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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琪：“尽力唱。”
那他就唱了。
……
连宵不出意外没能把那段世界有名的高音部分唱出来，唱了大概二分之一，已经面红耳赤，气息有点接不上了。
他停下来缓气，然后咧嘴一笑：“我觉得还可以！”
他是真心觉得还可以，首先这首就很难，很厉害的女高音歌唱家也要发挥很稳才能唱好，其次他不是不可以继续，但继续下去就是尖叫，而不是歌唱了。
感受到柳琪灼热的视线，连宵肃然站直，等待大经纪人宣判成绩。
柳琪问：“你是前年七月跟公司签的合约。”
连宵答道：“是的。”
柳琪：“我看了你这一年的工作记录，记录太少了，你这一年做了些什么？”
连宵如实回答。
基本就是在家抠脚等经纪人联络，他太透明了，经纪人拉不到工作。
柳琪又问：“没事做的时候，就在家里闲着什么也不做吗？”
连宵抓抓后脑勺：“这倒没有，我会去打工。”
柳琪：“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演唱技巧吗？”
连宵：“没有。”
大经纪人又问了些问题，基本上是些和公司签约这些年的事情，连宵的回答都很简单，因为实在是没什么事可说的。
柳琪：“你要是无法接受每天高强度工作，最好现在就转身走出去。”
连宵：“！”意识到这句话的背后含义，他一脸肃穆，郑重地说：“我不走。”
“可以，你去跟前经纪人报备一下。”柳琪点了下头，站了起来，“之后你就转到我的手下，由我负责你未来的事务。”
小艺人走后，柳琪推开休息室的门。简成渊坐在休息室里，双手撑在大腿上，十指在眼前交叠，正在沉思。
“刚才谁在唱歌？”简成渊问。
柳琪便告诉他，言语间表达她对这个艺人观感很好，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并且有真本事，光是歌喉就足够让她产生培养的兴趣。
简成渊：“不出名？”对此感到不解。
柳琪：“我也很奇怪，可能在别的方面有很大欠缺，开始带他之后，我会知道哪里有问题。”
新人经纪人通常会有一个公开邮箱，只要对演艺感兴趣的人，都可以向公开邮箱投邮件，这是手下没有艺人的前期一个简单粗暴的招揽方式。现在的经纪人已经很少用这种麻烦的方法了，行业越来越规范，经纪人都有公司的艺人要带。
柳琪是野路子出生，大概是情怀，即便现在成为不愁艺人的大经纪人，依旧保留着会看公开邮箱自荐的习惯。
连宵顺着走道往前走，这里前后无人，只有他和异星机器人G77，但他还是把G77贴在耳边，假装在跟别人打电话：“以后我在柳姐手下，运气好说不定能偶尔跟简哥有点交集，等到没那么陌生了，我就开口跟他要戒指。”
G77：“谢谢你。”
G77：“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只要能回家，G77可以等！”
这句话提醒了连宵，他不禁放缓脚步，忖思道：“确实会很漫长，我这么小透明，就算经常在简哥旁边露脸，简哥也记不住我是谁。”
想在简哥身边打转混脸熟的人海了去，大佬周围总是众星捧月般围满了小星星，但小星星永远是小星星，大佬都只跟大佬玩耍。
除非小星星也变成大佬。
G77：“结合我的疗愈理论，说不定可以让你变成医疗界大佬。”
“不了，我还是喜欢舞台，而且这种变成大佬的方式很奇怪。”连宵说着，忽然愣了一下，看到简成渊迎面走过来。
同一个公司的艺人，偶遇是正常的，甚至有人故意制造“偶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导致简成渊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和G77鬼鬼祟祟的交谈，连宵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头从简成渊身边匆匆走过，转入洗手间。
简成渊只在连宵经过身边时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太在意。他理了下衣袖，听到洗手间传出的声音。
“简哥怎么会在这，吓到我了。”
“是来上厕所的吧。”
“偶像不食人间烟火，他们身上不会发生上厕所这种污秽的事。”
简成渊：“……”
从洗手间出来，简成渊已经不在了，连宵晃了晃手机：“你变成耳机吧，我老是拿错成自己的手机，这样也方便我随时跟你说话。”
手机模样的G77变成蓝牙耳机，连宵把它挂到耳朵上，一边走一边说：“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办到的。”
G77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谢谢你哦，友好的人类。”
连宵回到大办公区，看到经纪人已经回来了，正要过去，就看到经纪人一脸愠色地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把他抓到安全出口外面。这里是空荡荡的楼梯间，一般没人会走这里。
“连宵，你一定要把事情搞成这样吗？”经纪人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瞒着我跟柳琪面试，知不知道这样做，让我有多丢脸？”
