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虎眨眨眼,在他的注视下晃悠尾巴,不说话。
见它不愿回答,沈翰宁也没有追问,拎起白虎走向大军汇合处。
跟随沈翰宁入驻莱城的将士共有两万人,待他前去议和,尚榆辰就将退回齐凤,带领剩下的一万余人赶向城外五里处。
莱城,一里外。
尚榆辰与五千大军止步,恭送沈翰宁等一万将士。
贺飞昂脸色不虞,再未过问沈翰宁的安排。
一万将士中有五千骑兵,五千弓、盾步兵。骑兵先行,步兵压后。
沈翰宁一骑当先,立于议和线外。
议和处只是简单搭起来的小帐篷,沈翰宁等身后众军来齐,直接下马,和贺飞昂进入帐篷。
大概半时辰后,大秦军队才姗姗来迟。
大秦主将名为巫马义,处事豪迈,至情至性,忠于大秦。
一方水土一方人。
天林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多出文人,吟唱诗风雅韵。
而大秦自御洪山起,便是连绵起伏的高山高原,百姓几乎人人尚武,身体健壮,是骑兵好手。
这也是贺飞昂断定天林对大秦必败的原因。
账帘被掀开。
体态粗犷,身材魁梧,带着一道自右脸颧骨到下颚刀疤的男人大步跨入,看上去四十来岁,不怒自威。
他进来后目不斜视,在空的一边坐下,单脚翘起,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
沈翰宁坐在他对面,正端起酒杯,悠闲品着,没有半分要理他的意思。
自那男人进来后,贺飞昂神色就变得极其复杂,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目光十分不善。
沈翰宁无意间看到,便执起酒壶,为他添满一杯道:“贺老,这酒不错,别浪费了。”
贺飞昂拧着快要竖起来的眉,视线在酒杯和沈翰宁之间不断移动,完全搞不懂这位主将的想法。
“呵,确实别浪费了,不然最后一杯都没喝到,多可惜。”对面那人冷声接道,直接操起面前酒壶,一饮而尽。
闻言,沈翰宁淡笑叹道:“这么个饮法,上好的酒水,就已经被你浪费了小半壶了——巫将军。”
巫马义对他是着实不屑,见桌上剩下三壶酒,他一把捞起,全部灌下肚。
从壶嘴溢出来的酒水,沿着铠甲边缘落到桌上,撒了满地。
沈翰宁挑眉,有点可惜这三壶好久,甚至手痒痒想放火,烧了一了百了。
三壶饮尽,巫马义随手丢开,对着沈翰宁嘲道:“你们天林人喝个酒都娘们儿唧唧的,就这还敢跟我议和?干脆降了算了,省得浪费本将口水。”
沈翰宁微微一笑,语气悠哉,“这酒水可是我天林置下的,巫将军如此豪饮,真不愧四肢发达。”
这话一落,巫马义眉毛立马竖起,脸上刀疤扭曲得可怕,“黄口小儿!天林国誉不过如此,只晓得耍阴招!”
沈翰宁摇头叹道:“哎,敌人随口一句话都能信,也不愧头脑简单。”
“你!竖子找死——!”
‘噌——!’
刀芒一闪而过,凌厉的风打到沈翰宁脸上,拂开额前几丝碎发。
“尔敢!”贺飞昂大怒。
他直接抽出佩剑,横在巫马义身前,与刀芒对峙。
沈翰宁勾起唇角,平静依旧。他重又拿起酒杯,在距离不足一寸的刀刃前,含笑饮酒。
议和军帐里的动静不小,守在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等听到刀剑铿锵声后,立刻一涌而上,两方人手执刀枪,在外面敌视对峙。
第59章 架空王朝(六)
营帐里的动静不小,守在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等发觉刀剑铿锵声后,双方兵马立刻一涌而上,手执兵-刃,堵在外面,敌视对峙。
账内账外,皆是剑拔弩张的局势。
巫马义此次前来,身后跟着除去三城守将的所有兵马,还有悄然行动的一批人。
他要一鼓作气,踏平莱城。
巫马义手持长刀直指沈翰宁,狂傲道:“我大秦两万将士守在账外,你天林,无处可逃!”
贺飞昂闻言,脸色铁青,他怒喝道:“此次为议和,你大秦竟公然撕破协议,是为何意!”
“协议?我呸。”巫马义冷哼一声,挑衅地看向刀下人:“天林懦夫,还不配与我大秦商议!”
沈翰宁抬起头,对上巫马义桀骜的视线,忽然微微一笑。
巫马义眉心猛跳。
“蹭——锵!”
