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慢点。”马车停在文武殿前,谢策撩开马车帘子伸手扶着卫楠下马车。
卫楠没有穿亲王服,一身素白衣衫,被谢策接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腿完全好了,身上的白衣是为了讨洛青山欢心而穿(洛青山是玄清观道人,素爱白衣);脖子上围了条白狐围脖——并非为了保暖,而是应了谢策的要求,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字。
反正这天也凉,卫楠并不反对这样的穿着。只要他爱着的人都开心,怎样他都无所谓。
卫楠的爱好很少,他把自己的需求全都排在他爱的人后面。
但如今谢策也摸到这人的心性了,总能体察到他心中所想,然后竭尽自己所能,满足他想要的一切。
“谢策,你有没有觉得,这文武殿偏殿也太小了些。”卫楠盯着眼前的宫殿询问道。
如今大齐国力强盛,卫楠便不想太委屈自己——这拥挤的偏殿与明王府的豪华寝殿可差远了。
若不是因为文武殿偏殿暖炉烧得热,适合卫楠养伤,谢策早就想搬寝殿了。他宠溺地对卫楠笑道:“我知道哥哥还惦记着明王府那随时可以泡一泡的温泉,我明日便叫人换寝殿,再让人引一汪温泉到寝殿后,修一个温泉池,哥哥可满意?”
“嗯!”卫楠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今晚暂且歇息在这里吧,明日回明王府住。等寝殿修好了我们再回来,好不好?”谢策扶着卫楠往里走。
“都听你的!”卫楠笑靥如花,伸手刮了一下谢策的鼻子,“谢策,你怎么这么贴心呢?”
“没办法,谁让明王殿下魅力大呢!”谢策笑道。
“今日怎么嘴这么甜,说,憋着什么坏呢?”一进门,卫楠便疑惑地看着谢策。
谢策将门一关,便将之前的云淡风轻给抛到了一边,急不可耐地抱着卫楠亲吻起来,边亲边低声道:“哥哥,以后少去流水山庄好不好?这些日子憋死我了……”
卫楠一把推开他,把围脖取下来笑道:“知道你憋坏了,先去洗澡……”
“谢策,我很好奇,为什么在流水山庄你会那么规矩,晚上都非要跟我分床睡?”卫楠蹲在浴桶边,一边帮谢策洗头发一边问道。
谢策泡在热水中,舒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卫楠为他清洗,挂满水珠稍显白嫩的脸庞,闻言一下子羞红了,扭捏着低声道:“你师父……我有些害怕他,他什么都知道……我不敢……”
卫楠闻言忍不住笑了,见谢策害羞成这样忍不住就要逗他:“那你觉得我们在这殿中,他就不知道了?”
“啊?!这么远他都知道?!”谢策惊了,一下转过头来。卫楠正捏着他的头发给他冲洗,他一动便扯痛了。
“瞎动什么!这下扯疼了吧?”卫楠两手泡沫,心疼地揉着谢策的头,低声哄道,“他知道又如何?你觉得这京中知道我们关系的人还少吗?”
“哥哥,你不知道,那不一样……”谢策一想起洛青山跟他说芳菲楼的事情,他就觉得无比恐惧:别人知道他们关系不要紧,但被人偷窥他们发生关系太要命了!
卫楠一皱眉,心里有些埋怨洛青山什么都敢做,也不怕谢策怀疑他身份。他见谢策怕成那样,只得一边用清水给他冲头上的泡沫,一边温言安抚:“我逗你的,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远的事。”
谢策苦着一张脸,嘴撅得老高:“哥哥,你就不能管管你师父吗?他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去流水山庄了。”
卫楠一边给谢策擦头发,一边笑道:“我回头就说他,让他以后别这样了。”
谢策躺在床上八爪鱼似地缠着卫楠,又亲上了他脖子上的字。
“谢大寨主,别再嘬那里了好吗?又被你嘬得好几天下不去……你就那么喜欢我脖子上的字?”卫楠略带责备低声道。
“喜欢,但哥哥不许给别人看,只能给我看……平日要用衣领遮起来。”谢策无比满足地抱着卫楠,仔细看着被他亲得发红的脖子。
要换作以前,卫楠铁定会抢白他一顿,再损他几句。随着与谢策在一起时间渐长,他也明白谢策这些傻气的话里是饱含着他的真心,卫楠便很少嘲弄他了。
“好,听你的。以后我都把脖子遮起来,只给你一人看……”
听到卫楠宠溺的话,谢策一双手抱着他脖子满足地道:“哥哥待我真好……策儿感觉好幸福……”即便这种话说了千百遍,他每次对卫楠说起,都是饱含最真的初心,这辈子也不会再为谁改变的真心。
“哥哥,我师父昨天又在催我选太子了,怎么办啊?”谢策半昏睡半清醒间抱着卫楠的脖子含含糊糊问道。
“你喊他生一个,然后你立马选他生的为太子。”卫楠邪笑道,又开始使坏了。
谁知谢策竟认真想了下点头道:“好主意!”
