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这些皇子皇女母家可都是犯了事儿的，如果都放出来……”难道说五皇子想让所有人一起都到明面上，然后一起弄死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陛下龙心大悦，就是批了这折子也有可能，因为先前失了九皇子，陛下心伤难愈，如果这时候能看着皇子满堂，也许心情能更好些。”小太监笑嘻嘻的说，“那白先生也说，良善也是治疗的一个环节，现在陛下让宗正去查了。”
苏燕回摸了摸下巴，白浮生看来也是打着小算盘了，难道说因为萧溯源的缘故，也打算给五皇子卖个人情不成？
可谁知道这样一下放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本身太子亲自带着白浮生进去，估计是不打算让五皇子母家趁机邀功，但是现在这发展……毕竟在皇帝旁边可还是有那资深的袁公公，耳边风必然是吹了不少。
“真不愧是殿前公公，消息灵通心思也活络，什么事儿都知道着点儿。”苏燕回夸赞道。
“哪儿能啊，不还是托了白先生的福。”
“白先生是有能耐，可是这些是公公的能耐啊，其他人并没有公公如此懂得药理认真细致的熬药，要知道神医弟子必是要求极高的，公公药理能入了白先生的眼，消息也比常人更加灵通，比起那些闷声的殿前公公可要趣味多了。”
“那是看在您是三公子的份儿上才说的。”小太监眯起眼睛被苏燕回夸的舒服，“谁不知道现在三公子哪儿哪儿都受宠啊，前两天就一个小太监因为编排了三公子，就被打发到恭房去了呢？”
“编排我？”苏燕回一愣，“谁编排我了？”
“三公子您还不知道呢？”小太监也很诧异，“前几天那太监编排三公子以色侍人，当时是袁公公将人打发下去的。”
苏燕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自己脑子抽抽了之后和自己咬耳朵说要他‘自荐枕席’的小太监，先前他没怎么注意，好像是这段时间，没看到了吧。
苏燕回浑身一冷，他平时没怎么记着太监的脸，当时在殿中，难道五皇子手下的人把这事儿通报给五皇子了？
这五皇子，难道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他？
苏燕回看向窗外，明明毫无人烟，只有那层层绿柳随风摇曳，可是在这密林之中，难保不会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影卫隐匿其中，用冷清的目色紧紧的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下这么一搞，宫里的宫人，估摸着也慌了吧。”小太监笑嘻嘻的和苏燕回说，“据说那些冷宫里殿下，以前可没少受欺负，现在谁不是战战兢兢的？”
苏燕回想到了当初欺负五皇子的宫人，自己插手后好了不少。
“不过公公这么说，那必然是没做那事儿了，果然被白先生看上的公公您真是独特的清正廉洁啊？”苏燕回笑眯眯的将一整盘糕点都塞到了小太监怀中，“这点小物件就当孝敬公公了，若是这段时间公公表现的好，能入了袁公公的眼，可不要忘记曾经咱着御膳房之缘啊。”
小太监年岁不大，被苏燕回夸的本就雌雄莫辩的脸上笑靥如花：“都说三公子有趣，奴才今儿也算见识到了，难怪太子殿下与您亲近呢。”
出了御膳房苏燕回知道为什么最近太子的心情不太好了，辛辛苦苦那么久那些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皇弟居然都有可能回归原位，地位虽然不会就此动摇却也难保不会杀出一匹黑马，最近丞相等人打着入宫面圣的旗号进宫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来这浑水，更是乱上加乱了。
苏燕回并不是刻意的去接触五皇子，也没有厚此薄彼，这冷宫多多少少他也有到处帮那么一下，细数起来真不算少，可是有五皇子的气运和机遇可不是那么常见的。
太子殿下……
不会有问题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苏燕回隐约察觉到最近冷宫的人流比平常要多了，苏燕回估摸着宗正府查人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这些即将重获宠爱的小家伙们曾经吃了多少苦如今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可当初落井下石的现在都恨不得穿回去敲死原来那个没远见的自己。
无论哪个世界，欺软怕硬都是人的本性啊。
苏燕回趴在桌子上，看着太子的侧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的案桌上始终都有无数批阅不完的奏折，他就如同一个不会疲惫的机器，时刻都以最精密的规则在运转着。
人又不是机器，这样可以吗？
