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我们现在开始写信,手要稳,切记心无杂念。”陆乘舲又交待两句,裹着谢安澜的手缓缓到了信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看着一个又一个清隽的字体从自己的手中冒出,谢安澜也不再有其他心思,专心跟着陆乘舲写起来。
写到后面,谢安澜甚至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如我们把白糖的事,也写在信里告诉皇兄吧,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好。”陆乘舲没有意见。
春日阳光正好,斜斜地透过院中斑驳的树荫洒落进来,落在那白色的宣纸上,映着那纸上的字都鲜亮了几分。
陆初一看着自家少爷拥着王爷,满意地笑笑,抱起手中厚得都能遮住他脑袋的国公府库册,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门。
一封信写了将近半个时辰,写好后,谢安澜也不耽搁,吹干上面的墨迹,装入信封中,连同着水泥一起派遣人给送回到了帝都去。
独留下陆乘舲感受着那被谢安澜滚烫的手给附得微热的手心,发呆。
信笺快马加鞭入了京,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谢苍冥手中。
喜得谢苍冥立马丢开了手头上的公务,拆来信笺看了起来。
看到开头的问候,还笑骂了句,“这小子,终于想起我这个哥哥来了,还以为他在外面给玩野了呢。”
当然这都是些玩笑话,谢安澜在沂城的所作所为,谢苍冥都是知道的。
知道他这个弟弟没有在外面胡来,还替他缓解了不少难民,他心中也是颇为欣慰。
早知道成家后就能让他收心,他当初就该早点给他娶个王妃。
不过一想到他曾经给谢安澜推荐王妃人选之时,他把那些画册给丢进火堆的顽劣样子,摇头笑了笑。
原来他喜爱的是男子。
怪不得会把那些女眷画册丢进火堆里。
在往信上看,信上事无巨细的向他交待了不少事情,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看到最后他隐约有些诧异,谢安澜折腾出了马鞍这事他知晓,他已经让冯知县把代理权牢牢的握在手里,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把马鞍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这是谢安澜折腾出来的东西,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要,只能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去掌控。
没想到除了马鞍,他还折腾出了可以使红糖变白糖的方法,还有可以扬名立万的水泥。
谢苍冥的指关节在御桌上轻敲了几下,不禁有些迷惑,随后猛然想起谢安澜可是连火|药都能制作出来的人,像白糖、水泥这类东西有算什么呢。
天底下就是有这种天才,能通过接触某样事务,而联想到一系列有趣的事,从而做出让世人震惊的东西。
比如做出九连环这类的人。
他这个皇弟从小就不爱习文弄武,没准心思都在那独具匠心了上面。
也是可惜,生为皇子,谁能想到他具有匠心,所以便没人开发他的爱好,他又不喜欢读书写字,最后才会彻沉迷赌博。
谢苍冥想到这些,内心唏嘘了一阵,他上位后,也因谢安澜整日沉迷赌博一事而大发雷霆过,最后为了矫正他,不得不让李有财使诈让他败光王府,嘱咐所有兄弟姐妹不准帮他,好使他能够幡然醒悟,自强自立起来。
好在没有适得其反,使他找回了匠心。
现在这样也不错。
成了家,自己也收心了,还能时不时的给他制造一些惊喜。
看到桌上的几万两白糖赚的银票,还有三份等着他盖戳的契约,以及字迹工整的书信。
一看那契约上的字和书信上的字就知晓是同一个人,这定然不是谢安澜所为,那就只能是他那新晋皇弟婿所为。
想到陆乘舲,他就想到那日他们夫妻两进宫时,他穿的那身不合身的女子王妃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招来贴身侍卫,嘱咐了两句,“让内侍省那边多给宸王妃备些王妃服饰,记住要改为男制的。”
“还有。”谢苍冥又扫了眼,那放在御案上用水泥做的坚不可摧的一大块石头,思量片刻又道,“再让他们拨给宸王十万两银子买水泥。”
谢安澜修这条路的目的也清清楚楚写在了信里,但谢苍冥知道他根本就没什么钱,要修这么长的一截路,只能是从陆乘舲那里拿。
身为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气度,一直吃软饭挺不像样的,他又不是没有兄弟姐妹,一直靠王妃算什么男人。
至于谢安澜提出来的水泥股份制,他没有要,而是选择从谢安澜手中购买水泥,也算是变相的支助这个弟弟了。
省得他天天吃王妃软饭,这要是以后在王妃面前抬不起头来,夜里不让他进房睡觉,到他面前哭也是丢人。
