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手冢学识渊博,医术精湛,这种事却是头一回碰上,一个头都有两个大了。眼见不二却眉眼弯弯的睡得香甜,真是恨的咬牙切齿。犹豫之间,水已注满浴缸,都快溢出来了。手忙脚乱地关上水喉,牙一咬,心一横,一把扯下不二的内衣,胡乱清洗了一番,就把他拎出来,裹上浴巾,扔到卧室的床上。手冢返身回到浴室,调低水温,将水流开至最大。冷水流过滚烫的皮肤,却浇不熄心头的燥热。
手冢国光,这可不是你啊!
半天,手冢才擦洗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却又愣在卧室门口:眼前呈现的是一副活生生的活色生香图。不二竟然裸露着身体,蜷缩在床的一隅,原本裹着身体的浴巾不知什么时候已飘落在地。手冢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挪不动步子,移不开眼光。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刹时又飞到了爪哇国,只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镇静!镇静!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压下心中“不正确”的念头。找出自己的睡衣替不二穿上,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关灯、睡觉。
寂静的黑暗中,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不二的呼吸平稳而均匀,自己的呼吸却反常的急促。正在努力驱赶心中的不安,不二一个翻身,滚到手冢身畔,脸上都能感觉到他热热的鼻息。咕哝了一句什么,不二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上了手冢。手冢不敢动弹,惟恐惊醒了他,也是怕自己~~~
这一夜,手冢就睁着两只眼睛,煎熬到天亮。
不二这一觉睡的好,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习惯地伸手在枕边摸手机,却摸了个空。勉强撑起软绵绵不听使唤的身体,头好晕,眼皮好重。还是再躺一下好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疑惑地环视着房间,同时努力回想所发生的事情。
昨天下班后被拖去参加风间家的招待晚宴。席间为应付风间小姐的殷勤,饮了不少酒。趁尚有一丝清醒之时,谢绝了风间小姐要送自己回家的建议,独自离开了。后来在某种情感的驱使下,摇摇晃晃的向某个地方去了。再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
椅子上搭着件外套,不是自己的,但很眼熟。 像是~手冢的?难道自己在手冢家?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转头瞥见床头柜上的留言条:早餐在厨房,衣服在阳台,我会帮你请假的。
既没写明是给谁的,也没有落款,这实在不是手冢的风格,但字迹却是手冢无疑。看来真的是昨晚喝醉后闯到手冢家来了。好佩服自己,手冢家就来过一回,那么远的路居然就这么来了。想想好笑。低头见自己穿的是睡衣,而并非自己的衣服,小小的惊诧了一下,笑意泛上面庞。昨晚,自己还不知怎么折腾了手冢呢?好遗憾啊,一点都不记得了。
翻身下床,在电脑旁找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早已停了,看来电显示是风间小姐的,而且不止一通。昨天那女人硬是要交换号码,还盯着不二将自己的号码存入电话簿。不二冷哼一声,随手便把这号码连同来电记录一并删去。
平白得了天休息,又是在这么意外地情况下,特别是在如此特殊的地点,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呵呵呵呵~~~
居然得意地笑出了声。
在医院的手冢,此时无缘无故的耳朵发起热来。
用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魂不守舍,失魂落魄来形容今天的手冢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清早,努力挣脱不二的魔爪,放弃了叫他起床的打算。像个家庭妇男一样洗衣服,做早餐。其实,平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偏偏就因为家里多了个人,才让这些事做来有些滑稽。临出门时,想了想还是留下了纸条,就是怎么也没办法写下不二和自己的名字。
查完房后,难得没有手术的手冢就用了大量的时间来发呆,不,应该说是思考。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越来越容易失去冷静。特别是面对那个叫不二周助的家伙时,理智更是好像随时会离自己而去。
直到夕阳西斜,办公室的人陆续走完,四周光线暗淡,值夜班的仓田来时,手冢依然维持着沉思的模样。并不是普外的医生护士今天集体暂时性失明没看见手冢的异常,要怪只能怪手冢自己,平时都维持着冷静、刻板、不苟言笑的外表,谁敢轻易去搭讪,何况陷入沉思中的手冢更让人觉得可怕;唯一敢和手冢没大没小的不二医生今天偏又生病请假没来。
因为消化系统的抗议而终于回过神来的手冢懊恼的发现,一天的思考也没能得出结论。作为一名医生,手冢十分清楚当人体饥饿时,血糖水平降低会影响到神经系统的功能。所以决定先回家,解决民生问题后继续思考。
家里居然灯火通明,难道说不二那家伙还没回去?
