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实力孝严和梁恩泽已经领教过了,对于岳九来说还是个新鲜事物,他一看到这么长的触手,陡然间想到小时候看到的被蛇勒住的土狗,越收越紧,最后骨断筋折,孝严要是中了招,焉还有命在?
孝严心想,这玩意儿见人吃人,见佛吃佛,要是真的出了这个院子,不知道要祸祸了白凤山多少百姓,而且入了深山密林,再想抓到基本就不可能了。
思及至此,他在岳九惊恐的大叫声音中双手举起长刀,任由这畜生把他的腰卷住了,直接升到了半空中,他这回终于够高了,狗命用一根蜘蛛丝吊着还不老实:“狗东西,还把小爷爷卷成麻花了,看小爷爷捅你一个透心凉。”
他看准了细腰兽的肚子,用长刀拼劲全力的就刺了过去,只听“噗嗤”一声,长刀应该是进了肉了,一股子臭血喷了他一身一脸,他奸计得逞刚想笑,忘了自己还在细腰兽的手里,畜生护疼,“嗷”的一声惨叫,一拧灵活的腰,一张大嘴就冲着孝严咬过来了。
长刀是捅进去了,可细腰兽块头太大了,就跟一个人被仙人掌扎了几根刺似的,疼是疼,要不了命。
孝严不敢怠慢,他在半空中,只能自救,长刀回手砍向绑着自己的触手,这下子砍的最实在,像是砍猪排上的五花肉一样,直接砍个伶仃,仅有一层皮还连着,也撑不住孝严的力道了,把他从空中掼了下来。
孝严从昨晚开始,就像个沙包似的被摔摔打打,先是被黄大仙摆了一道;后来和梁恩泽一起被山魈从人世间撵到地底下去了;在地下室遭恶臭熏的半死;还被山魈揍成饼子贴在了墙上,半天才下来;之后像是被鬣狗撵了的兔子似的,一直在逃命。
而今再被细腰兽的触手这一摔,痛入骨髓,觉得五脏六腑移位不算,心脏跳得乱七八糟,肺里胃里全是血腥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只仗着年轻还没背过气去,实在爬不起来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岳九见孝严连贴地一溜滚的力气都没有了,觉得不好,和梁恩泽目光一对,梁恩泽突然间眸光闪烁:“岳九,这怪物周身肉太厚,人力根本打不坏它,不过那个腰细的不像话,吩咐下去,所有人,对准怪物的细腰,看看能不能让它老实点!”
岳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点希望,总是要试一试的,现在东方已经泛出一线鱼肚白,他指挥战场,基本喊了一夜,嗓子早就哑了。
而今一边挥着双手吸引细腰兽的注意,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了院墙上:“弟兄们,今晚制不住这畜生,就全得给它当宵夜,往他腰上招呼,炮子弓箭,全射他那杨柳细腰!”
梁恩泽基本是像箭一样射到了孝严身边,他们相处日久,知道孝严看似嬉皮笑脸,实则坚韧的性格,而今看他口吐鲜血实在爬不起来的惨样,心里紧张的要死,唯恐细腰兽或者其他的山魈鬼怪趁机伤到他,伸手就把扶了起来。
孝严看着一向君子端方的梁恩泽都蓬头垢面的没了人样子,不知道为何忍不住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以他的性格应该是要嘲笑梁恩泽才对,可不知道缘何有些心疼:“恩泽,…以后再有这么危险的事,可不能带着你胡闹了。”
——数次九死一生。
梁恩泽觉得此处过于危险,看他也走不了了,伸手就要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同生共死这么多次,还有心情说这些?我带你到那块石头后边去躲一躲。”
孝严摇摇头,血迹顺着口鼻流了下来:“不行,我肋骨断了,应该插到肺里了,一动,死的更快,你…快去,想办法抓那个牛鼻子老道。”
梁恩泽听到之后大惊失色,伤到了肺哪还有什么命在?他当即眼圈发红,不想眼睁睁看他横死在这:“找什么老道,我带你下山找大夫。”
梁恩泽刚说了一半,却看到孝严嘴角向上翘了翘,正在捂着胸口笑:“恩泽,真碰到了肺人说话全要喷出血沫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上当了吧?哈哈哈。”
梁恩泽当即脸色就沉下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拿他开心?
第37章 攻其要害
看梁恩泽脸色不对,孝严马上见好就收,变成了一本正经的狗官样,借着梁恩泽的力勉勉强强的爬了起来:“恩泽,那个老道驱动山中野兽,应该离得不远,看我们一会抓了她,还苍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两个人往对面看了一样,岳九还在高墙上指挥衙役,此时山中野兽和细腰兽在场地中间绞做了一团,满地全是残肢烂肠,呼呼的在有点凉的夜里还冒着热气,修罗场一般。
二人几步登上了一座小楼的楼顶,细腰兽躲的太快,基本没有几尾箭矢能射在它身上,此刻左冲右突,左撕右咬,嗜血的兽性从每个毛孔里直接喷出来,让在场的衙役们越来越胆寒,这根本就不像人力能够对付的玩意儿。
孝严越看越心惊,这东西如此残忍,贪得无厌的吃不饱似的,一旦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环顾四周,衙役们俱有畏惧退缩之意,觉得这种形势焦灼下去的话,战局只能对他们更加不利。
他和梁恩泽对望了一眼,在剪水的双眸中也看到的一样的想法,想到此时,二人同时看向了畜生的细腰,练武之人还要讲究个命门,想要享受细腰带来的灵活,就要承受灵活带来的风险。
他冲着衙役们大声喊:“兄弟们,你们全是白凤山本地人吗?”
