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食堂时,里面还有三三两两的地狱员工正在用餐。
“感觉和常世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地狱也需要规章制度进行管理嘛!地狱现在的规则是由鬼灯大人一手制定, 地狱的工作效率因此提升了很多。”
茄子不无自豪的解释。
“听起来是一位能干的大人物呢!”
太宰治摸着下巴附和。
“那是当然!”
茄子突然叹了一口气, “可惜地狱的员工还是不够,受罚的灵魂一直在增加,狱卒的增长完全比不上人间人口的增长。”
他期待的看着夏目贵志,“前几天鬼灯大人还一直念叨希望夏目桑早点下来, 之前玲子姐姐在等活地狱的工作相当出色。”
太宰治好奇问:“玲子是?”
“是我外婆。”夏目贵志嘴角抽搐。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面对茄子期待的眼神,他礼貌的拒绝。
“真可惜!”茄子把目光转向太宰治,“这位先生呢?看起来也很厉害,地狱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不用了,我对死后继续工作毫无兴趣。”
太宰治郑重回绝,总觉得自己失去了梦想。
“好吧好吧,等你下来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他们达到一个广间。
不停有狱卒去广间里请示。
穿着红黑色和服的三白眼独角鬼神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一位和茄子年龄相仿的黑发狱卒抱着一大叠文件从门边呼啸而过。
“不好了鬼灯大人!阎魔大人扔下工作失踪了!这些文件今天必须批改完!”
“什么!”鬼灯捏碎手中的笔,沉郁的黑色在广间蔓延开来,所有狱卒瑟瑟发抖。
“那个呆瓜忘记了狼牙棒的滋味吗!”他掏出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磨拳嚯嚯向阎魔。
“鬼灯桑,我把太宰君带来了。”
见状不对,夏目贵志连忙出声。
凶恶的眼神转移到两人身上,鬼灯一下子移动到两人面前。
他意味不明的打量太宰治,
“就是你吗?夕月那个混蛋给我找麻烦就是因为你?”
他举起狼牙棒,狞笑向太宰治袭去。
“鬼灯桑!冷静!太宰君要留在地狱夕月怎么办!他现在中了你的诅咒魂魄不稳定啊!”
夏目贵志大声阻止。
“哼!”
鬼灯恨恨的放下狼牙棒,“这种满身漆黑的家伙,要是下来了,先去等活地狱洗清罪孽!然后给我打工一万年!”
“走吧,我带他去见那位大人。“鬼灯发泄过后立刻恢复冷静,”毕竟我还得去寻找不务正业的上司。“
全程太宰治没有任何插话的余地,看得出来这位鬼灯桑对自己很有意见了。
鬼灯带着两人去到黄泉最深处。
一路暗无天日,毫无声息。
倒是更接近传说中的彼世。
到达一座宫殿的大门后,鬼灯让太宰治一个人继续向前走。
“你自己过去吧,那位大人喜欢安静。”
“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太宰治饶有兴致的询问。
“也许。”鬼灯面无表情的回答。
太宰治踏出脚步,跟随亮起的灯影,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道路。
身后,夏目贵志笑得温煦。
“虽然鬼灯桑一直说讨厌夕月,但还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帮他呢。”
“呵呵。”鬼灯冷笑,“我是讨厌他,破坏规则的人本身就很讨厌。”
“明明不用麻烦茄子君来接我们,更不用特意带着太宰君参观地狱啊。”
“那种黑漆漆的麻烦精,谁想在地狱看见他。”
鬼灯不屑一顾,“走吧,结束后那位大人会帮他解决诅咒再直接把他送回去。”
他换上真诚的笑容,“你真的不考虑提起来地狱报到吗?接玲子的班就很不错,她转生之前一直向我大力推荐你。”
“暂时不考虑。”夏目贵志摆摆手,“先不提我自己还有要完成的事,八原那边我得帮夕月看着呀。”
“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两个都惯着他,他才会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
鬼灯非常不满。
“夕月是个好孩子……""
两人渐渐离开黄泉深处。
另一边,太宰治跟着灯影走进宫殿。
透过朦胧的灯光依稀能发现宫殿的豪华,壁画上变成怪物的女人与恐惧逃走的男人时隐时现。
太宰治一路走到宫殿的最高处。
神座之上,轻柔却威严的女声在空旷之中响起。
“就是你啊。”
太宰治垂下眼睛,没有应答。
“好孩子,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抬起头说不定就明白了呢。”
上方传来一阵笑声。
“不敢直视黄泉津大神。”
太宰治语气平静的应对。
“真是聪明的孩子!”