连宵举手喊停：“等一下。”
他对此情此景难以理解，困惑地说：“我跟柳琪发邮件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不是吗？”
如果能得到回应并通过柳琪的考验，他们就和平拜拜。实际上讨论这件事的当时，经纪人极为不耐烦。经纪人早就想把他甩开了，手里的艺人扶不起来，对经纪人也是一种影响。
“我跟你道歉，好吧？”经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吐苦水，“我那个时候为新一批练习生的事焦头烂额，现在的练习生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实在是顾不上你，是我的不对，但你也要理解我，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开玩笑，经过柳琪认可并决定携带的人，哪个不是成龙成凤。这个连宵居然能在柳琪那过关，说明有他没发现的特别之处，当然不能就这么撒手。
不过他真是看不出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相貌相貌不顶尖，好看是好看的，五官端正，也算有气质，虽然是懒懒散散那种，却能让连宵不泯然大众。但光是这些，在帅哥美女众多的娱乐圈出不了头，想出人头地就要做很多额外的事情，光长得漂亮是没有用处的。
而连宵连保持微笑都能搞砸，这让他怎么扶持？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被柳琪相中过的人——这是一个能拿出去吹的卖点。本来连宵提出变更经纪人这种要求无礼又白目，他干脆让连宵去试试，柳琪大忙人哪可能真的会看公开邮箱，连宵被晾久了就老实了，这结局真是没想到。
让经纪人烦躁的是，眼前的小艺人竟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连宵：“我们什么时候是一个团队过吗？”
经纪人：“……”
经纪人：“连宵，你真是一点都不会看空气。”
连宵：“？”
经纪人：“我都道歉了，顺梯子下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做，想当明星却这么不会说话，让我怎么捧？”
经纪人烦不胜烦，感觉在跟一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巨婴对话。连宵也很无奈，经纪人总是坚持一套一言难尽的人生准则，那是他始终不能理解的思维方式。
他满头问号：“我没有不会说话啊。”
“你有。”经纪人扶额：“你现在只要接受我的歉意，这就可以了，我以后不会再冷落你。”然后用一种“我已经退让了，你也该知趣点”的眼神锁着艺人。
连宵知道他们又要不愉快了，他总是不能配合经纪人遵循那套奇怪的规矩，这会儿也一样。他说：“我接受你的道歉，祝我们两个分开后，能在各自的领域拥有光明的未来。”
经纪人：“你现在攀上了柳琪，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连宵：“没有，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经纪人看起来耐心似乎已经被消磨光了，连宵对经纪人这种总是没什么耐心与人交谈的习惯也很不理解。
“我们确实不合适，你跟谁都不合适，别以为到柳琪手里就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你该不会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简成渊吧？我劝你脚踏实地，简成渊那是运气好又有硬实力，他的成就是无法复制的，如今的所有明星都只有一条路，就是像许秦那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永远知道得体怎么写。”
经纪人说着，用一种很不礼貌的态度指着连宵，表情也很夸张。“连宵，别以为柳琪真的会对你多尽心尽力，她手里的资源大头永远只会给简成渊，我就不一样，还记得最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觉得你接连侮辱了简哥许秦和柳琪。”连宵十分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想，微微皱眉，“这种先打压信心，丑化他人再美化自己的交流方式，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用了。”换个火爆脾气的，可能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了。
经纪人：“……”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么拎不清的人想进娱乐圈。
简成渊：“你最好接受他的建议。”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连宵和经纪人都吓了一跳。二人下意识抬头，看到简成渊在上一层的台阶上，低头看着他们。不知道简成渊听到了多少，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简成渊往下走，来到他们面前，盯着经纪人，愠怒地说：“圆木居然还有你这种经纪人，难怪让明珠蒙尘。”
