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调查清楚这个逢笙身上的秘密,自是要抓住机会。
上一次,他特意带公明上船,只可惜,那次公明一无所获。
之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一次,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谢瑾白接受了逢笙的邀请。
能够再次听到逢笙美妙的歌声,唐小棠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同谢瑾白双双登上画舫。
画舫上小厮收起登船的甲板。
“且慢!”
莫稳紧赶慢赶,总算是被他赶上了!
他对画舫的人喊话道,“逢笙姑娘,我家公子恳请一见!”
小厮手中的动作一停。
甲板被重新放了下来。
因为莫稳拖延了时间,季云卿、余琢以及平安三人也堪堪赶到。
四人相继登上画舫。
那小厮瞧着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行事却极为沉稳。
他朝季云卿等四人行了行礼,以老陈的口吻道,“老规矩,请各位留下最为心爱之物,待逢笙姑娘看过,确认无误,便可进去。”
逢笙同那名叫云岚的妇人已经进去了。
唐小棠听出莫稳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没有跟着一同进去,
方才他听谢瑾白同云岚二人提及什么登上画舫必须要留下最为心爱之物,当时只听得云里雾里。
眼下,听见小厮同季云卿等人的对话,也便不着急进去,而是站在画舫边上,有些好奇季云卿他们到底会拿出什么所爱之物。
唐小棠没有进去,谢瑾白也便在边上陪着。
谁能想到呢,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又碰见了。
在外头固然不必行君臣之礼,但还是要行礼示意。
唐小棠总归每次都是有样学样,谢瑾白拱手,他也便拱了拱手。
季云卿视线从并肩而站的谢瑾白同唐小棠两人身上移开,从手中取下一个玉扳指,递给了小厮。
在递出这块玉扳指的时候,唐小棠能够明显感觉到季云卿朝谢瑾白看了一眼。
唐小棠便是个傻子,也猜出了这块玉扳指是谁送的。
要说一点也不膈应,定然是骗人的。
但是更多的是替他的小玉哥哥不值。
既然是小玉哥哥所赠之物,又随身戴着,如今为了见那位逢笙姑娘,说给也便给了出去。
当然,季云卿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故意以这种方式,去刺伤小玉哥哥,以试探小玉哥哥的反应,顺便也让他难受一把。
不得不说,小皇帝是当皇帝的好料子。
够狠,也够有心计。
唐小棠袖子中的手,被一只微凉的掌心握住。
唐小棠一愣。
是了,他能猜到季云卿的目的,小玉哥哥便猜不出了么?
是怕他会难过,所以才安慰他吧?
唐小棠挠了挠谢瑾白的掌心,又在他的掌心处捏了捏。
意思是,他不难过,小玉哥哥也不许难过。
过去的,就让都让它过去。
唐小棠同谢瑾白的衣袖交叠在了一处。
衣袖宽大,若是不注意,其实并不能察觉他们两人在做什么,但是季云卿这种情形,不可能不在意。
季云卿那样聪颖一个人,自是轻易便猜到了,交叠的衣袖之下,是怎样的场景。
“公子稍等片刻。”
季云卿以为那小厮会问一下那玉扳指的来历,未曾想,小厮仅仅只是将东西双手接过,行了个礼,便进去了。
没过多久,那小厮便再次掀开帘子出来。
“抱歉,这位公子,逢笙姑娘说这块玉扳指与规矩不符。”
小厮双手将东西递还。
规矩是所有登上画舫的访客必须留下最为心爱之物。
既然小厮将季云卿的玉扳指还了回来,意思是这玉扳指并非季云卿的心爱之物。
季云卿微沉了脸色,“不知逢笙姑娘的依据是什么?实不相瞒,这块玉扳指是我十七岁生辰时,最为重要之人所赠,我素来甚为珍惜。”
“这……”
季云卿到底是个帝王,久居高位。
他这般气势逼压而来,寻常人是遭架不住的。
至少,那名老陈的小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只是道,“逢笙姑娘自是有逢笙姑娘的依据。”
季云卿这块玉扳指,还当真不是随意给出去的。
他既是命平安打听了这位逢笙姑娘的消息,自是也探听得其中规矩。
只不过,为了不让莫稳、余琢察觉他其实早就留意那位逢笙姑娘,故而才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他给出这块玉扳指,自是有负气的因素在里头,但也的确像是唐小棠所猜测的那样,就是为了让谢瑾白难受。