听到汽车进库的声音,还是穿着手冢睡衣并围上围裙的不二小跑出来,接过手冢的包,带着温婉的笑容,
“手冢君,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一刹时,手冢有种错觉:就像是多年的夫妻,妻子在家做好家务,等待忙于工作的丈夫回家~~~等等,等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脑暂时短路的手冢被不二推进自家的餐厅:“手冢君,你先坐,晚饭马上就好。”
无法继续思考,手冢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不过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焦糊味,让他坐不住了。厨房里像是遭遇过抢劫一般,所有的橱柜统统被打开,调味品放的到处都是,地面更是一片狼籍。
“你确定是在做饭,而不是在拆厨房?”
不二带着僵硬的笑脸转过头:“呃~~~只是不熟悉你家的厨房罢了么。”
手冢一挑眉,指着一盘算是完工的,但看不出内容的东西:“那这是什么?”不二努力想措辞的时候,那盘东西被手冢倒入了垃圾箱,围裙也被解了下来,只能后退到门口。唉,做饭是自己的弱项,厨房里的事唯一会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食物里加芥末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手冢背着身问,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不含糊。
“向收留我的人表示感谢啊。”
“这就是你感谢的方式?”手冢指着一地的狼籍。
不二的笑脸扭曲的更厉害了。
半小时后,饭菜上了桌。不二食之无味的往嘴里塞着菜:“都没有芥末的。”见手冢压根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咬咬下唇:“手冢君,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
“恩~~~”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这是手冢君帮我穿上的吧,醒来才发现内衣都没穿~~~啊~~~!”
已经浑身不自在的手冢被不二的大叫吓了一跳。
“手冢君帮我换的衣服,那不就是说,我被手冢君看光光了吗?”不二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被人非礼的小女人。
手冢满头黑线:“不用叫这么大声吓人。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损失什么。又脏又臭的不换行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不二小脸胀的绯红:“这不是损失不损失的问题。是不公平!不公平!”
“不公平?”
“对!既然,我被手冢君看光了,那我也要把手冢君看个精光!
“你休想!”
“哼,手冢君占我便宜。谁知道昨晚趁我没知觉的时候,还对我做了什么事。”
黑线,满头的黑线,手冢手里的筷子都在微微颤抖:“没有!”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真的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
“快吃!吃完了走人。”手冢加快了咀嚼的频率。再让这家伙待下去,自己准要发疯。恩?那家伙怎么不吃了?
不二撅着嘴,脸上写满了委屈,实则忍笑忍到肋骨快断了。哎,实在是佩服自己的演技。
“又怎么了?”
不二放下了筷子,垮下了脸:“手冢君讨厌我!”
“没有的事。”
“那你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手冢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我是说,你昨天没回家,家里会担心的。”
“借口!你就是讨厌我。”不二别过脸,气鼓鼓的说。演戏嘛,也要演个十足十。
“真的,我没有讨厌你,从来没有。”越说越辞不达意。
呵呵,原来手冢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好,玩够了,继续吃饭。没有芥末的菜味道也不错嘛。
默默吃完饭,手冢拿碗筷去洗,出来后却餐厅里不见了不二。通向庭院的门开着,不二坐在和式走廊的地板上,抱着膝,怔怔地抬头望着夜空。
已是月上中天,如水的月色流泻在花木山石之上,也流泻在不二身上,一切都美的不象话。挨着不二坐下,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时刻。
“手冢君,这样的夜晚很美呢!”不二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恩。”
回头,不二的脸近在咫尺,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神情。但双眸亮亮的,几许期待,几许迷离。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眼神,真是能蛊惑人心呢!
