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祁遇说话,施屿泽就放下手中的球杆走到他面前,故意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来,要不我学学吧。”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两人,提高了音调:“我弯了!”“你们他妈的敢相信吗?我弯了!”“哈哈哈哈,”付一暝已经笑到岔气,他看着祁遇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接着说,“我们俩说了半天相信相信某人还一直问,搞得送酒的服务员都吓傻了。”
祁遇无奈,他等两个人调侃够了才开口:“那你们信了吗?”“我们哪儿敢不信啊,都碰到本人了。”
“本来没信。”
“我操,你那个架势,像要把人吃了!”“咳。”
祁遇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吧你,”施屿泽瞪大了眼睛,“我们祁哥出息了?真把人吃了?”“恩……”付一暝说:“大喜事啊!”祁遇站起来,拿了根球杆,“行了行了,打球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大事?”祁遇突然认真问道:“他长得好看吗?”“谁啊?”付一暝用球杆戳施屿泽的腰,“还他妈能是谁。”
“哦,你男朋友。
挺好看的,那小脸整个一冰美人啊。”
“对吧,那么好看!难道不正常吗?”“行,你说正常就正常。”
祁遇躬下身伏低背,握紧球杆指向主球,眼睛瞄准目标球,寻找最完美的下杆角度。
他轻轻一推杆,主球与目标球精准地撞击后将它顺利地送入洞。
进了球,祁遇的心情却不太好。
他站起身,闷闷地说:“但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吕鹤一个头两个大。
新的一周如期来临,尽管清晨的温度逼近零度,有时已经能在校园的路边看到小面积的碎冰,他还是要组织兵微将寡的院队早训。
第一场小组赛就在本周五。
但是有一个棘手的难题,祁遇让他停掉敬子期近几天的早训,自己却如常在周一的早上看到了敬子期。
虽然敬子期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吕鹤还是无辜地承受了祁遇的报复。
祁遇:“老吕,看来接下来几次俱乐部的比赛练习我们注定不能在一个队了。”
吕鹤心里有无数句操你妈却不敢讲。
他还以为祁遇和敬子期是置气、吵架,还纳闷他们两个怎么吵得起来,直到周五在小组赛上看到了不该出现在此的祁遇,他才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
十二月中下旬,寒冬正式来袭,在室外讲话呼出的阵阵凉气化成一团团白雾,显眼地暗示着低温。
于是,今年的校园篮球杯在室内举行。
等祁遇开车赶到H大的时候,第一节 比赛即将开始,敬子期已经穿着球衣站在了球场上。
祁遇用目光从头到脚描摹敬子期的身形,又是五天没有见,他恨不得一眼把错过的每一秒看回来。
和身边的四人相比,敬子期白得发光,球衣对他来说有点大,晃荡着挂在他的骨架上。
祁遇风风火火地在拥挤的围观人群正中央找到吕鹤,两人傲人的身高十分方便彼此分辨。
他走到正在嘱咐未上场队友的吕鹤身后,戳他的后背:“喂,你不是说看情况,不让敬子期上场的吗?”他指了指正和队友一起热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敬子期。
“化学院和我们实力差不多,约好了今天前几节也准备派点新人和候补上场玩玩,小组赛还有机会,要是出线了敬哥肯定没机会上场,也不能让他上。”
“谁他妈和你说这个了?要是他受伤怎么办?”吕鹤张大了嘴,惊讶道:“你失忆了?第一天打球?还担心受不受伤,那他永远别上场打比赛了。”
“而且他挺想上场的,”他把祁遇扯到自己身边,没好气地说:“你要看就站在这,别影响我指导。”
祁遇深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比他参加世界级别的青年灌篮单挑赛还紧张。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剩一分钟。
场边聚集了许多观众,加油助威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这时,有很多人已经发现了身高相貌都不凡的祁遇,小声议论着他。
