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步听完全程的张三鳣笑得直不起腰来,“它看起来懒洋洋的,和人打架还是头一回见呢。阿斫你快出去看看吧,别把你徒弟给挠了。”
张三鳣觉得挺有意思,跟着狄斫出门去看。
来到大堂,黄干事炸着一身毛,正抱着也行的腿咬着衣服不放,仗着十来斤的肥硕身躯,拖得也行行动迟缓,逃都逃不利索。
也行紧张抓着黄干事的两只爪,见到狄斫,惊慌地喊起来:“师父!师父!”
张一味在一旁看得起劲:“悟空,你可以的,你要靠自己。”
狄斫上前去把也行从黄干事手下救回来,没伤着皮肉,锋利的爪子给衣服勾了两个洞。也行看了一眼,紧紧抓着狄斫的手,郁闷道:“这可是新衣服。”
张一味亮出手臂上的伤痕安慰道:“别说了,一件衣服而已。你是没见到总部那边的小二黑,我去一趟挂了不少彩,到现在还留着疤。”
人多起来黄干事也不怂,趴在地上揣着手,毛脸淡定,像是无事发生过。
也行看了看它,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戴玉玉说道:“姐姐,那根火腿肠给它吧,我不用。”
戴玉玉把火腿肠打开,递到也行手里,也行怯怯地伸长手,不敢太接近。黄干事尾巴摇了摇,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份象征着“投降”的食物。
一人一猫一肠泯恩仇,也行摸着黄干事的毛,口中惊奇地哇出声,眼中几乎要冒出星星。
看也行找到玩伴,几个手头一堆事要做的大人结伴回了办公室。
张一味问道:“你前天着急忙慌来找我,说徒弟不见了,怎么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狄斫还未说话,张三鳣已经给出回答:“因为那个人的目的并不在也行。”
“没错。”狄斫肯定了她的话,但对方真正的目的他不得而知。
他谨慎地检查过也行,对方剥离生魂的手法熟练而稳妥,没有任何损坏。也行的身体虽然被埋入土中,在浅土层下做了简单防护,没有窒息危险。
唯一被带走的是优优,也行甚至说,那个人不会伤害优优。
“陆道林的踪迹已经摸清了。你最近不舒服的话,就不要插手了,全部交给我就行。”张三鳣善意提醒道。
“原本我也不想插手,但他们动了也行。”狄斫很认真,“我实宗的弟子,绝没有被人平白欺负了的道理。”
张三鳣点点头:“你万事小心,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半路张一味与他们分开,只有张三鳣与狄斫同行。
狄斫想起早上的事,说了一句:“也行有点特殊。”
张三鳣笑道:“肯定有特殊的地方,你才会收他做徒弟,不特殊才稀奇。”
狄斫说道:“抓捕老鬼的时候,我身上落了一滴巨蛇唾液,也行竟然能闻到。”
“鼻子灵敏一点,也是有可能的。”张三鳣点点头。
狄斫继续说道:“但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能闻见。今天早上,也行问我是不是伤还没好。”
“你知道也行姓什么吗?”张三鳣问道。
狄斫摇摇头:“他很小就被送到了福利院。听周院长说,那好心人是在街上捡到的,给他取名字叫也行,送到福利院后就离开了。”
张三鳣犹疑着不能确定:“听起来,倒像是童家人。”
狄斫面露不解,张三鳣解释道:“我听我父亲提过,童家人血脉天生五感超人,只是人丁稀少,很久没有听说过童家人出现了。”
“你说要是有什么家族遗传胎记该多好,”张三鳣拍着掌心,“可惜没有,童家也没有辨明身份的信物,在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狄斫点点头:“没有确切证据,那就不能轻易下结论。”
张三鳣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紧张,目光四下观望确定周围没人,贴近狄斫耳边:“童家人藏得深,因为……传说他们是近仙之体,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甚至可以成仙。”
又是长生不老。
狄斫皱起眉头,因《弇山录》而起的祸事已经够多了,祈求着那些东西的人从没有断绝过,竟然连吃人也能成为一种捷径。
狄斫对张三鳣说道:“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同任何人讲。”
“当然。我们又不能确定也行就是,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父亲不知道看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杂书,这样的说法我还没从别处看见过,一般人不会知道的。”张三鳣明白他的担忧,就算是再荒唐的谣言,也总会有人相信。
遇到心术不正的人,长生、成仙,都是巨大的诱惑,现成的捷径怎么会不走。
也行在部里安静待了一整天,有黄干事陪着一点也不无聊,和狄斫回去还要和它挥手打招呼:“阿黄明天见。”
回到家中,屋里已经飘着饭菜的香味了。也行换好鞋开心地扑到饭桌边,中午和狄斫吃的食堂饭菜也香,但家里做的饭菜就是比外面的更好吃,那可是家啊!
