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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恶魔
“乔璟......乔璟......”程开把他抱起来，用自己的侧脸贴着他冰凉不带一丝温度的脸，“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听到了没有？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坚强，好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你说像你这样一根筋的人，阎王爷都不屑要。你一定能够活过来的......至少坚持到警察来的那时。”
“恐怕，在那之前，你们几个就都先下地狱了。你确定，他这样的人，阎王爷真的不收吗？”
“晋宸，你不是......”程开没有回头，但是他听着晋宸说的这句话，却是惊骇莫名。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对吗？从一开始，你们的行动就在我的监控中。怎样？这次的游戏刺激吗？”
“这一切，全是你布的局。”程开依旧没有回头，但是此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就将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顿时心中涌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的。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疑惑，我晋宸，一个丧家之犬，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晋宸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的背影。今天的他特地穿着一个黑色斗篷，用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看起来就是中世纪恶魔的形象。谁都不知道他这样穿有什么特别的意味。或许，他就是真的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能让自己感到愉悦的游戏吧。
他突然伸手，扼住岳霖的脖颈，把他整个人扯过来让他待在他的胸膛。
“我喜欢乔璟......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们竟然还能相信。你看乔璟本人相信了吗？看来，该去当演员角逐奥斯卡的人，是我啊。”晋宸笑着摇摇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低头在岳霖耳边如情人般轻声呢喃，“快看啊，你的乔璟就在那里。你怎么不看呢？你给我睁开眼睛！”后半段他突然发狂，把岳霖又扔给手下，然后自己用手紧紧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程开直到这个时候，才猛然转过身去。他看到岳霖软绵绵地躺在两个人的身上，眼睛闭着，竟是昏迷不醒。而那两个人要一人一边揪着他的胳膊，才能让他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身体上翻卷的皮肉和血丝。可想而知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毒打。
“晋宸！你这个恶魔！”
“我是不是恶魔，你第一天知道吗？”晋宸面对他的瞪视，全然不在意，反而气定神闲地走到一边，让程开能更好地“欣赏”岳霖的惨样。
“晋宸，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无所谓，反正死了，能拉你们三个做垫背，这辈子也就值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晋宸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竟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这样的情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没有感情的畜生身上。
可他就是出现了。
不过，此时程开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代表着什么了。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将时间尽量拖延到警察找到这里。根据他的推算，这个地方应该不难找，就是山里可能要绕一段路，所以警察们找到他们最短也是在二十分钟以后。
这二十分钟，如果放在平时，那时稍纵即逝。但放到现在，就很漫长了，因为对乔璟和岳霖来说，每多一秒，都是折磨。
岳霖这个时候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发出一声闷哼，略显迷蒙地张开了眼睛，尚且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大脑里头全是浆糊。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正处于医院，没有发生“误杀”事件，也没有发生绑架事件，乔璟还好好地待在那里，等待自己去照顾。
但是现实时常会给他沉痛的打击。
当他勉强抬起头来，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但他到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张大了嘴巴，无声的流泪。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巨大的哀恸是不需要表达的。人到这个时候，反而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了。他哭不出声，更叫不出来，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这样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一个事实，可是他一直不愿相信。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只说两个字，“乔璟”。
然后，他就对上了程开同样悲戚的眼神。程开对着他摇了摇头，原本已经不流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突然就更加确定了，乔璟情况不好，但至少......还活着。
“晋宸，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放了他们，我留下来......”
“我留下来好不好？我陪你去找证据，那些我都还给你，我的命......也给你......”
“来不及了。”
“......”
“来不及了岳霖。我现在不想要那些证据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乔璟，早已经先你一步，把那些都提交给国内的警方了。就算没有你们的自作聪明，他也从一开始，就不准备给我活路。如果没有他的步步紧逼，我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如今这样，都是他的咎由自取。而你，岳霖......最初的话，如果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做事就好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
“你一直以为乔璟没有把那些证据交给警方，是因为顾忌你也会受到牵连。可是他最后还是交了！！！就这样......你还相信他的心里有你吗？”
“我相信。”
“......”
“如果说之前的我还不确定，那么，在那个仓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只是可恨，当时我的脑子，大概是被屎糊住了。”
“是吗？”晋宸很轻地问了一句，然后再度摇了摇头，仿佛下了什么重要决定般地叹口气，“既然如此，你们就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第188章 逃出生天
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只见那两排房屋突然像被下了诅咒一样，迅速蔓延起精灵般跃动的火焰，看起来好看又壮观。
可惜在场的人都无心欣赏。
“晋宸！你疯了吗？”程开赶紧搂紧乔璟的上半身，抱着他远离火源。岳霖这个时候也被松开了。只见他整个人跌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痛，就手脚并用地爬到乔璟的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停地叫他，亲吻他紧闭的眼睛，“乔璟，乔璟......”几秒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放在他的侧颈处，感受到微弱的跳动，顿时他的心也安定了些。
“这火蔓延成片的速度，是在十分钟以内，正好是警察可以赶到的最快速度。所以，祝你们好运。”晋宸说完这句话之后，露出了他今天以来，唯一“真心实意”的笑容，转身准备离去。
但就在这时，岳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跃起，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突然咬伤他的脖颈。力道之大，像是要给他咬下一块皮肉。
晋宸一开始没有防备，竟被他得逞，登时痛得大叫了一声，表情也扭曲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是岳霖已经用一只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脖颈，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来人！把他给我拖开！”
可是这时，他带来的手下早已四散奔逃，又有谁会真的去管他呢？
毕竟是他自己说的“十分钟蔓延”，有这么一柄利剑在头顶悬着，当然是保命重要了。毕竟人最初想的都还是自己。晋宸他不把下人的命当命，那也就别怪事到临头没有人愿意救他了。
于是，晋宸就这样硬生生被岳霖拖倒在地上，然后推向离他们最近的那排房屋。当然，他没忘了把晋宸身上的斗篷扯下来。根据他闻到的味道可以判定，这个“披风”具有隔绝烈火的作用。
他把这块布裹巴裹巴迅速扔给程开，嘶吼，“给乔璟裹上！！！从这条道直走到尽头，有一个没上锁的房间，进去里面墙上有一个出口会通向外面。机关就在旁边。你带着他……走！！！”
“你干嘛不一起走？！”程开这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让乔璟裹上披风，然后把他抱在胸前，保护他不让凶猛的火焰碰到他。
“我、我很想跟你们一起走，但是......”来不及了啊。
原来在最后时刻，晋宸自知躲不过去了，便拼尽全力钳住岳霖的手，让他不能离开他半路，并一直要把他往火堆里拖。岳霖本来就身体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咬晋宸的那一下，更是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此时，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他哪里还能挣脱得了他的桎梏，眼看就要被他彻底拖进火海里了。
“岳霖！”程开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岳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火焰缠上了。他下意识就要抱着乔璟再冲回去，但是被岳霖喝住了。
“站住！！！”
“......”