连宵：“？”
肯定不是说他，他就不要多想了。
经纪人紧张地试图辩解：“简先生，请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侮辱您的意思。”他懊恼地飞了连宵一个怒视，“我在教艺人如何工作，他不太听话，我一时情急，就说得重了点，不得不说，现在的新艺人都很不服管。”
“不服管。”简成渊重复这三个字，“你和艺人相处是用‘管’的？”
经纪人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简成渊自己就是艺人，虽然现在又是圆木的老板，但对艺人这个身份应当还是有点儿情感在。
“抱歉，这是一个有点过激的形容，并不代表相处模式。”经纪人用尽量柔软的语气说：“只是某些艺人不服众，自己的想法太多，我作为经纪人就得严厉些，不管是经纪人还是艺人，都是为公司工作，只是经纪人多了份约束的权力。”
他已经努力让语言往能让老板开心的方向靠了，可惜简成渊没有如愿开心起来，反而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反感。
简成渊语气很冷：“这一个月，你反省好了再来公司。”
没反省好是不是就不用再来公司了？经纪人不敢问，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得老板如此生气，像个扎破的皮球，丧气又无可奈何的站在那，说不出话。
简成渊对连宵说：“跟我过来。”
简哥像是有事要跟自己谈，连宵非常意外，一路上都在思考简哥找自己有什么事，想不出来。G77小声在耳机里说简成渊对连宵的好感度虽然不高，但也不是负数，不用担心这一趟跟简成渊走会面临不好的事。
是的，G77除了会拟态，还能通过观察面部肌肉动作和肢体语言，结合语气的不同，计算出这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程度。如果能有更多相关资讯，比如人生经历等，就能计算得更准确。
——听起来精明一点的人也可以轻易做到。
这里是简成渊的专属休息室，很宽敞，简洁的深灰色窗帘拉开着，让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泻进来，洒落在同色系的沙发上。往内是一个隔间，里边应当是更私人的部分。绝大多数艺人连个办公区都没有，这就是顶梁柱的待遇，虽然其中也有另一层身份的因素。连宵很高兴看到简哥拥有这一切。
简成渊往沙发上坐下，向连宵示意，连宵就也跟着坐下来。他们的距离史无前例地接近，连宵胡思乱想之余，不忘注意对方的手，发现简成渊没有戴上那枚戒指。
“刚才谢谢简哥。”
“不需要，经纪人的工作态度有问题，对艺人的前途是毁灭性的。”
“还是要多谢您，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就用你的故事来感谢。”
“啊？”连宵一瞬间以为幻听了。
简成渊看着连宵，他今天才回到公司，刚刚结束一连串的工作，看起来不打算马上就扑进下一个工作，已经换下了参加点映的西服，换成随性的日常服装，头发显然只是随意地梳理了下，一些发丝垂在眼睛旁边，为幽黑的双瞳平添几分神秘的风采。
日常状态也这么英俊得闪人眼睛。连宵忍不住用力眨了下眼。
“最早怎么接触音乐的？”
“小学音乐课？”
“最早怎么意识到对唱歌有兴趣的？”
不知道为什么，简成渊要听连宵从最早有意识接触音乐到现如今的所有经历，重点是如何从零基础为起点凭借个人的练习达到现在的水平。
他的水平被夸奖了，连宵喜不自胜。
简成渊听得很认真，让另一个人简直有股正在讲课的神圣感，前者还会偶尔埋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
注意到连宵装满太多好奇的眼睛，简成渊放下笔，问了一个问题。
“有的人受过科学且系统的学习，也请过风格大众或独特的老师，也经历过刻苦的练习，仍然没有一副好嗓子，你的方式也许能对他有用。”
“这样呀。”连宵愣愣地说：“有没有想过是天生五音不全的问题呢？”听起来已经很努力了，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吃这碗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简成渊明显不喜欢这个说法，皱眉说：“没有天生做不到的事，只有不够努力的人。”
连宵：“抱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要说谁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简成渊绝对有。孑然一身扎进混乱的娱乐圈，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把摇摇欲坠的圆木扶持成娱乐圈最大的经纪公司，绝对是超出一般人非常多的努力才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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