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悄咪咪走到拷问室一处堆满人骨头的地方,翻捣出一个紫黑色的小包裹。
他转头冲花泗又一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包裹对他展示。
包裹里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有的银子还沾着红没洗去,看起来非常渗人。
“我攒了好多好多钱,我马上可以赎你了。现在丽水的老百姓过得好,你和我一起回去后就领养个胖娃娃过一辈子。”
男人的脸奇瘦,因为常年在地下的缘故,脸上一股股紫黑的的恶气。他的眼白非常多,盯着人眼巴巴望时,总觉得像要吃人。
花泗看不起他,但他看得起钱,他不会和钱过不去的,他三两步走到李毅身边抓起一把银子揣进口袋,笑道:“你就在这里给我赚更多钱,包我吃好住好,不是更好吗?”
李毅是傻。,他晃晃脑袋觉得花泗的话有道理,竟真把所有钱给他了。
花泗见李毅是这边的拷问员,想起什么,用袖子抚着口笑笑,“后面的兄弟是韩爷派来的人,要见一个闫岳的,你可让我们见得?”
“见得,见得。”
看来,李毅被花泗迷得不轻,他猛然点头同意带赵岭他们见闫岳,通报纸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云霄之外。
赵岭和花泗来到一处血腥味儿很重的牢房前,血的味道很浓郁。(至于周俊烨似乎被前面那个没有腿的男人迷住了,试图要进去救他,现在还在努力中。)
一个满是胡渣,头发凌乱的男人被泡在罐子里,他腐烂的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寻找生命的呼吸。
赵岭见到闫岳的一刹那,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腿上软乎乎的似乎随时要掉到地狱里去。
是他没照顾好岳爷,赵岭吞吞口水上前想把他救出。可李毅走到前边挡住了赵岭。
“不行,韩将军说除了他谁都不能接近这个罪人。”
罪人?谁是罪人,天下所有人连带自己是罪人,闫岳也不可能是罪人。
赵岭眼珠子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是韩将军派来的!我有理由接近他!”
“不行,你不能过去!”
李毅意外坚持,也许越笨蛋越执着,执着得搞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花泗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他蹭到后方拿出迷药倒在袖口上往李毅鼻口处一闷,不一下,一个大活人就被迷得不省人事。
花泗的药果然好用。
赵岭找了根惩罚用的铁具砸破大缸,大缸里的黑水撒了满地,还有几条黑色的小虫虫在地上扑通扑通跳跃。
真够恶心。
赵岭来不及多想,脚上的力道顿时从地面回升,他背起瘫软在地的闫岳就往地牢上面跑。
什么花泗,拷问员,不在状况的周俊烨都不能阻止他飞奔出去的脚步。
把闫岳背回闫家后,赵岭赶忙就近抓了个大夫回来。
陈大夫就下午在门口的大石柱上吃个瓜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到陌生的府邸,他的瓜皮还没丢,眼前一晃,居然生生出现个满是疮口的男人。
陈大夫丢开手里的瓜皮,吞吞口水:“这……这人,怎么这样了?”
赵岭心里着急,“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治,治不好把你给宰了。”
“我吃个瓜,你把我抓来还想宰我,你真不是东西!”
陈大夫白一眼赵岭,出于医者之心,他还是着手开始处理闫岳身上的疮体。
放血,打药,缝补的场面太残忍,赵岭看不下去便出了房门。
当晚,去守灵的陈鸣刚好回了家,家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之前刚到江南的生气,觉得奇怪,他习惯性地要去闫岳的房间问个所以然出来。
晚间,在门外蹲着的赵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夜间转凉的风特别冷。
“赵,您在这蹲坐干什么?”
陈鸣微微蹙眉有些心疼,“天气冷,赶紧回屋吧。”
听是大嫂的声音,赵岭的屁股滑下一个阶梯,吓出声:“大嫂?!”
陈鸣刚要张口慰问他的屁股,可房内传来陌生的男音。
“没人性的!吵什么吵!烦死了!”
“什么人?”
