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闷坏了。”莫叶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人拉住,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莫姐姐,我的衣服。”
莫叶轻笑一声:“哦,我去给你拿。”
饭做好了,莫叶坚持让唐若去床上坐着吃,可她不肯。见小丫头气色好了些,便不再勉强。
“军营里都有伙夫,所以我很少下厨,只会做点儿简单的,你先将就着吃,中午我再想想办法,给你弄顿好吃的。”莫叶望着一碗白粥,两个水煮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有粥就已经很不错了!”唐若露出久违的笑容,吃的津津有味。莫叶看着她清瘦的脸,又是一阵心疼,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莫姐姐,这次你回来,还回军营的吗?”唐若喝着粥,小心翼翼地问。
“我已辞了官,不会再回去了。不过,”莫叶突然神情严肃,小声说道:“我女子身份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会引起杀生之祸。”
唐若放下碗,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莫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唐若说:“那以后,我还是叫你莫大哥吧,像小时候那样,免得我哪天叫错了。”
莫叶想了下,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便也答应了下来。
“莫姐,大哥,我待会把你以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晚上就能好好休息了。”莫叶想到这人定是守着自己一夜,肯定没休息好,心里甜甜的,又有些心疼。
“不妨事,你大病初愈,吃完粥好好休息,屋子我来收拾。”莫叶早上打听到唐家的房子半年前被大雨冲垮,娘亲收留了她,便也没提这事儿。想来,这丫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聊的开心。突然,门外脚步声传来,莫叶微微蹙起眉头。接着,门被敲响:
“唐小娘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出来!”
唐若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抓住了莫叶的袖子。
“别怕,有我在。你去里屋休息休息!”莫叶将她的手握住,小声安慰道。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唐若摇了摇头,坚定地说。莫叶无奈,只得随她去。
“何人在外喧哗?”莫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大声问道。
突然听到粗狂的男声,敲门声停了下来。莫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把将门打开。
本来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刘地主一时没刹住,应声摔了个狗吃屎。身后的唐若不由地笑了出来。
刘地主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瞪大了圆鼓鼓的眼睛,吭哧吭哧的呼吸带着八字胡上下地抖动。
“你是何人,怎会在唐小娘子家中?”刘地主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叉着腰气焰嚣张。
“这本就是我家,我还没问你,如此大张旗鼓来我家作甚?”莫叶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时间,村子里看热闹的人聚集在莫家门口,有人眼尖,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人,大声说道:
“这不是莫家那小子嘛!好多年都看见了他了呢!”
“是啊,是啊,这么多年不见,小伙子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了呀,我记得你叫,叫,莫,莫叶吧!”一位大婶突然窜出来,惊喜地说道。
“嗯,吴婶子,劳您还记得我呢!”莫叶淡淡地说,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哎哎哎,我可不管你叫什么,也不管这是莫家还是唐家,今儿个我是来要人的!”刘地主推搡着莫叶就想往屋内冲,谁知那莫叶力气大,站在原地压根没动。
“这是我家,你还敢硬闯民宅不成?”莫叶厉声吼道,吓得刘地主一哆嗦,停下了动作。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给我上。”刘地主退出门口,霎时间七八个壮汉迎面扑来。
“乖,去屋里待着,别弄伤了你!”莫叶对着身后的人温柔地说道。唐若听话地回了屋,站在屋门口,忧心忡忡,不时探出脑袋向外看。
莫叶回过头来,一拳一个,干脆利落,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壮汉全都趴在了地上。
“哼,雕虫小技,还有什么,全部给爷使出来。爷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功夫。”
刘地主吓傻了,他后退几步,使出浑身力气,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手上可是有唐小娘子的卖身契,你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们,我们官府见!呸!”
说罢,刘地主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莫家。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大婶还在门外,小声嘀咕着:
“这唐小娘子可是扫把星,还是赶紧走吧!”
“是啊是啊,克死了父母,还克死了莫大娘,你看连这莫小哥一来就遇上这事儿,造孽啊!”
声音不大,但是听觉敏锐的莫叶还是听到了她们的话。一时间,她的脸阴沉下来,大声吼道:
“你们这些嘴巴不干净的,最好离我们远点。什么扫把星,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说完,彭的将门关上,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唐若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她笑了笑,牵住了莫叶的手,撒娇地说:
“好啦,莫大哥,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我不在乎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啦!”
