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因为面前这人,和他们记忆中的小师弟,差别实在太大了。阮师弟总是穿着一身微旧的白色道服,永远低眉顺眼,沉默寡言,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热烈绝艳,仿佛要把他们视线都点燃的人?
自从那日穿着喜服“洞房”后,九渊就说红色其实很适合他,他便试着换上了九渊为他定制的红衣,果然很是臭美了一番,觉得自己好看的不行。
“阮澜?你没死?”青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瞪着他,语气狠毒的质问,“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给我下的诅咒?是不是!?”
唐久扬起的嘴唇微微下落,淡淡看了他一眼:“看来一个月的噩梦,也没教会你怎么做人。”
他这话相当于承认了,青卿面色怨毒,拔剑向他冲过去,随即却觉一股强悍至极的威压当头砸下,压的他毫无反抗之力,膝盖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不仅是青卿,在场所有无尘派弟子都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座看不见的巍峨高山,迫着他们弯下腰、跪在地上,随即高山变作凛然长剑,闪电般猛然刺入眉心头颅,识海仿佛一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所有人抱住脑袋疼的发出无意识惨叫!
化神境对筑基境,已经是越了三级的绝对压制,只要唐久愿意,他一根手指不动,也可以让这群人永远都爬不起来。
他收敛起气息,悠闲问:“还来么?”
众人不是傻子,已经分辨出他释放的境界是何等层次,一个个如遭雷击,不敢置信,何天睿脸色苍白,颤着嘴唇问:“化神境……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青卿也完全呆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阮澜的差距已是鸿沟天堑,如果对方愿意,恐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他惊恐的后退:“你、你别乱来……我父亲已经去找大乘境高手了,你要是敢动我,他绝对饶不了你!!”
“我不动你。”唐久笑了笑,“有人会替我动你。”
阮澜一生良善,上辈子到最后是迫不得已,绝望悲愤之下才拉着所有人送了葬,如今重来一次,唐久不想让他手上沾上这些脏血。
反正原剧情线,会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的。
青卿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群魔修兴致勃勃的向这边涌来,看等级竟是金丹境。众弟子惊恐万状,想也不想的就要逃散,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空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一方土地。
“当初师兄们对我盛情以待,如今我自然要还上一份大礼。”唐久彬彬有礼的从树枝上站起来,“诸位好好享受,不必客气。”
众人都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个个肝胆俱裂,声音撕心裂肺:
“阮师弟,我们错了,我们以前不该那样对你,求你救命!!”
“阮师弟,师兄给你道歉,师兄给你磕头,求求你——”
何天睿红着眼,哑着嗓子冲着那红衣人影大喊:“阮澜!!”
那道人影像完全没听见般,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足尖在枝头轻点,整个人在半空消失了。
那群魔修已经发现了这群待宰的羔羊,兴奋的围住他们,用恶意的目光来回打量着。领头的魔修是个长相妖艳的女人,她一眼看见了青卿,挑了挑眉,对自己的手下勾了勾指头。
“我最讨厌长的比我好看的人。”她轻飘飘向青卿一点,“你们几个,去把他的脸给我划了。”
——
唐久回去找九渊,路上又遇到一波打架的,和魔修对抗的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个个年轻挺拔,统一穿着天青色镶白边的道袍,修为最低的也有金丹中期,最高的居然是个元婴高手。唐久不由暗暗赞叹,毕竟他这身修为是和九渊双修修出来的,占了很大的便宜,可这些弟子明显训练有素,神情坚毅,面对数倍于己的魔修依然挺身而上,一看就是名门正派培养出来的好苗子。
只是对面魔修数量太多,这些弟子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唐久不再犹豫,拔剑飞身入场,一招“卷山海”横扫而出,无双剑气翻滚狂涌,将上百名魔修齐齐击飞十余丈。
那些弟子以为是哪位路过的前辈出手帮助,正面带感激的要来道谢,却见出手之人看上去竟是个比他们还小的少年,个个震惊瞪大了眼睛,一时连道谢的话都忘了。
不是他们吹嘘,他们玄天门被誉为修真界第一大派,不仅是因为掌门阮松涛是修真界第一人,也是因为门中弟子个个天赋异禀又勤奋刻苦,年纪轻轻就能修炼到金丹境,大师兄宋明月更是元婴巅峰的高手,已是名声远扬的第一天才。可眼前这个少年,方才展露出的境界分明是化神境!