陈鸣不再关注赵岭,把注意力转移到闫岳的房内,这男人不会背着自己外出找人了吧。
“诶大嫂,你别进去,岳爷正忙呢。”
赵岭怕陈鸣见到闫岳那副样子伤心,他慌忙抓住陈鸣的脚踝不让他进去。
赵岭极力阻止的样子,像极了闫岳出轨的模样。
“他上几天刚要和我好,我走出两天就冷淡我了?你别为他遮掩,我倒会会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赵岭知道陈鸣一定是误会闫岳,他手上松动仍由陈鸣冲了进去。
第106章 怄气
闫岳醒了,在对面这个老头要拿针动手刺他的嘴的时候他就醒了。他正想张嘴使唤那个老头距离自己远些,陈鸣就一把推开门冲进了房门。
拿针的老头和躺在床上被纱布裹得严实的男人听到耳边推门的声音纷纷转头愣看他。
陈鸣。
“咦,你是谁啊?没看见我治病呢,出去出去!”
拿针的大夫催促这个不速之客的离开,陈鸣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闫岳此时被各种白色丝布缠绕,地上床上都是鲜红的痕迹,还有那老头手中一套的铁质工具——工具明显是用来放血的。
“怎么回事?!”
陈鸣反手关上房门,急冲冲跑到床前要看闫岳的情况。闫岳冲他笑笑:
“呵呵,我最近上火,这个大夫是给我瞧病的。”
大夫把手中的针放回布袋中,还不忘睥睨嫌弃闫岳一眼:“那你上火有点狠!”
陈鸣的话听起来是在怪罪闫岳,而只有闫岳知道他的“丫头”是在担心自己
“哼,你还给我说假话呢,我就出个门,你上火能把自己搞成这样,我看你是被火烧过了。”
闫岳的嘴乌青,上边还凸起几块扎着小孔的肉块,样子十分丑陋。他试图对陈鸣微笑,可受伤的嘴巴不允许他做出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于是他的笑容看起来诡异而别扭。
“是被火烧了,鸣儿可要好好照顾我。”
陈鸣怨气眼闫岳,转头吩咐大夫说道,“我也是学医的,你手上的活让我来吧。”
说着他要接过大夫手中的工具,大夫皱眉有点不相信眼前年纪尚小的孩子有治病救人之术。
“给他吧。他从小学医的。”
闫岳为陈鸣解释。
有了闫岳的肯定,大夫点点头把手上的工具交给了眼前的“小孩”,临走时,他还不忘嘱咐陈鸣要千万小心,别戳错穴位。
大夫走后,陈鸣照样摊开那扎穴的工具,从里面掏出一根银针。
他盯着闫岳的嘴唇瞧了瞧,“你是干什么去了,嘴皮上居然聚了那么多浓水。”
“恶心吗?”
闫岳深邃的眼睛落下片不明的色彩,他盯着陈鸣尚好的俏容由内突然涌出一股自卑的感觉,“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我本来就比你大那么多,现在变丑了,你肯定又要嫌弃我。”
“你想什么呢,比你老多的,丑多的,恶心多的,我都见过,你这样不算什么。”
对上闫岳深邃的眼,陈鸣心跳有些加速,他扑哧自己薄如蝉翼的眼睫毛想要闪开他的注视。
“比我老的,丑的,恶心的,你也跟他们凑那么近吗?我好嫉妒。”
闫岳的眼中带着质问和占有,在被无故囚禁的日子里,每当崩溃的时候他就多想陈鸣一点,痛苦的时候就多想陈鸣一点,现在他的心里就满满的只有眼前的男人。
从约定到依靠到爱以及占有。
“瞎说什么?哪有人和你一样嘴烂的。”
陈鸣下一子把银针戳了下去,闫岳吃痛唔了声。
“你下手轻点……下手那么重,我觉得你就是嫌弃我恶心。”
“针戳到肉当然会痛,你别瞎扯,我真的不恶心你。”
“你不恶心我?那你可喜欢我?”
陈鸣手上一顿,“你可就套路我吧,我不恶心你,也不喜欢你。”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嘴巴难看不想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给我治病,你走吧。我怕你看多了我想吐。”
闫岳赌气似的扭头,只留了个脑袋给他。
“你怎么那么小孩子气!你搞成这样就乖乖治病,你非要比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还不成吗?回来!”
陈鸣气的跺脚,他扭过闫岳的头,硬摁着他的脑袋,把银针往他嘴上戳。
“啊……刺……轻点!……”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陈鸣戳闫岳身上浓包的时候,他总会发出奇怪诱惑的声音。
这糟糕的男人。
处理完一切,陈鸣用床边的铜盆子清洗一遍手,冷漠地看眼床上的闫岳。
“下次给你治病你再叫唤就把你嘴堵上。”
闫岳委屈巴巴。
“是鸣儿下手重了。”
“你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好的,这点痛就让你叫唤个不停,你受伤的时候怎么还没把喉咙喊哑。话说回来,你这伤究竟怎么回事?”
