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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定好时间打个电话就行。”
“那我们先走了。”
“嗯。”程林还是低头看着文件头也没抬。
程林在洗白程家的路上得罪过很多个人，他并不光明磊落，甚至骨子里就带着程家某些不入流的作风。
那些很多个人里又有不少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程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程家能被你洗白了真是笑话。”
程林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这个世道，过程重要吗？不都是求个结果。
林澶要和自己分手？
程林勾着嘴笑林澶的天真，自己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就让他和自己毫无关系呢？
他就算是绑，也能把林澶在自己身边绑一辈子，绑得死死的。
午饭程林依旧是按老爷子的意思，和夏川一起在一家餐厅吃的。
一如既往的不远处有狗仔在偷拍，程林嘴角满是温柔，给夏川夹着菜，“有没有觉得这样过得很憋屈？”
夏川摇头，“还好。”
“老爷子让你过年和我们一起回老宅你怎么想的？”
夏川头摇得更快了，“郑玄说这几天就开拍，《春底》拖得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们回那儿过年。你如果方便的话，帮我跟程老爷子说声，不方便我自己去说也可以。”
程林笑得开怀，“我跟郑玄联系过了，最早也是过完大年初一再拍。”
夏川低头吃着东西，“…澶哥不是也去么？”
程林看着夏川，“老爷子让你去，你就去。除夕前一天会有人接你去老宅。”
夏川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吃完饭，程林搂着夏川的肩走出了餐厅，时不时的低头微笑着说着什么。
其实程林他们这种人才是真正会演戏的吧，面具不离身也不知道会不会累，夏川看着程林低头微笑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恍惚。
一直到自己坐在了车上，夏川还在想，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
前段时间有八卦爆自己大学就喜欢程林的时候，自己每晚都失眠。
看着月光透过窗帘打在地上的光影发呆，偶尔能听到有流浪狗和流浪猫的叫唤声，这么冷的天，它们在外面一定很冷吧。
夏川想起身出门给它们搭一个窝，但是夏川没有。
他害怕出去发现那堆狗仔还没走，或者是躲在哪个角落摆好相机随时准备好了对准自己。闪光灯照着自己啪啪按快门的时候，夏川有种无处遁形的无力感。像是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那份心思，终于暴露在了空中，迅速氧化变质发臭，让人作呕。
夏川甚至一度不敢和程林联系，他不敢想象程林会如何看待自己，他一定会觉得自己虚伪又低贱吧。
有机会接近他，留在他的身边，喊着他以前的姓，自己却还装作对他没有丝毫感情的样子。他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玩着低劣的欲擒故纵？
夏川不敢睡，因为一睡就会做梦，梦里程林温柔的脸庞总是会突然离得自己很远，可脸上的神情却偏偏看得清楚，程林皱着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喜欢我？”
曾经因为程林和自己走近，心里的那一丝丝愉悦，在这一刻肮脏得仿佛要将自己拖下地狱。
网上那些被他们喊着甜蜜真爱的被扒的细致入微的证据，仿佛每一个都像是印章一样盖在了自己脸上，永远洗不干净，永远的无法躲藏，招摇示众。
每一次夏川醒来总是胆颤心惊，手脚冰凉。
像是刚从冰凉的深海被人打捞起来。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程林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天。
夏川是颤抖着双手接通了电话，自己清了清嗓子，像是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想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夏川听见自己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程总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为了网上说的那些吗？程总也知道网上总是喜欢说一些没边儿的事，您别放心上。”
夏川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因为慌张而没有停顿，电话那头久久没有说话。
夏川只是觉得程林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对自己的凌迟，口舌发干，整个房间随着自己紧张的呼吸而天旋地转。
终于程林开口了，他说，“我知道，不过我打算开一个发布会。得让他们觉得我们俩是互相喜欢的，不是娱乐圈的那种关系，这样好稳定股市。夏川，这样可以吗？”
令人眩晕的天旋地转终于停了下来，却又像是跌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夏川听见自己笑着说：“能帮到程总是我的荣幸。”
第一次，自己挂了程林的电话。
