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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臣贼子(古代架空)——真真酱

时间:2020-09-25 11:06:09  作者:真真酱
  孤独太久的人,一旦被给予了温暖与陪伴,便下意识不想失去。可惜天总不能遂人愿。
  楚临秋又抱着萧岑与之温存许久后,这才“勉为其难”地放人去沐浴,而他自己则和衣而卧。许是方才确是耗费了太多精力,不一会儿之后,竟是呼吸平稳,沉沉入眠了。
  “......”萧岑收拢前襟一脸茫然地起身,片刻后,他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又有些异样的下腹,只得夺门而出来到院子里拉了桶冰冷的井水兜头浇下。
  他自恃身强力壮经过千锤百炼,却不料回屋前被过堂风一吹,竟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许是今夜饮酒的缘故吧?他想。
  ......
  楚临秋其实只是闭目装睡,因而萧岑进门换衣及至上床的动静,都被他听在耳中。今日的萧岑似乎格外怕冷,甫一钻进被子便主动地贴了上来,并拿脸蹭蹭他的背。以至于当他想要偷偷起身的时候,需得万分小心先将那人的手移开,这才慢慢地从边上跨下去。
  他只随意捡了件靛青长袍穿上,就悄无声息地出了厢房,往官邸刑牢方向走去。
  由于秋风寒冽,走了几步后他便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整个人就歪倒在了灰墙上,被突然跳出的庄校尉及时扶住。
  “大人!您怎么样?”
  “没事,走罢。”楚临秋抬手揉了揉眉心,便扶着庄校尉的肩膀站直了身体,接着往前走。
  身前身后还跟着一帮打着灯笼照明的人。
  那里关押这青阳山一役后,最重要的俘虏,“路先生”。
  此人跟随方尹左右多年,为其所谋数不胜数,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然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是——他竟拥有一张与余右年兄弟一般无二的面皮。
  如果证实此人没带面具,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即余氏其实是三兄弟!
  “大人,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所有的恶事,都是这个人在暗中......只是被我们误以为是余池。”
  “上刑了吗?”
  “上、上了......”身后的小军士偷觑了下楚临秋的脸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答道,“上了鞭刑、棍刑、夹刑......但此人嘴严得很,竟不肯吐露半分。不仅如此,他还试图自戕......”
  “自戕?”楚临秋嘴角微勾,无声地冷笑了下,“死岂非便宜他了?”
  “正是!似他那种人,就该受尽四八般刑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泼醒罢。”
  “......大人的吩咐,你们没听到吗?把人泼醒!”
  “是!”
  军士们的动作奇快,不一会儿,被捆在柱子上的“路先生”便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甫一睁眼,就看见楚临秋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不免更加哆嗦。
  “你......你......你怎么......”
  “路先生好像很怕本官。”
  “有何可怕?真正怕的......应该是大人您吧?”被泼了一脸水的人,此时勉强被拉回了神智,他努力将头高高昂起,牙关紧咬,双目瞪得溜圆,“四年前漠北大营发生过什么,需不需要在下提醒?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第三十七章 逼供
  “你在说什么?”面对此等疯言疯语,楚临秋丝毫不为所动,他神色如常地抬眸细看“路先生”的脸,半晌后竟在身边人的扶持下,起身慢慢地走到立柱跟前,挑起那人下巴低声问,“你是谁?”
  “我是......呸!!!”
  “保护大人!”庄校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楚临秋牢牢护住,随后上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老实点!”
  “哼!”那人看起来是真对楚临秋深恶痛绝,在被人教训了之后还不老实,竟拼命伸长脖子四处乱咬,惹得庄校尉气急一把夺过军士手中的软鞭憋着股劲抽了他两下。
  “大人!此人是个疯子,咱们还是离他远一点罢?”
