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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愿成神系统[无限流]——蕉下醉梦

时间:2020-09-08 12:03:22  作者:蕉下醉梦
  “啊,是么。写错了。”那人笑着,不动声色地将写着字的一角折了起来。
  女鬼注意到这个心虚的小动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有没有用。”
  “有啊。”那人满含笑意,一本正经说:“你可知,这产品为什么叫‘蹦三蹦’不?”
  “为什么。”
  “贴了它,再见了你,每日里是魂牵梦萦,白日里思、夜来了想,他的心里啊,就像猫儿挠了似的。”
  “什么挠了?”女鬼奋力用半个脑袋想,却想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心里痒啊!”那人笑道,“心痒难忍,可不就急得‘蹦三蹦’么。”
  “唔。”女鬼似乎对这个解释颇为信服,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红色眼罩,复而又问:“那我买一个。这个多少钱?”
  那人一怔,转而又笑着说:“三百纸铜钱。”
  女鬼疑惑道:“这么便宜?上回我买了个托梦石,都要五张千元大钞呢。”
  那人顿了一顿,改口道:“那就五张千元大钞。”
  女鬼嚷嚷起来:“你这价格差的,也太大了点吧,靠不靠谱啊。”
  那人撑着腮,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您入鬼市之前,没听着城隍庙的人提么?天王盖地虎、明庶不靠谱。”
  她在城隍庙报道的时候,鬼差提倒是提过什么远离平都医院和简明庶的事情,只是她忧思忡忡,完全忘记了这茬。
  “都说你这万年老店,怎么和闹着玩儿一样,我不买了。”女鬼说。
  她将红眼罩往柜台上一掷,震地头上的血浆都掉了几滴。
  “小姑娘,你别走。”雄浑的声音从店铺内室传来。
  柜台后面的青年笑吟吟让开了点位置。
  一个高大的黑影顺着过道从后面走来,过道里两溜都堆满了盒子。他侧着身子,挤得极其困难,好不容易才提着气过了过道。
  柜台后站着的青年忽然将身子一歪。
  女鬼还在奇怪,见那个高大的影子原地一转,脑袋上像两棵树一样的鹿角跟着打转,呼啦啦撞下了一大堆东西。
  “抱歉抱歉,我才是店主飞廉。”
  这是个魁梧的老人,络腮花白胡子,头上长着巨大的鹿角。鹿角枝桠纵横,起码有两米宽,像个展开的巨大扇子。
  他没顾上管两边被他鹿角撞掉的东西,接着说:“这是我一个朋友,他和您闹着玩的。”
  那青年忍俊不禁地直起腰来:“老鹿,您要不扩店要不锯鹿角吧,不然这边上的东西,迟早都要被你给招呼下来。”
  “明庶,别闹。还有客人呢。”老鹿慈爱地搭着他的肩膀。
  原本这个青年,算是正常人中个子高的,清瘦挺拔。可挤过来的老鹿像巨人一般,一个手掌就和这位青年的宽肩差不多大小,倒衬托的这个叫“明庶”的人,娇小了几分。
  “明目贴确实能用,只是你还差点东西。”老鹿说着,刚要转身,简明庶立即将头一偏,躲过了横扫的鹿角。
  他在满满当当的货架上找了半天,数次转身,简明庶倒是灵巧,掐着时间又是歪身又是侧头,看着漫不经心,准头倒还不错:大鹿角居然一次都没扫着他。
  老鹿终于从一个旮旯里捞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文件夹,拍了上面的灰尘,这才侧着身子走过来,把这文件夹放在柜台上。
  “你缺这个。画皮。明目贴配上画皮,他在见着你的时候,才是他想见的心上人的模样,才会对你别有心意。”
  她虽是新鬼,但上古魔神飞廉的名头还是晓得的。而且眼前这个鹿头巨人也和传说中一样,亲切随和,没半点古神架子。[3]
  女鬼点了点头,半拉脑袋里为数不多的脑浆险些要淌下来。她说:“那,我都要。”
  简明庶仍旧托腮,笑吟吟地望着她:“画皮画皮,画的是那个人意中人的皮,又不是你。”
  “顶着他人的皮囊,见着自己的爱人,说着不是为己的情话,不是更心碎么。”
  那女鬼有一瞬神伤,转而咬牙道:“真真假假,能做一场美梦也好。”
  两相乐意,拍板成交,付完两张千元大钞,女鬼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见着她飘出屋子的背影,简明庶悠悠叹了口气。
  “死了还这么痴,可叹、可叹。”
  老鹿被这个他看起来就是个小毛头的人逗笑了。他慈爱地笑了笑:“说得像是你懂一样。”
  “谁说我不懂。”简明庶笑着看他,斜斜地倚在座椅上。
  老鹿飞廉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别人不明白你,我还不懂。你就是夜风里的云彩,看着绵软,吹过也就散了,什么痕都不留。”
  简明庶摇了摇头:“还真没那么诗意。”
  没那么诗意,但飞廉也并没说错。
  简明庶虽然看着清雅温和,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实际上,散漫自由都刻进骨血,写在灵魂里。
  他若没那方面的想法,任凭你掏心掏肺、披肝沥胆,甚至天皇老爷八抬大轿,他也不会瞧上一眼。
  真真儿是夜风里的流云,随性随心,卷舒东去,风过不留。
  让这种人去理解两人之间痴云騃雨的那点小事儿,还不如起个大早多吃几口饭——别瞎操这没用的心。
  “说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总不能大半夜的,特意来我这里帮我看店吧。”
  “别急。”简明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三。”
  “二。”
  “一。”
 
 
第29章 炼狱独花
  轻轻的三声倒数刚完,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鬼差声音:“飞廉大人,酆都快递!”
