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必须留下你的项上人头!”
“你跳崖算怎么个事儿?!你必须要接受正义的刑罚!”
花不闻不耐烦道:“我只是礼貌的告诉你们一声,又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
话落,他的红袍衣摆被风吹起,上下纷飞,癫狂至极。
魔教教主一跃而下,像一只冲向绝境的火红蝴蝶,消失在了悬崖下的雾气里。
“你说谁死了?”陆耳虚弱的坐在床上,平静的问道。
春十三在一旁嗑着瓜子,“都在传魔教教主跳了崖,死了。”
陆耳低头喝茶,“找着尸体了?”
春十三惊讶于陆耳的淡定,“没有。”
陆耳:“那就是没死。”
春十三往身后软垫子上靠了靠,笑容里全是赞赏,“不愧是教主看上的人,如此都能面不改色。”
“不过你说的对,他肯定没死。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啊。”
陆耳轻轻的摇头,“他不是祸害,他是我的宝藏。”
春十三:“......”
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味儿是怎么回事。
春十三看着冷静淡然的陆耳,探身询问,“你想不想知道教主的事情?”
陆耳抬眼,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你说。”
身为掌握所有八卦的最高权力者,春十三像是找到了最佳听众,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当年,我和青玉还有花不闻,大概六七岁的时候,被抓到了一个破地方......”
十五年前,无峰谷并不是无峰谷,而是恶人谷。
在恶人谷地下,便是名震八方的极恶之地,魔教。
里面关着从各个地方掳来的孩子,这些孩子供魔教里的人挑选,被选中的就可以跟着那个人一同生活。
当年的安觅音,是魔教里最不出彩的女人,她长相一般,武功一般,连性子都极为木讷,毫不引人注目。
挑选孩子的时候,她站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选完之后,她才走了进去。
剩的孩子还有很多,都是些被挑剩下的资质很差的。
这些孩子浑身发着抖,畏缩的蜷在最角落里。
安觅音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像在看一个个物品,思索着哪个质量比较好。
胆子大些已经懂很多事情的孩子都很勇敢的站在前面,而蜷在后面的都是些胆小懦弱的孩童。
安觅音有些恼火,她的位置太靠后了,这个时候进来站在前面的已经被挑走了。
她烦躁的往最后面走着,已经打算着随便挑几个完事儿。
突然,她定住了。
最深处的角落里,只有三个孩子。
一个在慢条斯理的啃着手里的干饼,脸上灰扑扑的却遮不住额间血红的朱砂痣。一个正直愣愣的看着她,嘴上还挂着笑容,露出一个虎牙。
还有一个,大剌剌的躺在干草上,身上盖着一个破布,睡的昏天黑地。
安觅音眼前一亮,刚好三个。
三个奇葩的孩子就这么被安觅音收养了。
噩梦般的训练开始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每天清晨,就是去训练场过关的时刻,和其他被收养的孩子一起战斗,对手除了人,就是凶猛的兽。
层层关卡之后,还要和同龄的孩子互相残杀。只有晚上回到家,才能享受到片刻的温暖,安觅音会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给他们做顿晚饭。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三个孩子都非常的依赖她。
五年后,开始了第一次筛选。
当时的魔教教主定下规矩,收养的三个孩子里,必须要经过两次筛选,留下最优秀的那个,成为魔教的暗影,鬼面杀手。
安觅音的第一次选择,很艰难。
三个孩子她都很喜欢。
聪明伶俐长相秀丽的春十三,调皮捣蛋像个小太阳的邪青玉,以及沉默寡言却冷漠残忍能力出众的花不闻。
她想了一夜,在名册上划掉了春十三的名字。
第二天,她呈上去之后,教主派来的人带着春十三离开了。
春十三很平静,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会是第一个被抛弃的人。
他默默的跟在后面,准备认命的迎接死亡,反正活着挺没劲儿的。
这几年每天晚上在安觅音面前扮演乖儿子,白天咬着牙麻木的杀人,一个又一个,腻了。
他进到了平时训练的魔宫,走过层层铁门,到了一个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静耳听去,发出了些细小的咕噜声。
带着鬼面的男人声音冰冷,“开饭了。”说着他拿刀柄敲了敲深坑边沿处。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响起,黑暗的坑里突然出现两点暗红色的光,红光缓缓移动,直到光亮所及,看到了全貌。
是一条巨蟒,它浑身都是暗青色的鳞片,闪着冷光。长长的蛇信不停吞吐着,散着红光的眼睛里全是饥饿。
任春十三再怎么淡定,也有点儿扛不住,他嘴角抽了抽,“拿刀杀了我行吗?能不能别喂蛇?”
