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觉得,也许顾北知穿进这个身体里,是他的祈祷被哪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听到了,看他过得苦,才给他圆了这个祈求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幸福的,是开心的,他希望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想到这儿,关舟打断顾北知,翻身压在他身上,紧紧的揪着他的领口,“北知,你不会突然消失吧?你会一辈子陪在我和孩子身边的,对不对?”
顾北知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太突然,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会和关舟一辈子甚至更久的在一起,收紧手臂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我会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这是保证,也是承诺,无论去到哪里,顾北知都始终记着这一句话,而关舟,也确实从未和他分开过。
顾北知将他穿来之前之后,以及穿过来发现了一些问题,都一一和关舟讲了,关舟对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特别好奇,尤其是人居然能飞在天上,还是好多人一起飞上天,这也太厉害了。
还有不用牲畜,也不用人自己脚蹬,就能跑起来的铁盒子,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智能手机,智能家具...
他有些担心,听着就知道北知原本的世界一定比他们这儿好得多,他们这儿还有人吃不饱饭呢,而北知那边早就实现了全国温饱,都开始追求什么精致生活了,万一北知很想回去怎么办?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我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顾北知捏着他的鼻子,“而且我感觉我应该是不能再穿回去了,除非这具身体死了,但也只是有可能,也有可能死了就是死了。”
“呸呸呸!”关舟赶紧制止他,“呸呸呸,胡说八道,你会长命百岁的,你快呸两声,坏的不灵好的灵!”
“呸呸呸。”顾北知顺着他,也呸了三声。
关舟这下子也不想听他讲22世纪的事儿了,他摸着顾北知的下巴,“你在你那边是多大?是不是比我大多了?因为你们一直念书要念九加三加四等于十六年...除此之外你还又念了五年...也就是说你最少都二十七岁?”
顾北知看他掰着手指头算数,暗自发笑,关舟真的越来越可爱了,看他算出来一个数字,一脸惊讶地样子,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我穿来之前已经三十二岁了。”
“什么?”关舟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全睁开了,瞪得老大,“三十二岁?怎么可能呢?”
“当然可能,我们那边活到七八十岁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结婚的法定年龄是男人23岁,女人22岁,比这个年纪小的都不可以成亲的,所以换成你们这边,三十二岁和二十多岁也没什么区别,都还是青壮年。”
“我的天啊......”关舟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活到七八十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村子里很少有人能活到七十岁的。
“那是因为大家吃的不好,营养不够充足,而且做的活都是重劳动力的活,打个比方,就像一桶水,在桶上钻一个眼,往里面灌水,灌进去的大概只有小手指粗细的水流,倒出来的却是拳头这么大的,你说是不是先把水倒完?”
“...是。”关舟按照他比喻的去想象,当然是水先流完了。
“流完了水,水桶就空了,就相当于人就垮了,这时候要是能歇一歇好好养着,人还能缓过来,但是要继续往外倒,人不就...这么说明白了吧?所以一定要有足够的营养才行。”
顾北知换着花样的让关舟多吃点东西,关舟下时候太苦了,落下一些毛病,平常不显,但一旦换季或者天气特别热,他就没什么胃口。
去年日子刚刚好过,他也顾不上有没有胃口,见到吃的先塞进肚子里去,倒是没让顾北知发现,慢慢关舟也相信顾北知了,家里的好日子也适应了,这毛病才慢慢显露出来。
最近他都胃口比较差,天气越热他越吃不下饭去,之后还有将近二十多天最热的时候,他要是不能多吃点,一定会瘦很多。
但关舟原本就不胖,身上的那点肉,都是这一年里顾北知想办法喂上来的。
“我知道要多吃点,对吧?”关舟斜楞他一眼,“最近你没发现咱家饭桌上多了一道辣白菜?那是田哥儿特意做给我开胃的,放心吧,我肯定会吃饱的。”
“嗯,那就好。”顾北知被他瞪了也不恼,摸了摸他的头,继续下一个话题。
“我穿来之后发现原主似乎经人引诱走上了歪路,但翻遍了他的记忆,也没发现他和谁结过仇,只能按兵不动,先想办法把家里的吃饭问题解决了,一开始还确实很平静,不过后来慢慢发现了端倪,就是王清林的诡计,我之前也都和你说了。”
“嗯,我知道,就是不知道翠珠到底能不能做认证啊?我感觉王清林装的太好了,咱们回来之后,我还去族老那儿打听来着,他们一家子都和王清林关系不怎么样。”
王清林是村里一个族老的孙子,但是那一家人从来不在村里提起王清林,就当是家里没这个人一样。
“是这样?大概他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吧。”顾北知不了解王清林,只是看他做的这些事,对于他不和家人来往也不觉得稀奇。
“翠珠我交给陈雪风和李淮了,他们两个也是受害者,说是有办法能从翠珠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最近我还没有问,之后找时间去问问吧。”
关舟也认识了陈雪风和李淮,只是还没见过人,听北知说是两个非常好的人,“嗯,过两天再说吧,你先去找找另一个保结的人,这个比较要紧。”
“好。”顾北知之所以给关弘他们放两天假,一是关弘他们也连着高强度的复习两个多月了,是时候放松一下,不然一根皮筋总是抻直了抻着抻着就断了。
二是他也有事,去不了镇上,趁机去周边的村子里都问问。
“我和村长约的是明天早饭后就出发,你给准备点东西,咱们别空着手去人家家里,也不要太多,不知道什么情况呢。”顾北知和他絮叨着。
关舟打了个哈欠,“我知道,都准备好了,明儿你带上就成...”
