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尘。”他看不见女孩,只能在一片黑暗中被强迫着抬起下颚。
“目的?”伊莎贝尔轻轻昂着头,半垂着眼看着面前跪着的黑发少年。
“放心了,女王陛下,我真的没有想过刺杀你。我只是想要挟持你做我的人质罢了,等你们让我走我就把你放了。”子尘挑着嘴角笑了笑,他的嘴角带着伤,笑起来有些生疼。
他的眼上蒙着黑布,可伊莎贝尔却仿佛仍旧能看到他的眼神。
“目的?”伊莎贝尔没有理子尘。
“我就是过来杀几个军官玩玩的啊。他们平时鱼肉百姓,百姓很不满,于是我就过来替天行道。”
“你杀的大部分是海军,他们根本不在陆地上,怎么鱼肉百姓。”伊莎贝尔捏着子尘的下巴说,手指在他嘴角的伤口处摩挲着。
“额……他们虐待部下。那些部下一个个都晕船了,他还不放他们回家!”子尘被伊莎贝尔按着伤处,却仍旧一脸真诚地说。
“你是东煌人。”伊莎贝尔没有继续理他的插科打诨直接挑明了说。
“恩。”
“说吧,谁指使你来的。”伊莎贝尔前倾着身子,像是要隔着那层布看向子尘的双眼一样。
“我自己,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做什么的只有我自己。”子尘继续一脸真诚地看着伊莎贝尔。
“上次在韦林堡行刺鬼魂上校埃勾斯的也是你吧。”
“是,没错。”子尘大方地承认。
“那救你出去的是维希佩尔?”
伊莎贝尔感觉少年的身体一瞬有些僵硬。
“和他无关,我们不熟。”子尘咬着牙回答。
伊莎贝尔倒像是心情很好一样地笑了笑,很温柔的对他说:“好吧,既然你说你和维希佩尔殿下不熟,我也就只好问问维希佩尔殿下是不是真的这样了。”
03
“女王陛下,您的小提琴教师已经来了,请您到琴室接见。”侍者恭敬地低着头向女王禀告。
“告诉他上来吧,我今天不想去琴室。”女王晃着杯中的樱桃酒说。
伊莎贝尔一点都不喜欢红酒,却对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果酒情有独钟,每次听着那些的官员们像是谈论美女一样谈论着各个年份的红酒她就只觉得无聊。
那些枢密院大臣每次看到她喝果酒都会在她耳边说什么有失女王身份。
布伦希尔德倒是觉得她这样很好,烈酒喝多了伤身体,喝一点果酒最好不过了,但她每次喝果酒的时候布伦希尔德还是会在旁边看着她,不让她喝多。
“臣下见过女王陛下,不知道陛下想从哪一首曲子学起。”
男人将黑色呢绒帽子放在胸口微微行礼,姿态恭敬而又优雅。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身后背着黑色的琴盒。
“能够有幸请到维希佩尔殿下担任我的小提琴教师,我还真是幸运。”女王抬起头看着维希佩尔,嘴角挑着笑。
这样容易让人生厌的表情让她做起来却带着几分娇俏。“靠着这样的换装门卫就能让你进来,看来我是需要更换一遍门卫了。”
“外加一点致幻剂。”维希佩尔说。
“你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个斯文败类,当然,你本质上也算是如此。”女王皱着眉头说。
“陛下对我的评价可以稍后再谈。”维希佩尔说。
“那陛下想谈什么?”
“喝点酒再谈不妨,我带了酒过来。”维希佩尔将身后背着的琴箱放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瓶苦艾酒。
他将苦艾酒倒在精致的酒杯中,然后将方糖放在与酒杯配套的方匙上,将方糖点燃后推到伊莎贝尔面前,“尝一尝,很不错的苦艾酒。”
伊莎贝尔仰靠在沙发上,没有半分想要接过酒的意思。
铁匙上的方糖在蓝色的火焰中缓缓融化,落到酒上面火焰将苦艾酒瞬间点燃,蓝色的火焰如同极光。
“我听说殿下在和东煌的皇轩家打交道。”伊莎贝尔问。
“是。”维希佩尔大方地承认。
“殿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伊莎贝尔说。
“怎么?”
