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气的不行,变戏法似地拿出搓衣板和石头,扔在地上,“家法伺候,去吧。”
“娘子,说好不生气的啊!啊,疼疼疼,轻点轻点啊!”
“啧啧啧,咱们寨主这,哎,丢脸啊!”听墙角一号老三摇摇头,感叹道。
“惜哉,惜哉!”听墙角二号摇着扇子,也跟着摇起头来。“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人只道是良缘。个中滋味谁能知,只羡鸳鸯不羡仙。老三,走咯!”
地主家的傻儿子一
黄家是柳荫村的大户人家,据说祖辈是当官的,后来辞官归隐,官家念其一生操劳,便赐良田千亩,以示嘉奖。
“你们听说了吗?黄家的大少爷要娶妻了,聘礼一千两白银呢!”早晨的河水边,太阳刚刚升起,村里的女人们大多来这浣洗衣物,顺便交流感情,聊些八卦。
“知道捏,可惜了,那黄少爷是个傻的,啧啧啧,要不然俺就把俺女儿嫁过去了。”肥胖的女人灵活地拍打着衣服,笑着说道。
“不光是个傻的,听说前段日子生了病,中了邪,现在还昏迷着捏。俺侄女不是在黄府做事吗?俺听她说,是要冲喜捏。”另一位矮小黝黑的女人站起身来,挥着棒子,神秘地说道。
“哎呦喂,那真是可惜了,黄家代代行善积德,办村塾,还建桥修祠堂,本应有福报的,咋会这样子捏?”其他人摇摇头,纷纷表示可惜。
女人们洗完衣物,各自离开,只留下一位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愣愣地咬紧嘴唇,思索着众人说的话。一千两银子,她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抱着洗好的衣物,她满腹心事地往家里走。“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还没有进门,便听到自己弟弟稚嫩又慌张的声音,她赶忙放下盆,跑到弟弟跟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奶奶她,叫也叫不醒,逸儿害怕,呜呜~”柳逸指着奶奶的屋子,小脸上满是泪水。
小姑娘心下一惊,赶忙跑向屋里。屋子昏暗而简陋,浓烈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很是压抑。奶奶正躺在仅有的一张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奶奶,您醒一醒啊!您别吓我。”小姑娘颤抖着身子,趴在床头,轻轻地摇着床上的人,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哎,絮儿,怎么了?”床上传来些动静,一只干瘦的手艰难地抬了起来,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嘶哑的声音让柳絮儿回过神来。
“奶奶,奶奶,我还以为,呜呜~”柳絮儿猛地抬起头,握住奶奶的手,激动万分。
“乖孙女,奶奶还在,别哭啊!”病榻上的老人虽被病痛折磨,却依旧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孙儿,满脸笑意。
“奶奶,饿了没?絮儿给您弄吃的去。”柳絮儿擦干泪水,再次振作起来,说道。
“奶奶不饿,你们吃,奶奶啊,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俩,哎,看不到絮儿嫁人,奶奶不甘心啊!咳咳咳~”老人说着,猛地咳嗽起来。
“奶奶,您休息会儿,快躺下!”柳絮儿眼含着泪水,上前轻拍老人的背,紧紧地咬着嘴唇。
看着奶奶再次睡去,柳絮儿来到厨房准备早饭。“姐姐,咱们家没吃的了。”柳逸打开盖子,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哭丧着脸说道。
“没事,姐姐有办法,逸儿去给奶奶煮药,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说罢,柳絮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破旧的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黄府门前。她徘徊许久,犹豫着不敢敲门。
正在此时,黄府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盯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女孩,眉毛紧皱,摆摆手说道:“今日府上不施粥,改日再来。”
正欲关门,柳絮儿壮了胆子,走上前,拦住男人的去路,说道:“我不是来讨粥的,我听说府上给少爷娶亲,便想着过来试试。”
男人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模样还不错,言行举止跟村里的人也有些不同,于是他开口道:“随我来。”
就这样,柳絮儿跟在男人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进了府。她不敢抬头看,不知走了多久,那人让她在此等候,自己则去后院通报。这时,她才慢慢抬头,好大的院子啊!
