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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思你听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盛老爷子激动得两只手都在颤抖，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家孙子的脸，生怕错过他的一丝反应。
“我听到了，他在说……岳霖？”
“……”一听到这个名字，盛老爷子的脸就耷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息道，“我老盛家，为什么要多是情种啊？就不能，薄情寡义一点，也好过……自己受苦，别人却看不见。”
“不，他看得见的。”
“你什么意思？”
“盛爷爷对不起，我在病房里，安装了监控……”
“给谁看？岳霖？”
“嗯……他说他想要时时刻刻了解……我估摸着，让他有个更直观的感受。”
“算了，你们年轻人……我的乖孙！”盛老爷子无意中低头一看，却见乔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睁开眼睛。此时正没什么焦距地“看”着虚空。
第131章 抗争
“我的乖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盛老爷子粗糙的手放在乔璟脸上，不断地摩挲着。
这倒是让乔璟的神智清醒了些，他慢慢的转动眼珠子，不太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爷爷……”
“诶！乖孙，你需要什么？告诉爷爷。”
“我怎么在……这里？”
“医生说你需要换个环境，总待在病床上也不好。所以我们就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挪到这里来晒太阳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谢……谢……”乔璟勉强说了几个字之后，就又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精力不济，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两个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倒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一个替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另一个则把暖手袋里的水换了，重新塞到他手下，以为他很快又会睡去，就都把动静弄到最小。
不料乔璟只是单纯的闭目养神，他一直撑到顾铭思送走盛老爷子回来之后，才突然出声，“他走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顾铭思愣了愣，才回答道，“……是。”
然后乔璟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等到顾铭思以为他只是问问，并不会发脾气的时候，他却突然抬手，拉下固定在鼻下的氧气管，扔到一边，“我不要这劳什子玩意！”
因为突然中断了氧气的供给，所以他的身体立刻就拉响了警报。他整个人瘫在躺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表情狰狞，脖子上青筋凸起，甚至还伴随着轻微抽搐。
顾铭思吓坏了，他赶紧捡起被他扔到一旁的鼻氧管，手忙脚乱地就要给他重新固定。
但是有多少次，就被他挥掉多少次。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顾铭思渐渐地不去再做无谓的事了，而是慢慢地松开他的手，直起身冷静地观察躺椅上的这个男人。
他不够了解他，却也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只会发泄的人。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他明白了……
他现在所做的，和医生希望的一样，想摆脱对氧气的依赖。
他果然是最坚强的男人，只是，对自己太狠了……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顾铭思慢慢地走过去，毅然决然地在躺椅边上蹲了下来，然后伸手环住了这个微微颤抖的男人，“我陪你，你别怕。”
乔璟在他怀里，虽然依旧没有止住颤抖，但是喘息声却渐渐不那么急促了。
顾铭思双手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安慰，“没事的，很快就好的。自己调整呼吸频率，跟着我的节拍走……1，2……是不是感觉好多了？你很厉害，乔璟，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乔璟勉强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勉强勾了勾嘴角，就又倒了回去。
“我不是……乔璟。”
“好，从今天起，你就做盛明暄。”
“我也不是……”后面的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他彻底倒在顾铭思的怀里，虚脱了，浑身都是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铭思赶紧把他扶回躺椅上，让他躺着，自己则去厕所打了热水过来给他擦身。
乔璟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很平稳。顾铭思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一场胜利。他想，还是一会儿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面前这个又把自己折腾到失去意识的男人，他实在是太拼了。就像之前明明吃不下饭，却硬要塞进去一样。
他应该是受不了的。
受不了自己下半辈子就这么孱弱的活着。
顾铭思曾经有一次，翻看过自己送给乔璟的《权游》第一册 ，发现扉页上用英文默写着几行诗。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顾铭思相信，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即便是枯萎，也要保留最美好的姿态，不露出一丝狼狈，因为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乔璟一定不会放任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被插满管子，没有尊严的死去。他一定会突然清醒过来，然后吩咐别人帮他换上最帅气的西装，体面地进入长眠。
……
乔璟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床上，但是没贴电极，也没有插鼻氧管，只是在打点滴，估计还只是补充营养的液体而已。
四周很昏暗，看来他们已经把窗帘拉上了。乔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现在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所以自己又睡了差不多一个白天了吗？
怪不得身上的骨头很酥，头也昏昏沉沉的，几乎抬不起来，不过胸口的憋闷倒是已经消失了。
自己是成功了吗？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讨论自己的病情。不过不久之后，讨论声就停止了，然后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从声音和脚步声可以判断，此二人正是他的主治医生和顾铭思。
这个人不是要去比赛吗？怎么还没走？
乔璟一边恍恍惚惚地想着，一边闭上眼睛装作昏迷未醒的样子。
“医生，你不是说他下午就该醒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你放心，今天肯定会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盛先生，是我接受过的最有主见的病人，他勇于跟自己的身体做斗争，并且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以后，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您的吉言。”
“不用道谢。其实大部分治疗都有赖于病人本身的意志力，身体素质，以及肯配合的程度，医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顾先生，我看过病人的得病以来的所有医疗记录，发现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的活着，本身就创造了一个奇迹。我只希望，他能把这份奇迹，继续保留下去。”
第132章 失控
