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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推理悬疑)——猫茶海狸

时间:2020-09-18 12:14:10  作者:猫茶海狸
  
  “这一点不成立。”程泽生打断他,“如果是用这种方法,他的双手指关节和手背必然会留下压迫痕迹,凶手的力气足够大的话甚至会让指骨骨折。但是他的手白白净净,除了指尖里有挣扎搏斗留下的皮肤组织,别的没有什么异样。”
  
  向阳眼珠转了转:“凶手是全程戴着手套作案,先把人勒死,然后再把绳子给被害人拿着,留下指纹。”
  
  “为什么要让被害人拿着?”
  
  “……让我们警方误以为是自勒?”
  
  “首先,人死亡之后肌张力消失,全身松弛变软,无法留下这么清晰深刻的指纹。包括麻绳里的皮肤组织,那都是徒手用力才会摩擦出的痕迹。”程泽生从桌子上摊开的现场照片里挑了一张陈尸的照片,“其次就是指纹位置的偏差,你用他的手势去拿一根绳子试试,看看会留下什么样的指纹形态。”
  
  乐正楷眉眼一弯:“小向阳,绳子是被拿在手里,凶手想要造成自勒假象的话,为什么还取下来?直接套在脖子上才不会引人怀疑。”
  
  柯冬蕊叹气:“凶手压根就没想藏着掖着,杀人就大大方方的杀,所以我估计手套也没用上。”
  
  向阳看着三位前辈,无处安放的小手紧张扭在一起,绞尽脑汁挤出一句:“……用指纹膜?”
  
  “开始胡思乱想了?”程泽生拿着报告在他的头上敲一下,“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向阳摇头,自从跟了程泽生,他感觉自己在警校里白读几年书,那点知识遇到复杂的案子根本排不上用场。程泽生把资料给他,让他去物证处好好看看绳子,再去法医科仔细观察尸体,江潭的解剖应该还没结束,现在去能赶上精彩环节。
  
  向阳苦着脸,那表情活脱脱像是要上刑场。柯冬蕊合上资料,去着重调查何陆,程泽生问乐正楷:“被害人家里去过了吗?”
  
  “现堪去过了,他就住在一间小出租屋里,门锁完好,家里也没有翻动的痕迹,银行卡和值钱的财物都在。”乐正楷说,“我总觉得这件案子的手法太奇怪,去酒吧找找吧,也许能查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酒吧我去,你再带人去一次现场。”程泽生拿起车钥匙,“仔细再找一遍,别遗漏任何东西。”
  
  “刚刚你没有给徒弟解惑,是不是发现,根据咱们手里的证据,你推测的现场也无法成立?”乐正楷忽然靠近,压低声音,“泽生,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不信,我只信有人捣鬼。”
  
  ———
  
  Avenoir是一家位于徐安路36号的音乐酒吧,这家酒吧从下午两点营业至凌晨五点,但晚上八点之后,这儿就成为性别男爱好男的那类特殊人群聚集地。程泽生前几年抓的一个犯罪嫌疑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逃期间还敢找一夜情,在酒吧厕所给堵个正着。
  
  这间酒吧的装饰和格调与一般娱乐场所有差别,很多酒吧喜欢利用刺耳吵闹的音乐将气氛点燃,一切藏污纳垢都被朋克和摇滚掩盖。但Avenoir没有暧昧的舞池、没有魔幻迷离的水晶魔球、连打碟的DJ都没有,店里只有轻音乐作为背景音,将这个猎/艳场所熏染出一股不一样的文艺味道。
  
  程泽生刚一推门,便引来形形色色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有欣赏有玩味。他穿着款式简单的黑色衬衫和水洗牛仔裤,简单低调的装扮本该泯然于众人,但架不住人长得好看,往吧台一坐,仿佛自带一盏聚光灯,似乎他所在的地方就有舞台。
  
  “帅哥,看你很眼生,第一次来?”调酒师擦着高脚杯,盈盈一笑,“要喝点什么?”
  
  “苏打水。”程泽生环顾一圈,“你们连老板呢?”
  
