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愉悦。”谢璟深目光直视着他说道,白行歌被他看得,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又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又来了,为何只有在谢璟深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耳朵发烫。明明季君延从前也是如此,但几年下来,他都不曾为他动过心。
为何所有的事情一到谢璟深面前,都有了变化。
他隐隐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谢璟深于对待其他人不同的情绪,可他的骄傲,他这二十多年来对于自身的认知,还有之前与谢璟深种种的矛盾,让他并不愿意去面对这不晓得何时悄然滋生的情感。
晃神之际,他又听见谢璟深低声问他:“既然你知道不合适,为何你偏又纵容着我对你做那样的事而不拒绝?”
白行歌瞪了瞪他:“你力大如牛,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拒绝得了?”
谢璟深却盯着他,郑重地说:“你能。”
“白行歌,你知道你可以拒绝。”他抬手将他鬓边的长发轻轻撩开,替他整理了一下变得有几分凌乱的头发,留下这句话后才将他放开。
白行歌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应答,倒是这气氛异常的一幕被远处的唐之渊给看在了眼里。他恨恨地捂着自己正流着血的断臂,眸光阴狠地在俩人身上扫过,才在谢璟深又改变心意,回头过来趁机把他杀死之前,先带着同样负伤的锦衣队离开。
谢璟深,他已经提醒过他了。
“你知道白行歌对陛下来说究竟有多重要,陛下已经知道飞月楼和他之间的事。休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若飞月楼仍执意要接下这个任务,为了白行歌与皇宫作对,很可能到最后你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远远超乎你想象。”
谢璟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哦,他说:“季君延终于要开始动飞月楼了吗?”语气特别张狂,还带着几分讽刺,“那就让他动作快一些,我还怕他想要继续忍耐下去,不肯有动作。”
“那样可就过于懦弱了,怎配有资格说喜欢白行歌?”
唐之渊有些怀疑谢璟深的动机,试探性地问了他:“这就是你将白行歌留在身边的原因?”
“为了用他来对付季君延。”
谢璟深没有再回答他,动作倒是一次比一次狠,竟直接将他其中一只手臂给斩断了。虽然不是他平日里活动用的右手,却也足以让他对谢璟深记恨许久。
谢璟深这三个字对季君延和他来说都不陌生,飞月楼在外与他们作对许久,就如同他们对皇宫里有一定的了解那般,他们同样也能够查到他就是飞月楼的楼主。
正因有过调查,他们才会了解谢璟深根本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哪怕季君延收到了消息说白行歌与谢璟深走得很近,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季君延也只是下意识为此吃醋了罢。他从来就不待见与白行歌走得太近的那几人,包括多年前的季君泽,他会被驱逐离开皇城,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和白行歌的关系颇好。
思及此,唐之渊的眸光暗了暗,隐隐藏着一丝不甘与怒意。
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认为,谢璟深会答应帮助白行歌,很可能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得已的交易关系,又或是谢璟深为了借用白行歌的身份来对付季君延,而强行将人扣压下来。唐之渊后续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个猜测,早在谢璟深和白行歌初见面的那一会儿,两个人就发生过颇为激烈的争执,谢璟深甚至还因此伤害了白行歌。
加上谢璟深那传言中仿佛没有心似的冷漠性子,他便一直认为谢璟深只是为了利用白行歌来对付季君延罢。就算谢璟深再如此憎恨皇宫,也不会为了一个人质般的存在消耗那么多的精力,只要他亲自出马,定能在季君延给予的时效内把人带回皇宫。可没想到这几日下来,谢璟深当真把人看得死紧,而季君延那里的压力从未停止。
而且陛下竟然为了白行歌,即使舍弃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锦衣队也在所不惜。
思及此,唐之渊暗沉的眼眸里泛过了一丝怨恨。
白行歌究竟有哪里好,值得季君延为他做出那么多,整颗心都挂在他身上?论陪伴,他不认为在季君延登基之前就一直待在他身边,尽心尽力为他做任何事的自己比白行歌要来得差。
因为白行歌的拒绝,季君延始终忍着最后的底线没有碰他,这让他成功得到了爬上季君延龙床的机会。季君延宠幸了他,却又无情地对他说,他永远也不可能取代白行歌在他心里的地位。他明明喜欢着龙座上那个男人,可这个男人,若说他深情,这份感情只给了白行歌一人,对身边其他的又如此无情,哪怕他再仰慕着他,为他做再多,也只能奋力去为他带回他想要的那个对象。
若说唐之渊内心没有半点不甘与恨意是绝无可能,但他的恨给不了季君延,所以只能全都放在白行歌身上。因为他,所以季君延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人。唐之渊恨透了白行歌,可是为了季君延,也只能努力把白行歌抓回宫,还为此失去了一只手。
愤怒中的唐之渊回想起方才离开前不小心让他撞见的,谢璟深和白行歌相处的那一幕。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并不完全像是扣押与被扣押的敌对关系,反而还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而且他们之间的举动和相处有些亲密,可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间会流露出的眼神与动作。
唐之渊另一只手握得指甲几乎快要掐入掌心。
倘若他将此事告诉季君延,他会不会因此而愤怒,在爱而不得的情况下,选择摧毁白行歌?
