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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近代现代)——江岸

时间:2020-08-20 09:23:28  作者:江岸
  没有邓安,可以猜测拍照的人是他。
  他在照片中的邓罗轶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特征。
  作者有话说:
  两级反转!
  前文邓罗轶的梦境和回忆中有冲突。梦境中是罗轩问邓罗轶“为什么不跟他们玩”,而回忆中是邓罗轶问罗轩这句话。
  人格分裂症一般分裂的副人格比主人格强大,起到保护主人格的作用。(个人理解)
 
 
第27章 双生
  日料店打烊了,霓虹的招牌如吉原街上盛装打扮的舞女,江明允胳膊上搭着外套,微有醉意,解开了领口第一颗扣子,站在路边等代驾赶来。
  一辆车碾过落叶,停在他面前,江明允将眺望远方天幕的视线收到近前,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明暗在车内分割开来,他的下半张脸浸在霓虹的光中,精致的鼻尖转向江明允。
  “寿司味道怎么样?”他问。
  江明允摇了摇头,“不知道。”
  “上车。”
  江明允恍若未闻,动也不动。邓罗轶倾身,霓虹光笼罩了他整张脸,那双慵懒的桀骜的眸子又开始散发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等到这么晚,难道不是等我吗?”他牵动嘴角露出个近似笑的表情,眼睛没笑,“上车。”
  靠近火会感觉温暖,触碰火却会被灼伤,对江明允而言,邓罗轶无疑是一团火。他做了飞蛾,坐进了邓罗轶的车。
  两人都在沉默,司机更是沉默得像个假人。车窗外路灯洒落的光在深色正装上流动,忽明忽暗,邓罗轶的蓝宝石袖扣闪动针尖似的光芒。
  江明允问:“去哪?”
  “海城。”
  这辆车开往机场,前方已经能望见机场建筑。一架客机刚起飞,红绿白三色航行灯在暗夜中闪耀,飞机庞大的身躯掠过低空,迅速爬升高度。
  “不行,我的猫还在家。”江明允空腹喝了太多酒,此刻感到头晕。
  “我会派人照顾它,告诉我你家的密码。”
  江明允把房门的密码告诉了邓罗轶,邓罗轶给Eve打去电话,让她照顾江明允的猫。
  “你去海城不带你的助理?”他抬起靠近车门的手按压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头晕,想不通现在是什么状况,一切都突兀得像一场梦。他难以预测这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噩梦。
  邓罗轶说:“我只带着你。”
  更像一场梦了。
  车畅通无阻地驶进私人飞机的停机场,开上机场跑道,在一架飞机的登机梯前停下。
  邓罗轶上了飞机径直走去餐厅,他也没有吃饭,他们今晚约的这顿饭注定要在飞机上解决了。
  飞机升空时气压变化,耳膜产生轻微的不适,江明允静默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对面的邓罗轶埋头吃东西。他看起来很饿,食物嚼几下,囫囵地咽下去,继续往嘴里塞。
  “Roy,别吃了。”
  邓罗轶根本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发泄。
  他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用餐巾擦擦嘴,对江明允说:“你困了没?困了就去睡觉吧。”
  “先告诉我为什么去海城,为什么要带着我。”
  “我要知道我是谁。”邓罗轶往后仰,恹恹地靠着椅背,眼睛弯了起来,笑道,“……我觉得我应该需要你。”
  江明允许久没有眨眼,怔愣地看他,而后移开眼,陷入沉思。
  一直到邓罗轶母亲的墓前,江明允还未消化完邓罗轶的话。
  邓罗轶的真实身份是罗轩?
