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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变个女装？”我提议道。
牛鬼是擅长变化以迷惑人心的妖怪，形态转换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我在平安京的时候是见过某个喜欢女装的妖怪的，所以也可以给他提一点意见。
“为了考虑人类的感受而转换形态，这种事没必要。”牛鬼皱眉，对于我新买回来的女装抵死不从。
“可是因为你，我的病人少了很多。”
“那也没必要。”
“我很快就付不起房租了。”看他略有松动，我补充了一句，“你难道想看到奴良组因为没钱付房租而被赶出去。”
牛鬼屈服了。
我捏着手里的房契，打算晚点再说这件事。
说起来，我见过的好几个喜欢女装的妖怪，女装起来都可以吊打普通的女妖怪。牛鬼性转后是什么样子？我暂且给你们形容一下，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刘海遮住右脸，余下的左眼仿佛结着冰霜。总而言之，是个美人！
我以为清冷的小姐姐会比阴恻恻的男人要好，可没过几天，我这里又传出了女鬼的传闻。
我：“……”
算了，至少还吸引了一群想要一睹女鬼芳容的探险家。其中一个姓清十字的人为了在我这过夜想要制造点轻伤，结果把腿摔断了。
后面连邻居炼狱家也过来打听我是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他可以帮我守夜，顺便解决一些东西。
我不觉得这群武士不务正业，人家本来就是恶鬼灭杀小分队，只不过是正牌对手消失好几百年不曾出现，所以偶尔兼职也是可以的。我也经常这么干，比如说明明拿着Caster职介的我，偶尔会充当一下Saber。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被炼狱看到我练剑的！只是有一天看到他在练剑，突然技痒想要试试，结果就被缠住了。
炼狱家的猫头鹰实在太过热情，我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类型，而且他们还格外具有武士精神，一个失败了，第二三个就会接着找过来继续挑战。因为次数太多，好几次被牛鬼看到了，然后我看到他写信给奴良滑瓢，建议我上前线。
“我可是柔弱的大夫啊。”我和牛鬼一同坐在廊下，看着几个小猫头鹰给我磨豆腐，这是挑战失败的处罚。
牛鬼，不，应该是梅姬，这是他女性形态的名字。因为最近来家里的人太多，她也不能继续躲起来了，对外就说是我的家人。
梅姬连丝笑意都不带：“如果有您的帮助，总大将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的愿望，会更快实现的。”
“不需要我，他的愿望也会实现的。所以啊，梅姬，急功近利可不好。”今天起得早了些，我打算等猫头鹰的豆浆磨出来，就去补个觉。
梅姬突然站起：“那你就打算一直留守在这里。”
我打了个哈欠：“不，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去省亲。”
梅姬冷漠地离开了。妖怪去省亲？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因为懦弱和避战吧？
我大概都知道梅姬在心里怎么骂我了，可我在这里的确是有亲人的，我也没说过自己是妖怪啊。
这世上的人和妖怪，都喜欢先入为主，还不肯轻易转移自己的看法。我深知这一点，他们总是对自己的脑补深信不疑。
所以渐渐地，这里的人不再传我的住处有妖怪了，他们被另一个留言吸引。
人总是喜欢八卦的，无论是清冷大夫和他的秘密妻子，还是隔壁家的豆腐西施，都能比一个闹鬼的传言吸引他们。
对了，隔壁家的豆腐西施。
我这几天对豆腐这类食物挺感兴趣的，这种软软滑滑白白嫩嫩的食物，不仅美味，最重要的是吃起来比较方便。
正好隔壁家来了一家卖豆腐的老板娘，我也乐得不需要走远就能买到食材了。
比起梅姬的清冷，隔壁的老板娘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女子，据说刚嫁人就死了丈夫，然后一个人来到异乡靠卖豆腐谋生。
唔，故事还算励志，不过有点太模板化了，如果我来编肯定能编得更好。不过我觉得这也不怪他，毕竟当人受教育的时间有限，变成鬼后又常年受到排挤。
那么是哪里出了错，让他给溜出来了？
如今给自己冠以鬼王之名，舍弃了为人时候的姓氏的无惨，此时正以女性姿态住在我隔壁卖豆腐。
可能是看见了相同的脸，又不确定身为人类的我可以活这么久，所以才决定留在我附近打探。又为了防止被我认出，索性换了女装。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挺好看的。
我对于美貌的女性的容忍度比较高，即使是人间之屑我也可以稍微忍耐一下。不过最近因为新来的豆腐西施而失业的猫头鹰们给我带来了个消息。
恶鬼似乎又出现了。