季君延可真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既然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拥有。
·
另一边,白行歌在谢璟深和飞月楼护卫们的帮助下将唐之渊和锦衣队解决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逸与宁静。
这次不需要白行歌主动开口,脸皮越来越厚的谢璟深直接把药塞到他手里让他帮忙了。偏偏这些伤仔细一想,同样还是为了他惹出来的,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只不过这一次有柳清叶在,谢璟深倒是安分了不少,也没有说什么挑起他怒火的话来,上完了药就开始坐下,与许久不见的柳清叶叙旧。
谢璟深在很久的沉默后,对柳清叶说的第一句话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会再见到你。”
柳清叶礼尚往来地表示:“我也没想到,在我当鬼多年后,有朝一日竟还能让你看见我。”
一人一鬼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不明所以的白行歌试探性地问了句:“二位的关系看来,当真是不错?”
大概只有很好的关系,才会如此不客气地互怼了。
谢璟深这才跟他解释:“柳清叶,我当年和穆昭阳初入江湖,受尽苦楚的时候,有幸得他相助。此后他相中了我和昭阳的资质,见我们二人无处可去,便将我们收留,带在身边尽心教养。”
柳清叶扣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提醒:“难道不是你和昭阳两个人,夜里一前一后偷偷来找我,见我身手了得,苦苦哀求让我收留对方并给予指导的吗?”
白行歌默默将目光瞥向谢璟深,后者面无表情地盯着柳清叶说:“你记错了。”
柳清叶倒是挺配合:“哦,是吗?那可能吧。”
谢璟深抿着唇,用着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接着给白行歌说:“知道天行教吗?”
“这个教派我听过,季君延为它头疼了许久。”白行歌回道。
又从他口中听见那三个字,谢璟深努力压了压心里的那点郁闷,说道:“柳清叶就是天行教的教主。”
柳清叶轻咳了一声:“是前教主。”
“没差。”
这个身份有点过于厉害,以至于白行歌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结果,盯着柳清叶的眼神变了又变。柳清叶大大方方地挥了一下袖子:“不必惊讶,天行教如今的成就确实是由我一手带起。不过再如何,我现在也只是一个亡魂了。”
白行歌没忍住追问:“那它现任教主是谁?我其实一直挺佩服天行教,能让季君延真正棘手的势力可不多了。我在宫中就总是觉得,若天行教布局与计划够好,凭它的能力,只要有皇储请求于它的相助帮忙摧毁现在的皇朝进行逼宫,指不定还真能成功。”
季君延对宫外的江湖始终如此关注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足以威胁他位置的天行教。只不过天行教有它的底线,且在靖国也有分布的势力,像是下意识与好几个国家达成了某种协议,不随意插手宫廷之事,所以才能和平至今。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柳清叶回道,又看了谢璟深一眼才说,“至于现任教主,璟深应该知道吧。”
收到白行歌视线的谢璟深坐直了身体,神情淡然:“也不是很熟,他几乎从不真正出现办过什么事,我身上也只有能够代表他身份,向其他势力施压时用的令牌罢了。”
柳清叶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白行歌听完也没继续追问,毕竟他和天行教的人交集不多,不方便告知也情有可原。
反倒是回完话的谢璟深好像有点心虚,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没有真正回答白行歌的问题,便又放轻语气补了句:“待重要的事情处理好,后期若有机会,我便带你见一见他。”
柳清叶闻言,不知道像是听到了什么有点好笑的事情,低头又笑了一声,换来谢璟深一记冷漠的眼神。
白行歌则是微微一怔,才笑着回道:“好啊,有机会的话。”
简略介绍完了柳清叶的身份和他与谢璟深的关系,白行歌便主动提到了正题:“柳教主之前说有事需要我帮忙,不知此事为何?”
柳清叶这才收起了嘴边的笑容,正了正色说:“是和若耶有关的事。”
“我希望你能帮她解开心结,顺道助她脱离魔教的掌控。如此,我执念才能消除,安心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给大家卖个萌好了嗷!(*?▽?*)
第七十八章
魔教?
