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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堪言的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然后拉了最近的那把椅子、在棋盘对面坐下了, 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没事啊, 我就路过，顺便来关心关心同剧组的同事，发扬一下新时代好青年的友爱互助精神。”陆堪言张口就是一通瞎扯，完了他一伸手, 把装着黑色棋子的棋盅滑到了他那边去。
“来，前辈帮你对对戏, 免费的。”
洛许：“……陆堪言，你闲得无聊？”
陆堪言捏着一颗棋子“啧”了一声：“你家预备口粮都比你会说话。”
洛许看了眼棋谱，接着陆堪言进来之前的进度往棋盘上落了一颗白棋。
然后洛许接着道：“你演的又不是女主, 谁知道你莫名其妙跟我对戏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还有, 别再叫我家巧克力预备口粮。”要不然下次让巧克力咬死你。
陆堪言从洛许这边把棋谱扯到了中间、两个人都能看到的位置摆着, 接着一边确定落子的地方, 一边悠悠哉哉说：“反正你学围棋也是为了取悦我, 跟我对戏还是跟女主对, 也没什么差别。”
“你这张口就胡说八道的习惯哪来的。”洛许皱皱眉头, 语气不满, “把话说清楚了，是季玟为了接近女主、同时想要引起同样好棋的明近清的注意, 所以苦练的棋艺，跟你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也和取悦这个词沾不上边。”
陆堪言一乐：“我就随口说说，你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取悦也没说错啊, 你还想勾|引我呢。”
洛许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滚出去吧。”
陆堪言勾勾唇：“下你的棋吧，张口闭口要礼貌，怎么能让人滚呢。”
洛许想起来之前他跟巧克力说“你是我见过最不对付的生物”，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自家巧克力多可爱啊，明明面前的陆堪言才是跟他最不对付的生物。
接下来两个人一语不发的死寂同时，又莫名和谐的按着棋谱先后落子。
过了会儿，陆堪言突然开口道：“对戏吧，你又不说台词。要不陆哥现在给你科普一个数学知识？”
洛许抬眼看他：“……？”
话题跳跃度未免太大。
但是洛许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他现在就感觉多跟陆堪言说一句话、他就要一秒钟呼吸两次才行，浪费空气还对世界环保事业很不友好。
陆堪言慢条斯理的开始了他的科普大业：“围棋状态的空间复杂度约为三的三百六十一次方，而在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的原子总数约为十的八十次方，算下来也就是说围棋棋局的变化可能总数比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的原子总数还要多，倍数约为……”
“哎，陆哥和小洛你们俩都在这里啊。”陆堪言难得正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人给打断了，是同样经过化妆间门前、看见了屋内场景于是直接走了进来的沈就雨。
陆堪言微微皱眉，脸上顿时带了点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悦。
沈就雨满面笑容的走进化妆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并没有那么受欢迎似的说：“怎么我一进来你们都不说话了，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陆堪言懒得维持假笑，声音凉凉的说：“你来得挺巧的，我们正在探讨深奥的数学问题。”
闻言，洛许：“……”
沈就雨露出疑惑：“数学问题？”
“对。”陆堪言把刚刚那段话的前两句重复了下，然后问沈就雨道，“正好你能来算算，围棋变化总数应该是原子总数的多少倍来着？”
这下沈就雨的微笑就勉强起来了，他安静了几秒，然后道：“我数学实在是不好，就不掺和陆哥和小洛你们讨论问题了。我回我那边背剧本去，你们慢慢聊。”
沈就雨转身就走，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担心走慢了就叫陆堪言留下、硬让他做数学题。
“好了，现在清静多了，我们继续说刚才的话题。”陆堪言说。
洛许忍无可忍：“陆堪言，你别告诉我你最后只是想推出你是个学霸这种毫无营养的结论。”