“别人不知道殿下做了什么,我知道。”伊莎贝尔看着维希佩尔,“所有人都说维希佩尔是神佑之子,可我知道你和我本质上是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吗?”“不过放心,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那是你和我的交易。”伊莎贝尔笑了笑。
“我来这不是和陛下谈这些的,我只是来要一个人。”维希佩尔看着伊莎贝尔说,蓝色的眼睛如同冬季冰封的湖面,“陛下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要是说我不知道呢。”伊莎贝尔笑了笑,然后对站在身后的布伦希尔德说,“小德知道是谁吗?”
布伦希尔德咬着嘴唇,然后近乎宠溺地摇了摇头。
“陛下是不想交人吗?”维希佩尔说。
“怎么?他对殿下很重要吗?”
维希佩尔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我必须对我的每一名属下负责,他是我的圣殿骑士。”
“仅此而已?”女王晃着手中的樱桃酒说。
“仅此而已。”维希佩尔将一个木质的盒子推了过去,“这里面是月见草,你想要的东西。放了他。”
伊莎贝尔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他杀了我一名海军总司令,四名少校,三名上校,九名中校。”她扒楞着手指头,“陛下这么轻易地就想把人要过去吗?”
“他杀的都是奥古斯都的羽翼,陛下正可以借此把这些位置换上自己的人不是吗?”
“可我总要给其他人一个说法,在祭拜仪式上打打杀杀的人就这么被放走了实在是让人有点无从相信啊。”
“我相信女王有办法让其他人满意。”
“我有什么好处?”
“月见草还不够吗?”维希佩尔说。
“本来是应该够的,但现在恐怕不够了。”女王笑着说。
“什么意思?”
“能让维希佩尔殿下亲自来跑一趟的人,可绝对要比月见草值钱的多。”伊莎贝尔前倾着身子,那张脸精致如人偶。
“那么陛下想怎么样?”
“我很好奇,他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人,还是说……只是个棋子。”
“女王陛下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我当然需要知道。一个不择手段如同金属机械的人居然有了软肋,多么可笑!”
维希佩尔的双眼一瞬间如同冰冷的翡翠,伊莎贝尔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维希佩尔,你输了。一旦有了软肋,你就输了。”
“既然月见草不够,那加上你身后的那个人怎么样?”维希佩尔看着杯中苦艾酒如同翡翠一样妖冶的绿色。
“你说什么?”
伊莎贝尔赶紧回头,她身后的布伦希尔德紧紧咬着嘴唇,金色的短发被汗湿结成了缕黏在额头上。
布伦希尔德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忍着疼痛。
突然,她像终于无法再忍受了一样跌倒。
“小德!”伊莎贝尔赶紧扶住跌倒的布伦希尔德。
“你究竟对小德做了什么?”伊莎贝尔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维希佩尔。
“我在苦艾酒中混了点药,苦艾酒燃烧的时候,酒精携带着药物一起挥发。你有古尔薇格的血脉,自然没有事情,但她可就不一样了。”维希佩尔晃着酒杯中绿色的酒液说。
“你忠诚而尽职尽责的骑士从我把酒推到你面前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可怜你现在才发现。”他将酒杯放下,低头看着伊莎贝尔。一瞬间伊莎贝尔竟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怜悯一样。
“把解药给我!”
“我需要先看到我的人。”他冷冷地说。
眼睛上蒙着黑布的少年伤痕累累,看不见楼梯的他被两个守卫拉着跌跌撞撞地拽上了楼。
维希佩尔看着被带上楼的少年,看着他不停地摔倒在台阶上然后被狠狠地提起。
子尘被直接扔在大理石质的地板上,身上的鲜血将黑色的衣料染成更深的颜色。
像是只挨了狠打浑身是伤的可怜野狗。
维希佩尔将一瓶淡红色的液体扔给了伊莎贝尔,伊莎贝尔连忙将盖子打开倒进了布伦希尔德的嘴里。
他走到了子尘面前,被蒙着眼的少年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每次只能从地上抬起一点。
蚩尤狂血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维希佩尔就这样看着他不断地撑起一点身体然后再次跌落,眼神冷漠如同北域千年冰封的天空。
数次的挣扎之后,子尘终于像是要放弃努力了一样,黑发凌乱地倒在地上,像是无水的鱼一样喘着气。
然而就当维希佩尔将他手上的绳子割断后,少年却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了出去。
就算已经毫无力气可言,但近乎诡异的角度和速度让他的攻击充满着杀伤力。