莫叶见到这么温柔的笑脸,心软了一片,脸色随即温和了些:
“嗯嗯,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今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看看,我们家若儿才不是什么扫把星,是大福星!”
“噗,”唐若被她逗笑了,“嗯,你说什么都对,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嗯嗯。”莫叶点点头。
到了中午,莫叶将熬好的药端给唐若,唐若苦着小脸一口气喝完。突然,莫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蜜饯,塞到她的嘴里。
“甜吗?”莫叶问道。
“嗯嗯,好甜!”唐若笑嘻嘻地看着她,心里甜滋滋的。
“真乖,我去做饭了,你先去床上躺会儿。”莫叶收拾着药碗,轻轻地摸摸她的头。
“莫大哥,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唐若瘪瘪嘴,有些委屈。
“比我小,就是小孩子。”莫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前的唐若虽然瘦削,但是五官生的好看,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若是再长点肉,肯定是个小美人。莫叶心里想着,不由笑出了声。
“莫大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唐若看着傻笑的莫叶,晃了晃手。
“没,没什么,就是在想中午吃什么,我这是苦笑,你不知道吗?”莫叶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不然那朱元璋怎么会轻易信了她的鬼话,放虎归山了呢!
“莫大哥别着急,午饭我来做,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唐若信心满满地说道。
能给莫姐姐做饭,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呢!
将军的娃娃亲三
中午的饭菜很是丰盛,有鱼有肉。在军营里大多是风餐露宿,莫叶已经很久没能坐在桌子旁享受一顿美食了。看着唐若在厨房忙碌,菜香扑鼻,顿时让她有了家的温暖。
“若儿,忙坏了吧,赶紧坐过来吃饭。”莫叶将菜端了出来,收拾着桌子,将厨房里的小人拉了出来。
莫叶将菜往唐若面前挪了挪,将剔好的鱼肉和猪肉夹在她的碗里,不一会儿,唐若的小碗便堆成了山。
“莫大哥,你别夹这么多,我吃不了,你多吃点。”唐若看着眼前的碗,皱了皱眉,小脸皱成了一团。
“若儿,你这么瘦,该多补补。这碗饭必须得吃完哦,不许浪费粮食。”莫叶笑眼弯弯地看着她,随即又眉头紧皱。唐若的脸色虽比昨日好了不少,却还是略显苍白。身体瘦弱,走起路来摇摇坠坠,若是来了一阵风,恐怕就吹走了。
许是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对,唐若抬起头,小心地问道:“莫大哥,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当然不是,若儿做的饭可好吃了,我只是在想,以后谁有这么好福气能娶到你,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莫叶神色黯淡,突然感觉手里的饭不香了。
“若儿不嫁人,若儿要陪着莫大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唐若认认真真地说着,眼神坚定,像是庄严宣誓一般。
“傻瓜,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怕是会将我忘个一干二净,心里只有那情郎呢!”莫叶忍不住打趣道。
“不会的,莫大哥在若儿心里是顶顶重要的,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唐若心急地放下碗,小脸涨得通红,赶忙解释,“那,莫大哥,有喜欢的人吗?”
