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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古代架空)——语笑阑珊

时间:2020-09-11 10:52:11  作者:语笑阑珊
  祝燕隐看着他,想起了江南的那些亲戚。虽然因为脑子受伤,到现在也没记齐全谁是谁,但初醒时绵绵不绝的人群前来探望关切的“盛况”还是记得的,探望到后来,连自己都烦了,觉得亲戚怎么这么多。
  两下一对比,他觉得厉随更可怜了——虽然厉宫主本人可能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但有一种可怜,叫江南阔少觉得你可怜。于是祝燕隐信誓旦旦道:“待将来东北的事情解决后,你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家长辈多,热闹。”
  厉随笑笑,他没再说什么,只解下酒囊,仰头灌了一口。
  祝二公子比较温和,并没有训得大魔头不敢出门,他问:“是什么酒?”
  “没有名字,上回路过一处酒肆,觉得不错,就买了几坛。”厉随递过去,“喝吗?”
  祝燕隐在杯中接了一点,酒是很浅的红色,闻起来很淡,喝起来回甘,齿间残余的花香,让人想起细雨敲出涟漪的西湖,也是这般朦胧不可辨。
  祝燕隐一饮而尽,又要了第二杯。
  厉随提醒:“你的管家就在门外。”
  “我知道。”祝燕隐说,“这酒很好。”
  “最后一杯,喝完就回去歇着。”厉随又替他倒了第二杯。
  祝燕隐答应一声,内心有些遗憾,因为他还是很想像书中的大侠那样,痛饮到人事不省一回的。
  三杯之后,厉随把磨磨唧唧还不想走的祝二公子无情拎出了房。
  管家如释重负,赶忙迎上来:“多谢厉宫主。”
  祝燕隐:“……哼。”
  生气地走了。
  厉随笑着摇头,也转身回了房间。
  站在窗前围观完全程的堂兄:我的傻弟弟终于对江湖感到厌烦了吗,好现象!
  ……
  三杯酒的后劲不小,足以让江南阔少睡出蒙汗药的架势,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公子。”祝小穗将他扶起来,“头还昏吗?”
  祝燕隐要了杯温水,一口气灌下去后,又向后躺回被窝,懒洋洋地问:“潘锦华找到了吗?”
  “还没,蓝姑娘仍在找,厉宫主与潘堂主也一大早就出去了。”祝小穗道,“江神医在研究张参的尸体,武林盟也乱哄哄的,咱们不如还是别出门了,就在屋里吃。”
  祝燕隐问:“刘喜阳呢?”
  “刘家庄的人一直说他病着,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祝小穗道,“一天到晚待在马车里,也就天气好时,才会出来晒晒太阳。”
  祝燕隐往窗外一看:“今天算不算天气好?”
  “挺好的,不冷不热。”祝小穗抱着衣服站在床边,“我伺候公子更衣。”
  “去换一身。”祝燕隐打着呵欠,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嗡嗡道,“挑最贵的。”
  祝小穗:“……哦。”
  那就该是水绣绉纱,十余名江南绣娘才能绣出一匹料子,内里嵌了比头发还细的金蚕丝,在日头下会泛出若有似无的光,穿在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身上,轻柔舒展,富贵加倍。
  正在院中散步的堂兄看到亲爱的堂弟,一愣:“你是要去谁家赴宴?”
  祝燕隐回答,没有,不是,我要去刘家庄。
  祝欣欣并没有对“刘家庄”三个字提出意见,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江湖门派就是这么乡土。他只对“你去趟刘家庄有什么必要把自己搞得像要去宫中过中秋一样”有意见。
  结果堂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像一片云一样飘走了。
  被忽视的堂兄:欲语泪先流。
  城外,万仞宫的弟子从树上找到了一件外袍,与当日潘锦华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算是线索,却不算好消息。
  毕竟正常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尤其是在这秋末冬初的深山里,把衣服脱下来扔了,很像是脑子正越来越不清楚的证据。
  潘仕候:“这……”
  蓝烟想了想潘锦华若是将衣服都脱光了,在野林子里乱跑的情形,也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鉴于自己还要继续找人,为了避免惨遭辣眼睛,她决定加快速度,将万仞宫弟子分为三拨,轮流休息。
  潘仕候连连感激:“多谢,多谢蓝姑娘。”
  厉随问:“这一路,你也是这么追过来的?”