维希佩尔却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子尘的手腕,然后狠狠向后掰着,剧烈的疼痛让子尘再次跌倒在地,匕首掉落在地。
维希佩尔蹲了下来,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抬起子尘布满瘀伤的脸,他近乎温柔地用拇指摩挲着子尘嘴角的青色伤痕,“还真是难看呢……”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小兽突然僵硬在原地。
“玩够了吗?”维希佩尔问。
子尘没有说话。
“玩够了就回家吧。”维希佩尔将身上的风衣裹在了子尘身上,然后将子尘抱起。
他从口袋中拿出□□,随手向右侧开枪,那两个将子尘带上楼的人应声倒落。
维希佩尔一手抱着子尘,一手拿着枪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他目光冰冷。所有的守卫看着他却不敢开枪,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但那强大的气场却足以将所有人威慑。
而他直接走到了宫殿前停着的如同锋利银刃的白色蒸汽轿车前,他把白色蒸汽轿车的后门打开,将怀中的少年放了进去,然后走到前面把驾驶位的车门打开,缓缓发动。
04
子尘感觉自己在车的后座上面颠簸了很久然后被拎上了楼直接扔到了床上。
凭着柔软的触感上看应该是床,他应该感谢维希佩尔没有直接把他扔到地上,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他就离挂掉不远了。
子尘眼上蒙着的黑色的布条还没被揭下来,所以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吃力地抬起受伤的胳膊想要把眼罩拿下来,却感觉自己被突然压住了。
身上的伤口因为另一个人的重量而开裂,子尘吃痛地咬住了嘴唇,那个人却用着仿佛溺死之人抓住浮木一样的力气抱着他,力道甚至称得上是凶狠。
子尘近乎要在这样的拥抱中因为疼痛而晕过去,他下意识地将身上的人向外推去。
身上的人却突然向他的嘴唇咬去,仿佛撕咬一样的力道,血腥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中蔓延。
维希佩尔仿佛嗜血的血族帝王一样咬破了子尘的嘴唇然后用近乎疯狂而绝望的力道渴求着更多的鲜血。
第39章 苦艾酒
05
皇轩烬将一杯苦艾酒倒进了车上控制仪表盘的玻璃杯里, 近乎妖冶的绿色在透明的杯身里轻轻摇晃着。
穿着绯红色胸衣和将长丝袜外漏的女人举着金属牌解说着比赛规则。
不负责伤亡,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只要是第一个到达山顶的就被视为冠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却被这个女人用长长的一大段的话来解释, 每次比赛前都要听一次的皇轩烬表示不喝一杯酒实在浪费了这时间。
一共有七辆蒸汽机械车参加这次亡命山的比赛,那辆银白色的车安安静静的停在旁边,但皇轩烬知道那辆车一旦发动便将是君临天下的气势。
那辆车的名字叫魂切, 由神约机械总部的总设计师亲自组装,车身采用昂贵而稀有的合金制成,而前盖下的引擎发动起来近乎没有声音却能提供近乎恐怖的动力。
就连供给这辆车的巨渊之银也必须达到超高的纯度。
那是能够切割灵魂的存在。
念完大段大段无聊的解说后,女人轻笑着说:“祝各位活着回来!”
然后抬起拿着发令枪的右手。
皇轩烬将苦艾酒缓缓放下, 就在他放下苦艾酒后枪声突然响起,名为猩红的蒸汽机械车瞬间冲出!
有一辆车愣在了原地, 然后才慌忙启动, 但他已经完全追不上了其他车辆。
那个女人没有倒数,她直接开了枪。
这是她喜欢开的小小玩笑,虽然很可能有人为此丧命。
来到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啊, 又有谁会好心告诉你什么时候比赛开始呢?
皇轩烬轻笑着,看了一眼几乎和他同时冲出的魂切,维希佩尔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不应该知道那个女人会有这么无聊的习惯。
但他却在开枪的一瞬间冲了出来。
这就是维希佩尔, 他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提枪待战。
他就像一把永远开着保险的枪,随时都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无论什么突发的情况都可以被他直接了当地化解,镇定的令人害怕。
亡命山的道路没有任何的护栏,事实上以这种速度撞出去就算有护栏也拦不住。跑道依附着陡峭而多变的山势而建,很多地方明明已经够险,却仍要故意的设计的更加危险。
一路上车道两边堆积着毁坏的报废机械车,那些车的主人估计再也没有办法驾驶着蒸汽机械车在风里疾驰了。
不少没有钱购买机械零件的人会翻找着这些堆砌成山的机械零件车堆,想要寻找是否还有能用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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