  巨大的疑团盘踞在邓罗轶身后,延伸向十几年前的夏天,就诞生于这座城市。
  今日并非节庆,墓园里冷清无人,邓罗轶空手而来,什么也没带,两年前罗轩带来的花束早已归于尘土。他蹲下,伸手拂去墓碑照片上的灰尘,照片中的女人与他明显有血缘联系,眉眼间掩不去的相似。
  她死在那年夏天后的第二年,胃癌,生命中最后的时日大口大口地吐血,吃不下一点东西。即便她已如此凄惨,邓罗轶仍不能原谅她。若她经得住诱惑,没有出轨,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当年罗晓媛带着罗轩租住的旧楼房已被拆除重建,宽平的街道,巷口遮天蔽日的梧桐换成了晚樱,冬天,樱花树纤细光秃的枝条开不出花朵,枯守着寂静的小区。
  邓罗轶透过车窗瞧了那片区域一眼,转头对江明允说:“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要用催眠唤醒藏在脑海里的记忆,为此找到了杜城春。
  “这次是邓罗轶吧。”杜医生做了个手势请他坐。
  邓罗轶坐下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催眠不适合你这类病人,外界的心理暗示会使你自身更加混乱。”
  邓罗轶坚持,“我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杜城春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江明允,希望他能阻止邓罗轶。江明允面容沉静,明白邓罗轶心意已决,他没办法阻止他,所能做的唯有陪伴。
  “有事叫我。”江明允看一眼邓罗轶,犹豫片刻后,他走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邓罗轶躺在治疗床上,光线适宜,环境安静,耳畔传来杜医生温柔的声音,引导他放松。
  他在坠落,落向记忆深处,时间开始疯狂地逆向流动。
  音乐会开始前,他找到位置坐好,不经意间发现江博士坐在他左前方。他倾身过去要与他打声招呼,大厅里的灯忽然全灭了,大提琴低沉的声音穿破黑暗,前方亮起微芒。
  他整理了一下学士服,走向主席台,从校长手中接过学位证书,Roy·Deng,法学学位,微笑,握手。
  场景变换到游泳馆,从浅水区游向深水区,水的浮力越来越大,眼前的蓝色由浅渐深,泳池底部沉淀着粼粼的波光。
  仰头,他眯起眼直视西沉的太阳,此时正坐在高中体育场的看台上。同伴递给他一支点燃的烟,他指间夹着烟靠近嘴边,吸了一下,烟气携带燃烧后的焦味直刺喉咙,他咳出烟气,把烟扔到了脚下。
  手指沾满腥臭的粘液,他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冰冷的物体,四面黑暗围拢,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索着找出手机,屏幕发出微弱亮光。
  「不要叫我妈妈!你不是我儿子!能听懂吗?!」她生气了,他仰起脸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声不吭。
  机场,罗晓媛蹲下来,最后一次将他拥进怀里,「你要听话,你爸爸的妻子你见过的,你要叫她妈妈……乖一点……你乖一点我就把你接回来……」
  最初,最初的记忆。
  罗晓媛带他从大房子搬进了小房子,他全然记不得大房子什么样,仅有大这个印象,比后来的房子要大得多。出租车开不进拥堵的巷口,罗晓媛拖着行李箱,提着行李包,还要分出神来留意他是不是跟在身边。
  路过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时,树下支着一张桌子打牌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停止大声喧哗,打量他们。
  附近的小孩都不跟他玩。
  「我妈说了,你妈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肯定是给人当小三,被赶出来了,还带着个拖油瓶。」
  「我妈也这么说。」
  他们七嘴八舌,吱吱呀呀,他哭着跑回家,罗晓媛将他抱在膝上,安慰他还有几天他哥哥就来了,他可以跟哥哥玩。
  然而几天是个虚数,不是确数,时值春末,离盛夏还要好久好久。
  罗晓媛找到了工作,白天上班时就把他锁在家里。白天他会看电视,会趴在窗口偷看小孩们玩闹,桌子上有饭,他饿了或无聊了就吃几口。住在对面的一个独居老太太问罗晓媛为什么不送孩子去上学,她说要把他送去美国,在国内的这两天就不送他去幼儿园了。
  实际上是没钱,罗晓媛把几家幼儿园的宣传册摊在桌上,对比了半天,最终胳膊肘撑着桌面,抬起双手抵着额头,藏起躁郁的脸。
  罗晓媛总是满足邓罗轶的要求,哥哥指着橱窗里的飞机模型,她掏出钱包,把钱仔细点了点,换来一盒模型零件。
  邓罗轶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说明书,开始拼模型。他凑过去,伸出手摸一下机翼,邓罗轶把零件拢了拢,推到远离他的地方。
  「我的。」
  他们虽是双生子,但过的是独生子的生活,家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独占意识很强。
  「是我妈妈买的。」
  「买给我的,就是我的。」
  他感觉妈妈更喜欢哥哥。
  两人打了起来,罗晓媛把他们拉开,许诺之后会给他买个一模一样的玩具。小孩子不记仇,前一秒还打得不可开交,下一秒就能和好如初。
  她最终也没有给他买个一模一样的玩具,但他早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开开心心地当邓罗轶的小跟班。
  有邓罗轶在,他就不总是一个人玩了。
  「喂,你怎么不跟他们玩?」邓罗轶也被窗外的嬉闹声吸引。
  他想一想,蛮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他们是一群幼稚鬼。」