白行歌正要顺手给自己倒茶, 手还没碰到茶壶,谢璟深就很自觉地先他一步抢过了,二话不说拿起茶杯替他揽下了活儿。
仿佛又回到宫里,事事被人照顾得周全的日子。
他挑了挑眉, 忽略了内心升起的那点愉悦, 朝柳清叶问:“我已经好一段时日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曾经为了与天行教作对,我隐约记得有魔教的人在皇宫出入过。只不过后来, 应该是在飞月楼把当时的魔教教主给杀了之后, 就再没见过那些人了。”
他有些疑惑:“我以为魔教早就灭了,怎么长公主还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柳清叶端正着身子坐在桌边,双手十指交扣在一起置于身前,面色凝重道:“当年璟深确实已经将那位教主给杀了,只不过魔教历史悠久,甚至在天行教开创之前就已经存在。哪怕将他们的统领者给杀了, 底下那些旁支早已遍布各地,如同巨树之下的盘根, 想要根除几乎不可能。”
“且魔教人员有一大特点,叛逆不服管制,做什么都不行可特别能惹事, 简直唯恐天下不乱。他们之间的争执与欲|望更大, 所以哪怕最大的魔头死了, 就不表示底下那些小的, 没有想卷土重来的人。身为魔教教徒, 他们原本就更倾向于拿生命去拼搏,即使冒着被正道铲除的危险,有些事他们依然执意要办。”
“朔国有飞月楼摘星阁等几大势力坐镇, 余下的都是比较散乱,上不了台面的小教派。比如与五毒作对多年的五邪教,倒也算是魔教中的其中一道分支。据闻他们前阵子内部又出了乱子,新教主位置还没坐稳,事态又有了变化。”说着,柳清叶还叹息了一声,“人多事情就会变得杂乱,只要江湖尚存在的一日,定不会轻易得到平静。”
与容若耶扯上关系的,也是其中一个魔门分支,叫做落月教。据说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后来在飞月楼震惊了江湖的事情之后,为了和飞月唱反调而改成了这个。这分支是当初总教被毁灭后,遗留下来的众多分支中,混得最为风生水起的。只是朔国有飞月楼在,他们在这里的行事就比较低调,如今的总部立在靖国国境之内。容若耶这一趟过来,除了到朔国散散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要和朔国内落月教的分支联系。
白行歌不解:“那长公主是被迫与这魔门扯上了关系?”
柳清叶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当年我死后,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赌气而自愿加入为他们办事。只是她还是把所有事情想得太简单,殊不知即使她身为靖国长公主,一旦掺和入魔门的事情当中,想要脱身却也不是见易事。我自死后因魂魄对她牵念太深,几乎时时刻刻都伴随在她身边,也偷偷用过自己的能力替她挡下不少灾害。”
“然她自身为人原本就与魔门的作为大不相同,她到现在已经厌烦了这些事,可那些人当初诱骗她入门时就没想轻易放过她。落月教的人与擅长此道的几位邪师有合作,他们探出了若耶的命格,非常合适用来献祭于靖国那位妖后。这件事若耶并不知情,魔教人也暗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灌养的她的身体。”
“虽然她的身体现在看不出问题来,可是我能够感觉到,留给她的日子不多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尝试替她做调理,只不过待死后我才意识到,有很多事情是我为人时办得到,死后却无能为力的。那日在街上我便察觉到你留意到了我和若耶,只不过她当时正四处奔波,且见你们急匆匆地又赶着离开了那小镇,便没有追上。”
“不曾想,今日竟还有机会让我遇见你。”柳清叶的语气有几分欣喜。
白行歌却对他口中那位妖后更感兴趣:“你说靖国的妖后,只是形容词还是……?”他没去过靖国,所以不了解他们宫廷内的情况。
柳清叶摇了摇头:“千真万确,是只妖,还是一只狸猫妖,修为恐有上千年,并不好对付。她能够随意化身为美人之相,靖国国君受她蛊惑,废了原来的皇后,不顾一些忠臣的劝阻将她立为新后。如今她已掌握着靖国的运脉,不断借着与靖国国君相处不断吸取他身上的龙气,能量日渐增长。”
“曾有怀疑她身份不正常的人偷偷找了道士想要将她铲除,可她能力实在过于强大,无一人能成功。说实话,我虽能感受到白公子的能量异于常人,可那妖后毕竟是千年之妖,恐怕仅凭白公子一人,也未必能将她制服,更何况这些年来还不断有人向她进贡灵魂,以提升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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