“您没有想要隐瞒,壁画上的故事在这个国家可以说家喻户晓。”
”伊邪那岐啊……""祂的叹息在宫殿里飘过。
“抬起头吧,妾身会把那孩子的一切都告诉你。”
太宰治不再推脱,他看向神座之上。
那一瞬间太宰治心神俱荡,瞳孔收缩,心中的猜测终于成为了现实。
“我的母亲曾经在八原遇见了神明……""
“神明赐给她和父亲一个健康的孩子……""
“我从未在八原见过神明的踪迹……""
夕月就是那个神明!不仅如此……
“发现了呀!晓可以说是妾身的孩子。”
黄泉津大神的容貌在太宰治面前显现。
华美秾艳、精致除尘,竟然和夕月一模一样。
伊邪那美没有在意太宰治的失神,她继续解释:“晓掌管时间,妾身掌管生死。生死和时间息息相关,晓是从妾身的神力中诞生的神子,他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身为末世代的神明,那孩子太寂寞了。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想要变成人类,妾身怎么能不满足他的愿望?”
“实际上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对妾身来说并无区别。那孩子在遇见你之后,更想做一个凡人。既然知道妾身的故事,你应该能明白妾身的担忧。”
“你一直在追寻黄泉的踪迹。妾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你能如愿以偿的与黄泉相伴,另一个……""
太宰治压住心中的震荡。
“我是怀着把夕月带回去的心情来到这里。”
他无所畏惧的直视伊邪那美的双眼,那双眼中的死亡气息是如此美丽,如此引人注目。
“说实话,看见地狱的运行模式突然就对死后的生活毫无期待。”
太宰治摊开手。
“我现在更想和夕月一起去吃螃蟹大餐。”
伊邪那美定定的注视太宰治,无悲无喜的眸子带着审视。
太宰治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伊邪那美告诉他,“离去之后你跟那个棕发的孩子去时间之河的所在地,那就是晓的真身。“
“那孩子身为人的部分与身为神的部分正在争夺主导权,他所在的区域形成了时间乱流,乱流里是他的记忆形成的独立空间。想要带回身为人类的晓,要用尽全力去打破时间节点。就像你曾经教会他诸多感情一样,让他再次找到身为人类的锚点。”
“他不会拒绝你。”
伊邪那美朝着太宰治的方向轻轻吹了一口气。
未知的负担从灵魂剥落,他不受控制的离开了宫殿,往来时路归去。
太宰治从房间里醒来。
隔壁的夏目贵志早已等候多时。
“夏目桑!请你带我去之前的地方!”
这一次太宰治眼中的风景不再是干涸的河床,而是同夏目贵志所见一般无二的迷离白雾。
太宰治向雾中迈开脚步,他所到之处雾气散去,中心的斑斓神光隐约可见。
即将走进一扇封闭的门时,他停下来,问了夏目贵志一个问题。
“夏目桑为什么会叫他夕月呢?”
夏目贵志一怔,笑着回答道:“因为刚认识的时候,夕月告诉我这个称呼是一种道标。”
“我明白了。”
太宰治颔首道谢。
他走进那片浓雾,走进记忆中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地狱的设定我没有完全按照鬼灯剧场来,比如伊邪那美,完全就是私设啊。
鬼灯剧场的女神好看是好看,但体态偏幼,也很符合鬼灯的气氛,整体比较欢脱。
我需要更深沉一点,所以就这样了。
接下来是哒宰和夕月的幼驯染时光!