她坐着的位置正是前厅,八仙椅摆在两侧,排列整齐。正中间摆着一副木椅,雕着梅兰竹菊,甚是好看。墙上挂着幅山水图,看落款竟是方道人,柳絮儿不禁瞪圆了双眼。
正在她感叹黄府的气派时,黄夫人早已在她的身后,见她紧盯着墙上的山水图,有些疑惑不解。“咳咳,这位便是你所说的那位姑娘吧,还不知道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柳絮儿回过神来,也不怯场,有条不紊地答道:“回夫人话,小女姓柳,名絮儿,家住柳荫村,家中只有奶奶和弟弟二人。”
黄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哀伤:“柳姑娘,我儿的情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若是真嫁了进来,恐怕一辈子过不了正常夫妻的生活。而如今,他染了重病,大夫们也都束手无策。”
柳絮儿早就做好了准备,笑着说道:“回夫人话,小女自是晓得的,家中老人久病床榻,弟弟年幼,我如今也是为了他们,才来一试。”
黄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如此坦然的人,稍作思量,唤来丫鬟说道:“你且去拿纸笔,让姑娘写下生辰八字,好让先生算算。”
“是,夫人。”
柳絮儿紧咬着嘴唇,等到纸笔拿来,行云流水地写完,递给了丫鬟。黄夫人接过纸,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人拿了些银两说道:“柳姑娘,请先回去等消息,这些银两就当是我一点心意。”
丫鬟将装了碎银子的荷包递给柳絮儿,可她坚持不要:“不不不,黄夫人,我不能平白无故地要您的银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你不是有个生病的奶奶吗?看病最缺银子了,先拿去应应急吧。”黄夫人见她推辞,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柳絮儿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那这银子就算我跟您借的,我先写个借据,等我攒够了钱,就来还您。”黄夫人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留了借据才离开。
拿到意外之财的柳絮儿赶忙找了牛婶子买了些鸡蛋和粮食,这才匆匆往回赶。等回到家,奶奶还睡着,弟弟正专心看着药。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逸儿好饿啊!”柳逸看着姐姐手里拿着一大包吃食,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逸儿乖,姐姐买了吃的,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有得吃了。”柳絮儿来不及悲伤,生火做饭,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鸡蛋饭便出了锅。
“姐姐,逸儿好久没吃到这么好次的饭了。”柳逸嘴里塞满了饭,嘴角还沾着几颗饭粒,咧着嘴笑着说道。
“慢些吃,别噎着了。”柳絮儿看着弟弟瘦骨嶙峋的样子,有些心疼,暗暗盼望着明日会有好消息传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受苦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二
第二日,柳絮儿早早起来,照顾弟弟和奶奶吃完早饭后,便搬着破板凳坐在庭院里,呆呆地望着门外。有时过路的人走过,柳絮儿便激动地站起身,继而失望地坐下,如此反复几次,柳逸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姐姐怪异的举动,不由地问出声来:“姐姐,你怎么了?是在等谁吗?”
柳絮儿回过神来看着弟弟,终究没将事情告知于他。柳逸也懂事,并没有追问,继续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似乎在写些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请问是柳姑娘家吗?我是黄府管家,特来带信。”
柳絮儿心下一惊,有些激动却又有些害怕,忙上前开了门。门外站着不少的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黄府的家丁和丫鬟。
“管家,是黄夫人那里有消息了吗?”柳絮儿瞪大着双眼,似乎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一样。
“是的,恭喜姑娘了,您八字与我家少爷极合,这次前来便是过来下聘书的。夫人说,这些日子少爷身子不太好,日子便提早了些,定在这月初八,也就是后日,是个难得黄道吉日。姑娘您这边有什么缺的尽管与我说,我好赶紧筹办。”王管家便是那日在黄府门口见到的男子,约莫四十,谦恭有礼。
“这么急?”柳絮儿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如今的境遇,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便也不再犹豫,坚定地说,“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管家了。我自幼父母双亡,与奶奶和弟弟相依为命,如今奶奶年事已高,又卧病在床,这婚事就只能自己做主和操办了。若是有什么礼数不周的,还望管家多多提点。”
“这,”管家有些犹豫,但看了看屋内的情况,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只能如此了。柳姑娘,这是夫人给您的聘金,您收好,晚些时候我再派人将聘礼抬来。还有这丫鬟,”管家使了个眼神,一位与柳絮儿年纪相仿的女子便站了出来,“名唤明玉,这些日子便留下来伺候您的起居,有什么活都让她来干便好。”
管家交代完毕,便留下了那个叫明玉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柳家。
“姑娘,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我来做,奴婢什么都会的。”明玉虽对这里有些陌生,但性子活泼,又对主子莫名的好感,说起话来便没有那么拘谨。