鬼面杀手冷笑一声,“不行,它必须得吞活人。”
春十三皱着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如地狱般的死亡方式。
一声凄厉的叫声忽的响起,春十三有点儿懵,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那个鬼面杀手已经被巨蟒紧紧的缠住了,它张开大如盆的血口吞向了那个不停挣扎喊叫的男人。
春十三眨眨眼,看向旁边突然出现的少年,他的睫毛很长,浓黑似鸦羽,眼神很是专注的盯着蛇吞人的惊悚场面,和他平时在密室研究机关的神情一模一样。
“.......花不闻?”春十三不敢相信的叫名字确认。
虽是一同生活了几年的兄弟,但是关系并不亲密,他们三个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心里都很理智的保持着距离。
春十三没想到三个人里训练最认真性子最冷淡的花不闻会做出这种事。
“还记得在训练场上被杀死的孩子吗?”花不闻淡淡的问道。
春十三呆呆的回答:“记得。”
“他们的尸体都是从地下室侧门运出去的,你现在直接从那走,能顺着尸场离开恶人谷。”花不闻伸手指了个方向,满足的欣赏完整场吞人表演,晃悠着离开了。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傻的,在我心里早就定义为冷血动物的花不闻竟然救了我。那天我逃了出来,把走马客栈的老板杀了,开始在这儿养老。后来听到消息,说是已经进行了第二次筛选。”春十三摇了摇头,有些感叹。
“被放弃的竟然是花不闻,他一向是最优秀的那个,训练场里杀人从来不手软,各方面能力都极为突出,按理说是不会被安觅音放弃的。”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没死成,他们的防卫更加严密了,被放弃的人要在魔教教主的大殿内,被当众处死。”
安觅音的第二次抉择,她考虑的时间更久。
邪青玉是她最喜爱的孩子,给了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她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滋味。
可是魔教要的,是最完美的杀手,不是温暖的笑容。
她妥协了,她划掉了邪青玉的名字。
可名册还没递上去,几十个杀手来到她的住所,把花不闻抓了。
“原因是魔教教主的爱宠,那条巨蟒,被花不闻毒死了。”春十三眼含赞赏,敬佩不已,“还被他大卸八块,放到了膳房,被当成肉菜送到了教主的餐桌上。”
“当时教主震怒,直接下令要弄死花不闻。邪青玉也因此躲过了一劫,最后成了魔教的鬼面。”
陆耳抿着嘴角,轻声问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春十三摇了摇头,“不清楚,我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他逃出来的时候,筋脉尽断,毒侵入骨,致命伤也有好几处。”九狸端着碗药走了进来,递给陆耳,“把这个喝了。”接着慢吞吞的送上可怕的安慰。
“都那样了,也没死成。所以你放心好了,跳个崖而已,绝对死不了。”
第20章 桃花江湖
阴寒的魔殿里,几条粗长的锁链穿过少年的琵琶骨,把他牢牢的挂在空中。
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苍白的脸上是浓重的倦意,他很困。
“这就是你们不听从管教的后果,明白吗?”一个美丽的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从殿内经过,指着被吊了许久的花不闻教导身后的孩子。
那些懵懂的小孩儿一脸恐惧的点点头。
人来人往,除了冷漠的恶言恶语,没有人同情他。
直到夜幕降临,大殿里一片寂静之时。
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走到殿内,抬头看了看悬在空中的花不闻。
她笨拙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锁链,链条失去控制,缓缓降落。
花不闻像一个无知觉的傀儡少年一样倒在地上,身上还贯穿着锁链。
安觅音扶起他,憋的脸通红,连拖带拽的把他带到了尸场。
尸场是一个乱坟岗。
里面扔满了腐烂的尸体,阴风阵阵,除了风声就是乌鸦嘶哑的哀叫声。
安觅音让花不闻靠在一个墓碑上,拿了一个药丸塞进花不闻的嘴里,“你体内的毒已经入了骨,解不了,只能用罂粟毒缓解痛苦,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不过挺值的,对吗?”安觅音温柔的笑了笑。
花不闻疲倦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你哪来的钥匙。”
安觅音嘴角一撇,“我吃了一只火麟毒虫,美了几天,把教主身边的杀手头子拐上了床。”她嗤笑道,“只要在床上,什么东西搞不来?”