夏川终于明白，自己的那些忐忑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程林对自己的感情，不会有喜欢，自然连厌恶都是多余。
夏川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在颤抖，就像自己清楚在那一刻，自己嫉妒林澶，嫉妒得快要发疯。
原来喜欢是一件不讲初心的事情，喜欢是一个无底洞，总有一天会吞噬了你全部的自持自尊心还有理智矜骄。
于是你终于坠入了崖底，只剩一副破烂的皮囊和散发着恶臭的骨头，就像崖底那千万个曾经前仆后继愿意去死的尸体一样。
夏川只能寄希望于这一天，能到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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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公平
程林是在除夕前一天去接的林澶，车开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林澶正站在楼下大厅盯着一旁的绿植发呆，旁边是他的行李箱。
林澶今天穿了件休闲的驼色大衣，里面搭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的肤色越发白皙。
程林下车，等走到林澶跟前，林澶才回过神来，眼神闪了闪，“来了啊。”
“嗯。”程林点点头，接过林澶的箱子，帮他放在了后备箱。
“谢谢。”林澶说。
“说谢谢干什么，快上车吧，外面冷。”
林澶吸了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鼻子，跟着程林坐在车后座。
“等会先送我回我家一趟吧，我还得收收行李。”
“行。”程林跟司机说了声。
林澶头一次觉得和程林坐在一辆车里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掏出手机低头刷着朋友圈。
“林澶。”程林向后靠着，用手撑着额头，叫他的名字。
林澶侧头看向程林，程林只是淡淡得笑着又叫了句林澶。
“什么事？”林澶问。
“没什么事，就是在想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是连名带姓地喊对方的名字，这样挺好的，分手之后，我们也少了一个需要改掉的习惯。”程林说着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却莫名有些无奈的意味。
林澶看得心酸，喉结动了动，却只是问：“我们大概要在你家待几天？”
“大年初一之后再走吧，也就两三天。”
“嗯。”林澶点点头，望向了别处，“是等我收完行李再去接夏川？”
“不是，老爷子有派人接他。”
“这样啊…”林澶又低下头看手机。
程林看着林澶，“你别多想，老爷子是想接你们两个的，后来我说你我接比较方便。”
林澶抬起头笑，“我没有多想，你也不需要解释的。”
“也是。”程林也笑着，“我们都分手了。”
林澶不知道怎么接话。
程林继续说：“虽然分手了，这几天还麻烦你帮忙打个掩护。老爷子要是知道我分手了，我还真不得安生了。”程林语气挺轻松的，带着几分缓和气氛开玩笑的意思。
林澶接道：“还能逼着你去结婚不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程林顿了顿，语气淡了些，“不过像是再像当年那样逼着我结婚，我没了你，还真扛不住第二回 。”
林澶愣了愣，程林以前没跟林澶提过他是怎么让他家里接受自己的事。
林澶那段时间刚好跟着梁教授去了法国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交流会，后来又因为别的一些事，在法国待了一个多月才回去，回去的那天程林待在家里等他。
程林气色很不好，却是兴高采烈，程林说：“我们家接受我们了，什么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一趟？”
那时候正是夏天，程林穿着件大码的休闲白色短袖，林澶看到程林气色不好本来就有些起疑，仔细一打量，便透过领口隐约看到了几道红痕，偏偏空气里还有点药酒的味道。
林澶一时有些气闷，当下就冷着脸回答道：“去你家干什么？学学街头混混怎么涉黑起家的么？不好意思，没兴趣。”
程林眼神黯了黯，终于隐约露出了些无精打采的伤员样，却还是扯着嘴角朝自己道歉，“抱歉啊，一时忘记你不喜欢我们家了。”
林澶没解释自己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程林说得没错，自己确实不喜欢程家。如果没有程家，自己和程林之间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程林也不会半夜因为那些伤疼得翻来覆去。
林澶没问过程林当时的具体经过，他不问，程林也没提起过。
后来是在林澶因为一副画跟程林吵架闹分手之后，去和吕积极他们聚会的时候才大概知道了一点。
吕积极说：“老大也挺不容易的，前段时间你不在，程老爷子突然知道了你们的事，让老大马上结婚，老大没答应被关在了老宅，一个星期没让他吃东西。后来程老爷子松了口，说先不结婚，和你分手也可以，老大还是不答应，结果被打得住了院，后来老大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才让他爸妈同意了你们的事。我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别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毕竟你们在一起老大是扛了不少压力的。”说了这些，杨希就过来找吕积极了，见了林澶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似乎是很失望的样子。