“额,明玉,那个,我这儿也没什么要做的,该做的我已经都做完了,你看你满头大汗,赶紧坐下来歇歇吧。”柳絮儿看这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孩,对她一见如故,便自然而然地拉着她的手,引她坐下歇息。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怎么能让主子忙活,您赶紧坐着,我便去准备准备晚些时候的吃食吧。”明玉说完,便不顾阻拦去了厨房,开始忙活。柳絮儿见她执拗,便也没再说什么,独自进了屋,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盒子是刚刚管家交给她的,有些沉,打开一看,她傻了眼,满满的银票和些许碎银子。她警觉地看向窗外,确定没人,这才仔细数了数,竟真的有整整一千两。她顿时泪流满面,这是她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有了这些钱,疼她的奶奶和幼小的弟弟便不用再吃苦了。
收好盒子,拿出些碎银子,招呼着明玉去镇上找最好的大夫,自己则鼓起勇气进了奶奶的屋子。
“絮儿啊,刚刚是谁来了吗?”奶奶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地抬起身子,问道。
“奶奶,您别起身,好好躺着。”柳絮儿赶紧将奶奶扶下休息,继续道:“奶奶,待会就有大夫来看病了,您记得哪里不舒服,都要与他说。”
“大夫?絮儿,你哪来的钱请的大夫?”奶奶有些疑惑,问道。
“是,是黄府给的银子。”柳絮儿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奶奶的神情。
“黄府?是那个有钱人家吗?他们为什么会给你银子?”奶奶有些不安,两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
“奶奶,您听了别生气。我,我与那黄少爷定亲了,过几日便要嫁过去,这银子是聘金,黄夫人刚叫人拿过来的。”柳絮儿一咬牙,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咳咳咳,你说什么?絮儿啊,我的孙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老太太有些激动地咳嗽,叫喊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奶奶,奶奶,您别激动,小心着身子。您听我好好说。”柳絮儿将奶奶扶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奶奶,那黄夫人为人谦和有礼,黄家这些年做了多少善事,您也是知道的,能够嫁到黄家,絮儿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咳咳,絮儿,那黄少爷是个傻的,你嫁过去这一辈子就毁了啊。”奶奶看着眼前的孙女,有些心疼。
“奶奶,我知道的,可是絮儿大了,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如今除了黄家,没人愿意上门提亲。他们家不要絮儿的嫁妆,只要嫁过去便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是吗?还有,逸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爹娘在天之灵,必是希望他考取功名的。奶奶,您就应了我,絮儿当真是开心的。”柳絮儿看着奶奶,挤出一丝微笑,老太太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责怪自己没用。
柳絮儿心疼地安慰了好久,直到大夫上门,这才打断了祖孙俩的谈话。大夫仔细看了看,开了付药,留了医嘱,便匆匆离开了。
柳絮儿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奶奶的病有的治,弟弟以后有书读,全家再也不用挨饿了。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似乎一切又充满了希望。
日子很快便过去了,到了成亲那天,老太太的精神好了不少,固执地下了床,非要亲自给孙女梳头。众人拗不过,只得随她去了。
于是,柳絮儿如做梦一般,在一片喜悦的敲敲打打声中,拜了堂,进了洞房。与往日看到的成亲不同,新郎官黄少爷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便自己将盖头摘下,褪去喜服,换上了黄家准备的衣服,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她的夫婿。
黄少爷静静地躺着,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还是极其好看的。挺拔的高鼻梁,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吹弹可破的皮肤,让柳絮儿都有些惭愧。“好好看啊!”柳絮儿看的有些痴了,恍惚间似乎看到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
“一定是今日太累了。”柳絮儿闭上眼,按了按额头,再睁开眼时,便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眸子。
地主家的傻儿子三
“啊!你,”柳絮儿惊讶地叫出声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跑到门口,叫来了守夜的丫鬟。
不一会儿,原本宽敞的大红新房内挤满了人。大夫坐于床边,仔细地把过脉,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边摇头边笑着说道:“老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等奇事,妙哉妙哉啊!”
黄夫人一脸焦急地望着他,忍不住问道:“大夫,我儿怎么样?”
“夫人稍安勿躁,待老朽细细讲来。”大夫收起脉诊,递予身旁的小徒弟,继续说道,“黄少爷先前不慎伤及脑袋,加之邪祟入体,脉象极其虚弱,可如今看来,却是强健有力,与寻常人无二,夫人无需担心。我写个方子给他调理,不出三五日必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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