“自然没有,如今我这身份,怕是只能孤独终老了!”莫叶顿了顿,不想气氛太过尴尬,转而轻了轻嗓子,说道:“哎,不说这些了。这几日,我见屋里除了被子,便没有其他物件了,明日我们一起去镇上置办点东西回来吧。还有,给你买几件新衣服,鞋子。”莫叶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的算着,唐若却赶紧打断了她。
“莫大哥,我这衣服还有的穿,你就别破费了。其他的东西我们也省着点买,不能瞎浪费钱。”
莫叶先是一愣,看到唐若严肃的小脸又忍不住笑了笑:“别担心,莫大哥有的是钱,你大大方方地花,别给我省。”
“可是,”唐若还没有说完,门再次被敲响。莫叶眉头一皱,有些心烦,最近怎么总有人敲他的门。
她硬着头皮开门,却看见两三个衙役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打量了下眼前的人,随之拿出令牌,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莫叶?我们是此地的衙役,有人告你强抢民女,现在跟我们去衙门一趟。”衙役环视院内,看见躲在一旁的唐若,继续说道:
“她就是唐家小娘子吧,也跟我们一同去。”
莫叶抿抿唇,心里明白了几分。“请各位官爷,稍等一下,我去屋里换上衣服,就跟你们走。”
见莫叶十分配合,衙役们也没有多加为难。唐若有些害怕地抓住莫叶的手,眼眶红红的。
“没事,就是去衙门一趟,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相信我。”莫叶轻轻拍了拍唐若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
“嗯,我信你。”唐若小声地回应。莫叶回到屋里拿了件衣服披在了小姑娘身上,随手拿出包袱里的令牌放在身上。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衙门,只见门口挤满了人,好不容易进了大堂,便又见到了那张可恶的嘴脸。
“好久不见啊,唐小娘子。”刘地主眼睛眯成线,极其猥琐地看着唐若。唐若的手被莫叶牵着,心里便不怎么害怕了,她壮着胆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跟着莫叶行了礼。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响,县令威严的声音传来。
“草民莫叶(民女唐若)参见大人。”两人也不惧怕,应声回道。
“刘地主状告你强抢唐小娘子,并殴打他,可有此事?”
“回大人,并无此事。是刘地主他强取豪夺,骗若儿签下卖身契,带着一帮打手上门抢人,草民气不过,出于自保,这才不得不出手伤人。还请大人明鉴。”莫叶不卑不亢,直直地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好,刘地主,莫叶所说之事你可有异议?”县令继续问道。
“回大人,他血口喷人。当初唐小娘子因莫家大娘身故,无钱下葬,这才请小人帮忙,签下了卖身契。您看,这白纸黑字,还有人证,那可是做不了假的。”刘地主拿出卖身契,递给一旁的师爷,师爷转而呈上,县令仔细看着卖身契,若有所思。
“唐小娘子,本官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这卖身契上的名字是你的吗?”
唐若有些害怕,莫叶看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大胆说出来。唐若深呼吸,迷了抿唇,壮着胆子答道:
“回大人,是民女的。可是,刘地主当时明明跟民女说的是借据,民女家境贫寒,不识字,受此人哄骗,后来才得知是签下了卖身契,求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大人,她说谎,您可别信她!”刘地主直起身,大声说道。
“肃静,大堂之下不许喧哗。”惊堂木再次落下,刘地主愤愤地伏下身,不再说话。
“刘地主,你状告莫叶强抢民女,可唐家小娘子却说是你骗她卖身于你,本官问你,你是否知道唐小娘子不识字之事?从实招来,若有一句诳语,板子伺候。”
“回大人,小人,小人,确实不知情啊。”刘地主支支吾吾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县令。
“是吗?本官再问你一遍,是否知情?”县令大声呵斥道。
“大人,您问我多少遍,小人都是不知情。”刘地主直起身,傲慢地看着堂上之人,没有一丝畏惧。
“好,既然如此,本官让你仔细看看这卖身契。”说罢,县令气愤地扔下卖身契,刘地主捡起,反问道:
“敢问大人,有何不妥?”
“哼,有何不妥?你看这黄小娘子的名字写的可是准确无误?”县令从鼻子里哼出鄙夷的一声,质问道。
刘地主将卖身契拿起,仔细看,却发现黄若的若字居然写错了。“大人,这必是黄小娘子故意的,请大人明鉴。”
“哦?本官却不这么认为。你看黄小娘子的字不仅歪歪扭扭,而且还写错了,明显就是不怎么认字,你怎会看不出?”
“大人,今日您怕是故意找我茬儿的吧。”刘地主慢慢站起身,斜着眼看着县令。“难道您忘了我大伯是知府吗?”
“大胆刁民,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杖责十大板。”县令气的脸通红,站起身来,一声令下。
“你们谁敢动我?我让我大伯来弄死你们。”刘地主气势汹汹地瞪着衙役,衙役们站在一边,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此时,刘地主突然瞥见了门口熟悉的人影,开心地大叫:“大伯,您可来了,您要给我主持公道啊!”话毕,只见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帮随从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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