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钰默默跟在一步后,心尖翻涌而来的情绪微妙又复杂,但那股子劲过了,他慢慢又恢复了理智来。
糟糕,故意下重手打残了柳汝州的妖兽,又故意言语刻薄犀利,将其嘲讽到心口绞痛,羞愤离场......
池钰舌尖划过后牙槽,第一天上堂课,他就很是“光荣”地惹麻烦了啊。
一会回了当归殿,他是实话实说诚恳认错好,还是想个措辞诡辩好?
诚恳认错,万一被那这厮罚一顿。
编个措辞诡辩一通,万一被戳穿再罚一顿。
池钰眼神落在师沐阳后背,温子衔可说过,这厮时常罚他,教宗门弟子战斗时下手更是狠辣。
池钰暗暗在心里琢磨,师沐阳今儿若真打他一顿,他肯定是反抗不过这人的,那就给这厮找个丑婆娘好了。
第5章
炼药疗伤
终于进了当归殿,师沐阳随意一指蒲团:“坐。”
这是二人自学堂大殿,回到当归殿以来,师沐阳说的第一句话。
这厮绝口不提堂课发生的事,是几个意思?
池钰在这一个字中辨不出喜怒,只好一言不发先坐了下来。
见池钰坐了,师沐阳也随意坐于另一蒲团,他一挥袖,二人面前凭空出现一只泛着藏青色的小鼎来,高约一尺,表面刻着繁复深奥的花纹。
对这种凭空变物池钰已经能够适应了,他知道这是自空间器皿中取出的。
普通储物器皿乃是乾坤袋,高级的便会做成各种饰品,名称也变成了空间器皿,样子既好看又实用,品阶越高里面的空间越大。
温子衔就有一个空间手镯,池钰身上这件外袍,正是温子衔空间手镯中取的。
池钰很隐晦地瞄了一眼师沐阳手指,在他食指上瞧见了一个古朴的黑色指环,样子没敢细看。
池钰有些垂涎,储物器皿都要用灵力支配使用,最低级的乾坤袋需要筑基期的实力才可以用,像师沐阳指环这种极小配饰形的,怎么也得识海级别才能用。
如今池钰已经有资格使用乾坤袋了,却不知道从哪里能搞一个来玩玩。
这点胡思乱想的功夫,围着小鼎四周,师沐阳已挥袖摆出了十多个木盒,另有几样药材在地上。随即他食中二指在鼎身一弹,鼎下便燃起了玫红色火焰。
池钰大约明白师沐阳要做什么了,炼药!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鼎炉有火焰有药材,不就是小说里的炼丹吗?
可明白归明白,池钰看着鼎下玫红色的火焰,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可是师沐阳啊,修真界五大真君之一,化神期的绝顶大佬,为什么灵力实物化会是玫红色?
师沐阳不知道池钰心下所想,只是行云流水般依次放入药材。
鼎内雾蒙蒙一片,池钰什么都看不见,不由有点着急,便伸长了脖子瞧。
池钰自个不知道,但实际上他的脑袋都快伸到鼎上方了,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瞪大,嘴唇倒是紧张地抿着。
师沐阳眼尾略过池钰,在他瞪大的眼睛上落了一瞬,突然道:“将血橛子扔进去。”
“哎?”
方才师沐阳是猛然出声,池钰反应不过来,扭头傻傻看他。
师沐阳看着鼎内药材开始收缩,控制着火焰小了一些,再次道:“血橛子,扔进去。”
这次池钰反应过来了,地上摆放着的药材都已经被炼化,只剩一个木盒里还躺着块根茎物,血红血红的。
血橛子肯定就是这玩意,池钰不做多想,捏起来小心翼翼探出身子,又小心翼翼将手悬在鼎口,屏着一口气松了手。
本是雾蒙蒙一片的鼎内突然开始翻滚,池钰吓了一跳,唯恐这玩意炸开。他稍稍撤离了一点点身子,却还是聚精会神盯着。
就见鼎内翻滚了十几秒,随后雾蒙蒙散去,一堆悬浮着的褐色粉末出现。
原来不是炼丹,是练药粉啊......
池钰有点失望,看着师沐阳将药粉收进了一个瓷瓶中,随即向他伸出手来。
“师...师尊,做什么?”
池钰下意识后仰一点,师沐阳不理会池钰的防备,直接伸手握住了池钰手腕。
这厮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了?
池钰脑海中闪过那八柄断掉的飞剑,以及彻底毁去根基的八人,心下终于有了几分紧张感。
这里不是地球,毁一个人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而他又实力低微,没有嚣张跋扈和反抗的资本啊。
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直达心底,池钰一瞬间绷紧了神经,他想张口诡辩一通,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嘴唇翕动几次,最终小小声道:“你,你轻点行不?”