  老鹿疑惑地看了一眼简明庶,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将大手一扬,说道:“进来。”
  小木门吱呀一声拉开。
  送货、送外卖的鬼差们,原本是不拘墙壁门窗,四处可穿行的,但若是有实物包裹,包裹过不了的地方,还是得老老实实走木门。
  果不其然,红衣小鬼差闪身进来,头上顶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医疗箱。
  “越来越准时了哈。”简明庶夸道,“搁柜台上吧。”
  小鬼差拿了老鹿的签收单子,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老鹿掀开医疗箱,见着了里面的东西,这才了然为何这么近,他还特意叫了快递。
  他刚要开口,简明庶一脸笑意,抢先说道:“对,我就一介二魂而已,所以拿不起实物。”
  人分三魂七魄,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1]
  一魂胎光属天,人还活不活着,全靠这位大兄弟。三魂幽精属心,一切爱别离、怨憎会、贪嗔痴皆源于此。而二魂爽灵属阴,最适合时不时去冥府溜达上一圈。
  眼下,简明庶好端端地在十八楼卧室里睡着,独独分了爽灵,晃到了鬼市北集,办点活人来了不太方便办的事。[2]
  柜台上的医疗箱已经被老鹿打开,他取出了其中放着的东西:白玉笔身、灰白毫毛,笔尾部缀着紫色绶带,笔身上书“青阳”二字,正是简明庶的判灵笔。
  老鹿刚将这判灵笔在手里沉沉地掂了掂,又放在耳侧倾听,他半白的野蛮生长的狂眉越拧越紧,自言自语道:“这笔不对。”
  简明庶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惹了点小麻烦,不小心锁了个百年老妖在里面。这之前我去找过了鲲鹏,他说他没得办法。这上天入地,这些奇巧玩意儿,还是老鹿你最称手,这不,我这来讨一讨‘对症下药’的方法。”[3]
  老鹿仔细将判灵笔看了几圈,这才说:“这个……乍一看,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方法。这几天,你还用这笔么?如果不用的话,可以先在我这里放上一阵子,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简明庶双手插兜,怅然叹气:“我就是想用,这笔也任性。就先放你这里吧。”
  老鹿点了点头,仔细打开一个随身小囊,将判灵笔锁了进去。这笔贵重,从简青阳开始,历任数代主人,又是一品灵器,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处置。
  待他将判灵笔收好,简明庶将他肩膀一拍:“走,咱去血河边散散心。”
  对着满是奔涌血腥的忘川纾解心情,这位简院长也是独独一份儿了。
  “捣蛋鬼宝库”就在鬼门关边上,简明庶耐心等着老鹿锁好门,跟了上来,俩人一起越过鬼门关,沿着长长的往生路往前走去。
  宽阔的往生路到了鬼门关,折了个角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而以鬼门关为界,门后的往生路,是一条细而窄长的老路,只够两三个鬼并肩而行,连路两侧的往生烛都零星的可怜。
  这点差异,全然是因为,两条路通向的,不是一个机构。
  左侧宽阔大道供阴兵使用,直通向酆都狱。而这条细窄老路,才是寻常新鬼走向冥府的必经之路。
  酆都狱巍峨磅礴,用九泉下的忘川石砌成了几百层的大厦,还有二十四狱肃穆拱卫,分由五方鬼帝、八部鬼帅管理。
  和一旁气派又现代化的酆都狱相比,冥府年久失修,还是几千年前朱楼飞檐的破旧老楼,连十阎王都五个五个挤在一间办公室里,这待遇差别,着实凄惨了点儿。
  往生路细窄,老鹿一个人就占了大半。简明庶和他并排走了一阵子,不住有急着投胎的新鬼穿过简明庶,急吼吼地往冥府方向赶路。
  简明庶命格再怎么硬,好歹也是生魂。接连被死灵穿心,即使伤不了他这个神差,但那种提着心揪起来丢入冰窖般的感觉,还是颇为难受的。
  “这往生路,也不晓得修修。现在几十亿人口,天天人来人往的,那能和以前一样用羊肠小道么。”不知道第几个死灵穿简明庶而过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了一句牢骚。
  “明庶误会了。不是酆都狱不想修。是经费不够。”
