光。
如同世人看李珺帆这个人一样。
第23章 布局
珺帆依旧不曾限制她的出行,宇文汲上门来找未晞的时候,未晞正在看兵书。
“未晞,你的伤怎么样了?”宇文汲担忧的问到。
“无碍,已经快愈了。”未晞将书放下。
“你今日怎么来了?”未晞看着自己的手对她无奈的一笑:“倒是想给你倒杯茶,不过也只能你自己来了。”
未晞不喜人伺候,是以她身边也没什么侍女。
“自是担心你。”宇文汲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客气的在未晞对面坐下。
“宇文将军不是该关心一下长公主才对?”未晞端坐着淡淡,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自是先去拜访了长公主殿下的。”宇文汲的目光落在楼未晞的手上。
“对你而言,长公主丧命,不是更有利一些吗?如果你野心足够大的话。”宇文汲打量着未晞。
未晞淡淡轻笑了下:“此话何解?本将不明。”
“如今这天下,你楼将军想要,东洛太子不足为惧,而东洛王如今也是年事已高了,但是天宸不一样,虽是垂暮的王朝,但是底蕴终究还在,而长公主殿下便是你最大的阻碍,你不会不知道陛下手中其实没有什么实权吧?”宇文汲勾唇,她可不信楼未晞会甘心成为东洛的臣子。
“宇文小将倒是看的通透,谁再说宇文小将军不谙朝政,可就是胡说了。”楼未晞看着宇文汲不紧不慢的回答。
宇文汲皱眉:“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管从什么角度,长公主的死对你都是最好的,为何要救。”
楼未晞沉默了一会,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当时她的脑海中便只有护着她这一个念头,护着她,谁都不能伤了她。
若是再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未晞觉得自己的选择依旧不会变,但是到底为何,她却着实说不清。
“小将军若是试探本将,那便大可不必了,若是有一天我们沙场兵戎相见,我会杀了你,但是长公主,我绝不会伤她分毫,如此宇文小将军可满意本将的答案?”她的神情太过坦荡,坦荡的让宇文汲不敢不信。
“罢了,本将信你便是,那未晞可有何证据?”宇文汲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茶倒是不错。”
“长公主命人送来的。”未晞眨了眨眼说到。
宇文汲差点呛到:“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可听说长公主殿下待你极好。”
“大概是青梅竹马吧,只是我不记得。”宇文汲算是楼未晞难得认可的朋友,是以对她倒也没有多戒备。
“不记得了?”宇文汲惊讶的问到:“全天下都知道南屿曾经在熹贤皇后仙逝后收留了长公主殿下。”
未晞苦笑了下:“此事我也知道,可世人不知道,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少时曾大病一场,病愈之后,那些事就都不太记得了。”
“好吧。”宇文汲耸了耸肩:“还以为能听点八卦。”
“别的不知道,不过那些黑衣人的武功有些独特,像是专业训练的刺客,感觉同出一门,有点像江湖上的离魂院的路数。”未晞缓缓的说到。
“可是未晞,如何确定是离魂院的路数?”宇文汲倒是尽职尽责,揽下调查的担子,便一点疑问都不放过。
“同出一门,为何不知?”未晞对她确实没有说谎。
“看来南屿深藏不露啊。”宇文汲摇头,若是没有那一场变故,恐怕如今南屿也是无人敢犯。
只是事实没有如果,若没有那一场变故,楼未晞也还只是个被母亲护着的王女。
“这是离魂院的信物,凭此物可让院主做任何一件事,或许有用。”未晞轻轻用手将旁边的一块令牌推到宇文汲面前。
宇文汲却未接:“此物既如此重要,你又为何给我?”
未晞起身:“你又怎知你所行之事与我无益?”
“你还真是在乎长公主。”宇文汲想了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毕竟长公主殿下开心了,东洛三城便可归还,我也好早日回去,何乐不为。”未晞勾唇笑着。
宇文汲要是信她的话,她就是真傻。
“放心,我不会放过真凶的。”宇文汲将东西收好,直视未晞。
未晞与她对视:“那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汲为何揽了这差事?”
“长公主有恩于我,如今这满朝文武,心怀鬼胎的人,可多了去了,你锒铛入狱不就是证据么?”宇文汲冷笑:“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一群小人。”
未晞看着她愤怒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多加小心。”
“你也是。”
宇文汲离开后,未晞在躺椅上躺下,树荫洒在身上,在这烈阳下留下一片清凉之地。
世事变化,终在人心。
天宸如今这局面,不也是这群食君之禄者所为?
难得的在午后小憩,醒来便看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未晞向她绽放笑容:“殿下今日不忙?”
“多笑笑,多好看。”珺帆撑着下巴,外头看着未晞。
这天气还真是热的人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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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院在一片悬崖峭壁之上,专门培养各种杀手,花钱办事,只要钱给够。
宇文汲站在那一片楼阁之外,手中还有一份地图,是未晞派邢唐送来的。
“来者何人?”隐在暗处的守卫,忽然出声。
“宇文汲。”
“所为何事?”
“携离魂令,前来拜访院主。”
那人听闻离魂令,瞬间现身:“将军里边请。”
这杀人夺命的地方,还真是够阴森的,宇文汲有些不喜。
随着那人沿着九曲回廊走了快一柱香时间才进入一处大堂。
大堂之中空无一人。
“所为何事?”
不得不说作为刺客,他们将自己隐藏的极好。
“一事相询。”
“她倒是大方,老夫的离魂令就这么随便送人。”那声音很是苍老,但却带着深厚的内力。
宇文汲摸了摸鼻子:“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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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小将军十日破案,意图杀害长公主之人乃淮南王。
一时之间震惊朝野。
想这淮南王当年尚是皇子之时,长公主对其可是颇多照顾,后来新帝登基,也只有淮南王未曾被分封到那些个苦寒之地。
李珺帆听闻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楼未晞下棋。
手中的棋子顿了顿:“原来这么多人巴不得我死。”
未晞如今也就两个手指能动,白子落在棋盘上:“权力和亲情,终是要选择一样的。”
珺帆嗤笑了一声:“我输了。”
“殿下心思不在棋局上。”未晞一语戳破。
“他在恨我,恨我宁愿让珺瑾登位,也不助他,原本他可好好的做他的淮南王。”珺帆叹了口气:“他以为这皇位那么好做吗?珺瑾的皇位也不过是自己抢来的。”
未晞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有些东西或许面前的人一直知道,只是不愿动手罢了。
淮南王囤积粮草,豢养精兵,谋反之意早有。
“你既有离魂令,为何陪着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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