想到这些，林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程林的话，可又觉得多说一句都残忍。
结果还是程林先开口扯着笑说，“不过也没事，不是你的话，其他人都一样，要是结婚的话，也挺好。”
林澶附和的勾了勾嘴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林澶觉得烦闷，因为程林总是说两三句就要提起他们分手的事情，因为程林说起了结婚的打算。
直到现在，林澶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残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让家里知道他和程林的关系，甚至连父母让自己带女朋友回家的要求也不愿意拒绝，每年过年自己都带着一个女人回家，留程林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痛苦，自己父母在世时，程林每年都要忍受着，但是他也只是忍受，没有指责，没有抱怨，最多也只是投来一个有些疲倦的眼神。那么累的话，上次提出分手的时候，应该也是认真的吧，和夏川做了又到底错在哪儿呢？
其实程林从来没有义务，承担着这一切，他完全可以像自己一样，带女人回家，打消父母的疑虑，但他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对父母虚与委蛇，也许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接受，可是自己却一直这么做着，原因也许是自己潜意识就知道程林会包容自己的一切。
自己其实一直看得清程林的疲倦，却也只是看着而已。
他们的爱情，对程林而言从头到尾从来就不公平。
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公平一些吧，在分手之后换我来忍受这些，换我不再因为自己的自私任性而去伸手朝你讨要，所以我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不想看你和别人结婚而对你再要求什么了。换我，变得成熟一点。
我明明也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你。
所以…
“如果真有结婚的一天，记得给我发请柬啊。以后等你有孩子了，我教他画画也还蛮不错的。”林澶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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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外套
程林眯起眼看了看林澶，才说：“好啊。”
等到了林澶家的时候，程林问：“需要我上去帮忙吗？”
“不用，我就把衣服拿出来几件，换个小点的行李箱就好。”
程林颔首，也没执着。
等林澶收拾完，又在每个房间看了看，想把程林放在自己这儿的东西带下去给他，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家里属于程林的东西，只有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件外套。
饭盒是几个月前自己有天回自己家赶画稿的时候，程林送来的，里面是他做的几样家常菜和一小份米饭，程林公司还有事，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临走前交代了一句，“饭没跟你装多，你要吃完。”
外套是更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程林还没跟自己提分手，是自己离开W市的前一天，两人在餐厅吃的晚饭，然后送自己回了小区，两人下了车在附近散着步，晚上的气温有些低，程林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给自己穿好，程林个子大，他穿着刚好的衣服，到自己身上就成了宽松休闲，袖子也长到能遮住手，自己上去的时候，程林抱住了自己，轻声叮嘱着：“早点回来。”
结果那次自己一走就差不多是一年，等自己回来了去找程林，程林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窝，又露出那种疲惫至极的样子，他问自己，你还要走？他把他的白头发指给自己看，然后说，分手吧，以后别再联系，也不能再当朋友。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程林说，以后还是朋友，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也许这才是真正放下的样子，不再去花费力气去断绝联系，而是想着顺其自然地淡了关系。
林澶鼻子泛酸，两个人说着在一起了快八年，其实浪费了很多时间，永远是自己在吵闹在逃避在因为不安心而发脾气，可程林就是坐在那里，或垂着头或看着自己，然后去默默做着，把事情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仔细算下来，两人真的在一起的时间，说不定连五年都多了，却把两人都磨了个精疲力竭。
林澶想了想，只把程林的那件外套带着了。
又坐到车上的时候，程林看着林澶问道：“外面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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