谢苍冥吩咐了下去,内侍省那边很快便把东西筹备好了,各类东西装了一大马车,连同钱又给谢安澜他们送了去 。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出城后不久,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也远远地跟在身后,像个不惹人注目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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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春日细雨绵绵, 官道上的路很是不好走,送钱的队伍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日子。
抵达沂城的时候已经三月了,荒地已经开垦得差不多了, 无事可做的难民们又被冯知县给组织起来修建水库和修官道。
修官道和修水库不同与往日的工程,为此谢安澜又从难民中挑选了些手巧的年轻小伙, 特意培训了下怎么调剂混凝土,以及倒混凝土的方法。
谢安澜自己也是个门外汉,他就把他知道的那点知识告诉了几人,剩下的只能靠他们慢慢摸索了。
好在水泥便宜也不怕他们霍霍, 刚开始倒出来的混凝土还凝胶不均,多试了几次后就渐渐有所好转, 达标之后,就把他们调遣出去教别人。
一个教一个下来,水库工程和道路工程每日都在突飞猛进。
送钱的队伍抵达沂城的时候,就已经铺好了半里的路程。
马车行驶在平缓的道路上, 没有泥泞, 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水坑, 更没有东一块西一块的小石子挡路,那种如履平地的舒适感让在泥水里行驶了大半个月的他们,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了一种幸福。
就连马儿都忍不住舒服地甩了甩马尾,不紧不慢地行驶在银带般的水泥路上, 听着那马蹄嘚嘚嘚的声音, 无比悠闲。
甚至还有不少来行商的商人,不急着进城卖货,就堵在施工队旁,孜孜不倦地看着他们施工,眼睛一眨不眨, 像看不腻似的。
偶尔有好奇的人,会向施工队问上一句,用来修路的是什么,施工队也不避讳,直说是朝廷新研发的水泥。
再问能不能购买,施工队就让他们回去问冯知县。
半里的水泥路让人围个水泄不通,行程慢了下来,却没有人不耐烦,马儿慢慢地走,他们也就慢慢地在打量这条新奇的路。
直到进了城再也看不见水泥路时,还有好多人怅然若失。
甚至心中止不住地想,若是以后天下都是这种道路该多好,他们就再也不用忍受那泥泞颠簸之苦。
再一想到施工队说的,这水泥路会一直修到帝都,瞬间让不少商人起了心思。
路虽然只通到帝都,可中间能途径不少州县,等路修好了,他们就往返这条道路上做生意,没准还能去见识见识帝都的繁华。
别看沂城的商人不少,但好多都没有去过帝都,从前是山高路远不方便,现在有了水泥路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这么好走的路,不走完一趟都觉得枉度了此生。
送钱的队伍跟在商人屁股后面,一路挤进了城,再打听到了宸王的下榻地就直奔了过来。
谢安澜此时正在城中一片被拆掉的居民区里指挥着工人搞建筑,听到消息立马赶了回来。
“王爷。”来送钱的是几个内侍省的人,见到谢安澜立马行跪拜大礼。
谢安澜见他们个个都风尘仆仆,早没了在京城时的焕发,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
让下人们开了侧门,好快些让他们进宅子进去歇息。
“谢王爷。”几人虽被免了跪礼,但还是老老实实行了谢礼。
刚行完礼,正准备拉着马车进宅子时,宅门前很突兀地跑出来了一辆黑色的小马车。
看起来灰不溜秋的,还风尘仆仆,马车和马身上都是泥泞,马儿停蹄,轻轻甩了甩身子,不少泥星子就溅到了几位内侍省的身上、脸上。
几位内侍一脸懵,脸色怪异地看着这辆小马车。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路上时,他们也影影绰绰地见过这辆马车,只是出现的频率并不高,致使他们没有注意。
现在看来这辆马车分明就是一路跟着他们而来。
“怎么了?”谢安澜已经转身准备进府了,见几人不为所动,转过头来问道。
还未待几人回答,只见马车里跳下来一个身材消瘦,不修边幅,灰头土脸的十二三岁的男孩,一溜烟地冲到谢安澜面,抱着他的胳膊,泪眼汪汪嚎道,“哇——皇叔——可算是见到你了。”
小孩子一哭,两颗硕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在满是尘土的小脸上留下及其难看的两道印子。
听小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但谢安澜一时间还没回想起来是谁。