“不二,你好美!”手冢的声音沙哑,左手鬼使神差地抚上不二的脸庞。
好细软的头发,跟看起来一样。其实每当看到不二的褐发随风浮动的时候,就想伸手去摸一摸。
一路抚过不二的眉眼、鼻梁,最后停留在微启的薄唇。
不知是什么味道呢?好想尝一尝。
“手冢君~~~”不二颤颤地轻呼。
手冢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手像触电一般迅速缩回。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
“不要说对不起。”不二用力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其实,我~~~很高兴这样,因为,因为我喜欢手冢君!”一口气告白的不二紧张地等待着手冢的反应。
手冢的目光在不二脸上停留许久,似乎要看出真伪,然后,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不二~~~”
“我知道了,手冢君不喜欢我,对吧?呵,我就是自作多情么,还要不知羞耻的来告白。我~~~”说话间,漂亮的眼眸已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二,你好好听我说。”手冢制止了不二的碎碎念,“你对我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很多。也许别人没有察觉,但我自己是清楚的。我会时时想到你,想要看见你;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因为,我从来没有恋爱过。所以,不二~~~周助,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手冢的这番话,让不二紧张的神色旋即放松了,笑意逐渐弥漫上嘴角、眉眼,轻轻点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很没有耐心的。”
“我保证,很快给你答案,因为我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手冢的承诺郑重无比。
下了车,不二笑着用力跟手冢挥挥手:“明天见!”
手冢颔首,掉过车头,回首看了眼不二,才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进展不错哦!”不二笑着自言自语。刚想进门,却见门口停着辆陌生的汽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心里一动,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不由皱眉:“真是麻烦。”
已经入睡的裕太被奇怪的声音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喝道:“谁?”
“是我啊,裕太。”从窗外传来哥哥刻意压低的声音。
窗外?
天啊!自己那缺乏运动神经的白痴哥哥居然顺着落水管道爬上了二楼。
“哥,你见鬼了吗?干吗有门不走要爬窗?”
跃入裕太房间的不二拍拍身上的灰尘,故做神秘的说:“不是鬼,不过比鬼可恐怖多了。”
“嘁!”这白痴哥哥做事一向出人意表,懒得多问,“你昨晚跑哪去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不二扑倒在裕太身上,笑的贼贼的:“是不是裕太担心我啊?”
“谁来管你,白痴。不要压在我身上,回你房间去啦!”用力推开不二,裕太一翻身,把背亮给不二看。
“唉,我好伤心啊。”声音幽怨无比,却是一脸坏笑,两只熊爪从被子底下探入,欺上裕太的腰,挠他痒痒。裕太开始还硬撑着不动,实在忍不住了,一掀被子,按住不二反扑。“就我怕痒不成。”说着在不二身上上下其手。
不二素来比弟弟更触痒不禁,顿时笑得缩成一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久,兄弟俩没有这么亲密了呢!闹够了,玩累了,两人依偎着沉沉睡去。
清晨,裕太刚醒就气不打一出来。白痴哥哥非但占去了大半张床,让自己在床沿摇摇欲坠,而且卷去了被子,怪不得自己越睡越冷。
“不二周助,起床了。”
没动静?好,裕太拎起被角用力一抖~~~
“咚”
“啊!”不二揉着鼻子从地板爬起抗议:“裕太,你要谋杀你哥哥啊!我~~~”
房门被敲响了,传来父亲的声音:“周助,洗漱后到我书房来一趟。”
父亲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裕太房间?兄弟俩对视一眼,裕太幸灾乐祸:“老哥,你又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吧?”
“呵呵,有什么好事,我是不会忘了裕太的!有福同享么!”
“嘁!”怎么会不知道哥哥的“险恶”用心,有福同享?是有难同当才对!
不二进书房时,父亲不二征树在给盆景修剪,听见门开启的声音,并未回头:“周助,你本事越来越大了,爬墙的动作很利索啊。哪天你徒手爬上东京铁塔,我也不会意外了。”
不二微怔,随即想到父亲在客厅习惯的座位是朝向窗户的,无疑看见了自己的“壮举”。
“呵呵。中国有句俗话叫‘狗急跳墙’。狗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好小子,居然和自己拽起文来。
“真是有趣的比喻。”不二征树放下剪刀,转过身,目光炯炯:“那个风间小姐昨天一天打来很多通电话找你,后来更是亲自登门,等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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