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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到电视机中的噩耗，欢笑声没了，筷子掉了，饭碗碎了，人心也凉了。
祁暮从此成了孤儿，而在那之后的封行朝却成了“杀//人//犯”的儿子——新闻报道称，是机长中途突发疾病，导致飞机失事。媒体舆论一度将封家母子俩逼上绝路，封行朝的母亲曾数次在摄像机前下跪，向所有飞机失事的遗属道歉，所有人都将怨恨的矛头指向他们，却都忘了他们也同样是受害者。
祁暮得到了自己父母的一大笔保险金，也同样继承了这笔保险金根本抵不完的房屋高利贷，而封行朝则是不告而别，辍学之后彻底从祁暮的世界中消失。
那一年，他们都只有十四岁。
祁暮跑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他和封行朝玩过的街头，而足足一年，他每晚都在人去楼空的封行朝家门前蹲上一个小时，只是为了某一天或者某个夜晚，他一抬眼，还能碰见那个一脸耍酷的少年。
事情终于在这一年后尘埃落地，官方最终给出了这起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飞机起飞之前某检查人员的失误，导致飞行过程中飞机出事，而从失事现场找寻回的黑匣子中公开的画面来看，被误认为是“凶手”的机长封宇在最后一刻仍试图拼命拯救失控的飞机。
“阿姨……”
祁暮的眼圈红红的，他将女人颤抖的身子缓缓抱住，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面前这位曾经照顾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坚强女性，“您受委屈了……对不起……在最难过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们身边……”
“小暮……傻孩子……是阿姨没能陪在你身边……”女人的声音哽咽着，最终举起犹豫的手回抱祁暮。
封行朝的表情终于和缓下来，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释怀的微笑，面前两人的相互拥抱正触动了他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
“小暮，你……原谅阿姨了？”
“阿姨，本来这就不是你的错。”
祁暮轻轻松开女人，体贴地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漂亮阿姨，你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啊！”
女人笑笑，“阿姨老了，早不是小暮的漂亮阿姨了！”
“不，阿姨在我眼里永远是第一美丽！”祁暮忙摇摇头，而后诚恳道，“抱歉阿姨，这么久了，我才来看您……”
“小暮，小朝早跟我说了，想要带你来探望我，但是阿姨我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差……”女人苍白的脸此时刚恢复一点血色，伸手帮祁暮捋了捋前额潮湿的头发，“我还听小朝说了，你小小年纪已经在努力赚钱了，很辛苦吧？”
祁暮微微一笑，“不辛苦，那间房子是爸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会守好它的。”
女人摸摸祁暮的头，“小暮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祁暮挑了挑眉，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我可长这么高了啊！”
“咳，还是没我高的。”封行朝举起伞上前一步，打趣道。
“你——可恶！”祁暮不甘心地抬起手肘轻轻撞了封行朝胸口一下。
“呵呵。”
女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而此时正巧，天已经晴了。
“小暮……”
女人突然喊了声祁暮，祁暮应了声，却见她直接拽过了自己的手稳稳地将它放到了封行朝的掌心中，女人看着两人，她苍白的脸瞬间被温柔的笑容所点亮，“你是小朝最重要的人，我不在他身边时，就麻烦你替我照顾他了！”
“我会的。”祁暮点点头，却发现握着自己的大掌突然变得更紧了。
*
“Sir， do you need more……”
“嘘——”
飞机上，美丽的空姐因为眼前俊朗男人的噤声动作瞬间闭上了嘴，男人看了眼正靠在自己肩上，歪着头睡意正酣的小家伙，只一个眼神就仿佛含有无尽的温柔。见空姐突然消了音，男人这才满意地朝空姐轻轻说了句，“No， thanks”，空姐红着脸，暧昧地看了下两人，最终离了开。
帮睡得正香祁暮扯了下盖在他身上的小毯子，封行朝终于扒掉了祁暮颈间那条碍眼的柳生送他的围巾，占有欲十足地将身旁的他拢进自己宽大的围巾中，听着祁暮均匀的呼吸声，封行朝难得放松下来休息一会儿。