“好,困了吧?”顾北知用脸颊蹭着他的额头,“困了咱们就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一样。”
“嗯,明儿你起了就叫我。”关舟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好,我知道了,睡吧。”顾北知在他额头印上一吻,“晚安。”
“晚安。”关舟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
月上中天,东屋里的交谈声儿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一片交缠着分辨不出你我的呼吸声。
顾北知睁着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床顶的轮廓,‘就这么把穿越的事说了,小舟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总觉得,轻松之余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关舟动了动手,缠到顾北知的腰上,呼吸也吐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热,但又很有安全感,顾北知轻轻贴住关舟的额头。
‘不惊讶才好,这样让他知道,从始至终,真正喜欢他的都只有自己,别的就不要瞎想了。’
顾北知勾起嘴角,闭上眼睛,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起来,吃过早饭之后就出门了,老村长通过各种关系,在离他们村子二十多里地的山里各庄村找到一个没找到保结同伴的秀才。
他们打算过去看看,能不能说动这个人和他们保结,林绣生因为要做活,这次没有跟着去。
顾北知和老村长的长子王大容一起坐着牛车去的,足足走了一上午,才走到山里各庄,这个地听名字也知道,在山里头,只不过这山不高,就是个小山丘,翻过山丘就是山里各庄。
牛车也能自如的翻过山丘,他们到了之后,找到这个秀才家,只是敲了门敲了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最后还是去问了邻居才知道,这个人昨天就去了镇上,说是已经找到了保结的人。
王大容挺生气的,他爹帮忙给找人,都是提前让他过来给说的差不多了的,要不然也不能让顾北知跑这一趟,结果前天他来的时候还答应的好好的,他一走这人就变卦了。
顾北知也没想着能这么顺利,安慰了王大容几句,他们又乘着牛车回去了。
这一天折腾的,什么事都没做成,人还累的不行,顾北知把这事儿和关舟说了,末了补充道,“我猜,这事儿也是王清林做的,他肯定让人盯着村长一家,一旦找到了,他就去搞破坏。”
“应该是,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不找吧?”关舟有些急眼了。
顾北知捏着自己的鼻梁,也有些发愁,这事不好办了,要是他找一个人,王清林破坏一个,他还怎么签下保结书?