“好好照顾他。告诉他，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对不起，我决定实现你的愿望。下辈子，我们不要见面了。”
“不！！！”
“走......走啊！！！”岳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了。他的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面容，只知道不断有泪顺着脖子滑落到地上。
程开低头看了乔璟一眼，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渐渐地流逝，心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必须先把一个人带出去，才有可能带着人进来救另一个人。否则，他们三个，都有可能折在这里。
于是，他当机立断，抱着人就往反方向跑。此时正在奔跑中的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怀中的乔璟已经悄然睁开了眼睛。他透过程开的身躯，直直望向他身后几乎已经成为火人的岳霖。
岳霖跪在火海中，似有所感也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目光回望着。他原本已经被烈火侵蚀得几乎失去了神志，但是此时，他却突然感觉身上的力量又回来了。于是他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已经成了“焦炭”的晋宸，不顾身上钻心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凭着自己的感觉一股脑地向前奔跑。竟也能让他离火海越来越远。也是多亏了晋宸倒下来的时候替他挡住了一部分的火势，否则他现在的下场大概也会跟他一样，变成一块“焦炭”吧。
不过虽然如此，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次纵然逃了出去，却也免不过被重度烧伤的结局，说不定还会毁容。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乔璟，还肯不肯搭理这个变成丑八怪，甚至还有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自己。
......
警察们最终还是按时赶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就在他们刚钻出出口的时候，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
程开回头一看，却见一排排房屋轰然倒塌。
爆炸了，与此同时，火光冲天。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乔璟还在他怀里静悄悄地没有动静，但程开知道，他活着，并且一定会活下来的。
相比较之下，岳霖的状况就不那么美妙了。他就趴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同样一动不动，而他身上的皮肉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已经几乎看不到本来的肤色了，就连那张脸，也彻底辨认不出他的五官。
程开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希望岳霖脸上的惨样只是不小心染上了灰，而不是......
救护车很快就把他们拉到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了。在途中乔璟的心脏再度出现停跳，经过抢救之后虽然又回转过来，但是情况扔不稳定。医生当机立断给他进行了插管。
而岳霖表面上虽然没有他这么吓人，但仪器上各项数值也是起伏不定，尤其是血压，也一度下降到32和61。
第189章 同闯鬼门关
两辆救护车，程开选择上了乔璟那辆。但下车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被推下来的岳霖，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他也挺可怜的。乔璟尚且还有自己和盛老爷子守着，而这个人，在美国却是孤身一人。
其实，不要说是美国，就是在国内，岳霖生病了，应该也一时找不到谁过来守着他，陪着他做手术，甚至，就连需要人签字的时候都......
程开因为一时之间思绪太过纷杂，挡了别人的路都不知道，直到被急性子的医生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他随手拉住其中一个医生的衣袖，短促而尖锐地对他说，“把他们安排到一间抢救室！医生！请务必把他们安排到一间抢救室！”
但是并没有人理他。
医生们边跑，边在和护士们交流。一个说这个要马上推到手术室，另一个说，得先让人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如果在生命体征还不稳定的时候做手术，可能会导致病人直接下不了手术台，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尤其是这个目测全身至少有50%烧伤面积的人，血压实在是太低了，刚才低压是32，现在都只剩下20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让它回升，估计都用不了手术，就直接没命了。
最后，医生们还是决定先把岳霖推抢救室，而乔璟的情况甚至还要复杂一点。他体内的多个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这些情况，刚才在救护车上的时候，程开就已经用英语艰难地解释了一遍，他现在手机不在身上，否则的话，可能就直接拿出他拍下地病历给他们看了。
所以，针对乔璟的抢救，完全不能受到干扰，至于两个人共用一间抢救室的情况，更是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床边，汇集了这家医院水平最高的呼吸内科专家、心外专家、胃肠科专家……都是程老爷子，一个电话先把到医院去的。而他本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以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两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病人，完全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但要命的是，在两个人的轮床擦肩而过的时候，岳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前其实很模糊，能看到的只是白花花的一片，但是他却凭借感觉，把头歪到一边，瞪大了眼睛一直“看”，嘴巴也张着，喉咙里发出不明的响动。
“啊……啊……”然后毫无预兆地，他的两行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在他的身边，好几个医生正推着乔璟，往另外一个抢救室而去。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进的是不同的电梯。
但岳霖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直在哭，嘴巴也开开合合的，似乎是急促地想要说话。然而他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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