宋明月也很是惊异,不过他行事向来稳妥,咳了一声提醒师弟们不要失了礼节,主动向唐久拱手道谢:“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知道友师承何处,如何称呼?待大战过后,在下必登门道谢!”
宋明月不是在说客气话,方才若没有这位小友出手,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对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宋明月打心底里佩服,很想和对方结交一番。
还有一点,就是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位小友,竟然异常面善,从内心深处想和他亲近。
咳,他应该不是见色起意吧。宋明月有点心虚的想。
“道友客气了。”唐久回礼,“无门无派,名字更是不值一提。在下还有事,恕先行一步。”
有许多隐世的修真之人不愿透露自己的师门也是常事,宋明月虽然遗憾,但也不再追问,和师弟们一起目送对方离开了。
“谁的玉牌掉啦?”二师兄贺阳不经意低头,突然扫到地上有个遗落的玉牌,捡起来晃了晃,满脸戏谑,“我看看是哪个粗心鬼,玉牌掉了都不知道,回去看师父怎么教训你。”
玉牌是玄天门弟子身份的象征,没有玉牌不得出入,众弟子连忙查看,发现自己的玉牌在腰上挂着好好的,纷纷松了口气。
有弟子笑他:“二师兄,是不是你自己的掉了?”
贺阳连忙一摸,自己的还在,于是纳闷的看了看手上玉牌的名字。
然后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固了,活像魔怔了一般死死盯着那小小的玉牌,久久不发一语。
众弟子面面相觑,宋明月也很是纳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贺阳嘴唇一动,硬是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把手上的玉牌给宋明月看。
宋明月的目光落到那玉牌上,和贺阳一样僵住了,甚至浑身开始轻轻发抖。
玉牌上刻着两个字。
“阮澜”。
——
唐久浑然不知自己不小心掉了某样重要的东西,一路冲着打的最激烈的地方找去,果然找到了九渊。
一看见九渊,他就乐了。
对方和他一样,找了个树杈窝着,一手托着额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场中魔头和大能打的不可开交。他飞到九渊身边坐着:“怎么,你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啊?”
九渊见他回来,也没问他去做了什么,只是笑着揽住他,手指往战场中一指:“喏,左边那几个魔头,是当年联合起来打我的;右面那几个人修,是趁我重伤暗算我,把我封印起来的。”
唐久立刻:“嗯,打的好,我最爱看狗咬狗。”
九渊捏捏他的脸:“不过他们境界相当,再打上三天三夜也得不出个结果。”
“那你就叫停吧。”唐久看了看场中,“魔头那边我不予评价,不过人族修士也不都是像无尘派、像暗算你的那些败类一样。我来的时候碰到一群年轻人,他们就很好。”
他指了指场中的阮松涛:“那个大叔和他们穿一样的道袍,估计是他们的长辈,长的也挺面善的。”
九渊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了声好,然后揽着唐久跃入场中,缓缓释放出了自己的威压。
真个修真界,独一无二的渡劫境威压。
渡劫境虽只比大乘境高一阶,但二者却完全是两个层级,只因渡劫境已度过了九天神雷的磨砺,渡过了修炼途中最大的那道坎,只要假以时日,就能飞天成仙了。
连大乘境高手都无从抵抗,更别说大乘以下。
这股威压放出,却并不像唐久想象中的犹如狂风海啸过境,而是意外的安静。
仿佛整个世界突然飘飘扬扬下了一场大雪,万物都被覆盖在雪色之下,一息间陷入沉眠,再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
几个魔头看见九渊,如同看一只怪物:“你……你居然渡劫了?”
九渊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怎么,你还想更深入的体验一下?”
魔头们:“……”
不,不必了。
至于另一边的人族强者们,纷纷如临大敌的看着九渊,为首的阮松涛面色复杂,他亦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条魔蛇不仅破开了封印,还不知遇到了什么机缘,居然一举进入了渡劫境!
那是个连他都要仰望的境界,如果这条魔蛇真的决意报复,那他们人族……恐怕就彻底完了。
各大门派的强者们面色肃穆,做好了和这绝世魔头决一死战的准备,谁知那魔蛇好像对他们没兴趣,而且和身旁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族说悄悄话:“你觉得怎么收拾他们好?”
唐久眼睛骨碌碌一转,嘿嘿笑了声,小模样有点坏:“也把他们变回原形吧?我看宫殿里那只红毛狐狸有点寂寞,可以让他们去陪陪他。”
他们虽是在说悄悄话,但在场的无论人魔都是顶级高手,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几个魔头早就听说东方佟已经被打回畜生原形并且被薅秃了的传说,一个个面色惊恐,看变态一样看着九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九渊,要杀要剐你随便来,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受这等屈辱!!”