“不行,咱们得先把王清林解决掉才行。”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半天,原本想要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但估计现在是来不及了,他必须得尽快下手。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是不把这个祸害解决掉,他估计他的科举之路不可能顺利。
“怎么解决?王清林一直都住在镇上,咱们也和他不熟,找上门可不行,要是他反咬咱们一口怎么办?”关舟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出来什么好的想法。
“我先给长清写封信,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郑公子和徐老板,你帮我准备两份礼物,不要准备贵重的,弄一些咱们农家人有的土特产就行。”
“好。”关舟已经很习惯替顾北知准备外出要用的礼物和土仪了,他都有了经验,心里一盘算就知道该带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现在轻松自如,也多亏了田哥儿总是耐心地教他,关舟赶紧出去找田哥儿,问问他自己想的有没有疏漏。
陈雪风家里来了一个高壮的男人,他和陈雪风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留下陈雪风和李淮面露不愉。
“这个王清林,还真是想尽办法给北知添堵。”陈雪风冷哼一声。
李淮琢磨着要不要早一点解决掉他,“你我都身体不行了,只有北知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且北知的聪慧程度你也了解,王清林忌惮他也正常。”
“不如,我今年下场试一试吧,考不完三场,就让官兵把我抬出来好了。”陈雪风摸着下巴,要是他也考,和北知保结就是最好的,而且王清林也不能来搞破坏。
李淮直接拒绝了,“你和我的性子相像,我可不信你去考了会让官兵把你抬出来,你肯定不到昏迷的那一刻不肯放弃,你忘了大夫的话了?咱们现在可经不起你这么闹。”
正是因为这样,顾北知才会去找别人,而不是让他们两个帮忙,因为知道他们两个一旦去考,就会把自己往死里逼迫。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人,一点点微末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哪怕是用身体去换。可是这样对他们休养不利,很可能要延长治疗的时间,得不偿失。
顾北知宁愿费点劲儿去找别人,也不想让他们耽误治疗。
“好吧,那你快和我一起想想,能不能找一个人出来?”陈雪风有些发愁。
“想不出来,不过,要是王清林死了,一切就都解决了。”李淮有了打算。
又过了两天,顾北知过来看他们,这几日找了几个人,都是白忙一场,他下定决心,要把王清林这块儿绊脚石彻底解决掉。
他将这个想法和陈、李两人说明,两人却沉默的看着他,他还在纳闷怎么回事,李淮就说了,“其实...我已经叫翠珠带着一名侏儒冒充的女童去找王清林了。”
“翠珠岂不是去送死?”顾北知有些不赞成,虽然他也觉得翠珠这种逆来顺受的包子模样很让人厌恶,对她也同情不起来,但也不想看着她去送死。
李淮摇摇头,“王清林不会直接杀了她的,这个你可以放心,只是她要是熬不下去了自杀,这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他觉得翠珠这种人,估计连死也不敢吧?
所以就只能不停的忍受着,不停的被折磨着,祈求着有个人能来救救她,或者祈求着王清林能变好一些。
但恶魔永远不会对猎物仁慈,她的想法终究是会落空的,等待她的只有两条路,自杀和杀了王清林。
“因为你的缘故,最近镇上的郑、徐、周、罗、翟等几家都在给他找麻烦,包括我们两家,他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而且有人盯着他,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只能慢慢折磨,折磨到翠珠自杀。”
李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报官的方式解决,他给王清林安排了两条路,只要顺利,王清林一定会死在翠珠和弦云其中一个人手里。
顾北知觉得翠珠是个无辜的人,把她卷进来又是何必,但陈、李二人都不这么认为,如果翠珠真的无辜,又怎么会被徐小蝶带去柳府?
而且,曾经在王清林玩弄女童的宅子里待过的女人全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还活的不错,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翠珠一定还有没说的事,不过李淮也没心情去听她说,无非就是一些可怜的话语,还有一些她的委屈之类的。
但是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保护自己,想要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一样攀附在别人身上,注定是无法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只能任人摆布。
李淮干脆送她回去,看看她是否愿意像一朵花一样在最好的年纪凋零。
顾北知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他也从来没想过,翠珠或许并不无辜这一点,徐小蝶做的每一件事,都少不了翠珠的帮助,没有翠珠帮忙传话,徐小蝶也没办法找到木阿旺。
甚至没有翠珠,徐小蝶和王清林的联系也不会维持这么久。
翠珠满嘴的被逼的,满嘴的委屈,满身的害怕,那为什么不早点自救呢?只是因为胆怯?
李淮看他面容严肃,叹了口气,又说,“翠珠的爹娘还活着,家里有个弟弟,前些日子娶上了女妻,她那弟弟每个月都能收到翠珠往家里寄的银子。”
顾北知明白了,合着翠珠还是一个‘扶弟魔’。
李淮又补充了一句,“她弟弟曾今在王清林的学堂里念过两年书,后来就不读了回家去了。”
再想想李淮之前说过的王清林的怪癖,顾北知彻底明白了,对翠珠的遭遇是同情的,但又觉得她是可恨的。
命是自己的,她却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但终归,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胆怯而已,没必要让她去死。”顾北知的心肠软,即使翠珠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是帮凶,不是主谋,没必要害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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