他自己剜骨削肉的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谢瑾白。
季云卿却是不知,上一世,谢瑾白全部的疼都给疼了一遍,这一世他的心早已腾空,只住进一个叫唐小棠的人。
前尘种种,已再不会牵动他分毫。
“珍惜之物和心爱之物并不非等同之物。”
云岚不知何时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公子不妨再仔细想想,这世间,何物乃是公子心中挚爱。”
云岚的声音温柔似春日的清风,瞬间便柔缓了因为季云卿的不悦而带来的略微僵滞的气氛。
“那块玉扳指确是我最为挚爱之物。”
季云卿仍然坚持自的答案。
“你连送你这块玉扳指的人都可以轻易舍弃,更勿论这身外之物。这位公子,你不诚实噢。”
“叮叮当当——”
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抹绯色的身影出现在珠帘的后头。
只是这一回,里头的人并未出来,而是隔着隐隐绰绰的珠帘,以这世间最为美妙的嗓音,说着这世间最为凉薄的话。
逢笙姑娘!
莫稳眼神贪婪地注视着珠帘后头的那一抹绯色。
仅仅只是听声音便已这般销魂,若是能够……
莫稳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即便是余琢,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逢笙姑娘的声音确是好听得紧。
这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叫人失了心魂……
“你凭什么说朕……本公子连这块玉扳指的人都可以舍弃?”
季云卿眸光锐利地看向珠帘之后的绯色身影。
“自然是因为……逢笙知晓,便是知晓咯。”
很好,这回答很欠揍。
唐小棠心想。
“逢笙姑娘今日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本公子的理由……”
“你待如何?是要派兵围了逢笙这小小画舫,还是现在就命人将逢笙拿下呀?”
言语间,竟似知晓季云卿的真实身份。
这下别说是唐小棠,便是季云卿、平安,余琢三人也吃了一惊,面上均由不同程度的讶色。
唐小棠余光扫了眼他家小玉哥哥。
嗯,很好,他们这些人里头,只有小玉哥哥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变过,瞧着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
就是稳!
“你不怕朕?”
季云卿眯起眼。
“怕?你若是赤着身子,在地狱的烈火里烹过一回,煎过一回,炸过一回,烤过一回,还会惧怕这人世间所谓的权势么?”
嚣张至极的,癫狂至极的言论,可不知是那声音实在太过好听,还是因为珠帘后头的身子太过曼妙之故,听着不但不令人生厌,反而奇怪地生出几分心疼,心疼这位姑娘之前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季云卿冷嗤,“朕倒是不知,时人口中所谓武艺双绝的奇女子,竟是个疯子。”
“噢,那是因为他们都不大了解逢笙嘛。”
声音软软的,听着竟然有几分娇憨。
语气依然欠揍也便是了。
唐小棠心想,季云卿此时心里定然是已经被气得够呛。
这位逢笙姑娘方才那句的意思分明是,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大家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大家不够了解我。
唐小棠简直要对这位逢笙姑娘心生敬意了。
胆敢这么同皇帝抬杠的,这天底下,除了太后跟国舅,逢笙姑娘绝对要算上一个。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拿你最为心爱的东西来换呀?没想好就换下一个吧。”
嗯,很好,太后同国舅怕是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轰小皇帝走人的。
逢笙姑娘绝对是东启第一人!
“请问逢笙姑娘,怀瑜兄同唐公子,他们二人分别交出了什么?”
余琢忽然问了一句。
“逢笙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这种任性至极的话,在这位逢生姑娘嘴里说出,却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唐小棠只看余琢铁青的脸色,便知道对方被气得不轻。
“站得逢笙的腿都疼了。喂,你们两个要不要进来啊?”
