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中走了出来,这里是封行朝的家,显然不论是面积还是格局都比祁暮那蜗居的房子要大上几倍。祁暮身上穿着封行朝的睡衣,脚下踩着封行朝的拖鞋,对他来说都稍微大那么一些些,然而在闻到一阵饭香之后他的双眸瞬间发亮,拖着大了一码的拖鞋就快速冲到了饭厅。
“洗完了?来吃饭吧!”
就见穿着围裙的封行朝正把煮好的汤盛到碗中,看着碗里蒸腾起的热气,祁暮突然双眼一热。
呜呜呜,这么贤惠的阿朝,他祁暮这个小辣鸡不配拥有!
“站那儿愣着干嘛呢!饭要凉了?”见祁暮呆呆地站在原地,跟做错事罚站的小孩儿一样,封行朝好笑地催促道。
祁暮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闻着香味兴冲冲地跑到餐桌前坐下,等待封行朝的投喂。
居家好男人封行朝今晚的菜单很丰盛。虽然因为时间太晚,两人只能去还开着门的超市买些简单的食材回来,但封行朝还是凭借单身多年的做饭经验给祁暮摆出了一桌营养简餐——牛排主食,奶油蘑菇浓汤,鸡肉蔬菜沙拉,还有几盘小食和那盒刚买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来点?”封行朝晃了晃手上的红酒瓶,征询祁暮的意见。
“当然!”祁暮期待地点了好几下头。
封行朝无奈地开了红酒,给祁暮的小杯子里倒了一点点,大概一小口就能喝掉的量,祁暮点点头,心满意足。
“小馋猫。”封行朝笑笑,给自己也稍微倒了点,量与给祁暮的差不多。
“当然!一年哪有几次能喝的时候呀!”祁暮瘪瘪嘴,小心翼翼地抿了口红酒,喜滋滋道。
祁暮和封行朝当然已经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但作为职业电竞选手,他们对酒还是十分节制的。祁暮喜欢各种各样的美食佳肴,当然也包括酒,但喝多了可能会手抖甚至导致自己的反应速度下降这种告诫,从前辈那边听来了许多,不知不觉就戒上了。
今天这个日子特殊,封行朝就纵容了祁暮的小要求,不仅帮这位小少爷倒上了酒,牛排也帮他细心地切成一口食用的大小,沙拉搅拌均匀,最后把那块巧克力熔岩蛋糕也打开切好,这才坐在了祁暮身旁的位置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寿星是坐在座位上吃得正开心的某只小东西。
“慢点,别吃那么急……”
封行朝撑着脑袋盯着身边的祁暮,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很饿,看这家伙吃饭的样子,自己都饱了。
“你怎么不吃呀!”
祁暮笑眯眯地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送到封行朝嘴边,再举起红酒杯想和他碰杯。
“阿朝,生日快乐,干杯!”
封行朝皱起眉盯着那块甜腻腻的蛋糕看了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一口咬了下来,举起杯子和祁暮碰上,而后生硬的嚼了嚼,艰难地咽下去后猛喝了口红酒。
“咳咳——”
“哈哈哈!”
祁暮拍拍封行朝的背,不厚道地嘲笑起他,“阿朝你不行啊!就这点红酒,看你咳的……”
封行朝无奈地感受着喉管里又甜且酸还辣的味道,一阵摇头,忙吃了些其他的东西,这才缓过劲。
“阿朝,你怎么知道是我?”
祁暮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封行朝倒是懂他的意思,随即接道,“你以为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要是一眼没把你认出来,这些年可真是白过了。”
“嘿嘿,”祁暮暗暗笑了笑,多少年他并不想去花时间算,因为他们俩会一直在一起,封行朝多久开窍,他祁暮都愿意等,只要他不让自己离开,他就一辈子不离开他!
祁暮在心中再次下定决心,而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暗道一声“糟糕”,猛地起身就拖着拖鞋咚咚咚地往玄关跑去。
“什么事?”
“秘密!”
“?”
祁暮在玄关处自己的小包里翻找了一会儿,这才脸上挂着笑容神秘兮兮地跑了回来,还差点被那双大拖鞋绊倒,幸好封行朝预料到了会出现这种状况,提前起身扶住了他,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小心点。
祁暮吐了吐舌头,献宝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檀木盒。
“锵锵锵,送给阿朝你的生日礼物!”
