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庶。”飞廉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惫,“毁完了,只……剩下这么一颗。世界树也……死了。这是最后的希望。”
明庶有些发愣。
世界树死了,小火球的生命和希望枯竭。按照常理,他应该埋下橡果,铸就新的世界树,给予世界演化和新生的力量。
飞廉拉起他的左手,将这颗几乎枯死的橡果放在他手心:“别弄丢了。整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了。”
槲寄生躲在飞廉的手指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盯着这颗小橡果。她回头望了望一脸沉重的飞廉,撇了撇嘴。
“没事的,小家伙。”飞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世界树……我们还能活上一阵子。”
槲寄生看起来尤为失落,她垂下了透明的翅翼,低垂着眉眼,望着明庶。
明庶低着头,他没动。
飞廉帮他合上了掌心,攥紧这颗橡果:“你拿走吧。重塑伍子珏。”
即使重塑出来的,可能是个无心的人偶。
明庶的手腕随着飞廉的动作颤动,他左手上缠着的鎏金火铃发出轻响。
这是他特意为舒扬做的鎏金火铃,他参考了自然和乐音的频率,挑选出最能宁心的一种,希望能管束他心中天生的恶念。
“埃迪蒙托——我的爱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今天。”他的脑海中,不住浮现各式各样的低语,但大多都是伤心和哭泣。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这里好冷……”
“如果真的有神明……”
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鎏金火铃上。
为什么让他做如此残酷的抉择。
伍舒扬给予了一切他能给予的,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而他……
可他能自私么。
他爱的世界,和他爱的人,他又能放弃哪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安倍晴雪 灌溉的营养液~~
今天的作话来科普一下分数维度。实际上,分数维度是和分形几何相关的,是一种研究递归公式或者自相似图形演化出来的一门学科。什么叫做自相似图形,说的最简单就是树枝、血管、脑神经,这些都是自相似图形,意思是你放大至局部,能够得到和整体较为类似的图形。如果想知道更精确些的范例,可以搜索“科赫雪花”或者“曼德博集合”(密恐不要搜曼德博集合,搜科赫雪花就行)。
本文中的分数维度源自于这个分形概念,但是和物理结合了一下。大致意思是,空间并不是平整光滑的,而是和自相似图形一样,有自相似性和重复性的,可以简单理解成一束束布条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绳结,这个绳结是不是能容纳的布条就更多?它意味着更多的时空可能性(←这是私设,不要去问物理老师,不过这个在物理上是可实现的,具体怎么实现等后面明叔叔来解释8)
分形概念后文也会非常通俗易懂的解释,和明叔叔的一大杀器有关!大约在14日就会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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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真的挺开心的,就,写这么偏门又冷到北极的题材,居然有人喜欢有人认真看,挺感动的!
我的口味确实有些小众,所以从写文开始就单机到北极。第一本战争古耽,基本就是自嗨写完的(笑哭)
没想到第二本更小众,直接奔着超弦理论糅合古神创世去了(……),意外的这本居然慢慢被发现了!虽然1800多收,在大手看来真的不算什么,但就我看来每个收藏每条评论,我都很感谢。
读者啊,即使一个两个也好,当然一万两万我也不嫌多,初心是,希望能给大家带来点不一样的新鲜东西(捂脸
希望以后也是,不忘初心。
下本咱们继续硬核浪漫8,给你们展开金融科技的画卷——体会一下现在最尖端的金融在做什么,什么是学术研究驱动的基金公司~!保证大开眼界。
所以,云哥的预收不去收藏么!《醋精上司总想撩我》!(别吐槽这个文名,我……我想起《逆转0%》的,但这种文艺题目在晋江会死的很惨)
