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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敲门。
“好了吗？”
是宋淮的声音。
抓老婆抓到厕所来了。
孟习赶紧按冲水键做掩饰，又听见外面的人道：“脚麻了没有？麻了我背你。”
孟习转了转已经失去知觉的脚，逞能说，“……不用。”
结果一拉开门，馒头脚没踩稳台阶，唰地一下往宋淮的怀里倒了过去。
宋淮伸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怎么？还投怀送抱？”
调侃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轻飘飘地掠过他的耳朵。
孟习耳尖红了红，不自在地推开了他，“谁投怀送抱了，分明是你在这儿偷袭我。”
宋淮瞥了眼厕所间，篓里没纸，也没味道。
没上厕所，还蹲了这么久？
他顿了顿，“嗯，是我在这里偷袭你。”
他又说：“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了。”
孟习连忙摆手。
他们两个人才刚出柜，自己腿也没断，背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惹眼。再者一班在这层的最里面，宋淮要把他背回去，那也就是说，二班三班四班的人都能从窗户里头看见……
他只想出柜，还没想自杀谢谢。
孟习不愿意，宋淮也没强迫他，蹲下身帮他揉了揉脚踝，等他脚不麻了，两个人才并肩向教室走去。
“所以，你真打算在我生日的时候就请顿晚饭？”
宋淮问。
当然不是这样。
他当天的娱乐项目都拉了一整条清单，却唯独漏算了好朋友们也想给宋淮过生日的心意。十一点吃火锅，一群小伙子大姑娘热热闹闹的聊天，再加上迟到和意外，怎么也要一两点才能散场。这还没完，听田小娟他们的意思是吃完饭还有娱乐活动，打打电动或者唱唱歌，白天的时间基本上就算废掉了。
虽是这么说，孟习也没打算泄露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故意道：“晚饭怎么了，别人的火锅是心意，我的晚饭就不是了？大家都是花钱，怎么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淮知道他在胡搅蛮缠，又无奈又好笑，试探地问，“你除了晚餐，没别的生日礼物要给我？”
孟习想了会儿，“蛋糕算吗？”
宋淮摇了摇头。
这肯定不算。
“那就没有了。”孟习摊开手，“你不知道那家餐厅多难订，我提前两个月就想订了，只订了一个走廊的位置。后来还是我托我爸的朋友帮我和经理说了一声，才挑到一个能看风景、靠窗的位子。”
能让他爸朋友帮忙订座的餐厅，估计一顿饭就是火锅店的总额。
虽是如此，宋淮听了心里依旧沉甸甸的，并不觉得十分开心，“哦……”
孟习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脑袋说：“哎我给忘了！！”
宋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给咱们俩订了电影票！”孟习迎着那双眼睛，演技略微浮夸，“不过那电影还没开售，我也还没订呢。幸亏没订，不然换时间还得要手续费……”
宋淮闷闷地哦了一声，推开教室的门，一声不响地走进去了。
孟习跟在他身后，眼角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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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次，宋淮都不死心地和孟习明里暗里问过好几次，答案都没什么太大差别。
他又暗搓搓地找了个机会去问徐慧芳，也没直接问您的宝贝儿子打算给我什么惊喜，只问孟习圣诞节有没有什么安排，看能不能给他去补习。
孟习之前和他们报备过行程，再加上宋淮戳的又是天下父母的软肋，徐慧芳就很自然地说道：“没什么安排，补习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圣诞节后一天的生日，难得一次放假还要这么辛苦吗？”
宋淮便适时地表现出惊讶，一副什么竟然是我的生日、谢谢阿姨提醒不然我还真忘记了。紧接着又十分自然地表示，那孟习当天有没有什么安排，晚上有一场电影叫天才少女，很好看，就是会比较晚。
“啊没事，这个我们知道的。”徐慧芳就这样毫不知情地卖了自家儿子，“他也说了那天要帮你过生日，可能会喝点酒，回来会比较晚。没事你们好好玩，正好我和他爸圣诞节那几天要出国旅游，学习这么辛苦，你们玩晚点也没关系。”
孩子长大了，想喝点酒也没什么，但还是得注意安全。
徐慧芳知道儿子那个性子，说了八成要左耳进右耳出，干脆换了个人叮嘱，让他们喝酒了打个出租回家，又说不要喝太多、以免遇上坏人。
总之零零碎碎说了一大通，宋淮也不嫌她唠叨，都应承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的嘴角总算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还说没有别的安排……什么电影要看到那么晚？