他池钰,一向是审时度势的“大人物”,犯了错姑父揍他与表弟,每次池钰都认错态度极为诚恳,是以比表弟少挨很多打。
这套“审时度势”的态度,或许也能用在这里。
师沐阳动作一顿,沉声问道:“怕疼?”
废话,挨打谁不怕疼?
姑父那根皮带价值不菲,柔韧有劲,抽在光屁.股蛋上可吃肉了,不知道师沐阳用的是什么工具。
方才那句轻点是池钰下意识的行为,此时被人这般一问,反而觉得有几分羞.耻了。
被一个看外貌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揍,这已经够羞耻了,完了还求着人家轻点?
不,他Z城小霸王可没这么怂。
于是池钰抿紧嘴唇,扬起下巴,用很骄傲的鼻音道:“嗯。”
挨打就挨打,怕疼也是真怕疼,但输人不输阵。
师沐阳垂下眼睑,将池钰袖子细细卷起来,一直卷到接近腋窝处,缠着的白布才到了尽头,于是他的眉尖便蹙了起来。
“怕疼,还用这种鲁莽的法子?”
“愚蠢。”
说出来的声音是不悦的,尽管没了昨日的温和,但也不像第一日的暴戾。
池钰眨眨眼,怎么着,挨打前还要先验伤?
凭什么说他愚蠢啊,他刚知道灵力这玩意,就很厉害的在一阶妖兽攻击下活了下来。池钰撇撇嘴,反驳的话倒没说出口。
看池钰不回答,师沐阳也不再问,只是细细揭开了白布。
温子衔将伤口处理的还算不错,不能用什么药粉,他便用清水清洗了伤口,池钰自己用灵力封着血管,也并未再流出血来。
只是伤口被狸子鼠用濒临死亡的力气抓踹,胳膊便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好多肉条还挂着,被布条捂到明显泛白,已经坏死了。
池钰拧起眉毛,由于灵力封住了血管,痛感倒也少了大半,他打架受伤惯了,这点痛也不是忍不住,就是看着好惨。
不,看着极惨!
起码此时池钰开始愁了,这样的伤要养多久才能好啊,胳膊以后会不会落下很难看的疤?
这里的妖兽抓了人,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哎万一有病毒怎么办?
池钰拧着眉看自己伤口,仿佛瞧见无数的病毒在蠕动,他吸着气,问道:“这里有狂犬疫苗吗?”
师沐阳抬眸看了池钰一眼,没吭声,只是捏着池钰手腕处,将胳膊转动查看了一圈,池钰明显感到他的脸色更不悦了。
就在池钰察觉到师沐阳很生气,内心开始打鼓时,师沐阳捏着刚才装粉末的瓷瓶,开始往池钰伤口上倒药粉了。
“师尊师尊。”池钰迅速伸手拦了,触及师沐阳没有温度的眸子,吞吞口水道:“宗门不是有规矩,堂课受的伤,必须是受伤者自己炼制的药粉才可以用?”
他倒不是原则性强,只是这伤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受的,这会治好了,回头怕是又要生事端。
池钰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但他如今实力不够,便不能再像地球上那般肆意行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师沐阳长长的瑞凤眼微挑,终于开口道:“规矩记得不错,我且问你,血橛子是谁放入药鼎中的?”
池钰一怔:“是我。”
“那便是了,这味药粉名生肌粉,最为关键处,便是血橛子的放入时机,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能成功。”师沐阳掀掀眼皮,冷声道:“恭喜,你炼制了生肌粉。”
池钰:“......?”
他还没上大学,不能诓他啊,只放入了一味药就算是他池钰炼制的?
师沐阳不再理会池钰,将药粉细细撒在伤口处,这些伤口便在池钰眼睁睁之下,迅速生出新的肉来。
整条胳膊酥痒无比,池钰几欲挣扎,都被师沐阳紧紧桎梏了手腕而不得动,于是他咬唇,额角慢慢渗出了冷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胳膊完好如初,白皙光滑,连汗毛都长了出来,师沐阳这才松了手。
池钰不敢相信的握拳又松开,使劲挥舞了几下,又左右手互捏几下,抬头兴奋道:“师尊,这药神了,只是药粉就效果这么好呢?”
这要拿到地球去卖,一瓶就能卖好几万吧?
等回去的时候得想办法带一些回去,发家致富就靠这些药粉了!
师沐阳不答这句话,挥手收了药鼎与盒子,将瓷瓶扔给池钰,道:“你伤好这事,无人胆敢置喙,自己的药自己收着。”
池钰手忙脚乱接了,这里面可还剩大半瓶呢,怎么能这么扔?摔了怎么办?
他不敢训斥师沐阳,只是小心翼翼捏着瓶子暗自吐槽,就听师沐阳又道:“我原以为,你可以玩耍几日,慢慢适应这里......”