那天两人看完封行朝的母亲后，三人一齐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那是一栋小小的房子，祁暮心血来潮非要趁着节日装饰一下屋子，于是封行朝又驱车带着两位祖宗去到商超。期间好几个老太太与封妈妈聊起天，一旁和封行朝选商品的祁暮虽然没有听得太懂，但从封妈妈看自己暧昧的眼神还有封行朝通红的脸和闪避的视线，大概能将他们的聊天内容猜个八九不离十……毕竟，这里是B国，大家对于同性之间的情感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祁暮在心中叹息，阿朝的脸皮可真薄，竟然这样就被说红了脸！
安啦，祁暮他知道阿朝是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的……
最终，三人买了一大堆节日的东西回到家中。虽然封行朝的审美差强人意，但好在力气比另外两人大，搬圣诞树这种苦力活儿做起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而祁暮和封妈妈则是负责装点房屋，最后还是靠封行朝露了手厨艺，这才解决了三人的晚餐。
今年，大概是自己最难忘的一次圣诞节吧？
封行朝在圣诞夜的那一晚，看着眼前围着暖炉靠在一起睡得东倒西歪的母亲和祁暮，心中突然感慨道。
封行朝和祁暮一直待到圣诞结束，封妈妈虽然十分舍不得祁暮，但终究自己还是要回去医院继续接受治疗，于是两人将封妈妈送回了医院，才订下机票动身回国。
“唔……阿朝……”“怎么了？”
感受到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动了动，封行朝忙从回忆中抽身，忙问道。
“呜呜呜，脖子疼……”祁暮可怜巴巴道，自己什么时候歪在封行朝肩上睡着的？他的脖子都睡僵了……
封行朝伸手帮旁边的小可怜揉了揉肩，而后祁暮舒展了一下肩膀，动了动脖子，这才好转一些。
“哎呀，终于回来啦！”祁暮从飞机窗看向云层下那片熟悉的土地。
“这次回国，记得马上跟F&P解约。”封行朝始终不忘提醒道。
祁暮哼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嘴角噙着微笑回道，“知道啦，封大队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祁暮离开F&P的消息早就已经霸占了国内各大电竞头条——
《黑心狐狸坑惨F&P：又一名职业选手因钱生变》
《震惊！世界级强队TPM竟对F&P下此狠手？》
《厝火积薪实录：王牌狐狸终成叛变卧底》
第37章 黑白不分
今天本是世界赛结束, TPM战队成员已经放假回家准备过年的日子，然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TPM俱乐部，要问原因, 当然是跟现在国内电竞圈最火的热搜有关。
就在封行朝和祁暮在B国愉快地过圣诞节之际，F&P的官方账号在国内最大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篇文章——《珍重！致曾经的王牌》。文章一发布, 许多电竞大V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尽相转载点评, 直接霸榜热搜整整一天，而后各大电竞周刊相继发出各种文章评论或猜测，F&P和TPM两队的队名一直挂在热搜榜前几位直到今天都没有掉下来的趋势。
TPM战略会议室中, 封行朝坐在正坐上一言不发, 一向话痨的罗江此时也难得地闭上了嘴, 歪头摸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左泽远翘着二郎腿，手飞快地划着手机屏幕, 还不时摇摇头, 口中啧啧有声, 而诸乐则是握着奶茶，口中叼着吸管往里吐着泡泡，显然没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拽来俱乐部，但是看见自家队长黑着脸阴沉地坐着, 只能乖乖坐着等他讲点什么。
“我说封队——”罗江突然打破了沉寂。
“嗯？”封行朝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那只妖精当真是小狐狸，那我被血虐的那点黑历史也算是勇者的勋章了！”罗江笑着说道。
“？”封行朝皱皱眉，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罗江,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啊？那不然呢？”罗江耸耸肩，一副“那我应该纠结什么”的表情。
左泽远笑笑，到底没忍住也开了口, 点开那片被炒得正火爆的文章给罗江，“老罗，封队的意思是要让你纠结纠结，那篇言辞凿凿、慷慨激昂的甩黑锅文该怎么办！你现在，好歹也是TPM的教练了，得尽职尽责才行啊！”
“这么快就开始压榨劳工了？我踏马都还没走马上任呢！”罗江翻了个大白眼，从左泽远手中拿过手机，像个老年人似地故意将它拿得远远的，眯着眼装模作样看着。
“‘……祁暮选手曾带领我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废话！没有小狐狸，老周就是带着一群废物，还是烂泥糊不上墙的那种！
‘……祁暮选手主动提出离队请求，F&P念其劳苦功高，提出给与其一大笔补偿金’，主动离队？那只小狐狸？真假有待商榷，不过毕竟这只小狐狸为他们付出那么多，给点钱不是理所应当？还好意思花这么大篇幅去写？”