  “是,这一路我追得辛苦。”潘仕候道,“刚开始时,他的速度还没有这么快,一路上总会留下踪迹。谁知后头就越来越邪门,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了贤侄,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厉随点点头:“找了一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潘仕候心中虽说记挂儿子,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垮不得,便又向蓝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山林。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万渚云一直在等潘仕候,想问他关于张参和尚儒山庄的事。厉随独自回到住处,弟子禀道:“祝二公子像是去找刘喜阳了。”
  厉随眉头一皱:“刘喜阳?”
  弟子又补充,中午就去了,直到现在还没离开刘家庄。
  厉随拿起湘君剑,转身出了门。
  祝燕隐正坐在院中,同刘喜阳说着话。一身水绣绉纱在夕阳下泛出暖金色,衬得整个人气度不凡,墨发也用同材质的发带束着,低下头时,会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厉随沉默地站在院门口,整个人像一大坨硬邦邦的冰。
  于是刘喜阳当场就尿遁了,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尿。
  祝燕隐冷静地回头:“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吃晚饭,都快等得饿死了。”
  他话尾特意带了些江南软语的调调,有些懒,又有些抱怨,像是真的等了很久。
  厉随面无表情:“没用,一样要解释。”
  解释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跑来找刘喜阳。
  祝燕隐:“……”
  没意思,走了!
 
 
第45章 
  厉随将祝燕隐一路拎回卧房。
  祝欣欣还站在院中, 一见这江湖魔头要吃人的架势,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想叫护卫。但再一细看, 他亲爱的堂弟好像走得挺自觉, 并没有什么不甘愿的意思, 于是也跟了过去,想看看两人又在搞什么事情。
  结果差点被迎面拍来的门砸了鼻子。
  祝欣欣:“……”
  糟糕的江湖待客之道。
  此时夕阳已经落了大半, 屋内光线昏暗。祝燕隐端端正正坐着,脊背挺直,一副“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我已经准备好了”的配合态度, 就差把手放上膝盖。
  厉随扯住他的脸:“为什么要去找刘喜阳?”
  “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祝燕隐唔唔唔地回答, “自从被救回来之后, 这人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吃饭睡觉,看起来像是已经要退隐江湖了。”
  谭疏秋私下找过几回祝燕隐,说他与崔巍等人同行南下时, 有一晚宿在农户小院中,半夜起来解手时,无意中听到隔壁刘喜阳房中有动静, 心中好奇,就躲在暗处等了一阵, 果不其然看到一名黑衣人离去。
  他本以为是武林盟有事, 没多想。但后来直到万井城命案告破,刘家庄的供述都一直是“自从刘喜阳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他联系过”,谭疏秋心中生疑,便将事情告诉了祝燕隐, 祝燕隐又告诉了厉随。
  厉随道:“我当时已经说过,会派人去盯。”
  “但万一他已经被放弃了呢。”祝燕隐继续唔唔唔,“虽说刘喜阳只是一个小虾米,保不准也能钓出一条鱼,我多在众目睽睽下找他几次,消息传出去,若背后真的有鬼,定然会有所行动。”
  厉随的计划原与这差不多,不过他是打算先留着刘喜阳,待将来有需要时,再派蓝烟去与之接触,谁知祝燕隐却不声不响自作主张,突然就跑去与人聊了一下午。想及此处,厉随手下的劲又多了半分,只有半分,毕竟江南阔少金尊玉贵,力气大了怕是会哭。
  祝燕隐理直气壮:“既然都要众目睽睽了,我自然是穿得越隆重越好,这样才能多引出一些闲话讨论。”
  听起来像是解释得清楚,厉随却依旧满脸阴霾,他其实是不介意计划提前的,甚至压根就不介意刘喜阳这个人——就算没有刘喜阳,他也多得是办法解决赤天与其爪牙。所以问题就来了,既然压根不介意刘喜阳,那此时此刻,厉宫主心里究竟在不痛快什么?
  祝燕隐揉着自己通红的脸:“你生气了?”
  厉随道:“没有。”
  “那我们去吃饭。”
  “不去。”
  不愧是超厉害的大魔头,果然一点都不幼稚,很成熟。
  祝燕隐:“但是我饿了。”
  厉随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烦躁:“自己去吃。”
  祝燕隐“哦”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
  厉随的眼皮不自觉地一抬,却没出声。
  祝欣欣还焦急地在外面等着,见到他出来,总算松了口气:“聊什么,怎么这么久?”
  “就说了三四句话,有什么好久的。”祝燕隐气定神闲,拍拍衣裳上的褶皱,然后往堂兄身上顺势一靠,大声道,“啊,我头晕。”
  祝欣欣没有一点点防备,不懂这又是什么江湖操作,只能提醒堂弟,过于浮夸了。
  祝燕隐毫无敬业表演精神:“没事,差不多就行。”
  屋门果然被打开了。
  祝燕隐继续靠在祝欣欣身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睁一只闭一只,明目张胆地碰瓷。
  厉随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单手拎起他一起骑马出城,而是独自离开了小院,像一阵又冷又快、黑色的风,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影子已经没了。
  祝燕隐:“?”