眨眼间,巫马义感到虎口一震,右手僵麻。手中长刀脱落,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弧线,砸到远处地上。
沈翰宁手持长-枪,不过瞬息,已然挑飞长刀,惊得账内二人怔住,他们甚至都没看到长-枪挥舞的轨迹。
沈翰宁缓缓起身,望着呆愣的巫马义,唇角微挑,“巫将军,真是不好意思,我天林三万人马,随时恭候。”
贺飞昂愣了,巫马义回神后下意识冲出营帐,定在对峙的两方人马之中,嘴唇发颤,又惊又怒。
他听到了马匹在地面奔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天秦众将不明所以,抬头眺望远方,却见黄沙飞扬,掩着万军前行的身影。
尚榆辰带领第二批将士,赶到。
他在万人瞩目下拽住缰绳,马匹仰天嘶鸣,随他赶来的众将怒踏大地,如雷闷轰声打破对峙中诡异的平静。
尚榆辰高喝道:“末将尚榆辰,领一万四千将士,见过巫将军。”
巫马义猛地握紧双拳。
尚榆辰翻身下马,笑得谦逊。
沈翰宁自帐中踱步而出,不堪尚榆辰,而是朝巫马义温和一笑,“巫将军,这议和,还能好好谈谈吗?”
怒瞪尚榆辰及众将的巫马义呼吸声渐粗,他着实没想到这沈翰宁竟有如此大胆!
三万人啊!三万人齐出,余数甚至为千!如此一来,莱城、齐凤几近空城!
好一个天、林、主、将!
巫马义眯起鹰眸,不知是怒是赞。
天林主将沈翰宁依旧在微笑,右手自前身划至身侧,“巫将军,请吧。”
巫马义站着不动,鹰眸怒张,视线从沈翰宁移至不远处三万余天林军,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大秦副将大步走至巫马义身侧,他被惊得浑身冷汗,低声唤道:“将军——?!”
巫马义扬手打断他的话,踏着怒意走进营帐。
临近营帐,他不着痕迹地朝身侧副将望去,比了个简单的手势。
身体挡住手上动作,除了副将,没有一个人看清。
大秦副将身体微颤。
巫马义仍旧孤身一人深入营帐,他要好好品品这位沈将军的手段。
三人走进营帐。
帐外对峙人马慢慢散开,但离着营帐也有百米左右。
账内,拔张气势丝毫不减。
巫马义不复之前狂傲,只是脸上冷硬神色可见一斑。
三人如死寂般对视良久。
沈翰宁坐得身子发麻,懒得再等。
他换了个姿势撑住下巴,悠然道:“贺老,这议和谈判之事,便交由你了。”
贺昂飞一愣,愕然转头。
巫马义闻言,深觉自己被讽刺,他拍案怒斥道:“若要议和,主将来!一个手下败将,他还没资格。”
贺飞昂丢的两城,全是输于巫马义之手。
此时旧事重提,贺飞昂恼羞不已,灰眉怒扬,“如今成下风的一方是你大秦!你有何资格在此喧闹?!”
巫马义重重哼声道:“不过多一万余人,要战便战,我大秦儿郎从不惧怕任何人。”
“哈。”沈翰宁忍不住一笑,把玩着长-枪上的红缨,枪头银光微闪,反射到对面人脸上。
巫马义微眯鹰眸,激道:“要大秦退兵,可以。祁宇江延岸一线、齐凤城及西侧丰郡,一共七城,都归于大秦。”
“痴心妄想!”贺飞昂怒斥出声。
圣旨上给的底线,最多交出莱城,如此狮子大张口,贺飞昂如何忍得住。
江岸一线,是鼎鼎有名的稻米之乡。齐凤、丰郡,一是边关要塞,大秦夺取,可直攻帝都;另一则是天林第一城,其中繁荣昌盛堪比帝都。
贺飞昂怒得老脸皱纹泛起,脸红脖子粗。
沈翰宁淡淡扫去,心中着实不屑。
若巫马义只要莱城,这帐中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
巫马义见此嗤笑道:“谈不拢,出去一战便是,浪费劳什子口舌。”
贺飞昂怒起身,似是还要驳斥回去。
沈翰宁不耐地竖起长-枪,枪-杆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贺飞昂心下一跳,下意识坐回去,后知后觉中憋得满肚子气。
巫马义讽刺道:“哟——怎么,同意了?”
“同意啊……有点难。”沈翰宁状似思考地模样,肉疼道:“我们陛下的底线是大秦——”
话音未尽,巫马义脸色猛变,大刀猛然横至身前,抗住重如千钧的一击。
“大秦疆域尽数归来!”