宋淮没打算刨根究底，毕竟惊喜知道了也就不算惊喜了。他也只当自己没打过这通电话，没事人一样地继续数着每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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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拉开了序幕，宋淮为首的几个竞赛学生已经停课了两个月，学校安排了专门的竞赛老师，每天都在小班里上，也只有白天的两节小课和晚自习可以回到自己班级，好好复习准备竞赛高考两手抓。
虽然说宋淮拿到保送应该没问题，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中间停课这么久，一轮复习都已经过半，到时候如果两手都没抓稳，就实在太可惜了。
因此，田小娟和几个朋友商量了一下，几个人只要趁宋淮有空的时候，就拿自己遇到的难题去请教他，督促他巩固一下课本知识。
好在宋淮记忆力不错，脑容量也足够，即使经过两个月的魔鬼竞赛训练，也没有落下进度。田小娟看他基本都能解答难题，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也认认真真看起了题，趁着机会争取再冲击一把重难题，在考场上多赢取两三分。
黑板上倒计时的首字母从4到3，又跳到了2，隐隐地散发出一股紧张的氛围。这群高三学子的学习环境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隔着一条走廊都能听进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朱军抓了一个星期的纪律，除了几个老油条依旧不思进取之外，不管是优等生还是中等学生，无一不绷紧了弦，下课间随处可见讨论问题和背诵朗读的声音。
颇让他欣慰。
联赛考试前一天，宋淮拉着行李箱，和其他几个学生站在大门口等待专车来接。
有个戴着厚重圆镜片的女生似乎十分紧张，一直在小碎步地走来走去，双手无意识地搓动着自己的手臂。
和她一同补习的一个男生似乎对她挺有好感，一直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站在一旁的陈晋听了，不屑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道：“这么怕就不要去考试啊。几千人的预赛都考完了，还担心一个联赛？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回去备战高考吧，省得回头侥幸进入决赛，在考场上直接被吓到昏过去。”
那女生的情绪本来还十分紧绷，可是听陈晋这么一说，忽地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顿时清醒了许多。
是啊，如果输了，她还来得及继续准备高考；如果赢了，再抱着这种心态去参加决赛，不是必死无疑？
一阵冷风吹过，她竟然不发抖了，平复心情后镇定地说：“谢谢你，陈同学。”
又走上去和陈晋讨论起昨天遇到的一道试题来。
这种举动搞得在旁安慰他的男生十分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圈似乎都有伴说话，他犹豫了片刻，只好走上前去和宋淮搭话，“学神……”
宋淮一手撑着行李箱，似乎正在想心事，闻言扫了他一眼。
好在，并不是要拒人千里之外的信号。
男生松了口气，笨拙地找了个话题，“学神你在一中的时候这种竞赛应该参加的比较多吧？心态一定很好。”
宋淮道：“我上了高中后就没有参加竞赛了。”
男生怔了怔，之后才反应过来，如果宋淮参加了的话，不会拿不到名次，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到了高三还要争取一个竞赛保送的名额。
是他犯蠢了。
男生尴尬地笑了笑，又锲而不舍地找话题，“学神你这么聪明，别说联赛了，到时候参加国际大赛都没什么问题的。这次联赛，说不定你又是在前三名呢。”
他没把话说太满，因为担心外省也有像宋淮这样的能人。但是经过这两个月的特训，在他心里，宋淮如果不能拿到第一那才叫奇怪了。
而他们这种普通学生，挣扎着过线就已经格外艰难……
他正出神地想着心事，忽然听身边人说：“不一定。”
男生闻言便笑了，“学神你太谦虚了。”
“这不是谦虚。”宋淮抬起头，望着远方路边的枯枝柳树，缓缓道，“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又何况是我？”
他这话的神态和语气 显得格外认真。
难道学神这样的人，也会妄自菲薄、感觉自己能力不足吗？
男生怔了怔，收起玩笑的笑容，也认真道，“老马失蹄确实不错，不过我和你一同学习这么久，你的学习能力都已经不能用夸张来形容。”
“我还从没见过你那样聪明的人，像是一台碎纸机，无论老师塞给你多庞大的知识量，你只要按下机关——”
男生做了个吃掉的手势，“就能咔擦咔擦吃掉了。”