乔璟闭着眼睛，默默的听着医生和顾铭思的对话，突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没过多久，一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床单，然后消失不见，并没有被人发现。
医生走后，顾铭思慢慢地蹲了下来，一双眼睛凝视着乔璟的睡颜，半晌，突然开口，“我也要走了，凌晨一点的飞机。为什么我们都喜欢选择夜晚的班机呢？大概是因为机场的人少吧。其实也不少，毕竟这座城市，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商务人员，他们为生计奔波，不得不牺牲睡眠时间，出来赶飞机。”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璟的眼皮动了动，但到底没睁开来。他一直就这么静默着，直到顾铭思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门后，才总算有了动静。
顾铭思临走之前，把今天早上的视频打包发给了远在中国的岳霖，至于岳霖看了影像之后，会不会撕心裂肺？会不会忍不住顶下一班的机票飞回来？这就不是他要考虑的范围了。
但事实上，岳霖现在忙得跟陀螺似的，在片场转来转去，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碰到笔记本电脑，更不知道有这封邮件的存在。他本来就比别人晚了不少时间进组，所以现在要补的事情特别多。
导演原本对他很不满，但是站在旁边看他拍了半个小时的定妆照之后，这种不满就完全转变为了惊叹。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演员，能够像现在这样，快速的进入角色。只是拍几张照片，他的眼神就已经十分到位了，几乎不用做调整。”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么的一段话，日后媒体在宣传岳霖的时候，时时拿出来引用。但只有岳霖自己知道，他那时候，确实是完完全全代入了自己。
让岳霖感到惊讶的是，这部电影竟然也有景爱的加盟。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岳霖曾经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但是景爱看到他却像看到一个普通的后辈，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别的情绪。
岳霖见状，心也就放下了大半，渐渐地，能跟她正常交流，甚至还能对对戏。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就能想起他的乔璟。
不知道乔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应该醒了……有没有好好配合治疗？视频……是的他让顾铭思发邮件给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这样想着，岳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回自己的休息区域，从助理手中夺过手机，查看邮件，果然发现有一条新的消息。
他迫不及待的点开一看，发现正是顾铭思发来的。
“……”岳霖在这一刻，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控制不住，把手机扔在地上。他想解压下载，奈何山里信号不好，怎么也点不开。顿时，给他急出了一身汗。
因为昨天为了赶进度，直接住在山上，并没有回山下的酒店，所以岳霖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也会这样子。如果还是回不去的话，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视频？万一顾铭思又给自己发第二条、第三条了，怎么办？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顾铭思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也走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长期给他发有关于乔璟的信息。因为顾铭思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岳霖心里的思念变得更加浓烈，对乔璟的感情更加深厚，直到彻底割舍不下。
而每当他想念乔璟的时候，只能对着那唯一的视频默默哭泣。他就会想，他的乔璟尚且如此努力，自己有什么理由不为了他努力呢？
只有他取得了很多的成就，不再是一个流量明星，他才能真正有资格站在乔璟面前，对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因为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你，照顾你。”
至于乔璟接不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岳霖！你在做什么？快点过来！到你了！”
“……”
“岳霖！！！你聋了吗？！别再玩手机了！那个谁，你把他手里的手机拿过去。”
“别碰我！！！”
“……”岳霖的这一次突然爆发，可谓是镇住了片场的所有人，包括导演。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之间受刺激了？这么大吼大叫的。
有些人甚至想起了以前岳霖耍大牌的新闻，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暗道，这才来没两天，就原形毕露了吧？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看导演会如何处置这不知礼数的小演员。
毕竟这部电影的阵容之强大，让人咋舌，除了岳霖这复出后糊得不行，负面新闻一大串的小演员以外，大到另一个主角，小到只出场过几次的角色，都是由影帝影后出演。
可以说在这部电影里，岳霖反而像是一个异类，光靠演技是很难在电影播出之后大爆的，他必须还要出彩，有自己的特色，不能中规中矩。
“岳霖，你怎么？”导演深吸一口气，拿着剧本就走了过来，正准备敲打一下他。
就听到岳霖说，“对不起导演，我是刚才情绪有点失控，补完妆之后，马上过去。对不起大家了。小琳，走吧。”说完，就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到助理手中，然后弯腰进了化妆间。
他这样的态度让导演反倒没话说了。所以导演站在原地愣了愣，就转过身，去对着围观群众吼道，“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吗？”
于是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就作鸟兽散。只有景爱站在一棵树下，望着岳霖刚才进去的化妆间，神色忧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景女士，您也去准备一下吧。一会是您和岳霖的对手戏。导演说，只是试演，看看配合度。”
“嗯。”景爱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是她心里想的是，这或许是自己演艺生涯以来第一次NG多次。
自己和岳霖，有什么默契可言？
第133章 看到视频了
在之后的试演中，不出景爱的预料，果然一连串NG了二十几次，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就是岳霖那边出了问题，再或者，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到了最后，导演都被刺激得没脾气了。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老牌影后，一个是自己看好的娱乐圈新星。无论是哪一个人，都不应该换这种基本的错误。比如岳霖，他在拍定妆照时候的眼神，甚至比正经拍戏时候的眼神更到位。
导演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直到身边有人提醒，他才想起来，原来这两个人之间，是有过节的。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死去的乔璟。毕竟前段时间，岳霖在乔璟墓前晕倒被抬下山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而景爱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岳霖是害死自己儿子，真正的凶手。
天啊，盛世是怎么想的，把这两尊大佛安排在同一部电影里。不过好在景爱出演的角色，出镜不到三次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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