好在几位内侍反应极快,试探地问候了一句,“可是世子殿下。”
谢安澜一下子想起来,这不正是他穿越过来时的第一位小债主,由于好长时间没见到了,他都快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谢安澜掰起他埋在自己胳膊处嚎啕大哭的头,仔细确认了一下眉眼,没有认错后,放心了,问道,“明义,你怎么在这儿。”
谢明义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中润着水气,眨了眨眼,将糊在眼睫上的泪珠抖落后,才吞吞吐吐地道,“皇叔……我……我带着姐姐离家……出走了。”
说完还一脸忐忑地看着谢安澜。
“嗯?”谢安澜见他这模样就已经猜到了大半,听他说完后,皱了皱眉心,不解道,“你离家出走,为什么要带着你姐。”
“我……”谢明义瑟缩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实情告诉谢安澜。
谢安澜眉目一凝,挣脱开被他抓着的胳膊,严肃道,“你若是敢对我撒谎,我就立马把你遣回帝都。”
谢明义这下老实了,低垂着脑袋,不情不愿道,“姐姐才刚刚及笄,母亲就要在为姐姐挑选夫婿了,我不想姐姐嫁人,正好姐姐也不想嫁人,我就带着姐姐一起来投奔皇叔你了。”
对上谢明义明亮又略带期盼的眼睛,谢安澜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他不知道他是哪里给了这孩子他可靠的错觉,让他不远千里来投靠他。
出了此变故,谢安澜也不好在大门口质问这熊孩子,只好先把人给安排进宅子。
谢明义见谢安澜答应收留他们姐弟,高高兴兴地去牵他的小马车去了。
进了宅子,谢明义的姐姐谢明芮才从马车里慢吞吞地爬出来,对着谢安澜盈盈一拜,“明芮谢皇叔收留之情。”
谢安澜见他们姐弟两衣着都有些不修边幅,不禁问道,“这一路你们都是如何过来的?”
两个半大的孩子,又都是娇生惯养的,身边又没个大人看护,也没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这一路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也不知道就为了跟父母呕气这点事,吃这么多苦头值不值。
谢安澜的目光落在谢明芮那还没到自己胸膛高的小姑娘身上,楞了楞神。
这都没发育完就要嫁人了?
谢明义这会倒是乖巧了,老老实实回道,“我们是跟着来给皇叔送东西的几个内侍过来的。”
谢安澜又那眼神去瞧几位内侍,几位内侍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了会,良久,为首的那位才出来回答道,“我们的确是见到过世子与郡主的马车,不过一路上都没见到过世子与郡主的身影。”
说着几位内侍就齐齐与谢安澜跪下,“还请王爷惩罚,是奴们的疏忽才让世子与郡主遭此大罪。”
谢明义忙道,“是我与姐姐故意躲着你们,你们能发现我们才怪,起来吧,不怨你们。”
“谢世子谅解。”几位内侍谢过谢明义后,依然跪在原地不敢起。
谢安澜没有管他们几个,虽然知道这事不能怪罪与他们,但堂堂世子与郡主就跟在他们身后,身为皇家奴才的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那就是他们的失职。
罚跪这个惩罚已经很轻了,今日要换作其他王爷在这儿,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人头落地了。
“你们两个倒是聪明知道跟着他们几个过来找我。”谢安澜收回视线,看着站在旁边乖乖挨骂的两姐弟,破有些讥讽。
知道跟着几位内侍,若是路上遇见危险,他们不会不管。
“不过你两是怎么知道这几位内侍是来找我的。”谢安澜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像这种调配,应该不是他们两个孩子能够掌控行踪的。
谢明义抬起头来,冲谢安澜局促地笑了下,“是我在书房不经意听到父亲母亲在书房为购买皇叔的水泥而在争吵,偷偷跟着府中下人而知道的。”
谢安澜听罢,眉心皱得更甚了,“你父亲买水泥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谢明义茫然地摇了摇头。
倒是底下有个聪明的内侍知晓情况,主动为谢安澜解惑道,“王爷,这是陛下安排的,小人们此次前来也正是为给王爷送这买水泥的钱而来。”
说着那位内侍就从自己的贴身衣物处,拿出一踏银票来,呈到谢安澜面前,“整整二十万两,除却陛下给的十万两,剩下的十万两是其他五位王爷凑的。”
这时谢名义似乎想起了什么,偏这脑袋道,“ 对了,我听父亲母亲吵架说,要给钱给皇叔,不能让皇叔在皇婶面前抬不起头来,皇叔为什么没有钱你就会在皇婶面前抬不起头来?”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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