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一个人和一只妖有没有缘分,怀了孩子就算有缘分吗?”他不依不饶。
这话把师明华噎住了,他是个有问必答的人,便斟酌道:“倒也不是,若这个孩子能平安降世,便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了。”
“上天是谁,谁安排的,我找他去!”小狼妖气鼓鼓。
师明华失笑,无奈道:“那你便去天庭找找看吧,让他也给你安排一段与凡人的姻缘。”
他只是这么一说,天庭是何地方,这刚出世的小狼妖恐怕边都挨不上,便也没有在意,与狼妖一别,便兀自回了天府山。
天庭结界处——
“这就是天庭?”
小狼妖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浮雕玉柱,将撕开的结界拼了回去:“切,不过是一层云,挡得住谁呀。”
偌大的天庭,祥云环绕,雕栏翘檐浮在空中,九曲回廊雾气缭绕,小狼妖撒了欢地到处跑,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看见几个端着食盒的仙侍,他连忙跑上去拦住她们:“敢问仙子,你们要去哪儿?”
“哟,谁家的小孩儿?”
“你看走眼了,明明是只小妖。”另一个仙侍捂着嘴偷笑,声音像莺鸟般好听。
“是南山君带来的孩子吧,他夫人不就是妖么?”
小狼妖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又见这些大姐姐个个貌美如花,浑身散发着令人舒服的香气,便也发不起脾气来了:“仙子姐姐,你们知道哪儿能查姻缘么?”
“呀,这么小的孩子,都想这个了!”仙侍捂嘴惊道。
“快别磨蹭了,宫宴马上就开了。”另一个仙侍嗔道,随即对小狼妖笑了笑:“月老殿,你自去寻吧。”
第66章 男的??
仙侍们结伴而去后,小狼妖左逛逛右逛逛,终于找到仙侍们口中的“月老殿”。
殿内倒不像外头那般寂静,尚有人语,甚至有些嘈杂。
“仙君仙君,这个叫潘金莲的绑了两根红线,怎么办呀?”
“剪掉一根!”
“剪谁的呀?”
“剪那个……什么庆……叫什么庆来着?”月老一边嘟囔着往身上套神官服,一边焦头烂额地大喊:“那个武门庆,绑错了,剪掉!”
学徒小红娘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泥娃娃,扭头喊道:“没有武门庆,只有武植!”
“哎呀来不及了,要迟到了!你看着剪吧千万别剪错了!”月老手忙脚乱地梳好头发,整衣戴冠。
“那就剪武植啦?”
“剪剪剪!”月老满头大汗地冲出内殿,头也不回地跑了。
“仙君放心去吃宫宴吧,朱雀会在您回来之前把这些绑错的红线都剪好的!”小红娘信心满满地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躲在一边的小狼妖看着老人匆忙离去的身影消失后,随即大摇大摆地进了月老殿,走了几步不禁皱眉,一地乱糟糟的红线,几乎难以下脚。
只见殿内中央,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低头摆弄着什么,身旁摆着许多红线凌乱的泥娃娃,身后的高木架上还摆了好几排,一眼望去数之不尽。
“小妹妹,这天庭怎么没人啊?”小狼妖尽量避开脚边红线,自来熟地问道。
小红娘一身红色衣裳,头也不抬道:“都去参加宫宴啦。”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来人:“你是谁?”
“咳咳。”小狼妖不答,反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剪绑错了的红线呀!”小红娘立刻答道。
“红……线?”小狼妖一脸疑惑。
“就是姻缘线啦,红线相连,便是夫妻。”小红娘奶声奶气地回答,低头继续理线,突然又反应过来,疑惑道:“对了,你是谁?”
“那个……意思是,绑上红线的两个人,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在一起吗?”小狼妖也跟她一屁股坐下,啃着手指问。
“那是当然,上天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如若是不小心绑错了,那才叫悲剧呢!”小红娘马上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小狼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我能不能看看,我的红线跟谁绑在一起?”
“唔……”小红娘有些为难,低头纠结道:“仙君好像也没说不能给别人看……好吧,我给你找。”
说完,小红娘闭上双眼,熟练地捏了个诀,两只红线相连的泥娃娃便从身后木架上的一堆娃娃中挤了出来,飘到两人面前。
“呐,这个是你。”
小红娘将其中一个递给他,教他看脚底的名字,小狼妖便提前知道了自己以后将要取的名字,叫做“唐桀”,但他毫不感兴趣:“另一个呢,快给我看。”
“叫师明华,是个男娃娃,不知道出生了没有。”小红娘看了看娃娃的名字,递给他。
“男的?!”