  邓罗轶手一撑,利落地爬上窗台,翻到窗户外面,跳下去,落地后招呼他出来。
  他趴在窗台看着邓罗轶,摇摇头,不敢。
  「笨蛋,我拉着你。」他踩着一块石头,向他伸出手。
  领头的男孩说:「原来有两个拖油瓶,长得还一样。」
  小孩们都在笑。
  一个女孩指着邓罗轶的脸颊,「不一样,他这里有一个小黑点,你们仔细看。」
  邓罗轶问:「你们笑什么?」
  「你管我们笑什么,你妈是狐狸精!」领头的男孩做了个鬼脸,朝他们吐舌头。
  邓罗轶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他害怕,紧紧拉住邓罗轶的手。邓罗轶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领头男孩的脑袋,扔了出去,正中男孩额角。
  对方人多势众,邓罗轶拉着他跑,小孩们在背后追他俩。风呼呼吹过耳朵,所有景物都在往后退,心跳强有力地敲着鼓。巷子太多了,七拐八绕的,他们跑到一处荒地,杂草丛生,草能长到成年人膝盖那么高。
  「哥哥,我跑不动了。」话音刚落,他踩到一块石头,崴到了脚,疼得他冒出眼泪。
  邓罗轶让他坐下,周围的草丛比他高,「你躲在这里,别出来,我回来找你。」
  他一直等邓罗轶回来找他,脚踝不疼了,胳膊和腿上被蚊子咬了很多红肿的疙瘩。阴沉沉的天要开始下雨,罗晓媛在草丛里找到了他。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因为他把哥哥弄丢了,所以妈妈要把他赔给哥哥的妈妈。
  「……妈妈……我错了……妈妈……你别把我送走……」他抓着罗晓媛的衣服,在机场的大庭广众之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罗晓媛蹲下来抱着他,「你要听话,你爸爸的妻子你见过的,你要叫她妈妈……乖一点……你乖一点我就把你接回来……」
  高大的白种男人将他竖着抱了起来,朝登机口走去,他的手越过男人的肩膀,想要抓握什么,「妈妈!」
  罗晓媛往前走了两步,被阻挡在登机口外,眼泪浸湿了她整张脸。
  他听不懂所有人讲话,别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变成一个傻子和哑巴,只会瞪着眼露出迷茫的表情。尽管如此,他能觉察到邓罗轶的妈妈不喜欢他,她很忙,经常不在家,有时连续几天都看不见她的人影。她找了个华裔保姆照顾他,然而,那个保姆说发音奇怪的方言,他也听不懂。
  他不想吃水煮的西蓝花,保姆将勺子往他嘴里塞。
  最初,他乖乖的,见了Diana会叫妈妈,妈妈一词的发音中外极其相似。
  「不要叫我妈妈!你不是我儿子!能听懂吗?!」她激动地大喊大叫,眼睛通红。
  他听不懂她说什么,却被她的肢体语言吓得不敢动弹。
  这里没人喜欢他,晚上,他睡在邓罗轶的房间,缩在邓罗轶的被子里,不自觉地想象邓罗轶怎样生活。
  他想回家。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回家……妈妈……妈妈……」
  他又在哭闹,“妈妈”指的是罗晓媛。
  Diana刚回到别墅,她脱掉外套,瞥他一眼,保姆将他的话翻译成英文。她走近他,身上香水的气味寒凉,「别哭了,她不要你了。」
  保姆用发音奇怪的方言重复这句话,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已经能听懂一些她说的汉语。
  「你胡说……你是坏人……妈妈……」
  Diana不再管他,放任他哭闹,反正别墅足够大,能把他的哭声变小。
  等他能磕磕巴巴地说英文了,司机将他送到学校,他用的是邓罗轶的身份,学校不是邓罗轶原先上的学校。
  内向的学生在学校里最不受欢迎,而且他不是白人。一到学校,他把包放进储物柜,就听见背后有人学他说话,结巴的,僵硬的。
  他们故意说给他听,笑话他,他低下头,快点走开,不跟任何人说话。
  别人将他孤立起来,他也将自己封闭在小世界里,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怪胎。
  夏令营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他睡同一个帐篷。他早早睡了,半梦半醒之际感到后颈痒,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挠,满手黏腻,就像腐烂的浆果流出来的汁水,一股腥臭味。他找到手机,按亮屏幕。
  他尖叫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爬出帐篷。帐篷外的人等着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将手电筒的光束怼到他脸上,他被吓哭了,几个捉弄他的男生大笑。
  有人趁他睡觉,往他帐篷里扔了一只死猫。他慌乱中只看到大致的形容,那猫腐烂了,肚子陷下去,口部和眼睛被脓血覆盖。他的身上也沾了脓血。
  他跪坐在地上哭,低着头,没有声音,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上。
  「谁干的?」他突然抬起脸来。
  「谁干的?!」
  没人理他,他们都在笑,笑他像小女生一样哭鼻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河边捡起一块石头,这石头沉甸甸得压手。他走回营地时,捉弄他的团伙已经散了,他迎面走向其中一人,他记得他的脸,就是他拿手电筒照他眼睛。
  「不知道谁把猫扔进我帐篷里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是我打了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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