罗江无聊地笑了笑，继续一目十行，“‘……然而祁暮选手却以各种理由拒绝队内训练，经可靠消息称，其占用训练时间私自在某直播平台直播游戏赚钱’？”
“哪有！小妖精可都是晚上直播的！F&P可是出了名的晚上绝对不会进行队内训练的俱乐部！这篇文章简直就是狗屁不通！”诸乐气愤地咬了咬吸管，不过多亏了这篇文章的原因，他们被蒙在鼓里的几人终于才知道，原来小妖精就是祁暮本人。
“‘……祁暮选手自从在常规赛因故受伤，导致F&P未能获得晋级世界赛的资格，而祁暮选手与TPM的封行朝队长两人系初中同学，私交甚好，但两人不知为何表面上总是针锋相对’，啧啧啧……”罗江简直目瞪口呆，“就是这句话吧，那些电竞周刊居然能臆想出小狐狸是TPM安排在F&P的卧底这种电影剧情？”
“小狐狸要真是TPM的，还轮得到安插到F&P去当卧底？”左泽远笑着摇摇头，“这恐怕也就是八卦周刊的智商极限了吧？”
“还有一群微博大V跟风？比我还笨？真是难以想象！”诸乐噘着嘴瞥了眼罗江手上的手机屏幕，这个小笨蛋连带自己也一起嘲讽了进去。
“无论如何——”
封行朝终于发话了，他的双手一齐捏成了拳，本就有些冷峻的面部线条此时更显锋利，“这个新闻对我们的影响倒不是很大，但是对他……”
“咦？是在讨论我吗？”
封行朝的说话声突然停止，旁边的三人听到声音更是浑身一震，只听见诸乐口中的小习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是如此清晰，然而屋内的四双眼睛却齐齐看向会议室门口出现的那道身影——一切舆论旋涡的中心人物，祁暮。
就见他穿着一身轻松的休闲服，戴着鸭舌帽，背着小背包，正从门外向会议室探头进来。
“暮？”
“祁暮？”
“小狐狸？”
“小妖精？”
屋内的四人愣了愣，罗江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回了左泽远手中，祁暮看见他们几人的反应只是笑了笑，“我能进来吗？”
“当然能！”封行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罗江忙站起身抢答道。
祁暮将头上的鸭舌帽取了下来，迈进会议室的步子里掺杂着些许拘谨。即使与TPM对战多年，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大摇大摆进入过TPM的大本营，今天确实是第一次。
今天的他难得没有戴口罩，完完全全是以“祁暮”的身份来到TPM俱乐部，毕竟刚刚他进来时还在楼下被看门的大爷拦了住，直到他熟练地背出了封行朝的手机号，守门大爷这才把他这个小可怜放进来。
“这么多座位，随便坐！”
罗江到底拿出了些许教练的气场，让祁暮权当这里是自己家，不用太过拘束，祁暮点点头，最终坐到了封行朝身旁，心里这才有点安全感。
等到祁暮刚一落座，首先抢在他身旁位置的就是诸乐，他眨巴着眼睛瞅了祁暮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真没想到小狐狸就是小妖精！”
祁暮笑笑，忍住想要伸手捏捏眼前这只小可爱胖乎乎脸颊的冲动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瞒着大家的。”
“我们懂是懂，但这笔账我们可是记下了。”左泽远笑眯眯地对祁暮说道，眼神中的狡黠让祁暮浑身一震，被左泽远拉着大乱斗的阴影又再次袭上心头。
“欸，阿远，别欺负新队友！”罗江终于说上了句中肯的话，随后冲祁暮微微一笑，“来日方长嘛！”
祁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祁暮，我们队伍以后新的打野。”
像是看出了身旁祁暮要打退堂鼓的模样，封行朝假咳一声，忙一板一眼地介绍了下自己身旁这位大家熟悉的新队员祁暮。
“咦？就这么简单？”诸乐诧异道。
“队长，你这介绍也太简单了吧？”左泽远不敢苟同。
“打野这么重要的角色，老封，教练可不准你这么敷衍！”罗江端起了教练的架子。
“……”封行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哈哈，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可以留在以后大家慢慢了解我。”祁暮忙帮封行朝打起了圆场，而后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我现在是话题人物，还是挺感谢大家没有嫌弃我的……”从B国回来之后，祁暮就接到了Lisa姐发来的解约消息，打过去星空直播的电话也没有人愿意为他联系，而网上歪曲事实抹黑他和TPM的那篇F&P发的文章，祁暮当然也看到了，毕竟自己大大名和那篇文章都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想看不到都难。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全网黑，不论是F&P的粉丝还是TPM的粉丝都在喷他，除了Eagle这种大站队在不明真相之前暂时没有发声，很多不太知名的小战队都来蹭他的热度，对外宣称绝不接收这种人品有问题的职业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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