卫楠见他认真了,生怕这愣头青明天真的喊聂如兰生子,只得道:“我胡说的,你别当真,你别把你师父气死了……”
谢策坏笑着看了他一眼,亲了亲他的唇,把他未说出口的话都封在肚中:“我没那么傻……睡吧,我自有主意。”
看着卫楠闭着眼睛发出细致绵长的呼吸,睡得无比安稳,谢策内心充实无比:他此生唯一的追求就是这人,如今,他终于可以护着他一辈子了,从此以后,江湖朝堂,任他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
后续有番外,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看。
番外更新慢,但会有的。
第96章 番外1 刺青
傍晚时分,如血残阳照在临渊河两畔,给河两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岸边的秦楼楚馆饭店酒肆也即将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河岸两畔游人如梭,盛装的才子佳人们纷纷挑选着今夜想要逍遥快活的地方;挑着担子的游商、摆摊的人叫卖声络绎不绝;河边的画舫也点上了花灯,等着贵人的光临。
入夜,一座豪华画舫里传来了京中正当红戏班子最新的戏曲《夜奔》,讲述的是一位将军恋上了敌国公主,为了一解相思之情,将军漏夜冒险潜入敌国京城,几经波折终于与公主得以相见,两人互诉相思。
故事情节很熟悉,正是按照明王殿下的经历改编而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将明王殿下的身份换成了公主。这个新戏一经芳菲楼推出就异常火爆,场场爆满。别的戏班子见这戏这样火,也开始唱。
如今能听上一出《夜奔》已经成为京中最风靡之事,这不,连一些不便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大人物也想一睹该戏的魅力。
今夜便有贵人包了这临渊河中最豪华的画舫,请来了最火的戏班子,为这位大人物单独唱堂会。
画舫内一丈见方的戏台上大将军正焦急地骑着马往敌国京城中赶,在如雨点般的鼓声中,他身负重伤却坚强地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看得人热血澎湃又万分伤感。
戏台下方一个胖青年偷偷用袖子抹了抹眼中的泪,对坐在戏台正下方的一个华服男子问道:“太感人了……先生,你们当时真的是这样的吗?”
胖青年所问的男子身量欣长,四肢修长,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泰然自若的气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捏着一只夜光杯,杯中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
他低头闻了下杯中酒,抬头看着胖青年,一张俊美无铸的脸笑靥如花,打趣道:“你说呢?”
这人正是便装出行的明王殿下,他听芳菲楼老板说《夜奔》这出戏,便也好奇,想要看看梨园中人如何编排他与谢策这段往事。今日正好谢策要上朝去处理北宛侯身后事,他便得了半日空闲,带着王胖便装出来。
他一向不反对梨园中人将他的故事编成戏,反正人活着总要被人编排是非,他也不甚在意。
“我当年还不能理解你与……与寨主的感情……如今我知道了。先生,你们真不容易!”王胖还在抽抽嗒嗒,一边小声道。
“你这小子!”卫楠被他逗笑了,放下手中的酒杯,借着三分醉意,一把搂过王胖的肩膀,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擦掉:“凡事不能看表面,你道我与谢策的情与世俗相悖,可是你想过没有,这种情不是比世俗的情更为难得?”
王胖被卫楠这么亲近,心里被暖了一下,他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卫楠,道:“先生,少喝点吧。寨主吩咐过,让我在他不在时贴身照顾好您……”
卫楠笑着放开了王胖,重新端起那杯中美酒,一双眼中犹如盛着陈放了百年的美酒,看得人如痴如醉:“我以前不喝酒,是因为我处境艰难,必须时刻保持绝对清醒,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现在国泰民安,偶尔小酌也无妨。”
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美酒尽数饮下,精致的脖子线条和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看得身边的侍女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卫楠酒量浅,喝了两杯后,脸颊已现红晕,双眼朦胧如含秋水,他将杯子放在桌上,侍女立即上前为他又倒了一杯。
王胖生怕卫楠真醉了,连忙劝道:“先生,你莫喝多了。一会儿寨主来了可不高兴了!”