衙役个个被追撵的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是!”
孝严看那畜生到底是畜生,此刻正抓住了一只山魈大吃大嚼:“弟兄们,这怪物一旦跑出去,本地百姓还有没有命在?”
衙役们刚才无暇他顾,此时个个心惊,全立在原地不乱跑了:“没有!”
孝严大喝:“你们全是有家有口的,此物若是进门,父母、妻儿全不够塞牙缝的,灭门之灾就在眼前!”
“我们勠力同心,听我指挥,将此物立斩此地,永绝后患,好不好?”
衙役们虽然依旧吓得腿肚子发抖,不过只要有了主心骨,辽东儿郎的血性还是在的:“好!”
孝严抓住机会,他思索了一会,觉得此物动作太快,要是真想伤它,远距离凭借人力还是不够的,还是要近战。
他认真的丈量了一下他俩和岳九之间的距离:“兄弟们,我们想想猎犬是怎么围猎的,现在把这怪兽撵到岳九那边去!”
岳九差点一头从墙上栽下来,有种想哭的感觉,大叫道:“少爷,你这是把我当鱼饵了?”
孝严没工夫搭理他,直接指挥衙役们:“在畜生两侧招呼它,它怕火,逼着它掉头往前跑!”
趋利避害是畜生的天性,衙役们瞬间有秩序的退远了,来不及开炮了,全用的是弓箭,弓箭上全沾了火油点燃了,弯弓射箭,两片箭雨将夜色照得通亮,飞也似的向细腰兽身子两侧射了去。
第38章 灭兽伏妖
目标不是岳九,目标是逼着细腰兽调转方向。
细腰兽常年生活在冰冷黑暗的地下,眼睛都有些退化了,对带着灼灼热度的火光一向心有畏惧,竟然真的放弃了进食,暴怒着晃了晃大脑袋,被这么射了几个回合下来,果然调头向前方冲去了。
前方便是岳九,岳九恶狠狠的左手长刀右手火把,先几个假动作惹得细腰兽冲向他,之后直接把火把往出一扔,跳墙就跑。
现场混乱,岳九觉得脚下不稳,踩到了什么软骨囊囊的,吓了他一跳,差点摔个跟头,一低头发现黄皮子竟然也躲在他脚下的墙边上,估计是看他有刀又箭,还以为岳九多厉害,躲在这里多安全,看来完全是假象。
细腰兽的速度非人力所能想象,在地下追不到孝严梁恩泽他们完全是囿于地形限制,现在可是海阔凭鱼跃了,只一愣神的功夫,瞬间一张足有一人长的大嘴就冲着岳九和黄鼠狼咬了过来。
岳九反射性的向后一躲,可忘了身后就是墙了,贴着墙压低了身子来了一个壁虎横爬墙,正觉得马上就要脱离险境了——
之后一场伴着黄烟的恶臭传了来,像是一千个放了五百年臭鸡蛋在茅房里一起打碎又搅拌了一番,他当即被熏得涕泪横流,一阵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呛咳。
这他奶奶的什么味?却见细腰兽也受不了了,一张大嘴本来想一口将黄鼠狼咬为两段,愣生生被这一团子臭气给熏的晃了脑袋缩了回去。
岳九大骂:“黄皮子,这是什么?”
黄烟中传来黄皮子惊魂未定的声音:“本大仙保命用的五谷轮回之气,简称——屁!”
就是现在!
孝严觉得畜生就是畜生,终于摆出了合适的体位,他和梁恩泽本来就在楼顶,此时更是不管不顾了,两个人抓住机会一个助跑,顷刻间挂在了细腰兽的尾巴根上。
细腰兽的三条触手察觉到异物近身,当即开始狂扫,孝严手持长刀,劈砍挑刺,目的只有一个,保护梁恩泽。
梁恩泽看似持重温和,实则力气比孝严大了不只一倍,他落的更稳,拿起长槊,直接尽全力砸向了细腰兽的腰骨。
细腰兽开始不以为意,两个人的大小和他比起来,就像是大点的牛虻,用尾巴扫掉了也就算了——
可是听到腰骨这“咔嚓”一声巨响,直疼得身上冒出了黑气,当即有些共济运动失调,后腿像是拎不起来了。
它又护疼,又恼怒,细腰兽本就是煞气养成的,此刻更是滔天怒火,院子里顷刻便刮起了黑风,它的大嘴裹挟着黑风阵阵,喷着恶臭血腥之气,冲着后背就来了。
梁恩泽全力出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击得手之后,反手闪电一般又来了两下子,连孝严听了这个巨型腰骨被砸碎的时候,感觉都有些腰疼:“哎呦,差不多了,风紧扯呼!”