  “我们老板一般十点之后才来呢,”调酒师把菜单推过去,“要不要搭一份小食?现在做活动打八折哦。”
  
  程泽生抬起手腕,十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耗那么久。他刚想表明身份,身旁有人坐下:“麻烦给这位先生来一杯Mojito。”
  
  “……”程泽生冷声拒绝,“不用,咱们不认识,留着给你的爱人吧。”
  
  男人怔了几秒,才将这句拒绝和近期的热歌联系在一起,顿时来了兴趣,手搭上程泽生的肩头:“来这儿喝苏打水有什么意思,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
  
  程泽生心里厌恶,却没急着赶走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拿出何危的照片:“这人你认识吗?”
  
  男人敷衍回答“不认识”,程泽生点头:“OK,没你什么事了,滚吧。”
  
  “干嘛,那是你男朋友?”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出来玩的没几个会动真感情,你别不是给骗了吧?”
  
  “呵呵。”
  
  男人打个响指,让调酒师调一杯长岛冰茶,推给程泽生,声音压低,语气变得暧昧低沉:“现在都是快餐爱情,走肾不走心……”
  
  程泽生的视线从长岛冰茶的杯壁上刮过去,再刮到他的脸上。他当然明白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喝了我的酒今晚跟我走。于是程泽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碰到杯壁,男人的眼中悦动着喜色,忽然听见:“地方选好了吗?”
  
  “你想去哪儿都行。”
  
  “哦,这样。”程泽生轻描淡写摸出警察证,随手扔在吧台上,“就去这儿吧,我熟。”
  
  男人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打量着程泽生,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警察,与印象中的警察叔叔形象差距太大,这模样这身段,还以为是哪个网红或是模特呢。
  
  男人赔着笑,灰溜溜躲开,调酒师也傻了眼,程泽生收起着证件,又问一遍:“你们老板十点才来?”
  
  “我、我马上就打电话,您稍等。”
  
  不过半个小时,身着米色风衣,温润如玉的男人出现:“程警官,好久不见。”
  
  “是挺久,两年该有了吧?”程泽生指着楼上,“找个地方,这儿人多眼杂。”
  
  酒吧老板连景渊吩咐人送茶水上来,他在前面带路,直到踏上二楼,才好奇程警官今天找他所为何事。
  
  “何危认识吗?”
  
  连景渊点头:“是我大学里的学长。”
  
  “他死了。”程泽生拉开一张椅子,“勒死的,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坐下之后,程泽生抬头,却发现连景渊动作僵住,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清秀脸颊变得苍白,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14号夜里。”
  
  “不可能。”连景渊咬着唇,语气斩钉截铁,“那天夜里一点,他还来过酒吧找过我。”
  
  ———
  
  江潭已经准备上床睡觉,接到程泽生的电话:“何危的胃里没有酒精成分?”
  
  “没有啊,他前一顿吃的就是米饭,报告里不是有吗?”
  
  程泽生正是在看报告,眉头深深拧着:“做过血液检测了吗?确定没有?”
  
  “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准,”江潭莫名其妙,“有没有喝酒我还查不出来?我好歹是十年老法医了!”
  
  程泽生不死心:“那死亡时间?我看你写的是凌晨3点左右,有没有可能推算错误?”
  
  “!”江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程泽生,我生气了啊,你真的在侮辱我的水平。现场没空调没冰块,尸体上没有做任何影响死亡时间的措施,我用我从业十年的名声保证,没有出错!”
  
  “嘟、嘟”,对方已经挂断。
  
  “操,犯什么病!”江潭摔了电话,气鼓鼓蒙头睡觉。
  
  程泽生将尸检报告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还有皮肤组织报告,比对之后也是何危的DNA,但他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处相符的抓痕。
  
  他将报告缓缓合上,连景渊的话还刻在脑海里。
  
  “当时是一点,学长喝醉了,来酒吧找我。他很沮丧难过,我们聊了一会儿,三点才离开,我记得很清楚。”
  
  根据连景渊的证词,何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到公馆里被杀害。且不谈死亡时间会有意外偏差或者连景渊记错时间,但是现场重建呢?
  