师沐阳顿了顿,换了话题道:“如今看来,你若想活得痛快,自身实力也不得懈怠。”
池钰垂头不吭声,就连得了半瓶神药的兴奋都淡了几分。
借着姑父家的光,他在地球上吃喝玩乐飙车打架,向来是吃了一分亏要讨回来十分的主。
可这个谁的拳头大谁有理的世界,他池钰一无所有,仅是宗门内便随处藏着危机,更逞论他还想去外面看看。
师沐阳看着低垂了脑袋,只能瞧见圆圆发冠的头顶,心中一口气到底是缓了缓。
池钰如今实力便是如此,以胳膊换活着,这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池钰垂着头闷闷不乐,今日早上他还宽慰自己,不过来了三日而已,有的是时间追上别人进度。
可今日之事让他明白,他没有时间。别人不会等他强大了,再来滋事挑衅。
他必须尽快变强。
池钰猛然抬头,认真道:“师尊,我想变强。”
第6章
我的小钰儿
师沐阳指尖捻动,淡漠道:“修炼并非易事,其中艰辛超出你的想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但你大可放心,柳汝州日后不敢再行此猖獗之事。”
池钰眨眨眼,柳汝州可和师沐阳一样都是峰主,理论上来说他们权利是相同的。
看师沐阳没有要动手揍他的意思,池钰挑眉,试探道:“师尊,您威胁柳长老了?”
师沐阳眼睑低垂,嗯了一声。
早上宗主发来灵蝶急唤,待师沐阳去了主峰天玄峰,还未进宗主院,就听到柳汝州细而尖的嗓子带着哭腔:“宗主啊,我柳汝州活了几百年,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辱骂,我是没脸活下去了,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宗主。”
奉灵宗宗主花贾,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眼尾顺着桃花眼描出几根细小的金色花蕊,发冠用白玉簪别着,唯有一抹刘海自鬓角垂到下颌。
他顾盼之间,眼尾花蕊微动,那描金的花蕊便像活过来一般。
这容貌与打扮,比最优等的小倌头牌都要更胜一筹。
此时小倌花贾额角突突直跳,他向来是两不管,这也不管,那也不管,可这柳汝州与他交情不同,真找上门来,他总不能撵出去。
于是发了灵蝶出去后,花贾就这般一直盯着门口。
门口终于出现了师沐阳身影,花贾立即精神一振,大声道:“沐阳啊你来的正好,快进来喝口茶呀。”
假哭的柳汝州动作一顿,冷哼一声别开了脸,师沐阳刚折了他八个弟子,他现在瞧见这厮就胸口痛。
“折仙真君好大的能耐。”柳汝州见师沐阳果真端了一杯茶,而宗主花贾用葱白的指尖逗着一只蝶,明显在装傻的样子,不由憋气道:“我那不长眼的弟子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被你废了便废了,谁叫他们没有个真君的师尊呢。”
柳汝州扭回来身子,指关节将桌面敲得“咄咄”响,道:“可我好歹还是个一峰之主,他池钰总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长老的罢?今日竟敢这般羞辱与我,我倒想知道,是谁给了他这天大的胆子,做此等欺师灭祖之事呐?”
“汝州!”花贾眼皮一跳,厉声提醒柳汝州,柳汝州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慌张的低垂了眉眼,方才叫嚣的劲倒是都没了。
院中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满院争相怒放的花在摇摆,几只蝶儿轻轻落在花蕊上,似是不敢再飞起。
花贾有些惊疑不定,桃花眼簌簌眨动,暗中已做好了师沐阳一旦出手,他就尽力保下柳汝州的准备,却见师沐阳神色平静,甚至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砰。”一声极轻的响声,激得柳汝州身子动了动,就连花贾都瞳孔猛烈收缩,只见是师沐阳将茶盏搁在了桌上,发出的碰撞声。
师沐阳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寂,毫无情绪的向花贾道:“宗主这茶凉了,涩口。”
花贾干笑一声,知道师沐阳要说的不是茶的事,果不其然,就听师沐阳又道:“就像有些人老了,犯浑。”
“我那弟子小钰儿,自两日前恢复神智以来,温和善良,乖巧懂礼,怎么可能你柳汝州什么都不做,他会羞辱于你?”
“我折了你八个弟子,你有气冲我来便是,难不成是不敢向我讨要个公道,便用阴私小计,撒在我的小钰儿身上?”
不等柳汝州说什么,师沐阳瑞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凌厉与不屑,道:“小钰儿只认识我与温子衔,他会上赶着羞辱你?你也配?”
“你放肆!”柳汝州猛然拍桌起身,他面白无须,此刻脸色被硬生生气到猪肝色,哆嗦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4/5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