  祝欣欣提出疑问:“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演这一出的意义在哪?”
  祝燕隐说:“我生气了。”
  祝欣欣更加疑惑:“为什么要生气,你生气理由又是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厉宫主出门没有带你吧,这难道不是很正常,我们和人家又没有关系。”
  祝燕隐:“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祝欣欣担心得很,我不说话哪里行,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不然再让家里的大夫看看吧,江神医虽好,到底是江湖人,我看他抓药的手法实在野蛮,切树皮像剥头皮。
  祝燕隐:“……”
  你可真会比喻。
  厉随一路出了城。
  他并不是去找潘锦华的,只是想自己散散心。夕阳的温度散去后,风也逐渐变冷,带着呼啸的声响打在耳畔,穿过某些扭曲的峡谷时,还会有类似呜咽的低诉。
  踢雪乌骓像是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情,始终在带着他往前跑,漫无目的的,哪里有风与光,就往哪里冲,如铁马蹄踏过落叶与水洼,动静之嚣张,惊得秋末虫豸都再度有了精神,纷纷鼓劲向四面八方爬去。
  直到山的最深处才停下。
  这里有一汪潭水,波光粼粼,比别处多几分灵动。厉随躺在厚厚的落叶堆上,枕着单只手臂,眼底也映出一样的月光。
  在来路上,他其实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并没寻常人情窦初开时忐忑欣喜,一丝一毫也没有,有的只是疲惫,从内心深处和四肢百骸涌出的疲惫,他想到了许多往事,也想到了即将到来的、与赤天的那场死战。
  天门子武功独步天下,是各路绝学的集大成者,所以收徒弟时,也要挑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他三十岁已成武学至尊,余下的大把时光里,便一直在大瑜国的每一处村镇角落中挑选着合适的孩子,而直到五十岁时,他才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两名徒弟,一个是厉随,另一个就是赤天。
  年龄相当,天赋也相当。
  厉随与潘锦华那笨手笨脚的东西对练了一年,心中早已烦腻,现在突然换成赤天,才终于有了一丝棋逢对手的感觉,对武学的钻研自然更加来劲,两人经常彻夜不眠地练功对战,日复一日,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天门子在三十岁时才练成的功法,两人在十七岁时就已悟透八分。至于噬月邪功,原本是一本叫《释月神功》的古时秘笈,招式平平,厉随从旧书堆里翻出来,平时练它只当消遣,赤天却无意中发现了藏于其中的另一套内功心法——只有湿水时才会显现。
  靠着吞噬他人来成就自己,莫说是向来推崇“大义为先”的中原武林,换成任何一个稍微正常些的成年人,不说大义凛然地拒绝,至少也该有所犹豫。但偏偏赤天不是正常人,而是比天门子还要更加向往巅峰的武痴。
  厉随与赤天都渴望能打败对方,却始终也打不败对方,就好像一个人永远也无法打败自己的影子。
  直到赤天暗中练了噬月邪功。
  那时天门子重病缠身,已近弥留,赤天经常借口身体不舒服待在雪原深处,就连师父的丧仪,也是晚了足足三天才出现。
  天门子病逝后,厉随将他的骨灰送回晋中老家,又在那里待了半年,再回雪原,等着他的就是最后一场师兄弟间的比武。
  赤天早有预谋,在三百招时佯装受伤落地,趁厉随上前查看时,反手将他制服。子夜时分,满月正红,赤天的眼睛也红,他带着野兽捕食后的狰狞笑容,看着心口受到重创,动弹不得的师弟:“你输了。”
  厉随嘴角溢出鲜血,不可置信:“你疯了。”
  “我没疯。”赤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赢了。”
  厉随嘲讽:“靠偷袭?”
  “靠这个。”赤天右掌按住他的命门,神情看似平淡,却压不住语调中兴奋的颤抖,“很快,我就能永远地赢你了。”
  隆冬的雪原冷得刺骨,疼也刺骨。厉随在给祝燕隐描述噬月时,曾说过“全身似被重物碾过,筋骨寸断”,其实尚且算是温柔,换做那一夜的自己,只觉得连脑浆与骨髓都要生生抽离,每一根细小的脉络皆被无形的银针挑出,带着血的热度,再被寒风吹成脆裂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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