小狼妖登时站起身,大惊失色,将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雕刻的确是男孩儿,吓得尖叫一声:“不会吧?!你们绑错了吧!怎么可能是男的!!”
“哎呀......”小红娘连忙捂住耳朵,见怪不怪道:“男的怎么了,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对男的。”
“不可能!我以后要娶的女子必定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总之是极其貌美的!怎么可能是个男的?!!”小狼妖顿时头皮发麻,满脸不敢置信,脑中却浮现昨日见过的那个捉妖人的脸,心道:至少也要有他长得那么好看,但必须是个女的!
“你们一定是绑错了!剪刀呢,赶紧给我剪断!”小狼妖难以接受,低头四处翻找。
小红娘赶紧把金灿灿的红娘剪藏在身后,语重心长地摇摇头:“不可能绑错的,你是妖怪,他是凡人,人与妖之间的红线都是经过特意筛选、深思熟虑,必定是最般配,才绑上的!”
“放屁!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一个男的人一起的!你们偏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这明明......明明叫作......断袖!”
“哎呀,上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要是剪了,最好的就没有啦!”
小红娘将剪刀藏到屁股下面坐着,闭上眼睛不看他:“一个人只有一根红线,剪了就再也接不上了,不行不行……”
“接不上最好!”小狼妖急不可耐,扑到她身上抢夺剪刀:“赶紧给我,不然我咬你了!”
“不给不给!不能剪呀,否则这段姻缘会不得善终的!”小红娘宛如大难临头拼死抵抗,突然,像被下了迷药一般,一动不动,手里的红娘剪被人一把夺去。
小狼妖得意地笑了笑:“哼,小笨鸟,还想拦我。”说完,毫不犹豫地拉起两个娃娃中间的红线。
咔嚓!
红线应声而断——
“什么破红线,小爷不稀罕。”
小狼妖心满意足地收起剪刀,将两个娃娃摆回架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炷香后,小红娘猛地惊醒,晕乎乎地看了看四周:“呀,怎么睡着啦,刚刚有谁来过了吗……哎呀不管了,赶紧干活。”
那年的小狼妖年仅四岁,下凡后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将此事抛之脑后。
此后下地府入魔界上天庭于他皆是寻常之事,穿行于三界之中放火捣乱,早已忘了自己第一次上天庭是因何而来。
天府山,仙株峰——
“逆子!修习这么些年,连个金丹期四次都突破不了,还敢忤逆长辈,尽给你娘老子丢面!”逆炎长老指着堂内跪着的青年大发雷霆,战甲加身,显然是刚回山的模样。
“……”徐千成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双拳握得死紧。
“老子出门之前的警告权当放屁了是不是!”
逆炎长老双目喷火,指着他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沧墨长老是怎么跟我说的,有些话他当着你的面说不出来,你虽是他徒弟,却没有血亲,这些掏心掏肺的话若不是他同我讲,我竟不知道你在闭关期竟是如此荒废!”
徐母心疼儿子,用手帕压着胸口,悲悲戚戚地劝道:“相公,千成知道错了,况且清正峰的那位毕竟不是千成的父兄,无手足之情,自然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
说起逆炎长老,年轻时也算一代风流,与沧墨不相上下,二十多岁听从父母媒妁娶了世家小姐,结果身边一个酒楼姑娘将原配气得发病过世,等过了三十懂事了,便对风尘里出来的人相当憎恶,后来娶了神水宫小宫主的亲妹子,也就是徐母,生了个男孩,才安定下来。
可这名门正派出来的小姐娇滴滴的,生下个五大三粗的儿子,给养成一副没断奶的模样,好的不学,却将爹的风流本事承了个通透。
听到徐母这番似有似无的“编排”,逆炎长老气得一拍桌子:“放屁!顾小墨他膝下无子,却封他唯一真传弟子,这是拿你儿子当自家儿子养着!可你看看,养出个什么混账玩意!”
