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若听完脸上的疑惑都消失了,桃花眼甩了个秋波,对南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乖乖将仙索拿了出来。
那条细手链在南鱼手上变成手铐,准备铐上翼若双手。
翼若问:“师尊,衣裳……”
“我会帮你脱。”南鱼还是神色冷淡地说。
看见南鱼这老神定定的样子,翼若就放心了,自家师尊每次总是要假装正经地拒绝一番,入戏后才热情奔放,后半场才肆意张扬。
还以为过来就会被打被骂,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自家师尊还愿意屈尊降贵服侍他。
小师弟,你果然不行啊。
咔哒一声,翼若让南鱼给他戴上手铐。
南鱼将翼若一扯一摁,将鱼儿放在砧板上,动手刨鱼鳞。
鱼儿还很享受,一脸春意荡漾地看着南鱼,轻轻摆动着身体,一副上岸晒太阳的惬意样子。
南鱼有时候想,人活得单纯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你看,这条鱼都要被宰了,它还能这么开心。
如此豁达的人生态度,它就活该幸福到临死前一秒啊。
南鱼边刨鱼鳞边问:“翼若,为师知道为师帮你小师弟揉了你肯定不高兴,为师也帮你揉揉好不好?”
翼若感动地看着南鱼,这么久了师父终于不偏心了,“好,”他咬咬下唇,期待道:“徒儿准备好了。”
南鱼往下一看,他确实准备好了,南鱼微笑道:“你是个懂事的。”
南鱼伸手握住双鲤鱼旗,鲤鱼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时而并排飘动,时而鱼尾交缠,鱼身迎风膨胀,直挺挺地两条锦鲤都十分饱满。
鱼塘主南鱼深谙斗鱼之趣。
他有时滑过一条鱼身,有时又快速地捋一把另一条鱼,又是还恶趣味地将两条鱼并在一起,两条鱼被逗得活泼乱跳,张嘴吐泡。
翼若感觉人生真是幸福,既幸福,又舒爽。
眼前南鱼的五官清丽秀致,认真的神色在他看来十分可爱,如果不是双手被锁,他很想细细抚摸一边这张脸的五官。
他欣赏这一切,身体像浮到半空中一样飘飘然,惬意眯起的眼睛模糊了视线,但是感官上更好。
他轻呼一口气,任由身体搭上过山车。
此时车刚开,他还揣怀期待坐在逐渐加速的过山车上,期待着第一次转弯带来的刺激。
快了,更快了,耳边有风呼啸而过。
近了,更近了,第一个圆形大关口就近在眼前。
呼地一声,车冲上斜坡,翼若整个人失重,身体往下沉血液却往上升,全身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他紧张地攥紧了手,即将为攀上最高峰而欢呼的时候……咔!
“嗷!”只听见翼若一声惨叫,轨道断裂,车体从中间断开,翼若在空中摔了个粉身碎骨。
“师尊……”
翼若惊恐看着南鱼,他刚才快攀峰啊,他快攀峰的时候自家师尊硬生生把他掰断了。
南鱼捏了捏,确认手中的鱼脊错位了,他用湿巾擦擦手,洗掉一身鱼身上的水说:“你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小师弟可以被揉,我却要掰断你的骨头?”
翼若听南鱼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话,瞬间确定他不是“不小心”,而是“我要”了,他的瞳孔和眼神一起在发抖。
南鱼微微一笑,“你小师弟比不上你,你是龙,身体强健。”
你看你长得跟别人都不一样,别人只有海绵体,而你还有骨头。
在翼若的惊恐神情下,南鱼摸摸他的脸说:“你一直都很讨厌为师偏爱你小师弟,这次为师一视同仁好不好?”
翼若拼命摇头。
一视同仁的七次,他不是想要这样的一视同仁啊!
南鱼的手摸向鱼塘,翼若看了急忙求饶:“师尊,师尊那里还疼……”
南鱼温柔一笑,“还有一处是好的。”
翼若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异于常人!
双生花谢了一朵,另一朵还是开得很灿烂啊!