村头的地痞恶霸晚上工作的时候受到了恶鬼的袭击，然后村尾王寡妇养的鸡鸭也好像被大型猛兽咬断了脖子。好不容易有重操旧业的机会，猫头鹰们有些激动。
我倒是有些为难，如果恶鬼在我居住的地方大量出现的话，会不会引来驱魔人阴阳师之类的存在？要知道奴良组的总部可在这里！
我十分烦恼，早上去豆腐西施家喝豆浆都没喝下半碗。
这里的人知道豆腐西施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妻子，现如今艰苦创业也保留着一些贵族的习惯。比如说因为皮肤娇嫩晒不得太阳，村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还引起一小堆适龄青年专门过来观看。
豆腐店的生意很好，我只不过多看了老板娘两眼就被人调侃。
“大夫，你是不是对老板娘有兴趣啊？”
“可是大夫家已经有夫人了。”
“但老板娘对大夫好像也有意思，看过来的时候眉目含情。”
我觉得那不叫眉目含情，而是叫食欲旺盛。因为炼狱家最近开始巡逻了，所以他大概好几顿没吃。
为了防止我的住所被阴阳师们重点关注，我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人们害怕恶鬼的原因是什么？应该是恶鬼会吃人。那么我让恶鬼吃不了人不久可以了。灵感来源于某一次我和卖药郎治疗一名厌食症的病人。
卖药郎成功治好了病人，而我让病人重新回到了厌食状态。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医术精湛，不仅可以让人厌食，鬼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所以特意早起去豆腐店买了豆浆，几天后就传出豆腐西施患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想，平白消瘦了许多。
一些担心豆腐西施的“好心人”还请我上门看病。不过我刚想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虚弱卧倒在床的豆腐西施就生龙活虎地表示自己能下床了，病也好了。
什么药能治好相思病，当然是情郎的情话。
我给大门上贴上“回家探亲，归期不定”的通知时，《年轻大夫和豆腐西施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豆腐西施太多情》、《我那迷人的邻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我很无辜，然后在临走前入股了出故事集的书店。
第19章 红红火火战国（5）
新生命的诞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感觉不久前明姬还是那个受了委屈，会半夜躲在我门口哭的小女孩，现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猝不及防成了两个孩子的舅舅我还是有点吃惊的，不过一想我在平安京还有个比我大几岁的侄子，我突然就释然了。
“有取名字吗？”我戳了戳其中一个小肉团子，虽然看上去皱巴巴的，但意外的手感不错。
做了母亲的明姬，身上散发着名为母爱的光晕。
“右边那个是大一点的，叫岩胜。”转而她的目光又落在左边的孩子身上，带着点哀戚，“左边那个叫缘一。”
岩胜这个名字是早就取好，为家中的长子准备的。继国家主不喜欢缘一，连名字都没准备，要不是明姬愤怒地反抗，可能刚出生的幼子就要被溺死。
继国家是武士家族，只有长子可以继承家主之位。若是诞下容貌一样的双生子，则被认为是不祥的征兆。
而且……我抚摸上缘一的额头，那里有大片深红色的斑纹。按继国家主的话来说，这个是诅咒！
明姬慈爱地将幼子拥入怀中，只是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她便哀戚地哭了起来。
“他对我很好……他也很期盼孩子的降生……可是为什么，我的孩子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
明姬哽咽着，将孩子交给我。
“我有时在想，这孩子应该是天神的恩赐，在我身边留不久的。”
明明是懵懂的婴儿，眼中却是一片虚无，他好像看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这只是明姬眼中缘一的样子。
我眼中，这孩子明亮到耀眼。我见过炙热如火焰的灵魂，但要形容缘一的话，应该是太阳吧？
可对明姬来说，或者对这个家来说，缘一并不是他们期待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带走他吧。”
作为母亲，明姬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可是只有缘一跟我走才能作为正常的孩子活下去。
我不擅长养孩子，或者说我身边的人都不擅长养孩子。