厨房里没有人,狄斫下意识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看到秦霄蜀在阳台打电话,定下心回了房间。
“小秦!快来救我,快来!”
电话里木荥旗的声音慌乱惊恐,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可预期的灾难。秦霄蜀没说几句,电话挂断了,回到客厅遇见狄斫放好东西出来,随口一提电话的事情。
找回也行当天秦霄蜀就立刻告知了木荥旗,让他们不用担心,木荥旗在电话里还是放心了的模样,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狄斫也有些担心老人家,也行被人从木荥旗手中掳走,木荥旗被盯上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他立刻换鞋要亲眼去确认情况,让也行自己先吃饭。
刚出门秦霄蜀追了出来,他不放心狄斫一个人。
也行一个人你就放心?狄斫有些无语,但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有多说什么,并起双指对着窗户一指,立刻赶往木宅。
木荥旗坐在院子里,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庭院今日不知怎么站满了人。木荥旗就在人群中,见到赶来的秦霄蜀和狄斫,拼命挥手,像是掉在了豺狼窝里。
“小秦,你快和他们解释解释,我没有老年痴呆!”木荥旗焦急地说道。
“怎么回事?”秦霄蜀向周围人询问道。
一旁的中年男人站出来,对秦霄蜀说道:“黄阿姨昨天晚上打电话通知了我们,师父似乎老年痴呆了,我们几个就一起来看看。”
黄阿英穿着围裙站在旁边,见秦霄蜀看她,连忙摆手:“我没有说木先生老年痴呆,是那几位说的。”
中年男人又开口:“阿姨您就别再为他掩饰了。他带个小孩出去,回来手里就拎了个布娃娃。你说出个门能把人孩子弄丢,这不是生病了是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木荥旗这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小秦,你快解释,我真不是老年痴呆!”
秦霄蜀看了看黄阿英,又看了看一旁满脸担忧的徒子徒孙们。
他面色凝重,眉心微蹙,像是下了重大决定,冲中年男人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
木荥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骂人,被徒弟们按回椅子上,中年男人连忙冲着秦霄蜀挥手:“你们快走,老头子发作起来可容易六亲不认!”
秦霄蜀转身拉着狄斫就走,将身后的骂骂咧咧屏蔽在两耳之外。
走到巷子口,秦霄蜀回头想问狄斫是不是直接回去,就见狄斫在偷笑,到嘴边的话也暂时咽了回去,盯着他瞧。
狄斫收起笑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回来。
秦霄蜀忽然说道:“你们道士也不让娶妻吗?”
狄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和尚才不能娶妻,道门分出家和未出家,还有血脉传承,怎么会不能娶妻?”
秦霄蜀又问道:“那你怎么还是独身一人?”
狄斫一顿,乜斜着他:“我命犯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亲缘死绝。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语气中的不善太过明显,秦霄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片刻后牵起他的手:“我已经死过了,还能克我吗?”
狄斫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能克还是不能克啊?随即他反应过来,这句话分明就是挑衅!
狄斫将手抽回来,冷着脸从秦霄蜀身边走过。
“无聊。”
作者有话说:
狄斫: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秦霄蜀:是调戏。
木荥旗:不管你们是什么,我没有老年痴呆,我没有。
第30章 蜘蛛
给情人买房子是杨发以往的爱好,水映雅居里住着他不知道第几个情人,那并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他晚上有去处就行。
晚上去见了些市领导,求爷爷告奶奶,喝到当场吐,也只得到一句“回家等消息吧”。人就是这样,遇到点难事了,就会发现为利所趋的人倒戈得比谁都快。
杨发心里憋着气,推开前来搀扶的司机:“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拉开车门,不顾司机的劝阻,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路上像是撞到了什么,杨发惊出一身冷汗,下车查看发现是路中一块大石头,气得一脚踹开它,朝着空旷的马路大骂几声,借机宣泄饭桌上积攒的怨气。
回到车上,杨发一路开到水映雅居,没有遇上查酒驾的交警,也没碰上其他人,保安亭也是空荡荡的。小区门口的栏杆自动识别车牌升起,他恨恨骂道:“不知道去哪里偷懒睡觉去了,老子都熬到现在,做保安的还他妈偷懒,明天就让他们全部滚蛋!”