想顺便收藏一下我这个作者也可以!坑品好!不水文!后期不崩文!唯一缺点是太话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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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的末尾——你爱的世界和你爱的人,怎么选都正确,但怎么选都会很痛苦。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我的话……我会选择世界存活,我和我的爱人一同死去。当然,这是普通人才有的权利,明叔叔并没有这个选项。
第115章 沧海桑田
“我是不是一个, 很差劲的神明。”
此处无光, 浓郁的暗色落在简明庶柔和的黑发上,如锦似缎。他微微低着头, 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乱风刮着他单薄的衣衫, 他瘦削的身形被勾得无处遁形。
他过于消瘦了, 甚至像吊着最后的精神气。
“我没办法评判您,主人。”飞廉低声说。长久的守护和混乱中的缺席,他说不上来孰轻孰重。而一句评价,对现在的境况也没有任何实际助益。
简明庶没有再抬头,他看着有种怪异的平静。他轻笑一声, 听起来哀凉又艰涩。
倏忽,明庶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凉薄的黑暗中。
“走吧, 槲寄生。”
飞廉握紧了手心的橡果。
明庶和寻常人不一样。寻常人从出生到死亡, 只有一个实体、只有一个表观稳态。而明庶是态叠加,他可以既生又死,可以是世间万物。他可以无处不在。
一如现在, 明庶瞬间散开所有的叠加态, 表观稳态“明庶”瞬间消失在2.776分数维度,消失在飞廉和槲寄生的眼前,但他无数的态会出现在数不尽的时空当中。
神明的散态吸引了剧烈的太阳风, 这些高能带电粒子进入地球磁场后,被偏转成绚丽的极光,它像女神的纱衣,柔缓地覆在暗夜之上, 征兆着神明归来。
除此之外,还有些弥漫离子束,它们受磁场牵引,天然跟着神明的脚步,指引着他的去向——自异界开始,无数条烂漫的电弧牵引,去向世界各处。
“明庶,有他要做的事情。我们也有我们需要做的。”飞廉揽起槲寄生,阖上应许之地的时空裂缝,朝着业已枯死的世界树走去。
他要栽下世界树的橡果种子,让世界重新拥有生机和希望。
*
人类文明,建立或许需要数千年的积累,但破坏,只需要一瞬。
痛楚,主导全身所有感官的痛楚。
她的耳朵在轰鸣,视野也变得破碎模糊,苏瑞敏挣扎着想要起来,全身却像被人打折了一般痛楚,她无法动弹。
太阳无比昏黄,像是什么东西罩住了它的光亮,它变小了,缩成了不大的光点。
苏瑞敏摸索着,身下是一片片破碎砂砾,玻璃、和混凝土,像是一片废墟。她强挣着动了动身子,噗呲一声,后背却被坚硬的东西刺穿。
她忍着剧痛哆嗦着摸了摸,模糊的视野里,她的掌心全是滴滴答答的温血。
“血……血……”她的声音也极其古怪,她挣扎着想要挣脱钢筋,却莫名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那是半个人头,一半的骨头已被掀飞,脑质和组织沾了她一手。
“啊!”
她像触电般甩开这个惊悚的东西,混乱中,更多的钢筋刺穿了她的肋骨,她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苏瑞敏全身哆嗦着,趴在混凝土废墟之上,远处的视野渐渐明晰——是一个古怪而巨大的圆球,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它已经碰撞的不成形状,栽落在一大片农田之上。
苏瑞敏的记忆开始苏醒……这是外滩明珠!
她和闺蜜一起来申城旅游,拍了几个小时的长队,才在熙熙攘攘中登上了外滩明珠。同行的人还想去玻璃栈道留影,她一个人恐高,所以安静地留在了一旁,等她们归来。
她本该在外滩明珠里……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而这里又是哪里。
模糊中,她只记得一次剧烈的颤抖,之后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无数人一起,在整个球体中胡乱碰撞……
耳边,海潮涌动的声音中,夹杂着痛楚的低吟。空气又湿又冷。
农田之上一片狼藉,混了些红红的粘稠东西,她不愿去细想这是什么。
沧海之上,一座巨大的红色鸟居倾倒。
这可真奇怪啊……明明是申城,为什么会有鸟居。
日光显得那样微弱,又离得那样远,它甚至无法照亮整片天空。略微暗沉的天空中,居然游走着曼妙的极光。
她肯定快要死了,不然为何会出现幻觉……出现在申城的鸟居,下午的黯淡夜空,以及绚烂的极光。
好疼啊,也好冷……苏瑞敏的意识开始飘离。
她的视野模模糊糊,逐渐昏暗下来。
耳边一阵细微的响动,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裤脚,小腿挺直且修长。他应该很高,而且瘦削。她感到来人稍稍凑近了些,似乎在查看自己的伤口。
“……!”