第63章 初见-人生的交集
母亲葬礼这天飘着小雨。
父亲和我换上黑色的衣服, 站在墓园门口对每一个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致以谢意。
今天早上吃早餐时,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 忍不住问身边的父亲。
“父亲, 母亲今天还不能醒来吗?”
他停下了将食物往嘴里送的动作, 表情看上去很奇怪。
“妈妈很累,以后要一直睡觉。”
父亲摸摸我的头,语带哽咽。
“父亲, 您摔倒了吗?”
“没有,晓赶紧吃吧, 我们一会儿还要迎接客人。""
站在墓园门口时, 我忍不住继续思索父亲的话。
一个月前, 我的母亲在庭院里毫无征兆的晕倒, 从名为医院的地方出来以后。
她笑着拜托父亲:“从今以后晓就拜托你了。”
""小葵……""
高大的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倒在母亲膝前,抱着母亲的腰嚎啕大哭。
从那时起我的父亲一直在摔跤。
“光弘可不能让晓看笑话。”
母亲对我招招手, 我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
“真可惜呀,只教会晓开心的情绪。”
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我的头。
“但是晓不会因为我的离开伤心真是太好了。”
“母亲要去哪里?”
我抬起头问她。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不起, 不能陪晓一起长大。”
“真的要好好感谢神明大人呢……""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
之后的一个月, 母亲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父亲告诉我,有一天母亲再也不会醒过来。
现在这一天到了。
我站在墓园门口学着父亲对前来的客人行礼。
客人们总会劝告我们“节哀”、“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舅舅舅妈更是抱着我不停流泪。
比我大一点的表兄重重握住我的手,似乎是想向我传达什么。
我不是很明白他们的反应。
在大家纷纷对着那个装有母亲的长方形大盒子告别的时候,我困惑的看着那里的母亲。
为什么母亲说希望我不要伤心呢?
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会找不到她吗?
为什么周围的人一边偷偷打量我,一边窃窃私语。
“那个孩子永远失去了母亲, 他为什么不哭?”
永远……是多久?为什么要哭?母亲说摔疼了要哭出来她才知道,可是我既没有摔倒,身体也没有那里疼痛。
“也许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葬礼的意思。”
我知道啊,父亲说过母亲以后都要在这里休息,她太累了,我们不能打扰她。
“六岁也该懂事了,真为夕见夫人伤心呢,她多疼爱唯一的儿子。”
伤心?可是,母亲没有受伤啊,睡着也会疼吗?
那些低语不停的在我耳边环绕。
这时长方形大盒子被父亲关上,母亲蔷薇花一样的面容逐渐消失在我眼前。
世界的嘈杂一瞬间远去,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又失控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
我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
每当我的能力失控,时间就会被我暂停。
恢复以后身边的人没有察觉。
当我兴冲冲的把这个秘密告诉母亲。
母亲笑着把我抱在怀里。
“因为晓是神明大人赐给我们的孩子,晓不能告诉其他人哟,神明大人希望晓保密呢!”
我答应了母亲,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知道这个秘密。
而现在,其中之一即将长眠于此。
万籁俱寂中,有人走向前举起手的动静就像蝴蝶舒展开翅膀,微弱又明显。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了我的脸颊。
“死亡不是一件该高兴的事吗?你为什么要哭?”
世界恢复了喧嚣。
啊?是这样吗?我也许是高兴哭了?
母亲对我说过,人在很开心的时候会哭,这叫做喜极而泣。
但是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和以往大笑奔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迷茫的看向那孩子。
黑发鸢眼的孩子看上去和我一样大,他的发梢微卷,皮肤奶白,抿唇发问的样子认真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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