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灯开着,没有人过来迎接。杨发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晕头转向摸索着往浴室的方向走。
水声在他走到浴室前停下了,门开着,杨发往里瞧了一眼,没有人。
意味不明哼了一声,杨发走到马桶前,摸着皮带扣却怎么也解不开。手里胡乱使着力气,半天没解开。杨发低下头,看到脚边一团黑,毛毛糙糙拳头大小。
“妈的,一个女人懒到这幅德行,掉了这么多头发都不捡起来扔垃圾桶里!”杨发骂骂咧咧,酒气顺着脑门直冲头顶,弯腰去捡地上那团黑线。
触手的感觉不对。杨发很快察觉到,身体却因为被酒精麻痹没能第一时间移开。
他眼睁睁看着那团黑线在手中轰地四下散开,丝丝缕缕的毛边变成了蜘蛛的长腿,拳头大小铺展开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色的长腿蜘蛛在慌不择路的逃窜下蹿上了杨发的手背。
八条细长的腿支棱着,黑色芝麻粒大小的躯体在模糊视线中像是本就长在身体上的缺口。细如毛发的蜘蛛腿碰到竖起的汗毛,**感传递上来,杨发头皮发麻,慢一拍地甩着手蹦起来。
盲目逃来的蜘蛛满地板都是,他的脚抬起后空白的瓷砖瞬间被填满,鞋底碰到地面似乎能听见脆弱外壳被相继碾碎的声音。
杨发一身冷汗,站着不敢动,定了定神再看向地面,没有黑色的蜘蛛了。不知道是已经躲藏在了暗处,还是他的幻觉。
他抬起脚,地面上没有想象中的残肢或是不知名的浆液,鞋底也没有。
杨发抹了额头的汗,腿软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桃色的睡裙,杨发眯着眼看她,似乎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回来了?我给你倒杯水。”
从饮水机里接了点热水,又接冷水兑温。女人很细致体贴,事事照顾得周到。
杨发伸手去接那杯水,却见女人袖子里爬出一只蜘蛛,在白皙的手腕上快速爬动,瞬间消失在女人拿杯子的手中。
杨发心里一惊,一掌拍开那杯水,蜘蛛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落在沙发上。杨发站起身,抬起脚就要踩死它,却被女人拦住了。
“诶,不要!”女人笑了笑,看着长脚蜘蛛迅速爬走,消失在沙发缝里:“蜘蛛吃蚊虫的呢,又不咬人。你看你,手上都被蚊子咬了这么大个包,我去拿花露水来给你。”
什么包?杨发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处的确有一个红彤彤的包,不疼不痒。他抬起手试探着挠了挠,包上似乎有一根微小的刺,指甲盖挠动时细微的刺痛感传来,杨发用力闭眼想看得更清楚,那根刺微不足道,但他必须得拔出来。
他看清了那根刺的模样,黑色的,露出一个小尖。试着挤了挤,好像露出的部分确实变长了。杨发用力挤弄着那个红色的包,一根将近一厘米的黑色长刺露在了外面,但它似乎没有全部出来的迹象,像一根生长得异常茂盛的毛发立在那里。
杨发逐渐惊恐起来,不敢再去碰那个包,而黑色的“毛发”忽然开始动起来!
那是蜘蛛的腿!杨发浑身的冷汗下来,恐惧到达一定的程度后,他猛地伸出手想要一鼓作气将它扯出来。
“毛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先一步缩了回去。巨大的惊慌与恐惧瞬间占据了所有情绪,杨发慌忙从桌上摸索,他不能让那种东西在他的身体里,他要把它挖出来!
锋利的水果刀碰触到指尖,立刻被抓到手中,杨发划开那个突出表面的“小丘”,鲜血汩汩流出,但很快他就看见一块凸起在皮下移动,越过手腕潜行到了小臂上。
“该死!”杨发立刻拿着水果刀划开小臂,唯恐蜘蛛越爬越高,他索性从手肘处直直划开到手腕,然后横着一道一道切开。酒精麻痹了头脑,也麻痹了身体,这些动作一点都不能让他感到疼痛。
他麻木地一刀刀划开自己的皮肤,没有蜘蛛,他没有找到!
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杨发回过头去,依然是那张看不清的面孔,但那个女人的长发在杨发眼中摇晃。那不是头发,那是蜘蛛。
杨发拿着手中的刀向女人刺去,一刀接着一刀,女人悄无声息地倒下,血液在地板上蔓延开来,肆意横流。
猛然清醒的杨发看着眼前的一切,扔下手中的刀,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女人倒在地上,披散的长发凌乱铺展在地面,挡住了大半张脸。
杨发哆嗦着想要拂开她的头发,确认她是死是活。
他又杀人了,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下手的感觉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顾虑,凭着一股子冲动就那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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