  被楚临秋带来的人此刻也在心里暗暗叫苦,他们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苦涩与焦虑,只因方才主子有好几次都险些被这恶人伤到,着实危险。若楚临秋在此处被不慎伤到了分毫,那恐怕萧岑就会立即出现在提枪赶来的路上。
  “......撬开他的嘴巴。”楚临秋对他们的劝说恍若未闻,不过好歹稍微离了点,又自己走回木椅上坐着。他不是第一次亲自观刑,因而对这些火钳招呼在皮肉上面的声音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速战速决”。
  如此狠戾的一面,可千万要捂好别被萧岑看了去。
  “算了,递给他吧。”
  “是!大人。”庄校尉听令,从银色托盘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展开竖在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跟前,神色倨傲开口说道,“你若觉得没问题,便在此处画个押。事情就算揭过了。放心吧,大人不杀识相之人。”
  “呸!!!”那人原本已半厥过去了,如今冷不防被盐水一泼,又生生疼醒,他现在被折磨得面色青白,神情狰狞似鬼,就连头发都早被薅成了一团乱麻。
  模糊视线中,他总算看清那张黄纸上的内容,“受当朝丞相指使、宋氏谋反、包藏祸心”。字字句句无不透露出书写者过于急切的心境,反而有些可笑。
  楚临秋在多重压力的步步紧逼下,其实多少也失了分寸了。
  “你休想......屈打成招......我也就是死!也......”
  “凌迟。”
  “大人!您说什么?!”庄校尉已经自己听错了,不仅如此,刑室里的人也无一例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奸贼尔敢?!”
  “有何不敢?”楚临秋撩起眼皮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莫说此处离京城有数千里之远,便是在审刑院,本官想做什么,也没人能拦得住。”
  “你!!!”
  “十日里吊着一口气,别让轻易他死了。若到最后期限,仍不画押也不招供,那就......罢了。”
  “罢了?大人!”众所周知,凌迟酷刑十日为期,待用尖刀剐去最后一片皮肉,也正是囚犯咽气之时。楚临秋竟然说“罢了”,是笃定那人一定撑不了十日,还是......
  “你会遭报应的......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你会......啊!!!”
  “让你再对我们大人不敬!稍后便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不仅如此,还要在受刑后请你洗盐水浴......那滋味......保证你九死一生。”庄校尉也是当年玄武卫那批少年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一个,曾亲眼见过曾经的教头将千奇百怪的酷刑加诸在其他人身上,令他们生不如死。如今轮到他自己面对这“不听话”的犯人,当然也就活学活用,应对自如,只是内心有多少苦涩,却鲜有人知。
  反正楚临秋打从说了那句话起,面色就十分青白,他甚至还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胸口,似乎很是难受。不过他当时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只出了牢房在拐角处扶墙干呕,可吓坏了一众人。
  “大人!”庄校尉惊得声音都变调了,他一面撑住不停往下滑的楚临秋,一面冲身后的人压嗓吼道,“快到另一边去!扶稳大人!我们走!”
  “大人?大人!您没事儿吧?属下背您?”话音刚落,庄校尉就迅速绕到楚临秋跟前半蹲下来,双手向后敞开做出一副要背人的架势。
  但楚临秋拍了他的肩膀让他起身,自己则继续扶墙朝厢房走去。他现在心口一阵烦闷,直欲作呕,如果再去被多颠两下,怕是要一发不可收拾。
  “大人,您是不是也想起了......”庄校尉很快就噤声了,因为他发现楚临秋正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今夜的事,烂在肚子里。”
  “大人放心!属下们指天发誓把今日之事当做一场梦,若对他人吐露半字,即刻......”
  “包括侯爷。”
  “是......啊?!”
  楚临秋又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子,才让手下回屋休息,而他自己则慢慢地挪进厢房,脱力般地倒在萧岑身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么滑入意识的深渊。
  ......
  “青阳大捷,连夺三城”一事,被写在战报里快马加鞭传回京城,与之并排摆在御案上的是,长乡覆灭,将士死伤过半,城内百姓不幸身陨。一悲一喜,极尽讽刺,自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而与文武百官的“狂欢”不同,武安帝却是在知书堂发了一通大脾气,险些将桌案上的折子悉数扫落到地。
  原来,楚临秋在随战报附上的密信里提及了宋氏图谋不轨的事,也提及了加派援军的事,可就是对萧岑的动向未着半分笔墨。
  “严正,你说这些年......朕是不是太纵容他了?”
  “陛下。”躬身侍立一旁的严公公拿眼偷觑天子的脸,见其未有明显怒色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奴才以为......大人对您、对大岐,那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您千万不要因......只言片语,而对......”