苏燕回发现对方闭了下眼睛，估计是眼睛酸涩疲惫了，站起身，走到太子的身后：“殿下稍微休息一下眼睛，燕回帮您缓解一下。”
太子并没有拒绝，而是就这样轻轻的靠在了苏燕回的身上，苏燕回低头看着太子的头顶，无法看到他的面容，按照记忆中做的眼保健操轻轻的在心中默念着数字。
太子身居高位，明明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地位，却偏偏宽以待人严以律己，这太子殿内的一切都运转良好赏罚分明，苏燕回甚至都找不到太子因私情去行使权力的曾经，甚至……苏燕回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一个人可以没有爱好到这种程度，也是挺悲哀的。
苏燕回想劝对方休息一下，但是话没说出口又被咽了回去，他不能作为诱惑太子偏离轨道的恶人。
一次也不可以。
一旦太子拥有了yu望，在迎接死亡到来之时，会更加痛苦。
在苏燕回发呆之时，太子握住了苏燕回的手，苏燕回的手被太子轻轻的攥在手中，手指不自觉的把玩，揉捏着他的指尖，拇指轻轻刮搔手心，苏燕回知道他的肌肤饥渴症恐怕是又发作了。
他应该很烦燥，苏燕回的手，被掐的疼痛。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求见。”
父亲？苏燕回愣了一下，缩回了手撤到了一边。
苏燕回看到太子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背脊再次挺直，冷漠的眸子看向了门前，如同木偶一般精致刻画的面容之上，找不到任何放松。
之前空间中弥漫的浅淡的平和之气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殿下。”丞相行礼，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苏燕回一眼，苏燕回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离开一下，就听到父亲说，“害死九皇子的之人已经查出来了。”
苏燕回听罢竖起了耳朵。
杀死九皇子之人是皇帝病前的宠妃，同样也是三皇子的母妃，三皇子资质尚佳，且二皇子夭折，太子为大皇子，按照顺位来说没了太子，三皇子继承王位的可能性极大，然而其母家势力不足，妃位也不高，与皇后所出的太子是天壤之别，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太子挑不出错处，也难以下手，于是可怜的九皇子就成了倒霉鬼。
“她背后有人。”太子说道。
“臣也如此认为，可那背后之人却未留下蛛丝马迹。”
苏燕回隐隐约约觉得，可能这事儿和五皇子有关，毕竟能涉足后宫的，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宦官。
“此事，本宫会禀告父皇。”
“太子殿下。”门外的宫人再次出声，“陛下召见。”
太子合上奏折，同丞相点头离去，显然任何事情都比不过老皇帝的召见，苏燕回望着他始终都不曾弯的脊背，步步远离，在他目光之中，那遗世独立之人，却偏偏被这污浊之地扯住了双腿。
“近况如何？”丞相突然问着苏燕回。
“太子殿下意志坚定异常，未曾被任何挫折绊脚，儿在太子殿下身边，亦能体会到殿下的坚强之处，甚至觉得，殿下并不需要儿伴在身侧也能如此坚毅，每每见殿下立于高台金殿前，恍惚间看到真龙传嫡，太子堪当大任。”
苏燕回对丞相还是略显亲昵的，说此话之时甚至直视丞相双眼。
“你一向偏私太子，并非坏事。”丞相面色欣慰，“过刚易折，殿下还需你多加排解……若是你不愿，事毕之后，我会向太子请奏，予你一愿。”
苏燕回笑嘻嘻：“好的父亲，谢谢父亲，儿知道父亲一直都很宠爱儿，在儿心目中，无论是太子殿下亦或是您，都是万分重要，为您二人所做所想，对儿来说，心甘情愿之时并未有任何为难之处。”
丞相目光闪动，并没有像以前不再多言，而是语气沉重：“你可知，帝王……无情。”
帝王无情？指的什么？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个？
“儿……儿不是很明白父亲在提醒儿什么，儿……愚钝……请父亲指点迷津。”
“听说，你屏退众人，夜宿太子殿，还对太子做出……”丞相面色不善，“太子对你诸多宠爱，宠爱太过也只是一时之迷，为父希望你能正视自身，以免陷落太深。”
苏燕回瞳仁震动，前两日的事情怎么就传到您耳朵里了？不是的爸爸你听我解释！
“此时情势危急，太子殿下难免情难自禁，你要恪守底线，不要越入那不伦之地。”
“太子……我……”苏燕回嘴角抽搐，他也知道自己那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是真不是这样，叹了口气，“父亲放心，儿虽愚钝，却也知道能做与不能做之时，儿与殿下绝非过亲昵，儿对殿下衷心与仰慕之情，意在臣服，不在占有，请父亲相信儿。”
丞相凝视着苏燕回，苏燕回被看的头皮发麻，最后才听到丞相微叹一声：“你有数就好。”