她想惊呼想拼命逃开,可她失血过多,浑身虚弱无力,甚至只发出了些混乱不清的声音。
“别怕。”他的声音听起来极致温柔,但也有一丝疲惫。
几束电弧落在他周边的地面上。苏瑞敏强撑起意识抬起眼皮,只看清了他衬衣上繁复漂亮的树叶形状,以及他左手戴着的漂亮黑色钻戒。
他好香,淡而温和的茶香瞬间包裹了自己,冲淡了周围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让她回想起一些美好的记忆,比如曾经到访过的茶园、那时候的暖阳都杂着茶香。
“忍一忍。”对方低声说。
钢筋强行从她后背拉出,巨大的撕扯感让她立即失衡,重重吐了口血。她的肋骨上、后腰上都留下了不小的伤口,奇怪的是,自从这个飘着茶香的人来了之后,她的痛楚轻了许多。
恰到好处的力托着她浮起,她感到自己漂浮在空气之中——可能,这还是幻觉吧。
“血止了。不要动。会有人来救你。”
他的语气可真是温柔,嗓音也是那么的低沉好听。可他是谁呢。
苏瑞敏费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眯缝中,她看到自己倚靠在一座朱漆低檐木质建筑门口,看起来像是一座神宫,还是日式那种。
四周密密麻麻摆满了人,个个都和她一样,满身血污。甚至有一些,只能算做是人的“一部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如血海尸坑。
她正疑惑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满目狰狞满脸是血的人。她下意识一颤。
没多久,瘦削的身影一闪,熟悉的茶香飘来,吓人的东西像是立即被牵引住,掉头往其它地方“飘”去。
这太违反常理了,人怎么能悬浮在空中,除非……有人能改变重力。
她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头,只能看到他白皙修长的手垂落在身侧,精致的袖口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面系着一对精巧的铃铛,末尾缀着两颗温润的玉珠。
这些细节让她浮想联翩,眼前的男人,一定长了一张极温柔又极漂亮的脸。
而且,他还救了自己。
苏瑞敏挣了挣,她的目光刚沿着对方平直的肩膀,上移至优美白皙的脖颈,这人一闪,忽然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雾之中。
不,他没有消失。不远处,又出现了他的身影,他看起来不是顺着道路在“走”,而是一段一段地向前“频闪”,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同时出现了数个同样的身影。
她一定是快死了,幻觉越发严重了。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临死之前,做了一连串的幻梦一样。她的大脑开始创造完美的救世主形象,来麻痹自己,逃离痛楚。
“真的!居然是真的!我马上联络病院。”
苏瑞敏的耳畔传来了连串的日语。日语?
没过多久,她像是被人搬上了担架,闪乱的警报灯光中,她模糊瞥见了救护车身的字样:“鹿儿岛大学附属病院”。
鹿儿岛?
她不该是在申城么?
苏瑞敏再来不及细想,重重地昏迷过去。
*
酆都市,平都医院。
“宝蒙!宝蒙!!”长乐跌跌撞撞冲进了值班室,他捂着胸口,扶在桌旁大口喘着气,“你……你快去看!看!”
“看看看看什么,结巴了。”宝蒙将手机屏幕一锁,瞪了他一眼。
这是简明庶离开的第四天。说来奇怪,原本一天好几个的茧世界,自从他们从第五维度回来之后,几天都没有一个。确切地说,是再也没有了。
直到昨天深夜,她轮值。
茧世界具象化的报警声将她从梦中惊醒,她一脸睡眼惺忪,刚从值班室桌子上抬起头,一股更为强烈的睡意却再度袭来。
恍惚中,她应该是听到了一句“睡吧”。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又有些陌生,可她实在睡得太死,一觉醒来,完全记不得那是谁的声音。
而等她清早再去查看手术室时,里面一切如旧,什么都没发生——她甚至怀疑,昨天茧世界生成的报警声和那句低低的“睡吧”,也是自己乱七八糟的梦。
不过再怎么说,轮值时候睡着了是自己不对,所以,她自请多值一天。可惜,她百无聊赖地打了半下午游戏,唯一一个破门而入的,还是她咋看咋不爽的臭长乐。
长乐终于缓过了气儿:“不不不不是!外面……外面是海!”
“好好好是海,特么我在川渝盆地看大海。”宝蒙懒得理他,刷开了手机。
“不是!真是海!不信你去看啊!”
宝蒙抬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我只以为你会疯,我没想到你疯的这么快。”她从桌上随手捞起一袋薯片,递到长乐眼前:“喏,吃片薯片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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