花不闻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别感动啊,我可不是为了你。”安觅音一脸冰冷,“这次救你主要是为了谢谢你,我一开始想留的不是你,是邪青玉。”
“你也是为了让他留下,才去把蛇弄死的吧?”
花不闻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是为了毒死教主。”
安觅音:“.......”
他的想法总是这么超出预期的危险。
“杀教主这种事,你不要想,根本不可能的。”安觅音站起身,“赶紧离开这儿吧。”
没有回应。
背过身往前走的安觅音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十五岁的花不闻,经常穿着自己亲手做的一袭白衣,是眉目如画温文如玉的少年郎。
他总是干净清冷的出门,满脸疲惫浑身是血的回来。
安觅音每次看到那白衣上刺眼的血就浑身不舒服,她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把花不闻的白衣全部烧掉了。
后来他的衣服只有一种颜色,就是红色。
她还记得当时把红衣递给花不闻的时候,说出的话。
“白色不属于你,以后就红的吧,再怎么流血也看不出来。”
四年之后,花不闻回到了魔教。
红袍墨发,妖异的凤眼像是魔鬼的利刃,他手拿齿扇,踩着鲜血而来,风刃直指黑金宝座上的魔教教主,嘴角挂着刺骨的嘲讽。
“以后这个位子是我的了。”
清风徐来,转眼是一处僻静的街道。
身穿月白长袍的雅致男人悠哉的坐在矮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古旧的摊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眉毛轻挑,嗓音慵懒,“嫁于我,做我的娘子可好?”
花不闻嘴角一勾,狠狠的捏住男人的下巴,“我娶你倒是可以考虑。”
陆耳眼睛一亮,“好啊,夫君。”
桃花飘落,香味扑鼻,美好的像一个梦。
花不闻睁开眼,“......”
的确是个梦。
原来陆耳在自己的梦里也是这么的不知羞。
花不闻嫌弃的想,但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突然,他眉头轻皱,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疼痛,撕裂般的感觉刺激着脑神经,更加清醒了。
花不闻看了看这个陡峭的山壁,是他跳下来时轻功蹿进来的一个凹洞,位置在半山腰,恢复功力的话应该是可以上去的。
他闭了闭眼,开始运功调息。
魔教教主跳崖的消息已经传开。
江湖上一片喜气洋洋,好像死了一个魔教教主就天下太平全是阳光了。
武林大会在一片愉悦中如期举行。
慕云天神色无常的亲自主办这场大会,像是完全没被之前的日晷一行影响到。
日晷遇血而启,但是却再无任何反应,传说中的什么通古今出现世的神迹也根本没有出现。
慕云天失望之际,更加抖擞精神,准备这次最为重要的武林大会。
和以往一样粗暴简单。
能在台上站最久的人,就是江湖之主。
大会举办开始前一炷香的时间,江湖上的众多侠客已经到了擂台处。
周围的贵宾座上坐满了各个山庄帮派的头领高手,有的还带着自己府的千金小姐,顺便择个婿。
最显眼的美人,就是坐在前排的连云山庄庄主的女儿黎箬了。
她一头长发松松的挽在耳后,一身锦绣白裙穿在身上,倾国倾城很是脱俗。
黎箬无精打采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对周围的人丝毫不感兴趣。
突然,人群里发出轻呼。
黎箬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前方。
他还是一身黑衣,却比之前更要冷漠一些,眼里像被寒冰冻住,没有人类的情绪,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慕寒一言不发,神情冰冷的直接登上了擂台,他静静的站在一侧,等着人上来挑战。
“他的剑意实在是太恐怖了,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寒气......”
“此次也不知有谁会无知无畏的上去挑战呢!”
“听说连云庄主有意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慕少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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