更不用说这么久了，他还从没见过学神惊慌失措、担心忧虑的时候，反倒是那股处事不惊的做事风格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宋淮闻言，只隐隐笑了笑，并不回应。
片刻后，一辆加长林肯踩着灰尘缓缓驶来，大家正揣测着这是哪位学生的家长、上课期间来‘探监’了。
等到汽车停下，里面的人放下车窗，学生们才发现副驾驶位上坐着辅导他们的竞赛老师，最后一排坐着教导主任朱军。
大家都是一片哗然。
朱军朝他们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男生帮女生放一下行李，后备箱放不下的放车上吧，反正也坐得下。”
私立高中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哪怕再普通，也都是中产家庭，家里的车怎么也有二三十万。
可谁也没真买得起加长版林肯啊……
是了，估计是学校特意给他们租的。
毕竟开车也要开四五个小时，路上难免颠簸，坐面包车的话也闷得慌。
大家想到这一层后，欢呼雀跃地去放行李箱，约着坐哪一排去了。
反正不能和主任坐，否则这几个小时不是如坐针毡？
宋淮倒是不在意，他放好行李，正要拉开后门的车门，朱军忽然朝他招了招手，“宋淮，你来和我坐。”
等到他上车后，朱军看了眼后排吵吵闹闹十分兴奋的学生们，转过头来，压低了音量，“这是孟家给你备的车。”
宋淮愣了愣，心下了然。
他方才也在奇怪，虽然私立高中进账不少，但校方也没大方到舍得给他们租辆豪车，更别提这车崭新光亮，没有什么划痕和使用过的痕迹，与其说是租，倒不如说像是4S店里还未被人试驾过的新车。
“他们说怕你坐租的车不习惯，索性买了辆新车，也讨个好彩头。”
朱军缓缓道，“你手边的小盒子里有孟夫人准备的点心零食，酒柜里有各种饮料，怕你这一路坐得不舒服，他们还给你买了个小型的枕部按摩器，放松用的。”
宋淮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好几层，上面用便签标注了哪些是分给同学们的，哪些是特意给他准备的，尤其是那几样芙蓉糕，不过分甜，十分清新爽口。
完全对着他的口味准备的，一看就是徐阿姨的手笔。
宋淮握紧了食盒，心底生出几分愧疚，“那酒店……”
朱军也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猜到，“是啊，酒店也给换了。你的房间靠江河，风景还挺秀丽的，我看过他们发来的图片，还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屋内陈设也是漂亮得不行……”
说着打开手机，给宋淮看徐慧芳发来的微信图片。
果然如朱军所说，里面陈设一应俱全，用色简洁明了、淡雅大方，一点酒店气息都没有，倒像是家。
宋淮是学生，身边还有同学老师随行，自然不能直接给他塞总统套房的规格。徐慧芳和孟坚国商量了半天，干脆想了个办法，让名下一家酒店的经理把其中一间套房重新装修、又添了不少家具和用品，以备宋淮考试所需。
一张张图片从眼前划过，宋淮不禁握紧了手指，半天后才哑声道：“孟叔叔和徐阿姨……对我很好。”
朱军把手机收了起来，既满意又感叹地道：“你和孟习关系好，又在学业上帮了他不少，他们爸妈喜欢你、感谢你也是正常的。”
说着，他又拍了拍宋淮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知道他们对你好，就要考个好成绩出来，别浪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宋淮半天没说话，连一句‘我尽力’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浅浅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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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于第二天下午结束，从考场出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几个学生都考出了一身的虚汗，再一摸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既然已经考完，也不差这一天时间复习，朱军就带他们好好地去饭店搓了一顿，也算是放松。
等到菜品上全，宋淮一抬眼，看见他平时爱吃的菜色都在桌上，且都聚集在他面前，心里便明白了。
“这是孟习给你准备的。”主任用公筷夹了一块清蒸桂鱼，又夹了一只桂花糕，放到他碗里，“他说你不爱吃重口菜，特意安排了今天的菜单……来，快把这两样吃了。”
说着，又举起倒满饮料的杯子，朝向他，“老师祝你摘得桂冠，从今以后步步高升。”
宋淮不知该作何反应，举杯和主任碰过后，低声道：“……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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