  “严正啊严正,”天子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楚九商究竟予了你多少好处?竟能让你冒死为他说好话。”
 
 
第三十八章 不霁
  “老奴......不敢。”
  “你不敢?”武安帝端坐于龙座上,侧头细细凝视神情愈发恭谨老伙计,心绪一时纷杂。早年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严正于他亦师亦友,伴随左右不曾离弃,自然也就不曾忤逆过自己。似这种开口为外臣辩解的情况,更是几十年里从未有过。
  “朕记得刚赐婚那会儿,九商见了你可没好脸色,如今这关系倒是不错。”
  “老奴生生世世,只能是陛下的人。”
  严公公到底是老练远谋之人,只简简单单说了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却能轻松化解一场猜疑。敬元帝当即听出他这言下之意是,“自己与楚临秋冰释前嫌,只因两人皆忠君,”。
  更何况,“楚大人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陛下您待他......恩重如山,十几年的感情,岂是与萧侯爷短短数月的相处可比的?”
  “陛下若信得过老奴......”
  “你说。朕倒是想听听他,就这么寥寥数字,你能说出什么话来?若不能说服朕,莫说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人,便是你!朕也照罚不误。”
  “老奴......谨记于心。”于是,严正便开始就桌上战报及密信侃侃而谈,无形中解了天子不少疑虑。
  “方尹一日未除,萧侯就尚有可用之处,因此大人所忧也有道理。宜缓......下手啊......其二便是遣派援军一事,陛下既原本就要让大人掌枢院实权,总得许他一点甜头。如今大人想借令调来各县兵马,不若就......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他把朕派去随行的人扔在长乡解决了只字不提,朕凭什么给他顺水推舟?!”敬元帝思及此事,只觉得胸中郁气越发翻涌,竟随手拿起桌上的黄虎镇纸朝着严正掷了过去。
  严公公丝毫不敢躲避,只得是生生受了,于是,他的额头顷刻便血流如注。天子见状短暂地怔愣了下,心里倒是有些被说动了,他暗忖左右楚临秋不可能真正背叛自己。与其亲手把人推至对立面,倒不如......先予他一点甜头。至于今后如何行事,且问过了空尘道长再说。
  “此事朕自有思量,你无需多言。月上中天,也该回去了。”
  “是。陛下今日要往哪位娘娘宫里去?”
  “回清和殿。不......去臻华宫罢。”
  臻华宫。
  严正闻言脸色微不可察变了几下,就连用帕子止血的手也止不住颤抖。
  宫中人尽皆知,臻华乃一处无人居所,内殿仅供奉一幅女子画像。此女二八年岁,俏皮清丽,容颜上佳竟与楚临秋有七分相像,尤其是那隐隐发红的眼尾。
  “陛下!!!”
  “怎么?”天子转身似不知发生何事,“朕许久未见臻儿,难得叙旧你也要管?严正,你近日的胆子也是越发大了。”
  “老、老奴不敢!”严正无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天子独自一人转过回廊,转眼便隐在黑暗中。
  ......
  许是连月来提心吊胆,少眠多虑,以至于萧岑自那日以井水降温之后,竟毫无征兆地大病了一场,将楚临秋都唬了一跳,急唤太医前来诊治。
  他高热不退,捂着被子闷在里头接连咳嗽,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不过好在神智尚清醒,还能断断续续地对楚临秋说,“你......去那坐罢......咳咳,别靠近我......免得才好一些又被我连累了......”
  然而楚临秋丝毫不为所动,他阴沉着脸,伸手将捂在萧岑脸上的薄被扯下来,冷冷道,“侯爷好兴致,楚某倒巴不得被你连累。”
  “......”萧岑一听,心说大事不妙,自己惹人生气了!他顿时噤声了,还不时拿眼偷觑楚临秋的脸色,见其还是那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之后,不由慌神了。
  他抬手扯了扯楚临秋的衣袖,勉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低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九商你看看我,莫气了,好不好?可千万别、把自己气坏了......我萧岑从小泥里滚惯了,这点小病一点都不碍事。你且看着吧......不出五日必然痊愈!如若不信,我可对天起誓!”
  “......”也不知是哪个字无意触及到了楚临秋的神经,总之,他的脸现在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萧岑见了心中更为惴惴,他正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眼角余光便瞥见了端着苦药徐徐而入的罗太医,顿时如获救星,喜上眉梢,“太医来得正好!你快说本侯这病是不是五日之内必好无疑?”
  罗太医闻言嘴角抽动了下,他也撩起眼皮瞄了眼似乎正处于盛怒中的同知枢大人,觉得还是识时务为佳。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定南侯,“侯爷此乃寒气入体,内里邪火肆虐,十日之内,热度必然不时反复。若不好生休养,或会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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