因为我带回一个孩子，奴良滑瓢特意带着全奴良组回来看缘一。然后正好看见了抱着缘一喂食的梅姬（牛鬼。）
牛鬼被吓到了，奴良滑瓢也被吓到了，整个奴良组的妖怪都被吓到了！
奴良滑瓢：“挺不错嘛，牛鬼！”
牛鬼：“！！！”
而后在场的所有妖怪都看见了牛鬼的落荒而逃。
“雪丽，你居然被牛鬼比下去了。”一目哈哈大笑，下一秒唯一的眼睛就被雪丽给冰冻上了。
从那以后，牛鬼就再也没用过梅姬形态。奴良滑瓢还觉得可惜，晚上找我喝酒的时候对我抱怨到：“下次我要找个书翁加入我的百鬼夜行，这样就可以把梅姬的样子给留下来了。”
不过书翁基本在这个时代绝迹了，我也没把这件事当真。
梅姬罢工的第二天，奴良组就遇到了巨大危机！
虽然缘一很听话基本上不哭不闹，但就算这样照顾柔弱的婴儿，大家还是觉得由细心的女性来比较好。但问题就是，组织里女性妖怪太少了，让唯一的女性雪丽来带孩子？
“你是想收获一具冰雕吗？”雪丽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屋里的火焰顿时低了几分，她默默后退了几步。
为此奴良组的第一次会议召开，主题是如何喂养好一只人类幼崽。
“要不让梅姬再出来？牛鬼你之前就做的很好嘛。”雪丽提议道，不过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之前一目说她被梅姬比下去后，她可是追着牛鬼好几天。
牛鬼淡然道：“我拒绝。”
鸦天狗则建议：“要不我去找一只姑获鸟过来。”
“你确定姑获鸟会照顾孩子？她不是死去产妇的怨念化身吗？”
这个提议也被否决了。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这里。奴良滑瓢对我眨眼：“要不你去把隔壁那个叫过来？”
让食人鬼去照料婴儿？还真是一个大胆的建议呢。虽然这几天缘一全靠村民好心送来的牛奶羊奶，以及隔壁鬼王磨的豆浆才能活下来。
“那边那个是恶鬼啊？缘一是他的食物。”
奴良滑瓢满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得了厌食症。”
“但万一他强忍恶心吃下去了呢？”我可忘不了昨天找无惨拿豆浆的时候，他因为尝试喝了猪血，抱着木桶狂吐不止。
我叹气：“实在不行，我拜托炼狱家帮我去隔壁村找一位奶娘吧。不过之后你们在屋里也要保持人类形态，不要吓到别人。”
奴良滑瓢颔首，然后一击掌，奴良组第一大会圆满落幕。
在我收养了缘一之前，我绝不会相信，居然有一天我会变成照顾人的那一方。在收养了缘一之后，我也不相信伴随着缘一的长大，我……
这的确不是什么很愉快的经历。
因为我孤身一人离开后又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因为我老婆在此之后不见了！（因为牛鬼的抗拒，梅姬长期下线。）
因为隔壁豆腐西施在我走之前恶心呕吐了好几天，又在我离开的时候消失了！
所以我就悲剧了吗？
年轻医生与豆腐西施偷.情后被妻子发现妻子回娘家而医生一个人带走孩子留在了伤心地！！！
这么长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脑补出来的啊！话说我才离开一个月不是十个月，缘一怎么就成我儿子了！！！
可是解释没用，我也懒得解释。这破大点地方，人们唯一的精神粮食就是茶余饭后聊我的八卦了。
我没有试图解释我和缘一的关系，无论是对村民对奴良组还是对缘一。
一方面是这里民风淳朴，加之我所从事的工作对这个村子来说意义重大，如果不想以后看病不方便的话，没有人会对缘一不明的出生说闲话。（就算有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人闭嘴。）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和缘一的关系止于我是他母亲的哥哥，从一开始我并不对这个幼小的生命本身存在任何看法。
因为明姬的托付，我会尽力照顾她的孩子，给予缘一人类幼崽所需要的一切，等他能够脱离我了，再把他送还给他母亲，或者让他独立生活。因为我的存在，他童年的悲剧已经被避免，我甚至还能让他选择他所想要的未来。
看，我多好啊。
不过我的预想出了点偏差。我本以为能把缘一教导成正常的孩子，可是我估算错了外界因素的影响有时候会大于内部因素的引导。
“田中。”扎着高马尾的小孩走到我面前拉拉我的袖子。
因为我从来未对他纠正过关于我的称呼，而病人都叫我大夫，关系好一点的叫我田中大夫，奴良组的妖怪们则是直接叫我田中。无论是大夫还是田中大夫对缘一来说都不合适，所以他就直接叫我姓氏了。
“怎么了？”彼时我正在给鸦天狗受伤的翅膀包扎。
小小的孩子面露弥漫：“田中你是我父亲吗？”
我摇头：“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非要说有关系的话，我是你母亲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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