南鱼老花匠如此想。
他给未凋零的另一朵花足够的呵护和关照,瞧,开得多好,饱满挺立。
有些人嘴里说的是一套,身体又是另一套,前一秒在哼哼嘤嘤,下一秒又开始哼哼唧唧。
翼若怪自己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被人煽动两下就叛变组织,他又坐上了一辆过山车,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旅程没达成,这辆车更凶猛,更迅速,他咻地一下就冲上轨道,呼地一下冲开薄云,哗地一下爬上高坡,轰隆隆地即将惊险越过大转弯的时候,翼若身体一绷,即将完全翻飞自我,嘭地一下引擎失灵。
“嗷!”翼若连人带车翻了出去,摔了下来。
全身骨折。
“师尊,师尊……”翼若眼角都渗出眼泪了。
南鱼擦擦手,简洁地给他报了个数,“第二次。”
翼若眼角泛红道:“师尊,徒儿不行了。”
虽然要承认自己不行是绝对不行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翼若认了。
“不行了?”南鱼问。
翼若摇摇头。
他的脚要是敢自己跨上那辆车,他自己就把自己腿打断!
南鱼观察一下,鱼儿奄奄一息,好像真的是不太行了。
得加点养料才行啊。
南鱼揉了揉翼若的额角,翼若好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想远离南鱼,“师尊,别动我额头……”
南鱼不理他,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角,用舌尖轻轻舔了舔,便有两根龙角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小鱼儿也活跃了起来。
翼若露出绝望的眼神。
南鱼笑了,这不是还很行嘛。
“第三次。”
魔咒一出,翼若又被高高抛到空中,经历了一次奇妙刺激的冒险,这场冒险也是以轨道断裂,人马皆翻收尾。
翼若开始挣扎,“师尊,真的别……”
“第四次。”
南鱼俯下身,轻轻咬了咬龙角,在两根大的龙角角下面,冒出两根小巧精致的龙角,银粉色调之精致与翼若惨白的皮肤截然相反。
小龙角新生稚嫩,神经末梢更为密集,小鱼儿又一个鲤鱼打挺!
翼若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储蓄力量的龙角。
南鱼照样把翼若从高中抛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翼若痛呼出声,镇定思痛,这次不管怎么样也要管住自己的角,他愤恨地看着南鱼。
南鱼和他的倔强对视了一会,然后伸出手,五指握住龙角角,非常灵活地……
小鱼儿又忠诚地活了。
“第五次。”
翼若差点哭出声。
从一开始地快活,到现在心惊胆战地快活,他唯一懊悔的事情,就是为什么他那六根角都那么忠诚?
悲喜交加,不出意外,他又被人从空中抛下。
“第六次。”
“师尊,徒儿错了,徒儿真的错了。”翼若哀求着,他现在身上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惊险刺激高潮迭起地的过山车之旅,谁知他连第一个大圆圈都没冲完,反而是五次删档重来。
身上的骨头经历了五次的折损,就算龙骨能修复,但是疼痛和恐惧是不会减灭的啊。
他向自家师尊哀求,可是自家师尊还是微笑着将手伸向他的鱼塘。
可恶!
既然如此,那么我便要在你甩下我之前,先把大转弯冲完。
扶摇咬紧牙齿愤恨地想。
他闭目养神,专心享受沿途风景,他不再提心吊胆,而是不断地算着,
还有一公里。
还有九百米。
八百米。
六百一。
快到了。
四百。
一百一。
八十。
四十七。
二十。
快到了,快到了。
十、
九、
七、
四、
三!
二!
啪!
列车断了。
翼若从高空中扑簌落下。
许多人与往事如走马观灯从他掠过,他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无趣过。
既无趣,又索然,连一点点快乐都没留下。
但是他看见记忆的碎片,里面密密麻麻都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他睁开眼睛对南鱼认真道:“师尊,我们不闹了好吗?”
南鱼对他报以微笑,说:“为师给你小师弟揉了七次,你如果少一次不是很不平衡?”
“……”
南鱼冷下脸,轻启双唇,一字一顿清晰道:
“第、七、次。”
……
门被推开。
听到门是被推开的房内三人当场脸色一变。
如果没有意外,平时都是被踹开的。
他们缓慢转过头,只见翼若扶着墙,小心而稳重地走了进来,腿脚似乎有异。
北冥怜悯收回视线,绝云回头闭上眼睛,扶摇愣愣看着,眼睛都直了。
北冥咳了一声,问绝云:“下一个,你去吗?”