沈翰宁含笑说完,手下力度不减,长-枪追上。
巫马义往后仰闪,躲过接连的攻击,他狠踹桌子,企图借力窜出营帐。
紧追不落的长-枪挥舞抽至账帘处,逼得他重新退回账内。
一寸长一寸强,在狭小的营帐内,尽管长-枪无法全面挥舞开来,但也逼得巫马义狼狈不堪,他根本无法近身反击。
长-枪再次刺出,劈砍而至。
巫马义险险避过。
沈翰宁突然出手,贺飞昂很是愣了一下,不过数息便回过神来,操起长剑逼近巫马义。
两面夹击下,巫马义又丧尽先机,根本无法反抗,很快便被沈翰宁捉住。
长刀被夺,他怒骂道:“无耻小人,混蛋杂种——有本事和我正面硬撼——”
沈翰宁冷笑,长-枪换做袖中短匕,比在他脖子处,将巫马义满口怒骂死死堵住。
巫马义鹰眸怒张,里面是烧不尽的怒意。
他计划周全,却没料到沈翰宁胆大到倾巢而出,多出的一万人直接打乱了余下所有安排!
巫马义粗粗吐气,被沈翰宁逼得走出营帐,暴露在双方将士眼下。
“将军——”
大秦士兵震惊唤道,随即亮出兵-刃,直指沈翰宁,“放开将军——!”
双方微妙的平衡瞬间破裂,大秦将士手持兵-刃,惊怒不已。
沈翰宁轻笑,匕首在巫马义颈间滑动,满含威胁之意。
天林众将虎视眈眈,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可踏足大秦军。
第60章 架空王朝(七)
巫马义落在沈翰宁手中,原本的傲慢狂怒变得异常冷静。齐凤,莱城,他已安排妥当,就等自己分出去的那批人传来捷报。
沈翰宁敢倾巢而出,那他便敢直捣黄龙,以敬这位沈将的胆大妄为。
两方主将看上去十分平静,令两方将士摸不着头脑。
于此同时,东寨城外。
天林一万大军兵临城下,领队之人,尚榆辰。
半个时辰前,他乘着双方后撤之际,不着声色地退到大军后方,点走后方一万人马,直奔东寨城。
忽然的行动让将士们摸不着头脑,他们在一头雾水中跟上尚副将。
尚榆辰已经成功诈住巫马义,剩下的便是攻下东寨,凯旋。
他望着城墙高处及时赶到的大秦将领,冷笑抬手,“听我命令——弓箭,上!”
东寨城上不足两千人马,咬牙上前,抵死相抗,只是在上万人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沈翰宁和齐哲联手下了一场惊天棋局。
议和处,尚榆辰及第二批赶到的将士,实际不到五千人。
尚榆辰赶到时,后方五千人与之交接,回守莱城,同时共万人行动,这才让巫马义信了这支援的‘万人军队’。
此时议和处外,天林只剩一万将士守,伺机而动。
待所有将士按原定计划就位时,正是沈翰宁擒住巫马义之际。
现在主将落入他的手里,天林这边早已大局在握。
“巫将军,还请随我走一趟吧。”沈翰宁一笑后,对手下被制人道:“我们走快一点,应该还能看到你的人在莱城被按灭吧。”
巫马义心下微动,面上去不显,“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清楚,而且——”沈翰宁紧了紧手中匕首,逼得巫马义高昂起头,“你的那位副将消失了呀,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
闻言,巫马义眯起双眸,脸上阴晴不定。
沈翰宁微瞥了眼,不再在巫马义身上浪费时间,将人捆起来,置在一边。
现在看来,大秦两万人马被牵制,东寨城那边应该万无一失,至于莱城和齐凤大营,拼的就是时间。
沈翰宁丢开绳索,冲着虎视眈眈的那群人高声道:“你们将军我带走了,要想打,随时奉陪,不过他的命嘛……”
他玩着匕首,在虚空随意挥舞,威胁之意十足。
大秦将士望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主将,敢怒不敢言。
沈翰宁把巫马义绑在一匹马上,不管这人像是要撕了他的表情,扬起马鞭,高高挥下,“天林将士随我回营——!”
大军闻令撤退。
被压在马上的巫马义恨不得生撕沈翰宁,此时却只能眼睁睁被抓走,留下大秦军队落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共带来两名副将,其中一名早就听命离开,剩下一名咬牙下令,紧随天林军马。
大秦满腔怒意变成行进的声响,闷声如雷。
巫马义被捆在马上,只能屈辱地伏在马的鬓毛里。他死死咬紧牙关,脸颊充血,脸上疤痕似要活过来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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