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医学生的小洁癖,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清洁咒法能彻底消灭病菌,必须消毒才安心。
越无欢看了看旁边的尸体,放下心来,笑道:“是很脏。”
宋清时将他打扮完毕,递上手术刀,介绍:“这具尸体是安龙送给我的,安龙是西林蛊王,是很厉害的医师和昆虫专家,人很好,我们经常交换资源。他前几天派人送来这具尸体,出了道考题,说是死法很有趣,让我猜猜是怎么做到的。”
安龙是原身唯一的好友,两人以前经常书信交流专业知识,但不知为何近些年断了来往。
宋清时整理原身留下的东西时,重新阅读了那些书信,再次对安龙的专业水平钦佩不已,然后主动写信,用现代医学方式替他解决了一个困扰多年的虫生真菌的难题。安龙收信后大喜过望,派人送来了很多礼物,因为原身的喜好,礼物里有好几具死因各异的尸体,他还说过些日子要亲自登门道谢。
宋清时很喜欢这份礼物,对这个痴迷昆虫学的大佬表示了欢迎。
越无欢微笑着接过刀,重重落下,毫不犹豫划开了尸体的胸腔。
“慢点!慢点!”宋清时吓了一跳,赶紧阻止,教学指导,“你要看清楚肌理结构再下刀,注意血管和经脉走向,一层层地切,你这刀下得太深,都快切断骨头了,内脏!注意内脏!”
“是,”越无欢看着刀下那颗静止不动的心脏,笑得更欢喜了,他问宋清时,“尊主,你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吗?”
宋清时想了想:“好像是个正道大侠,喻什么的……”
“人人都说喻青大侠光明磊落,是正人君子,竟也落到无人收尸的下场。”越无欢轻声道,声音里是说不尽的嘲讽,“真是可叹。”
“仙界死人太多,没人要的尸体到处都是,不管身前什么身份,死了都是一样的。”宋清时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并没有留意他语气里的不妥,惊叫道,“小心,你划到心脏了!”
越无欢抬了抬眼,小声惊叹:“原来不是黑色的啊?”
他笑着划了一刀又一刀,凌迟般地将这恶心的身体,内脏全部切得七零八碎,他快乐极了,正如当年他对自己做的一般。
那年,他刚进金凤山庄不久,是金斐轫的禁脔,对自己的身份了解不足,抱着几分天真,希望有好心人能拯救自己出地狱。
金凤山庄设宴招待青虹门的仙长,切磋交流剑法,青虹门是仙界的名门正派,颇有嫉恶如仇之名,喻青则是青年一辈很受器重的佼佼者,端得是浑身正气,对前来服侍的美人目不斜视,似乎不好美色,也没做什么龌龊之事。
越无欢觉得他可能是个好人,鼓起勇气,尝试求救。
喻青看了他很久,没有说话。
越无欢也知道希望渺茫,不敢强求。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喻青会强要了他。
“在席上我就觉得,你这双眼睛生得真好看,天生便是勾人的。”
虽然喻青没有得到控制合欢印的神念珠,可他没有力量抵抗金丹修士,很快被法器捆得严严实实,任人宰割。
……
次日清晨,他终于被放离地狱,却被发现,闹到了金斐轫和青虹门的仙长面前。
他带着遍体鳞伤,跪在所有人面前。
喻青是青虹门器重的弟子,名声很好,如今碰了庄主的禁脔,实属不该。
青虹门颜面无光,连连向金斐轫告罪,说是要重重责罚喻青,场面很难堪。
金斐轫大度地笑了笑,圆了这个场面:“是我家小奴耐不住寂寞,喻大侠何罪之有?”
越无欢愣了愣,抬头想要解释,忽然金斐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袖子里的手动了动,他背后的合欢印开始发烫,纵使挣扎抗拒,口里开始说出连串不堪入耳的话语:
“奴不安分,见喻仙长姿容威武,用身子勾引……”
“奴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腿软……”
“奴错了,请庄主好好处罚奴的下贱。”
“……”
他明明受了伤害,却被迫承认了没有犯的错,事情圆满结束。
席间,主客皆欢,金斐轫见喻青喜欢,便将他连神念珠一起送给喻青玩了数日,见识了这位正道大侠的种种恶趣味。
他伤得很重,却再也没有叫痛,没有求饶。
因为他已彻底明白了奴隶的身份,不存妄想。
……
“死亡原因在脑里,虫子把他的脑子吃了大半。”越无欢用锯子把尸体的头颅切开,得出结论,轻声道,“他死得一定很痛,很惨……”他很庆幸口罩挡住了自己的笑容和恶意,否则表情定会像恶魔般诡异。
宋清时认真观察尸体,点头:“嗯,这种死法是挺惨的,可惜了。”
越无欢微笑:“是啊,可惜了。”
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刀,快乐的余韵渐渐散去,心里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可惜。
若能活着切开,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学霸超自信:我家小天使下刀那么稳,绝对会是个好医生的!