  老鹿见他被鬼穿的难受,担心他的身体别因此落个什么毛病,干脆揽着肩膀,将他护在道路内侧,勉强留出一人宽的距离,供赶路的新鬼通行。
  “得了吧。”简明庶撇撇嘴吧,“我活这两百多年,见着酆都狱与时俱进,从飞檐阁楼换到高楼大厦。现在,还盖了这么气派的大楼。经费简直太够了点。”
  “倒是从来没见着酆都狱下拨款项,给冥府翻修哪怕是一根柱子。即使转生殿排队都排到斩鬼台边上了,也没见拓宽。搞得每一个往生的鬼,还得边欣赏着斩鬼景象,边胆战心惊的排队。”
  老鹿哈哈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是因为老翻修,这才没钱再修冥府了。明庶,你生得晚,不知道这里面的一些缘故——也许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
  老鹿停了停,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开口、或者是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他随手从身上撕下一段布条,布条在他手中化作了长长的枯树枝。
  他停住脚步,拿着枯树枝在往生路上画出二十四狱的方位。
  刚刚画到第八个,简明庶就看出了些门道:“这是法阵啊,二十四山……”
  话刚说到一半,简明庶忽然明白了老鹿的意思:“——酆都狱底下,是镇着什么东西么?”
  老鹿将二十四狱的方位画完,在正中心阵眼的地方重重留下一个标记。
  “没错。或者说,错了。”
  这话听得简明庶一头雾水。
  “很多人以为,二十四狱就是酆都狱。实际上,错得离谱。真正的酆都狱,在这里。”
  老鹿拿树枝点了点中心阵眼的地方。
  “这不就是酆都狱大厦么?阴天子办公的地方。”简明庶不解问。
  老鹿摇了摇头:“大厦和二十四狱一样,都是镇压的法阵罢了。真正的酆都狱,在这片土地下边。那地方深藏于浊黑凝滞之中,只有被丢下去的厉鬼邪神,从来没人爬上来过。”
  “你是说,我们以为用来关押厉鬼邪神的二十四狱,其实就是个假监狱?真正的酆都狱,其实是二十四狱镇住的地方?”
  老鹿点了点头,带着简明庶继续往前走:“二十四狱关押厉鬼邪神,连鬼帝鬼帅都得找最出众的王侯将相。现在冥府都上了轮换制度,二十四狱还是千年以来精心挑选的那一批人,压根没法来轮替。”
  “人人都以为选人选得这么讲究,是为了管控二十四狱里的鬼怪。其实,选这些人杰做鬼雄,管二十四狱为虚,实际上是为了下面真正厉害的‘那位’。”
  “古来今往那些凶猛的悍兽神怪,比如饕餮、梼杌、穷奇,甚至夔牛、旱魃和那么多的不化骨,即使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都被丢进酆都狱里,给‘那位’当了点心。”
  “酆都狱即使是冒出一丝风,上到阴天子下到阴兵都急的团团转,也都是‘那位’的原因。所以,隔三差五,酆都狱必须得修修补补。拆东墙补西墙的来回折腾,哪里还有余钱去翻修冥府。”
  简明庶听得一脸神奇。他怎么也算得上是见证冥府一段历史的人了,之前他只以为,设立酆都狱是为了将良善人畜和厉鬼邪神分开。从未想过,看着威风林立的二十四狱,居然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
  老鹿摇了摇头,接着说:“今年中元节,明庶,你不在。一个小小的震动,急的八方鬼帅带兵,出了一半,结果,只是‘那位’翻了个身子而已。”
  今年中元节——恰巧是茧世界双生的时候。莫名其妙回现世之后,简明庶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确实是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所以,‘那位’究竟是谁?”简明庶问。
  老鹿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没人见过——至少我来之后的几万年里,从没见过。”
  二人正说着,往生路走到了头,再向前,就是幽冥深处。
  冥府之中,是没有光源的,唯一能发光的,便是旱魃的七魄和九乌的三魂融合,诞生的一种植物,名为“金灯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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