绝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翼若:师尊,你能三句话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波澜起伏吗?
南鱼:你不是我最疼的徒弟
但是我把你师弟整残了
不过你也别想好过。
第44章 渣攻等虐吧3
星幕拉下, 四人分开,北冥回到自己暂时的房间,十米开外便看到门口的光亮,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推开虚掩的门,穿着大袖披着披风的南鱼正坐在座位上翻着书等他。
南鱼这几日略有消减, 双肩更显单薄,看上去如风灯似的病美人, 但北冥却觉得面对最凶猛的妖兽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过。
他端起温和的微笑,正要打招呼, 南鱼先一步抬眸看他,说:“回来了?”
北冥走过去捏捏他瘦削的肩膀,亲呢地问:“南南怎么过来了?”
犹如一个体贴的男朋友。
南鱼将书合上, 似笑非笑地看着北大妖问:“我不过来,父亲会过去吗?”
北冥讪笑。
南鱼说:“你当然不会过去, 因为你知道我现在在生气,所以你尽找别人给你当挡箭牌。”
北冥解释道:“我只是想你此时可能并不想见你。”
“我最想见的就是你!”南鱼将书往桌上一拍, 喝道。
南鱼知道把别人赶出去只是治标,只有拿捏住了这是迈着爪子转来转去的大猫妖才能一劳永逸。
“你窃取我的记忆, 还怂恿他们来逼迫我, 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 又在搞小动作。”
北冥摸摸鼻子, “南南, 我做什么了?”
南鱼一拍桌子道:“你敢说扶摇和翼若来找我不是你挑唆的吗!”
扶摇那个性子, 自己要说逐他出师门, 他绝对不敢再踏上山门一步。
翼若虽然有时候不听话,惹自己生气后最多也就是远远丢块石头摇摇尾巴惹自己注意。
但是他们两个一个性子软,一个心眼大, 很容易被人挑唆。
谁会挑唆他们?
魔王大人向来不管闲事,愿意和大猫妖联手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会搞事情的,就只有这只大猫妖了。
北冥脸色也沉了些,双手按在南鱼椅子手柄上,形成南鱼圈禁起来的姿势,说:“我为什么要挑唆别人,不惜将别人送到你面前,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明白!”
南鱼觉得北大妖简直是鬼畜。
如果喜欢他的话,应该是占有欲满满,恨不得将一众情人水调割头。
如果姿态潇洒的话,也应该在知道对他四处留情后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或者直接一刀捅死他,但是北大妖这样就很迷惑。
一面打着你绿了我我很生气的旗帜,一面往自己床上送人。
你这么贴心,我要不要再给你颁发一个“修真好啪友”的荣誉称号?
北冥看着南鱼仍不自知的愤懑眼神,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说:“南南,你喜欢多人的爱。”
“你放屁!”南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怼出来。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喜欢恩披?
合着你就是觉得我孟浪,打算一锅水全倒我头上是吧?
南鱼认为自己人格受到了曲解,他一把推开北冥站了起来,说:“如果不是你们各种逼迫我也不会和你们纠缠不休,不要一句话就把责任全推给我。”
要说责任的话,大家至少一人一半。
你们的责任在于自说自话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我的责任在于……
不,我没有责任。
南鱼说:“我来只想跟你说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你们都回你们的世界去吧。”
南鱼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北冥一把抓住手腕,拉到眼前。
北冥说:“你觉得到这种程度了,我们还能分得清楚吗?你觉得他们会同意?”
“只要你不捣乱,他们那里我自会说清楚。”南南淡淡道。
只要你不捣乱,我就不信我掰不清楚了!
“喔?”北冥微笑着说,“那你现在可以试试看。”
他向门口望去,南鱼跟着看去,魔王大人绝云正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南鱼心里一颤。
这暴风雨,来得猝不及防啊。
南鱼想过和任何一个人算账,但是南鱼很少想跟魔王大人算账。
因为他觉得只有魔王大人他是亏欠比被亏欠更多的,不为其他,就为他骗了魔王的那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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