扯到正事上,闫岳一下子就没了笑意,他略有遮掩的解释说:“没什么,只是和上面出现了些分歧,受了些伤。”
“嗯。”
陈鸣对闫岳的隐瞒心知肚明,但闫岳不想说,他就不会管。反之,闫岳想说,他很乐意倾听。
“有一天你想和我说了,我会很乐意听的。你若真的喜欢我,我希望你别遮遮掩掩,这样的你,我看着虚伪。”
说完,陈鸣整理起地上散乱的破布一并拿出了房间。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闫岳躺在床上,眼角不自觉泛起一股酸涩。
他只是不想让鸣儿担心,何时在他的心里变成了虚伪。
之后,闫岳的小日子过得舒坦,一瞬间,他仿佛有回到当初陈鸣刚嫁入闫家,细心照顾自己的时候。
喂饭,喂药,擦拭。
陈鸣的每一次触摸都让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男人。
“你怎么又来了?”
闫岳盯着花泗,脸上略有不悦。
陈鸣不喜欢花泗。花泗草菅人命的事,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是闫岳怎么会认识他?
陈鸣瞥了眼闫岳,在他身边抱怨,“你怎么还和他有关系了?”
闫岳小声,无辜回复陈鸣道,“是他自己找我的。”
看闫岳和陈鸣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花泗捂嘴笑出声,
“哈哈哈,你们果然是一对的。我今儿来这也不是为什么,就是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说起来还是我救的你。”
“我好的很,谢谢关心,没事你可以走了。”
闫岳即刻下了逐客令。
闫岳的不欢迎表现的很明显了,花泗耸肩叹气,“行吧,你没事就行。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等你扳倒韩熙的时候,一定要护我花怜馆周全。”
花泗拍拍自己的衣服起身,走时,还不忘再强调一句,“你千万要扳倒他。”
如果闫岳没办法扳倒韩熙,那他所做的一切,为陈鸣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第107章 你的呼吸
“你什么时候答应要保护花怜馆了?”
陈鸣坐到闫岳身边。
闫岳摇摇头,不清楚这个事儿。也许可以问问赵岭,
“我也不知道,不过扳倒韩熙我是同意的,他弄得我那么惨,我要把我受的伤一分不欠的还给他。”
果然闫岳和东南军的将军发生了争执,陈鸣上下又打量闫岳的伤口一眼,“你和韩熙不是只有争执那么简单吧……是不是因为我。闫岳,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找江南制造府的那些人算账,纵然东南军和江南制造府有关,我也没有想让你和他们的将军拼斗气。”
“这不单单和你有关,和我也有必然的关系。”
闫岳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是狼豹捕食时才会有的神情,“他们一早就想吞并整个南方地区了。”
说完,闫岳褪下凶横,转为原先的温许,他抬手习惯性地摸摸陈鸣的头,笑道:“你不用管,你只要安安全全的待在我身边就行。”
这次,陈鸣没有躲开男人的手。男人为他做的太多,他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温柔。
主动地,陈鸣伸手拢住闫岳的腰,他把整个头埋进他的怀里,“你说话算话,我安安全全在你身边。你也要安安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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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刚应付完上海来的那批洋人,刚想回头看看宴宾楼闫岳的情况,可一到地牢中,他便发现空荡荡的囚禁室里只有一个在地上横躺着,昏迷好几天的男人。
……
闫岳跑了,韩熙很生气。
“既然已经和闫岳撕破脸,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们直接抄闫家去!”
一声令下,韩熙直接领着一大批军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闫家大门。此时闫家除了闫老太太和照顾的一些丫鬟,闫岳和赵岭等人并不在家。
赵岭陪陈鸣去处理江南制造府的事,闫岳则开着洋车去找民党中央的管理申请新的军队对付韩熙。
一日间,一把火,闫家在全泉州镇的民众和韩熙的注视下烧了个精光。门和出口被好几层的木板从外到里扣住。
据说那时,有里面的人冲到出口处想逃出闫家,他们死命敲打,哭天喊地,但也终究湮灭在火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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