第12章 针灸治疗
记忆力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意味着,他能清晰地记住每一次伤害,每一段噩梦,用来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
夜里,安魂香没有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他在梦里又回到了金凤山庄,落入黄金鸟笼。
背上的合欢印在隐隐发烫,身体无法动弹,强迫他坐在地上,看着那些陪客的少年们,上演着一幕又一幕荒谬的戏剧。
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连空气都脏得无法呼吸……
欲望却被强迫挑起,肆意玩弄。
好脏,好恶心。
越无欢绝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逃避那一只又一只伸过来的手,想割掉被碰触过的每寸肌肤。他浑身都是肮脏,狼狈不堪,他无法呼吸,一次又一次地死去,每次醒来,却依旧在笼中,重复上一次的噩梦,直至失去神智,放弃挣扎,任凭身体被彻底毁去。
忽然,红莲烈火烧毁了牢笼,清澈的药香冲散了污浊的气息。
他意识到周围的浪声浪语消失不见,小心地睁开眼,眼前出现的是穿着雪衣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没有肮脏的味道,眼里没有肮脏的欲望,他从重重叠叠的袖口里伸出手,连指尖都带着白雪般干净的气息。
越无欢想了很久,才知道这只手是伸给自己的。
他带着丝丝渴望,想去碰碰这个世上最干净的存在,刚抬起手,手腕上的道道红痕和掌心的点点污秽映入眼帘,他迅速收回肮脏的手,想藏去身后,却看见身子陪客后的痕迹,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不要碰我,会弄脏你的手……”
“不要看我,会弄脏你的眼睛……”
“不要救我,杀了便可以了……”
他恐惧极了,不停地向后退去,直至躲入黑暗,再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少年倔强地靠近,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直到踏入黑暗,逼得他退无可退。最后,少年脱下身上的干净的雪衣,披在他身上,拥入怀中,就好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一件件去掉他的镣铐,一点点擦拭身上的污迹。
认真的眼睛里全是他的身影,清澈的气息在他的鼻尖缠绕,柔软的手指就像一点点火星,挑起他的欲望之火。他的心在沉沦,理智在丧失,化身成可怕的魔物,想要占有,想要将少年拆吃下腹,永远留在身边。
想要疯狂地弄脏他的身体……
想要贪婪地亵渎这份干净……
想要恩将仇报……
越无欢喘息着,猛地推开了少年的温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了。
少年发现了他身体的狼狈反应,想了想,将一颗红色的神念珠放入他的掌心。
神念珠发出灼热的感觉,随着神念运转,顺心而行。
越无欢感到背后的合欢印飞快地在消散,身上的枷锁被彻底解开,欲望却在疯狂蔓延。
少年顺着他的欲望,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单衣,解下白玉发冠,细碎柔软的长发散下,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艳丽妖娆的红色印记,清冷的气息被欲望侵袭,就像圣洁的神灵走进了地狱的祭坛,落入恶魔的怀里,用最清澈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想听的话:
“你可以弄脏我。”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你想要的,我统统都会给你。”
“包括我。”
“……”
心里的所有妄念都化作现实。
恶魔无法再保持理智,他一点点占有每一寸领地,一点点侵犯每一分气息。
渎神。
……
越无欢喘息着睁开眼,鼻间还留着甜腻和草药味混合的气息,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过头去,猛然看见了宋清时趴在床头,手里拿着夜光珠做的灯,被珠光照耀得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在很兴奋地期待着什么。
他愣愣地看了许久,缓缓闭上眼,怀疑自己还没醒。
“别睡了!”宋清时制止了他的想法,“快醒醒!”
越无欢终于清醒过来,他哑着声音,迟疑问:“尊主,你为什么在这里?”
“无欢,你听我说!”宋清时欢快地报喜,“我终于找到减轻六脉复生汤副作用的办法了!所以一早就过来叫你,快起床!咱们去做治疗!”