陆堪言微微一笑：“哪能啊，我不是那么爱炫耀的人。我只是想说，围棋棋局的变化可能总数约为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原子总数的十的九十三次方倍……很复杂吧，比你都还难以琢磨。”
“我刚才本来想说你这人莫名其妙，然后想想也还行，没围棋这东西莫名其妙。”陆堪言给出这场科普大业的结题成果。
“…………”
洛许彻底受不了了，他一伸手就把摆在陆堪言面前的棋盅拿了回来，然后手指一指门口：“陆堪言，滚。”
陆堪言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把手里还捏着的那颗黑色棋子丢回棋盘上，然后慢悠悠站起身：“那今天对小学生的关怀活动就到此结束，你继续加油喔。”
“就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小学生？”洛许匪夷所思，抬手从桌上拎了陆堪言带进来的那瓶水丢给他，“小学生跑到成年人跟前炫耀自己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有意思没有，赶紧走。”
陆堪言接住了矿泉水的瓶子，往外走的同时又道：“你这样下去我有点担心拍完这部戏之后你得精分，摄像机跟前要对我笑靥如花，人后就脸拉得跟我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洛许把视线重新落回棋谱上：“欠钱的最大，你要是真的欠了我八百万，我得把你这个欠债的给供起来，一天三炷香顿顿不落。”
陆堪言：“……”说得他都想跟洛许借个千八百万的、享受享受被洛许供起来的待遇了。
住在酒店的话可以到酒店餐厅里吃三餐，但是在片场这边就只能吃剧组统一订的盒饭。盒饭的待遇肯定没办法和酒店餐厅相比，但是也还算不错了，两荤两素、味道不难吃，甚至里面那个卤鸡腿还挺好吃。
“就是这鸡腿小了点儿。”洛许自言自语小声嘀咕了句。
方子遥就坐在洛许旁边，隐约听见声音猜到洛许在说什么，便下意识开口问道：“我这边的盒饭还没有动，你要是不嫌弃，不如把我这个鸡腿夹过去吃？”
洛许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别搭理我。”
方子遥笑了笑，又道：“对了，刚刚剧组吃午饭之前我不是回了一趟酒店吗，巧克力在房间里很乖，没有乱折腾也没有随地上厕所，就是狗粮吃得挺快的，早上给它倒的时候还以为能吃一天三顿呢，幸好回去了趟。”
洛许再次摇头：“那么小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忒贪吃。”
洛许这边捧着盒饭和方子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瞧上去相谈甚欢。不远处的陆堪言用筷子戳着白米饭，不屑的扯了下唇——洛许果然就是个变脸怪。
……
《青门引》的拍摄进展得格外顺利，转眼间一周就过去了，剧组里的人来来去去都混得挺熟、对剧组运作的强度也完全适应下来。
这天下午要拍户外戏，精确来说是要在一片人工湖上进行拍摄，是明近清和季玟第一次正面对上彼此的场景……也是《青门引》开机这一周以来，洛许和陆堪言的第一场对手戏。
“……刚刚我说的这些都说清楚了吧？”方谨行拿着剧本，跟站在湖边的洛许和陆堪言比手画脚的讲着等会儿的戏，“落到水里之后别慌，救生员就在附近，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也不用担心，跟着指示来，好吧？幸好你们俩都会游泳，相对而言降低了这场戏的难度……”
在《青门引》中，明近清和季玟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湖上，季玟这边的船在他故意的吩咐以及明近清那边有意的放水之下、撞上了明近清的船，然后季玟作为船的主人、打着当面致歉的名号来到了明近清面前。而在这之前，因为季玟刻意的接近了明近清的义妹和义妹的闺中好友，又在无意中和傀儡皇帝相识了，所以明近清这个时候对季玟这个人颇有几分关注。
季玟上了明近清这边的船之后，误打误撞遇上了有大批杀手想要刺杀明近清，于是季玟抓住了机会临时改变策略、想办法故意把明近清连带着拉下了船、两个人双双落水。季玟打的主意是在水下假装不会游水、趁着明近清放松警惕又关注刺杀情况的时候，他就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杀了明近清，天时地利人和，刺杀难度比较低的同时还能把明近清的死推给那批杀手，而他季玟在事后完全能够作为被牵连的无辜人全身而退。
不过那时候的季玟还是低估了明近清的能耐以及他对自己的关注程度，在季玟说自己不会水的时候就已经露馅露了个彻底，匕首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让明近清轻飘飘一个动作打落、沉入了水底再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围棋状态的空间复杂度约为三的三百六十一次方，而在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的原子总数约为十的八十次方，算下来也就是说围棋棋局的变化可能总数比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的原子总数还要多，倍数约为……”和“围棋棋局的变化可能总数约为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原子总数的十的九十三次方倍”】