助理裁判开始清场,让观众远离球场线,一米内只允许教练、队长和候补队员靠近,其余人必须退到稍远处。
在他要把祁遇赶到一米外的时候,吕鹤赔笑道:“这是我们院请的外援教练,你看他这个体型。”
助理裁判打量了一下祁遇这张“篮球脸”,点了点头。
吕鹤瞪祁遇:“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行……”祁遇随口答道,眼神紧盯敬子期,听到哨声突然打了吕鹤一拳,“开始了开始了!”吕鹤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胳膊,也平静地看向场内。
第一节 只是热身。
很快,他就不能保持平静了。
祁遇完全夺过了吕鹤的工作,大声指导着数学系的进攻。
“9号你去防对面那个最高的!”9号还在思考这个声音是谁,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24号你是傻逼吗!从右边突破!知道哪是右吗?”“快攻!上篮!快攻!”“多传球!9号,你传给敬子期!”“好球!打得不错!”……趁数学系进了球的空挡,吕鹤不敢置信地看祁遇:“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你指挥个什么劲?”祁遇完全不想理他,看都没有看吕鹤,问:“你打球牛逼还是我打球牛逼?诶!敬敬你传的球太厉害了……”敬敬?敬子期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从祁遇出第一句声,他就发现了他。
敬子期心情五味陈杂,但他承认高兴占据了最重要的那部分。
可不包括他一直在骂别人夸自己……敬子期猜自己脸一定红透了,他刚刚伸手摸了一下,滚烫,高温持续了好久,心跳的拼命跳动也不知是因为比赛的消耗还是因为那个观众人群中最耀眼的人。
不过幸好额前一直淌下的汗可以帮忙遮盖一下,敬子期想。
思维控制不住走神间,手中的球又被对方断掉,左肩还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吃痛地蹙眉,肩上磕出的淤青还没好彻底。
“18号!你他妈不知道帮忙吗?”那边的祁遇又开始骂人,敬子期赶紧把注意力放回赛场上,尽全力奔跑,暂时忘却疼,忘却祁遇。
敬子期身材不够结实,当不了后卫,投篮也不准,当不了前锋,他兢兢业业地传球。
随着比赛进行,在祁遇的大嗓门助力下,局势向数学系这方倾斜,得到了比分的青睐。
第一节 很快结束。
敬子期一下场,祁遇就递了水过来,“小口喝。”
“怎么来了?”敬子期接过水,靠在墙边,不太想坐下。
祁遇快速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说:“想见你。”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又接着说:“感觉怎么样?第一次打比赛。”
“还不错,”因为出汗,红嫩的脸让敬子期没有平时那般有距离感,祁遇趁机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就听到敬子期说:“可能你小点声更不错。”
“呃……我这不是想帮你们吗!待会不说了还不行?而且这个裁判垃圾,判得什么玩意儿,”中场休息很短,祁遇快速说,“下一节你去防对面5号,别和他身体对抗。”
果然如祁遇所说,第二节 裁判的判罚明显更偏向对面。
在24号重重摔到地上还被判了犯规的时候,吕鹤绷不住了,朝场内的裁判大喊:“你怎么判的?”又低骂:“妈的,小组赛还出幺蛾子。”
祁遇更是最忍不了不过关的裁判,他从来没参加过校内这种级别的比赛,更没见过学生裁判:“瞎吗你?”裁判冷着眼:“我只根据我看到的判。”
“你看到的是狗屁。”
祁遇冷哼一声,他脱下大衣扔给旁边的人,对球场内的人说,“球扔给我。”
他接过球,把吕鹤拉进球场,“来,老吕,咱俩给这群瞎子还原一下对面怎么阴得人。”
仿佛这是Q大的地盘,是他的主场。
竟也没人拦他。
在祁遇一比一复制对面并不高明的犯规后,他把球高高抛起,又直直砸向裁判,蹭着他的侧脸掠过,“如果你还判我们犯规,随便。”
然后自以为隐晦地看了敬子期一眼,敬子期翘起嘴角,做了一个字的口型:“帅。”
祁遇心满意足。
比赛继续后吕鹤扯他,“大哥,虽然吧,但是你今天这也太高调了吧。”
“是啊,平时我要是教你们院队打球得收多少钱。”
……等到两节比赛结束,数学系高分领先,敬子期也下了场。
看到敬子期把祁遇领走,吕鹤终于松了口气。
祁遇迫不及待地跟敬子期说:“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敬子期向手心里哈气,室外好冷。