“欸?”
封行朝愣了愣,接过檀木盒放在手中,随即在祁暮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盒子,勾起红绳将里面通体漆黑的喙鸟挂件拿了出来。
“鸟嘴医生的挂件?”
“嗯嗯嗯!”祁暮闪着一双星星眼,“喜欢吗?”
“喜欢。”封行朝点了点头,握着挂件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祁暮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心里突然一阵暖流划过,这是自己最擅长的角色,也是自己用的最长时间的角色,也是与眼前的人儿联系最紧密的角色。
“很喜欢。”封行朝又强调了一遍。
“喜、喜欢就好。”听封行朝说这么多遍,纵使祁暮最先有些邀功的嫌疑,现在倒是有些脸红了,他默默地坐回座位心不在焉地吃着蛋糕。
他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下陈老师傅,想着下次再去找陈式时也顺便送一面锦旗过去吧,反正也不在乎多他这一面。
“暮……”
“嗯?”
封行朝坐回位置,将挂坠小心翼翼地放回檀木盒子,沉沉地喊了声祁暮的名字。他的声音在平日本来就比较低,但刚刚这声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祁暮只觉得听着更加低沉沙哑沙哑,像是声音里都掺杂进了红酒的醇香和魅惑,烫得他脸上都泛起了团团红晕,一直蔓延到后耳根。
“暮……”
“干嘛啦!”
封行朝又叫了一声祁暮的名字,祁暮只感觉自己彻底成了一只烫红的虾子,就这么摆盘上桌,任他封行朝宰割。
祁暮不甘心地抬起头,刚想瞪这位罪魁祸首,却不料自己的眼神却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被擒获住,宛如飞蛾终究抵挡不住火焰的诱惑。
视线中,封行朝的脸缓缓靠了过来,祁暮感到对方的呼吸越来越近,自己的心跳也随着距离的缩短一点点加快,微醺的红酒味蔓延开来,鼻息的热气扑上,一阵迷醉让祁暮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阿朝?”
祁暮喊了声封行朝的名字,得到的是对方紧锁的眸光,以及贴上他热烫脸上的那张微凉的大掌,手掌轻轻摩挲他脸颊引来祁暮的一阵轻笑,绵绵细细的痒意像是此时暧昧旖旎的空气。
终于,封行朝的额头顶上了祁暮的,两人的气息瞬间交缠在了一起,像是都染上了醉意又像是都清醒无比。
“暮,成为我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陈式:不需要锦旗,你们他丫的赶紧给我去扯证!看着腻腻歪歪,太碍眼了!
第28章 异国他乡
“好呀!”
祁暮弯弯的睫羽忽扇忽扇着, 封行朝摸着他仿佛能掐出水的脸颊,仿佛有一颗嫩芽从他心中破土而出,随着眼前人儿嘴角渐深的笑意而疯狂滋长开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呼吸越来越浓重,封行朝稍微抬起头就能碰到祁暮那还残留着些许红酒的唇瓣, 他的眸色突然一沉, 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准备抬唇一亲芳泽。
“呃——”
一身闷哼传来,封行朝只觉得鼻骨传来巨痛!
就见刚刚全借着他额头撑住的祁暮因为自己撤力想去亲他而整个人歪倒了下来,那颗乱晃的头正巧砸在了封行朝鼻骨上。这下倒好!他封行朝偷香没成功还伤了自己的鼻子。封行朝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瞬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另一手还不忘扶住眼前这个已经醉倒打起小呼噜的混小子,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封行朝彻底从暧昧的氛围中醒了,他无奈的拿了张餐巾纸先堵住了自己受伤流血的鼻子,无奈地抱起了祁暮。看着怀中人天真无邪的睡颜,封行朝再次叹气, 将他送到了自己的卧室。
*
“好晕……”
祁暮呜呜咽咽了好几声, 嗓子像是火烧一样, 头更是疼得厉害。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扔到了海水中,整个人浮浮沉沉地,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睑。
“醒了?”
封行朝的声音隐约从身旁传来,祁暮眨了好几下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私家车副驾驶位,身上除了被系好的贴心安全带,还盖上了一条小毯子。
见祁暮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一副宿醉刚醒的模样,明明昨晚就喝了一小口,这小家伙的酒力是真的太差。封行朝摇摇头, 自己现在正在开车,不方便帮他,于是开口指引着祁暮去喝点水清醒一下。
“你手边有准备好的矿泉水,先喝点。”
祁暮迷迷糊糊地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皱着眉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这才缓过喉咙疼的劲儿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好点了吗?”