“哪有亲爹这样说自家儿子,千成修习也很认真,却迟迟不得要领,哦,夫君是在怪妾身没有灵核,配不上夫君的好条件,所以才生下个没出息的儿子吗?”徐母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泫然欲泣。
“若他真是拼了命了,我尚且不怪,可你看看他,自从身边跟了那个李乔官,整夜留宿外门寝舍,不学无术,活生生把自己懈怠成了一个废物!”
徐千成依旧低着头,身侧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更大反应,这些话他已经听了不下百回,早已惊不起波澜。
不多时,一个容貌昳丽、身形纤细的男子走进堂内,速度虽快,却没有什么脚步声,二话不说便在徐千成侧后方跪下,连跪,都不敢逾距。
比起青年之貌的徐千成,李侨官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说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也不为过,他爱惜相貌,得了灵核的第一步便是日夜炼成金身,自此驻颜有术。
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只别了一根黑木簪,也不像其他弟子喜爱配饰,低顺地垂着睫毛,俨然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可逆炎长老偏偏不吃这套。
“本峰主听说,近一月的时间里,徐千成经常将灵气引渡与你,助你修炼?”
“……”李侨官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掐紧了手指,道:“是。”
正当逆炎长老还想发话,徐千成毅然打断了他:“爹,你要说我便说,何必扯上侨官,他这几日正在闭关突破筑基,却屡屡失败,孩儿只不过随手帮他一把而已。”
这一通火气早晚都得发,自家亲儿子如此袒护外人,将逆炎长老气得差点心梗,指着他的鼻子怒斥:“灵气乃是一个修仙人行之根本,你如此不顾下场,只为助一个外人渡期,你可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侨官为什么是外人,还不是您总是不愿让丹清长老收他入内门弟子,他日夜兼练不得半刻歇息,比任何一位师兄都勤奋,在您眼里却如同草芥!”徐千成十分不平,挺起胸膛看着堂上的人。
“荒唐!从他进仙株峰第一天开始,本峰主就说过了,只准他入外门,一介风尘里出来的人,记入学籍册恐污了先人尊眼!”逆炎长老说起话来一向毫不遮掩,将堂下的二人骂的极为难堪。
第67章 李侨官
李侨官听得眼底微红,见徐千成还欲还嘴,连忙制止:“公子别说了,峰主说的没错,侨官……虽有奢望,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若真有自知之明,怎会勾得我儿天天为你引渡灵气,不就是盼望着突破修为,让丹清长老另眼相看吗?本夫人希望你能知足。”
徐母一语点破,后者顿时面色发白。
“娘!”徐千成大喊一声,徐母立刻无奈地坐了下来。
“你娘说错什么了?当真是不知悔改,来人!”逆炎长老气血上涌,抬手便唤来家法,对着李侨官道:“莫说我西岩峰厚此薄彼,只罚外门,不罚自家公子,今日他与你一并领罚!”
徐母吓了一跳,连忙护在儿子面前:“怎么说着又要打人呢,千成做什么了?你罚他做什么!”
“若不好好磨炼教训,只怕他从此便废了!”
“还不是因为你总打他!”徐母说着又要流泪。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逆炎长老心烦意乱,摔袖子便进了内堂。
“夫、夫人......”端着戒尺的侍从面露犹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走啊,你还真下的去手,打你家少主?”徐母抬袖子擦了擦眼睛,不轻不重地瞪了李侨官一眼,而后进了内堂。
见他们都走了,徐千成松了一口气,将李侨官扶起来:“没事吧?”
他摇头笑了笑,神色有些低落。
“那个,入内门的事,我会再和爹请示的,不会让你等太久……”徐千成连忙道,心里却没个着落,如今娘的话也不太管用了。
李侨官依旧微笑:“无妨,公子不要再惹长老生气了,侨官为此惶恐。”
“不,我一定会说服爹……”话未说完,李侨官却转身走了,看起来极其难受的样子。
转身的那一刻,温润的笑容迅速褪色,好似累极,连最后一点伪装都懒得。
内堂,徐母用手帕擦着眼泪:“千成是妾身唯一的儿子,怎能不心疼。”
“你这是溺爱!你看看他跟外面那个不男不女的,混成了什么样子,每次提及此事,你便不顾后果,一味偏袒!”逆炎长老道。
“那又如何,那人一辈子也不过是名管带,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等明年给千成物色个好人家说亲,大事成了,他爱怎么玩还不是他的事。”
“你想得倒好,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将人娶进门供着,还谈什么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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