“没错!”一个魔头痛心疾首,“十年不见,没想到你变的愈发无耻了!还有你身旁这人,应该是个人族吧?你居然堕落到和人类混在一起,难道不觉得是在丢我们魔族的脸吗!?”
众魔头打也打不过,此时自认为捉住了九渊的小辫子,纷纷出言羞辱他,试图让这个可恶的魔蛇羞愧。
“只要我夫人高兴,让我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九渊摸了摸唐久的头发,笑眯眯问他,“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他们的头薅下来给你当球踢?”
众魔头:“???”
我们闭嘴,我们闭嘴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族强者:我们本以为这个魔头是个杀人狂魔,没想到他是个宠妻狂魔??
第64章 我,替身,不干了(完)
唐久表示对踢人头没兴趣,于是几位魔君被九渊三下五除二揍回原形,鼻青脸肿的关进笼子里,留着面条泪被送走了。
一众人族强者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眼一眼的偷偷瞟着那个大魔头。
虽然还有一些当年暗算过他的人修没处理,但九渊打算事情到此为止。阮澜就算与他成婚了,本身也还是正道子弟,他若对人族出手,阮澜以后在修真界中的地位会很尴尬。
“回去吧。”九渊揽住唐久的腰,准备带他立刻,身后的阮松涛见此连忙出声:“等等!”
九渊一顿,和唐久一同回头。
阮松涛没看九渊,只望着唐久,神情严肃道:“这位小友,你是自愿同他在一起的么?若是受到了胁迫或是蛊惑,大可直接说出来。”
周围的人族强者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一个个给阮松涛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虽说阮掌门正义朴直、主持公道是好事,但那大魔头明显珍惜他夫人珍惜的要命,你这样问人家,不是明显的要激怒那魔头吗!?
阮松涛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若那上古魔蛇真的发火,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可不知为何,他看那红衣少年甚是亲切,担心他是被那魔头拐入邪道,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唐久有些惊讶,想自己果真没看错,这位前辈真是个热心正直之人,于是笑着对阮松涛道:“多谢前辈关心。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阮松涛面容松动,无声的点了点头,目送二人离去了。
大战结束,众人修彻底松了一口气。经此一战,修真界起码能获得百年安宁,那魔尊九渊看起来倒也不是邪恶之辈,有他统辖魔族,想来寻常百姓也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各大掌门正准备回去找到自家弟子打道回府,远远的突然冲来一群天青色道袍的年轻人,一看便知是玄天门弟子。
阮松涛皱眉训斥:“怎么如此匆忙?平日教导给你们遇事不可慌乱的道理,都忘干净了?”
以往若被掌门训了,玄天门弟子个个都乖的像小鸡仔,这回却不管用了,他们把阮松涛团团围起来,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师父,我们发现小师弟的踪迹了!!”
阮松涛一僵,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我们捡到了阮澜师弟的玉牌!”宋明月把手中的玉牌递交给阮松涛,双眼亮的惊人。
阮松涛呼吸一滞,作为人族最强者,面对魔族至尊也面不改色的他,此时双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一把接过那玉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眼底开始发红,气息不稳的连声问:“在哪捡到的?人呢!?”
宋明月连忙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时除了我们和魔修,就只有路过的那位穿红衣的道友了,怪不得我当时觉得他面善,原来他竟然是小师弟!”
宋明月眼眶一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当年小师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每天抱着小师弟不撒手,一晃这么多年,对方都长这么大了。
还长的这么好看!!
阮松涛一惊。
穿红衣……
穿红衣的没多少,这个特征实在太明显,阮松涛心脏砰砰跳,原来方才那个少年,就是他失踪十四年的孩子吗?
其他掌门也听出了端倪,纷纷关切的凑上前:“怎么,终于有你家阮澜的消息了!?”
阮松涛当年遗失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在修真界上层并不是秘密。
那是阮松涛和阮夫人唯一的儿子,一出生就视若掌上明珠,取名阮澜,被门派上下宠着长大。谁知后来玄天门中出现了一个叛徒,那人身居长老高位,却和魔族暗中勾结,事情败露后为了报复,挟持着时年四岁的阮澜从天元峰上跳了下去,阮松涛紧随而下,却再也没有寻到二人的踪迹。
53/77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