苏燕回看着丞相离开的背影，心中酸涩复杂。
虽然说关心他，可是既然有了这样的怀疑，丞相第一件事是警醒他，而并非让他离开太子身边，现在太子精神压力过于强烈，他作为承载器的事情显然丞相也是心知肚明，将他放过来，又何尝不是要充分利用的意思？
比起皇位，儿子并不重要，他能来敲打敲打自己，已经是极大的宠爱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皇宫说起来不大，但是也不小，至少那冷宫还能藏几个人还有空，但是苏燕回却看到很多宫人一脸匆忙的跑向了冷宫。
疑惑万分，他本来是接太子的，却在偏殿看到了白浮生。
“小浮生！”苏燕回顿时眼睛一亮，上去就揉捏白浮生软糯的白脸蛋，这样的手感真让人乐不思蜀，他几乎能理解太子那奇怪的癖好了，“怎么样啊？最近过的好不好啊？我听你身边的小太监说你过的不错？”
“尚可。”白浮生任由苏燕回掐着他的脸蛋，没有不悦之色。
苏燕回掐着掐着放下了手，认真的看着小家伙，悄悄的贴了过去，两个人距离极近，白浮生的表情不变，面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苏燕回笑嘻嘻的戳着白浮生的红脸颊：“白先生，陛下的病，能治吗？”
白浮生听到之后眼神微闪，目光垂落：“不能。”
“不能啊，连小浮生都这么说了，那其他人更是无能为力了，这世间，不会再有比小浮生更高明的医术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燕回哥哥说这话，未免太过夸大。”
“相信你燕回哥哥，这嘴，说是什么中什么！”毕竟在文中白神医名满天下，无可匹敌之人，“那为何陛下如今神色见好？”
“病无法治愈，却可减轻病中苦痛，也仅是勉强续命罢了。”
“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从未隐瞒。”
如果老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现在却突然搞这么个大动作。
“刚才我看宫人匆匆忙忙的去了冷宫，小浮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浮生略微移开脸颊，不太适应苏燕回过于靠近：“刚才陛下屏退众人，单独召见太子，待出来之后太子就吩咐宫人……”
老皇帝一共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将杀死九皇子的妃子被送入了宗正府，基本就是要治罪了，但是并未提及三皇子，老皇帝此为，会让本身就防备的太子更加紧绷。
老皇帝知道自己不行了，难道是想最后试探一次太子吗？不论如何苏燕回也不认为除了五皇子外有任何人能够威慑到太子的地位。
明明就是个庸君，却偏偏对孩子要求高的不得了。
另一道圣旨则是恢复冷宫皇子皇女的位份，重新进入皇子所，但是这其中苏燕回注意到重要的一条，这群人都是由太子经手，也就是说……
老皇帝这难道是让太子收拢权利？
这一奖一贬，苏燕回完全不知道这老皇帝脑子里到底想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燕回哥哥？”白浮生问道。
“我在想，五皇子为什么要专门送你进来，就为了恢复个位置？”
白浮生轻轻呢喃，贴在了苏燕回的耳边：“五皇子曾说，皇帝现在还不能死。”
这小狐狸崽崽果然一肚子坏水水！
只是这么算下来，一旦皇子变多，五皇子就更容易隐匿其中，因为刘裕和的功绩，恐怕一直没能掌控朝堂中心的五皇子，如今也有可以间入朝堂的契机，这一步，是他开始蚕食太子的开始。
他有能力安插萧溯源进入丞相府，那么就有能力将人安插到其他大臣中，收拢的速度，会非常的快，太子他……有防备吗？
苏燕回不自觉的咬住下唇，无法形容此时复杂的心态。
“燕回哥哥。”白浮生细嫩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上了苏燕回的面颊，“你与那太子……”
“苏燕回。”清冷平淡却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燕回听到后心中本能一紧，这才低头看到了自己和小浮生过于亲昵的距离，猛然一惊，拉开距离看向了那声音传来之处。
站在阳光暖色之下的刚刚褪去少年稚气之色的男人，黑色的常服低调奢华，他单手背后，另一只手却是攥紧了衣袍置于腹前，狭长双眸透出了不同往日清冷冰川的凌厉，俊眉其间拧成川字，是从未见过的愤怒之意。
苏燕回瞪大了眼睛，不知为何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恐惧感，此时坐在身后的白浮生跳下石凳，站在苏燕回身后，轻轻开口：“苏三公子，君臣有别，切勿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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