“放心吧,他现在正快活呢,哪有空来……”卫楠已有五分醉意,他伸手将那杯中酒端起来,冷笑道:“你没听宫人来报吗?中午就散朝了,他却没有来找我,反而把精绣坊的绣娘招去了寝殿一下午……”
说完,他又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饮了下去,然后将空杯子递给侍女,示意她再倒酒。
王胖见卫楠这状态明显是借酒浇愁,看他的样子只怕一会儿便要醉了,连忙从侍女手中接过杯子,用眼神示意戏班子和侍女们全部下去,以免明王殿下醉玉颓山的风采被人看到,又要被议论一番。
画舫中的唱戏声戛然而止,侍女和戏班子快速退去,一时间这豪华画舫顿显空旷又落寞。
王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卫楠,当他听到宫人说谢策将精绣坊绣娘带回寝宫一下午时,还以为卫楠会发怒,谁知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上了这画舫。
云淡风轻只是表象,卫楠见王胖将人尽数赶走了,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来,却一个没注意一趔趄又跌倒在椅子里。
他这一摔不要紧,却一下将头冠给摔掉了,乌黑的头发顿时散落在肩背上脖颈间。
“殿下,您没事吧?”王胖上前一把扶住他,担忧地问道。
卫楠一双眼睛失落地看着散落在地的亲王冠,那华丽的亲王冠还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
王胖见卫楠没事,就想上前将他发冠捡起来重新为他簪发。
“别捡了!”卫楠一把拉住王胖,低声道,“我今日不想簪发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竟将脖子上的白纱一把扯下,露出了右脖子那个铜钱大小的“谢”字。
“殿下!您……”王胖惊了,连忙上将他头冠捡起,又将卫楠丢在地上的白纱一并拾起,看着卫楠伤心欲绝的模样低声劝慰道:“许是皇上抵不住李太傅的压力,我听说他在朝上已经联合好几个重臣逼迫皇上多次了……”
卫楠冷笑了一声,颓然靠在椅背上,双眼看着河岸边的灯红酒绿,道:“算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不该这么在意……”
王胖也不知该说什么,作为大齐皇帝不可无后,但他也不忍卫楠这么难过。王胖默默将头冠和白纱放在桌上,主动给卫楠倒了一杯酒,伸手递给他:“殿下,您今日想喝酒,便喝吧。我陪您!”
卫楠摇摇晃晃伸手接过王胖递过来的酒,对王胖道:“我今日不回宫……一会儿送我回明王府……”
王胖正要回答,就听见岸边有人在唤他。王胖连忙跑到窗边一看,岸边站了一大群侍卫,中间守护着一个瘦高人影。一个侍卫正在大声招呼画舫往岸边停靠。
王胖连忙让船家将船靠岸,等船停稳,他挥手让船上所有人都下船。然后自己也下了船,对着被侍卫簇拥的谢策耳语了一阵。
谢策听完王胖的话,抬头看着画舫中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的人,纵身一跃跳上了画舫。
岸边的侍卫首领擦了擦额头的汗,担忧地看着王胖道:“大人,我们这样不管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听我的!你现在凑上去才是送死呢!”王胖看着画舫中两人若隐若现的身影,道:“赶紧把河道中其他船只给我清理干净,若有不同意的,便告诉他们,想死的就留在这河里!”
画舫内,卫楠披散着头发,脖子上的字在黑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歪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双目微合,眼角还有一点泪痕。他手边的杯子倒在桌上,酒洒得满桌,把他的袖子也沾湿了。
“哥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谢策上前一把扶着卫楠,想把他扶起来到里面卧房去睡。
喝醉的卫楠身子跟没骨头一般,一点也不配合,谢策扶了半天也无法让他站立,只得将他横抱在怀,快速走进房间,将他放在床上。
谢策正要帮他脱去身上被酒打湿的外袍,卫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低声道:“不……不必了……我就这样睡一会儿……皇上自便吧……”
谢策闻言在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哥哥这是生我气了么?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宫?还喝了这么多酒。”
若是平日,谢策这般伤卫楠的心,卫楠铁定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但在酒劲之下,卫楠心中酸楚难当,他把身子一侧,背对着谢策,眼中的泪便再也包不住往眼角滑落。
他冷笑道:“回去做什么?看你与别人快活吗?”
谢策闻言不再说话,他把靴袜一脱,从卫楠身上跨过去,睡在床里侧,侧身躺着与卫楠正面相对。
他伸手捉住卫楠冰凉的手,将它拉向自己的脖子,看着卫楠被泪水沾湿的脸,柔声道:“哥哥不愿睁眼看我,可用手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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