唐小棠还没反应过来,谢瑾白已对着季云卿的方向微点了点头示意,便牵着他的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余光中,唐小棠瞥见季云卿微沉的脸色,唇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二位请坐。”
这么客气的言论,必然不是出于逢笙口中。
唐小棠同谢瑾白还是选择他们上次坐的那两个位置。
云岚端上果盘,酒水。
外头小厮开始收起甲板,画舫逐渐地离开岸边,往河中央驶去。
逢笙也同上次一样,也不问谢瑾白同唐小棠两人喜欢听什么,便怀抱南桑特有的乌琴,拨弄了起来。
素白的手,纤细的琴弦,绝色的美人,着实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逢笙拨弄乌琴,歌声清远而又动听。
对于南桑旧曲的喜爱,几乎是融在血液里的。
每次听见,每次都要红了眼尾。
仿佛间,他回到了小时候。
夏日里他躺在榕树底下,枕在阿娘的腿上,阿娘手里头摇着团扇,嘴里轻哼着南桑旧曲。
唐小棠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为什么我会越来越困?
逢生:当然是因为逢生的歌声太动听啦!
——
今天稍稍早了一丢丢?
明天调作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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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入梦
在逢笙清远的歌声当中,唐小棠的眼皮越来越沉。
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他的脸颊,耳畔是悦耳的歌声。
睡意渐浓。
唐小棠的眼皮逐渐地黏上,变得怎么也睁不开。
太困了。
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睡下去。
唐小棠趴在桌上,睡着了。
起初,谢瑾白以为唐小棠是高烧刚退,身子倦乏,故而才会听着歌声都睡着了。
直至,他试着唤了几声,唐小棠却依然纹丝未动,谢瑾白这才察觉事情的不对劲。
谢瑾白坐在位置上,平日里总是噙笑的桃花眼此刻半点笑意也无,冷冷地睨着厅子中央,抱着乌琴清唱的逢笙。
“你对他做了什么?!”
“谢大人莫不是眼瞎、耳聋么?没瞧见逢笙只是在弹琴唱曲么?”
逢笙手中的琴弦未停,即便是说着气人的话,因着嗓子柔媚,听在耳中也是另一番销魂滋味。
谢瑾白眼神冰冷,未被逢笙的绝色风姿所打动。
他的眼底蕴着冰冷的警告,“我劝逢笙姑娘最好实话实说。”
“逢笙就是在说实话呀。”
谢瑾白眸光骤然一沉。
他的手在桌案上亦拍,酒杯跳起,谢瑾白食指同中指并拢,借助内力,挥将出去,那酒杯便直直朝逢笙飞了过去。
逢笙抱着乌琴,起身向后退去,发丝,衣袂飞起。
她的身前,似乎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将她牢牢罩于其中,谢瑾白内力催动的酒杯始终未得近身。
谢瑾白越发催动身体的内力。
杯子飞速旋转,逢笙周遭的气息波动。
“喂喂喂!逢笙只是让那小公子好好睡一个觉,做一个梦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凶残呀!”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逢笙跺一跺脚,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起。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前的那层无形的气罩倏地向前波动而去。
谢瑾白挥袖相挡,在那层气罩距离他尚有一定距离之前,骤然抬手挥去。
那气罩连同杯子在内,骤然撕裂。
谢瑾白鹤毡一扬,将趴在桌案的唐小棠牢牢护在怀中。
“咣当”——
杯子应声而碎。
摔在铺着绒毯的地板上,发生并不清脆的声响。
由始至终,未曾波及怀里的唐小棠分毫。
“你竟是何人,刻意接近我同棠儿,意欲为何?”
谢瑾白看向逢笙的眼神,已不足以用冰冷来形容。
逢笙抱着乌琴,笑容艳丽,“逢笙就是逢笙咯,至于逢笙想做什么,逢笙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瑾白放下怀中的唐小棠。
身形一晃,逼近逢笙,乌啼锋利的刀锋,已然抵着逢笙纤细、白皙的脖颈。
逢笙认出乌啼,顿时变却了脸色,极其败坏地问道,“‘乌啼’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谢瑾白缓缓勾唇,“我为何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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