“嗯……”
“以后别喝了。”封行朝无奈道,昨晚还嘲笑自己酒力差的人,今天自己醉酒难受成这样,封行朝决定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管管这只小馋猫的嘴。
“阿朝,你鼻子怎么了?有点红红的?”
“……被某个小虫子给咬的。”
“哦……”祁暮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理由,而后试探性地问了声,“昨晚……我醉了?”
“送完礼物,整个人就直接倒在餐桌上打起呼噜了。”封行朝埋怨道,脑中又过了一遍祁暮昨晚瞬间醉酒的绝技,还有自己失败的偷亲黑历史。
“我我我——”我真是个大笨蛋!
祁暮哀嚎一声,白白浪费了昨晚那么好的气氛!
呜呜呜,对不起啊,陈老师傅,是我没用!白瞎了你辛辛苦苦为自己做的礼物……
“……暮?”
封行朝瞥了眼身旁耷拉着脑袋一脸苦大仇深的祁暮,犹豫问道,“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昨晚阿朝说的话?
祁暮努力地回想着,自己送了阿朝礼物,阿朝说他很喜欢,然后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好几声,再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最后……
“暮,成为我的人吧?”
咦咦咦?祁暮的瞳孔突然一震,他想起来了,在自己醉倒前阿朝的最后一句话。
成为他的人?
不、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什什什、什么意思?”祁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明刚刚已经经过矿泉水滋润过的喉间又开始发起烧来。
“字面意思。”封行朝肯定道。
“我我我……”祁暮结结巴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红着脸偷偷抬头看向身旁的封行朝。阿朝这么直接,反而害得他突然慌了神。
祁暮扭捏了一会儿,刚想害羞地点头,就听见封行朝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和F&P提前解约了。”
“咦?”祁暮一愣,这句话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从上至下透心凉了个遍,他脸上害羞的红潮彻底消失,脸色更是有些难看,“阿朝为什么知道?”
“王骄找了我。”
看到祁暮一脸的不可思议,封行朝接着说道,“就是青训选秀的那天,你走之后。那个王骄不知道什么毛病,拦住我跟我坦白了一切……他害你受伤的事也好,F&P要跟你提前解约的事也好。”
祁暮的手暗暗捏了下盖在身上的小毯子,骨节有些泛白,声音也冷淡下来,“他要你可怜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封行朝叹了口气,语气坚定道,“但我一直都想要你,从以前到现在。”
祁暮轻轻笑了一下,沾着些许落寞,“所以阿朝的意思是,要让我成为你的人,你的队员?”
“嗯。”
封行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加入TPM吧!暮,既然F&P不珍惜你的实力,我会带你打进世界赛,以后站在更高的舞台上,我们一起努力,也会一起夺冠……”
“只是……为了想让我成为TPM的队员?”
祁暮并没有听到封行朝后续的话,他喃喃自语着,像是个被打碎了梦的可悲孩子。
他无力地闭上眼靠在座椅上,他好累,对阿朝也好,对电竞也好。
“阿朝……”
“嗯?”
“我不想打AC了。”
“?”
“我不想打职业,不想打比赛,不想再打游戏了,我累了。”
祁暮苦笑着摇摇头,封行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沉默在车中蔓延开来。
“是我的原因吗?”
没过多久,封行朝终于打破了沉默。是自己逼得他太紧了吗?
“不,”祁暮笑着,仿佛已经释怀,“是我自己已经对这些没有热情了。”
封行朝摇摇头,显然并不赞同祁暮的说法,“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可不可以给你自己多一些时间,去做关于未来的选择?”
“阿朝,我很累……”
“你还没去过世界赛吧?”封行朝打断祁暮的话。
祁暮愣了下,老实地点了头。
他在F&P待了三年,也只是在国内赛打了三年,而这三年却从没有一次有资格进入世界赛,这也曾是他职业生涯至今最大的遗憾,也有无数人为他无缘世界赛而倍感失望。祁暮每年都在电脑直播中看着阿朝带领着TPM进军世界赛,与其他国家的选手同台竞技,说不羡慕是骗人的。
毕竟那可是世界赛啊!每位AC职业选手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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