二人并不恋战,就不等着细腰兽一口一个把他们撕成五花肉了,顺着巨兽塌下去的后腿,正好又黏腻又滑,哧溜一下子便滑到了地上。
梁恩泽看似月白风清,其实下手更狠,他长槊最后一下子砸下去的时候,已经基本砸进了骨髓里,他没再将长槊□□,直接用体重坠着长槊滑到了地面,孝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发现一块巨大的皮子像是被鲜血染色似的,跟着他俩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差点把他俩盖在底下。
孝严觉得肉已经不贴在骨头上了,整个人差不多已经散架,只靠精神顶着:“这什么东西?”
梁恩泽扶着他快跑:“畜生被开膛了,快离开这,它倒下来别把我们砸到底下。”
脊柱是所有动物的命脉,即便是天上的飞龙,被抽了龙筋也只能等死。细腰兽几声尖利的惨叫划破天际,接着再也无力站起,倾黑山、倒恶柱的瘫在了大院子里。
一张大嘴纵使再不甘心的左咬又咬,可除了顺路咬住了一只可怜的山魈之外,再也无力回天。
孝严几乎是挂在梁恩泽的身上退出去几十步外,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看到细腰兽两条半房子粗的后腿无力的蹬蹬着,不动还好,一动被梁恩泽在腰间开了的巨型血口子开始内脏和着血往外奔流着淌。
估计这怪物垂死挣扎的时候心中在想,还是人更险恶,在地下几百年全活的好好的,出来才叼了几口肉,就被送上了西天。
两个相互搀扶着,逃命时跑的倒快,如今看也安全了,全打着趔趄摔在了一起,晨光熹微,天色已亮,看着不可一世的细腰兽而今肝脑涂地,身上黑雾缭绕的蒸腾。
看大势已去,且野兽大多数夜间威猛,在白天里气势和凶狠已然少了一半,院子里的山魈和畜生们纷纷夺路,狼奔猪突的向院外山中逃窜。
梁恩泽眼尖,他伸手臂扶着岳孝严的肩膀,不扶也不行了,孝严已然脱了力,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摇摇欲坠:“岳兄,你看,我怎么感觉细腰兽是不是在变小?”
孝严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看,瞳孔细成了针:“它果然不是实体,可能是山中修行的妖兽,之后吞食了多年的怨气,才大得不像话。”
岳九也绕着圈的跑回到了自家少爷身边,两条麻杆腿倒是折腾了一夜也不见疲累:“少爷,你看,它还挣扎着在地上爬动,好像在找刚才你们冲出来的那个洞。”
三双眼睛一起盯过去,只见涂匀了晨光的院子里,细腰兽没有了刚才肩高五六米、抬起头来高达近丈的气势,好像缩小了一半,脊梁柱已断,后腿失了支撑正在地上用头乱拱,像鸵鸟一样把半个大头塞进了爬出来的洞里,就抽搐着不动了。
梁恩泽虽然狼狈的像个小鬼,可坚定的目光自带着月白风清、列松如玉的气势,看着和周边的莽汉们格格不入,又和自己的一身烟尘泥土和谐无比,他声音中带着一些伤感:“我有些想起来了,细腰兽应该是上古世代的一种早已经灭绝的食肉兽,名字叫做恶渊的,能侥幸活到现在已经不易,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想回家。”
岳九眼睛一长,他本就多愁善感,整日里春花秋月、恋爱失恋,刚想说自己也快小半年没回家了,可突然之间又跳起来了,吓了孝严一跳:“它把咱们全吞了放肚子里再回家也行,虽然它也只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可不同物种之间就是这样,人吃鸡鸭羊,鸡鸭羊认为咱们肯定不是正义的;现在我们收拾了吃人的细腰兽一个道理,细腰兽肯定也骂我们不是东西,万事万物全是为了活着,可破了戒就要被收拾。”
梁恩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九,我倒没有同情它的意思,只是想到最近事情发生颇多,对垂死之事多些感伤罢了。”
他的三弟,在危险的最后,是不是也盼着有人来救他?最后生而无望的时候,有没有想回家?
孝严一看梁恩泽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睹物思情,撑着捂住了胸口说正事,不让他胡思乱想了:“恩泽,我们把那个黄大仙找来,问问它牛鼻子老道躲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断壁颓垣,不是坑就是凹,几棵果树也东倒西歪,掩映在一从当地的土豆花后边的,正是一直躲在此处的黄大仙。
它觉得自己愧对黄大仙的称号,好歹活了几百年,在民间装神弄鬼的话,也是能骗点香火的,而今被绑着后腿,躲在花丛中,混的连一个老鼠也不如。
想到这,黄大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直接出卖了自己的位置。
岳九支棱着耳朵,刚才他听黄大仙吵吵嚷嚷的,那尖细的嗓子就像是弄个烧火棍捅他耳膜似的,一下子就记住了,正找不到它,这熟悉的声音从土豆花从中一传来,他直接几大步冲进来揪住了黄大仙的后脖颈:“哎呦,黄皮子,原来你躲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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