越无欢茫然地看了眼窗外刚刚翻出一丝鱼肚白的天空。
现在应该是五更天吧?
宋清时做出了困扰多日的难题,浑身畅快,爽翻了,感觉类似支持的球队夺得世界杯冠军的球迷,头脑发热,见人就想叨叨。整个药王谷里,最能明白他的思维和快乐源泉的人就是越无欢,所以他很辛苦地忍到早上来抓人:“快点,快点!”
“好,”越无欢笑了笑,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停下掀被子的动作,低声道:“尊主,你先出去等等,我更衣再出来。”
宋清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太好,以前研究所里很多实验都是需要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他和师兄师姐们会排班值守,半夜去宿舍叫人起床是常事,以至他一时忘了主角受虽是男人,但取向也很可能是男人,应该要避嫌,他这样随便跑别人床头,有点夜袭的味道。
越无欢有心理问题,被误会就完蛋了……
宋清时想及此处,立刻端正言行,务求展现出完美的正人君子风范,转身出门。
越无欢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掀开被子,嫌弃地看了眼欲望释放的痕迹,眼前却浮现梦中的旖旎景色,想起那个任自己予求予取的少年,忍不住再次弓起了腰,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堪的念头,免得玷污了白纸。
他好脏……
……
宋清时焦急地在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越无欢梳洗完毕,打扮整齐出来。他确定对方神色如常,似乎没为自己的鲁莽生气,立刻放下担忧,开心地拖着人直奔治疗室去了。
治疗室里,摆着满满两盒针灸用的金针。
中医里有针灸麻醉的治疗方法,然而只能做局部麻醉,效果因人而异,镇痛不全,远不如西医麻醉手段更加方便有效,患者也不接受,所以一般只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使用。
宋清时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意识到,这个世界有特殊的经脉和丹田,让针灸的效果增强了很多倍,还可以在金针刺入穴道的同时将灵力输入,做到局部麻醉的精细控制。
他瞬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用自己的身体实验了好几次,确定能用针灸将越无欢经脉里的堵塞处的麻醉范围控制到最小,在不影响疗效同时,降低百分之五十痛感,将六脉复生汤带来的痛苦控制到人体可承受范围。
宋清时磕磕绊绊地讲了很久,总算把道理给越无欢理清了:“我会用两百多根金针扎遍你全身,放心,不会痛,只是有些酥麻作痒,然后再进行药浴,等成功打通经脉后,我会将针取出,用药为你重塑丹田。”
越无欢望着他,沉默了很久。
“虽然扎针需要脱衣,可能会有碰触,但我是医生,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的,只有患者!”宋清时想了想,觉得对方心有顾忌,赌咒发誓,“你不需要戒备,我保证不会对你有奇怪的想法,做奇怪的事情的!”
可是他有奇怪的想法……
越无欢愣愣地看着淡粉色双唇,想起梦中的场景,喉咙有些发紧,他吸了口气,强行把那些不堪的念头压下,缓缓解开了腰带,低头轻声道:“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碰……”
肩上的伤只剩淡淡的疤痕,淡蜜色暖玉般的肌肤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肩胛骨像蝴蝶般展开,合欢印化成了蝶翼上的糜艳纹路,细细的腰肢上带着力量的线条,这具身体太完美,随时能挑起人的欲望。
宋清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高估人类对美好事物的抵抗力,找了块浴巾给他围上,然后静下心,用灵识确定好下针位置,一针一针地扎下。
“有感觉吗?”
“有。”
“什么感觉?”
“酸,胀,痒……”
宋清时确定下针无误,放下心,继续一针针往下扎。
他扎到后背时,忽然发现越无欢的肩胛骨上有枚红色的胎记,形状像只小小的凤凰,因为被合欢印盖住,混在一起,所以不太显眼。
他停下针,观察了许久,忍不住道:“你有个很漂亮的胎记。”
“是我母亲遗传给我的,”越无欢被勾起了幼时往事,紧张的感觉淡了不少,“她是宫中的舞姬,来自海外,红发金眼,被我父亲看上后封了妃,我的外貌有很多处都随了她。”
“混血儿?你母亲肯定很漂亮,”宋清时感觉到他的放松,尝试继续聊,“黑色和卷发都是显性基因,黑色的眼睛都不是纯黑,但深色遗传比例比较高,所以才变成了像琥珀一样的暗金色,你的眼睛有个别称叫天使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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