  上午程泽生在反驳向阳的同时,心里也在对犯罪现场进行推测。何危脖子上的勒痕匝数只有一圈,没有结扣,凶手为了快准狠,想要致命必然需要尽全力。所以麻绳上的痕迹反映的是最真实的作案情况,留下的都是无暇掩饰、也不想掩饰的指纹印记。
  
  可检测结果却表明,他们都属于何危。这是程泽生一直无法很好的重建现场的原因,他根据这些证据,脑中浮现的画面只能是何危在背后勒死了他自己。因此程泽生才会让乐正楷再去现场,尽量找到可以推翻这个想法的其他证据。
  
  不可能犯罪。
  
  程泽生往后一仰,背靠着小沙发,抬头望着天花板。
  
  肯定漏了什么没找到的证据,这个世上没有不可能犯罪。
  
第13章 第三人
  
  这间地下室面积不大,但入眼皆是琳琅满目的枪/械,手/枪、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等等,它们被分门别类挂在墙上,每一杆都有配套的枪套,和程泽生的书一样,被精细保护起来。并且每一把枪的枪/管看不见一点锈迹,银的雪亮黑的乌锃,好似一个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随时做好出战的准备。
  
  地柜里摆放着一盒盒各种口径的子弹,甚至还有某些杀伤力极强不符合人道主义的特种子/弹,比如达姆/弹、玻璃/弹等等,说是武器库一点都不夸张,常用的罕见的这儿齐活了。
  
  “A/K系列,勃/朗宁系列,格/洛克系列,伯/莱塔系列……靠,有些型号我见都没见过,弹/药也充足,他这是打算自己组支武/装军起义了?”
  
  “起不起义的我不清楚,有钱倒是真的。”何危的目光从一把把枪身掠过,将墙上那把沙/鹰拿下来,“喏,你不是心心念念有生之年摸一回沙/鹰吗?满足你的心愿。”
  
  崇臻拿着沙/鹰在手里掂着重量,觉得不过瘾,甚至想去打个几发试试手感。何危走到另一面墙,注意到突兀的空位,在一把N/P22的上方。满墙琳琅满目的枪/支,唯独这里多了一片留白,扎眼又明显。
  
  不过程泽生的枪没有全部标上型号,何危也不知道消失的是哪一把,隐隐感觉有可能是造成他死亡的92/式。在武器库的侧面还有一道小门,何危推开,又是别有洞天——后面还有一个小型靶场,两个射击位,没有观摩厅也没有移动靶位,防护措施很简陋,多半只是用来自娱自乐才弄了这么一个射击场。
  
  地下室里的通风不好,尽管装着排气扇,推开门之后依然能嗅到一股几不可闻的硝烟味。崇臻目测射击位到靶位的距离,大约25米左右,刚好符合射击测试的需求。
  
第一个射击位的耳罩和护目镜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支消音管,崇臻将它拿起:“可拆卸高端消音管,难怪周围没有邻居举报呢。”
  
  “也不是什么枪都能装,92/式就不行。”何危指着屋顶,“墙体和顶部肯定做过消音,本来手/枪声也大不到哪儿去,又不是步/枪。这里还是地下室,传到上面去可能就和修车的动静差不多。”
  
  射击位置的地面散落着数颗弹壳,他蹲下来,捡起一颗,发现上面已经出现棕褐色锈斑,放在鼻尖轻嗅,残留的瓦斯味浅淡,便说:“这批弹壳的发射时间最少有三天以上,看数量至少打光了一匣,让郑幼清下来,全部带回去检验。”
  
  崇臻也捡起一颗:“9毫米的?发射枪支会不会就是打死被害者的那把?”
  
  “所以要带回去比对。”何危看着数米外的移动靶,清晰可见弹孔都落在圆心附近,还有重叠穿透孔。崇臻去把弹头捡回来,问:“哎,老何,你觉得这个射击水平跟你能不能一战?”
  
  “距离不够,30米以上再谈吧。”
  
  “哟你瞧你这骄傲的样子,神枪手了不起啊?”
  
  郑幼清一路惊叹着走进小靶场:“真厉害,外面那些枪都是程泽生搜集的?”
  
  “看样子是,不是他的敢把自家地下挖空了弄这些?”崇臻啧啧摇头,“一开始还以为是文艺青年手无缚鸡之力,这下看来是恐怖/分子坐拥兵火利器。”
  
  “幼清,你们检查程泽生的衣物时,火/药残留是怎么分布的?”何危问。
  
  “这个我电脑里有数据,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创口,还有少量迸溅在肩头、腰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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