祁遇看到以后直觉想握住他的手,帮他焐热。
“路上还有别人。”
敬子期提醒道。
祁遇连忙放下手,“你在意?”他以为敬子期怕熟人看见。
“不是,我怕你在意。”
祁遇一把抓住敬子期的手,被他冰凉的手心吓到,“怎么手总这么凉!”“我不在意,你上周让我再想想我也想跟你说,我早就想好了……”“你没想好。”
敬子期说。
祁遇有点生气,他想没想好不是由自己决定,敬子期都帮他决定好了还问他干嘛。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想好”。
明明已经像情侣一样相处,他却没有应有的名分。
会聊微信,会嘘寒问暖。
尽管祁遇并不满意频率,他给敬子期发消息的时候也怕耽误对方学习,更不爽整整五天都没见面。
敬子期甚至问他“你都没有事情做的吗?”……可总体来说,祁遇飘飘然,像坐在棉花上,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好像在大脑空白的时候就会想敬子期。
从迷茫,转到接受,再到和敬子期做爱,确认这种在乎叫做“喜欢”,祁遇都过渡得很好,他以为敬子期也是这样。
毕竟迈出第一步的是他,不是自己。
今天再次吃到闭门羹以后,祁遇被挫了士气。
送走气鼓鼓的祁遇,敬子期思索片刻给徐珣发消息。
[敬子期]:在吗?[徐珣]:!敬哥,我在,有什么事吗?[敬子期]:你们下周校队的训练都在什么时候,祁遇肯定会去的时间告诉我。
[徐珣]:除去早训,是周一和周四的傍晚,还有周日的晚上。
敬子期翻开手机日历,下周一是……24号?[敬子期]:下周一我能去看你们训练吗?别告诉祁遇。
[徐珣]:没问题。
[徐珣]:对了,祁哥问了我好几次咱俩的秘密了,而且我最近成功约芸芸姐看了一次电影,我……[敬子期]:你和祁遇说吧,他比她快,已经有对象了。
六级考试设定为12月16号,周日。
所以小组赛是本周五,21号。
平安夜是下周一,24号。
敬敬的“伤”三天左右就好了,希望时间线交代清楚啦。
这章算过渡,下章搞事。
!!号外号外,祁遇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黏人恋爱脑。
程芸芸(被年下小奶狗纠缠的间隙)发来贺电。
第23章
给有意义的节日再附加一份意义。
敬子期想把最好的给祁遇,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动心,是他的初恋。
许久没有踏进Q大,敬子期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顶尖学府里的学子可能大多数走路都会捧着书,男生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生活中除了学术研究便是担忧 濒近的脱发危险。
因此,在知道这群优秀的人的生命同样绚烂多彩,甚至活得更鲜活更肆意后,对比自身,难以跨越的鸿沟不必强调已经一览无余。
他在努力靠近,争取更配得上祁遇一点。
从源头便埋下种子的酸一直在弥散,从未被拔起过,刻意忽视后带来的应激反应需要更久时间来愈合,妒忌这种令人反感的情绪并不会因为作用对象是恋人就蒸腾不见,夫妻间工资水平不平等是矛盾急剧爆发的催化剂之一。
敬子期在联想到英语的时候下意识便会想到祁遇,自己需要反复记忆的长单词,触发对于祁遇来说只像膝跳反应一般轻易。
尽管他告诫自己屏蔽掉这些糟糕的敏感,勇敢地追求自己好不容易碰到的“择偶标准”,但真的成功后敬子期却恍如隔世,被看不透的薄纱遮挡,有种不真实感。
他不知道这条路对于祁遇而言只是人生中一个普通的、和其他问题一样的选择,还是一个意义截然不同的岔路口。
敬子期走进体育馆,凭借记忆来到校队训练的大球场,他在后门处的玻璃偷偷往里望。
一群身高傲人的男孩子追逐着那一颗小小的篮球,用脚趾思考他都能知道篮球队的受追捧程度,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喜欢。
所以他是有多幸运。
敬子期努力辨认,锁定了正持球的身影,祁遇是帅气的,可在篮球场上这种帅气被无边限地放大,放射出的光芒有些灼眼。
他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不想结束,恨不得全世界的秒针崩盘,留住时间。
他又想起几天前祁遇把他们小组赛搞成重点赛事决赛的架势,觉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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