这章中这段结论出自于2017年高考北京卷理数的选择题，选择题原题题目如下：
【根据有关资料，围棋状态空间复杂度的上限M约为3^361，而可观测宇宙中普通物质的原子总数N约为10^80。则下列各数中与M／N最接近的是（）（参考数据：lg3≈0.48)A.10^33 B.10^53 C.10^73 D.10^93】然后答案选D~
有的时候觉得数学蛮有意思的，然而并不想学数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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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随着场记打板, 今天的拍摄正式开始。
从双方的船彼此撞上又分开、一身白色单薄衣衫的洛许仪态悠悠的出现在船头，到洛许踏上陆堪言这边的船、两人面对面在矮几面前坐下然后状似相谈甚欢的彼此试探，然后是穿着威亚衣演杀手的群演或从天而降或从水中“飞”起来落到甲板上……身处一片混乱之中, 洛许突然让一个杀手撞了一下, “不可控制”的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扑向了站在船沿边上的陆堪言。
纯白与墨黑两种衣衫颜色对比浓烈，纱衣与锦衣撞到一起，洛许的双手落到了陆堪言的肩上, 未束的墨色发丝也随着动作飘到了陆堪言的衣服上，甚至有几缕轻轻扫过了陆堪言的脸颊。
洛许突然感到腰上受到外力, 是陆堪言在被惯性带入水中的过程中伸手揽住了他。
随之溅起的水花声势浩大。
幸亏今天天气很好、温度高，落到水里之后除了瞬间的失重和满脸满头都被水淹了下所以有些不适之外，其实还挺凉快。
“cut！”方谨行拿着大喇叭从监视器后面探出脑袋来, “非常好！救生员赶紧把救生圈给他们俩拿过来！”
听到方谨行喊停之后, 洛许把原本搭在陆堪言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又把贴在脸颊上的湿发撩开, 呼出了一口气。
陆堪言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人。
阳光底下, 洛许脸上沾了水珠, 显得皮肤更加冷白, 整个人清清泠泠的，而他刚才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却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意……思绪跑到这里, 陆堪言突然回神，紧跟着他面无表情松开了手。再一握, 入手的已经满是清凉的湖水。
洛许伸手从救生员那边接过救生圈，双臂都搭在了上面，整个人飘在水里也轻松了很多。
方谨行这会儿已经拿着喇叭蹲到了船边：“陆堪言, 小洛，你们俩在水里泡一会儿，我简单再跟你们说一下待会儿的戏。”
“对了，陆堪言。”方谨行手里的喇叭怼向陆堪言的方向，“你刚刚伸手搂小洛干什么？你想清楚你是什么身份——摄政王！你现在对季玟该是什么态度，你像是人在你面前摔倒了会去扶的那种人吗……唯一一点幸好的，你伸手伸得比较晚，后期剪剪就能用，不耽搁事。要不然就刚才那场戏，你得连累人小洛跟着你再跳一次湖。多跳一次湖好玩啊，又不是殉情来的。”
洛许挑了下眉。
陆堪言：“……你说话就说话，把手里喇叭给关了，想震聋谁呢？”
方谨行就关了喇叭放到边上，捋捋袖子继续说戏：“待会儿小洛你要放开一点啊，就跟试镜那次差不多……你们俩的演技我是放心的，不过在水里毕竟会比平地上演戏的难度大一点……”
五分钟后，拍摄准备继续。
救生员已经把洛许和陆堪言手边的救生圈拿走了，洛许重新贴近陆堪言，一双白净的手落到陆堪言沾了水之后更显深黑的肩部衣服布料上。
洛许凑近了点，对陆堪言弯弯唇，语气不明的开口道：“你可别再走神了，陆前辈。”
要换成其他事，陆堪言现在绝对毫不犹豫反驳回去了。但是吧……刚才那场戏又的确是他鬼使神差的做出了出戏的行为，说得严重点都能放大到“不敬业”三个字上。所以这会儿对于洛许的话，陆堪言难得选择了保持沉默。
“好了，准备开始啊，场记打板。”方谨行又拿上了喇叭开始吼。
场记板“啪”的一声合上。
洛许的双手突然上移，猛地搂住了陆堪言的脖子，脸上的表情要多无助有多无助，浑然就是一朵虽然很无辜可怜且害怕、但我努力不添乱的坚韧小白花。
“我……我不会水。”洛许颤着声音说道，“殿下、殿下这会儿该怎么办……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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