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在晏玉琛面前已经暴露是个吃货的事实,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晏玉琛就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笑看他,过了一会儿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绕到了他身后。
唐久正纳闷他去做什么,一只温热宽厚的大手突然按上了他的肚子。
“!”
唐久惊的筷子都掉了,男人在身后弯腰揽着他,大手又在他肚子上揉了一下:“唔,终于养出了点肉。”
唐久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死,红涨着脸拂开他的手转过身:“放——”
“放肆。”晏玉琛笑眯眯的接话,“以后也要多吃点,你以前太瘦了。”
这倒是事实,林谨之不喜肉食,又因常年居于深宫,心情郁郁寡欢,身体很是消瘦,这也是他后来那么容易就病倒的原因之一。
男人虽是好意,却又总是爱做这般出格的行径,唐久站在林谨之的角度,觉得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晏玉琛已经换了话题:“整日在宫里待着闷不闷?”
唐久穿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宫里又没什么娱乐活动,不闷才怪。
“马上就能出去活动活动了。”晏玉琛道,“每年三月会在京郊寿春山举行皇家春猎,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晏玉琛的消息不错,不到三月,宫里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狩猎出行事宜。随驾的有大臣亲王、禁卫军精英等,唐久和沈珂也在其列,三月开春,几百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寿春山。
寿春山地势开阔,开辟了专门的皇家围场,历任皇帝都喜在此田猎娱乐。大内禁卫早已提前将各类兽禽撵入了围场,伴随着威武雄壮的出征号角,晏玉轩一马当先,率领着数百骑冲入丛林。
晏玉轩毕竟是曾御驾亲征过的皇帝,骑射功夫确实不错,很快猎到了十几头战利品。周围“皇上英武”的赞叹就没停过,晏玉轩心情不错,环视一圈没见到沈珂,皱眉问:“沈贵妃呢?”
禁军统领刘平楼立刻策马上前回答:“沈贵妃不善骑射,刚刚落在后面了。臣已派人留下保护沈贵妃,陛下无须担心。”
晏玉轩听后却神色不虞,突然调转马头,一夹马肚折返冲了回去,众人不明所以,只能没头没脑的跟着皇帝往回冲,然后便见皇帝寻到了沈贵妃,和对方说了两句什么,接着把对方拦腰抱到了自己马背上。
“禁卫留下,诸位爱卿各自去射猎吧。”
众人都明白皇帝这是打猎打够了,想和后宫美人卿卿我我了,于是纷纷识眼色的告退。唐久也想策马离开,晏玉轩却在身后喊住了他:
“谨之,”他手执马缰,身前拥着沈珂,笑看着唐久道,“你也留下陪朕。”
唐久:“……”
狗皇帝大概觉得自己太有失偏颇不好,才把他叫住,心里估计还觉得这是对林谨之的恩典。问题是他怀里抱着个美人还要把他留下,这将让林谨之如何自处?
果然,听到皇帝这话的人纷纷将奇异同情的目光投向唐久。
唐久只能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淡淡颔首领旨。
于是晏玉轩和沈珂同乘一骑,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唐久微微落下几步,和众禁卫策马跟在后面。没一会儿,身侧跟上来一个人,唐久侧头一看,是刘平楼。
刘平楼看看前方姿态亲密、笑语声不绝的两个人,再看看形单影只的唐久,脸上表情纠结了好久,才低声开口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宫?”
唐久看他一眼,没回答。
刘平楼:“我佩服的人不多,你是一个。我以前觉得你没骨气,但后来发现你其实能文能武,很厉害。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甘心嫁进深宫?”
这个问题困扰刘平楼很久了。
很多人都说他性子太直,爱恨分明,刘平楼也这么觉得。他以前看不起林谨之,因为觉得他就是个没用的小白脸,可自从冰场上林谨之赢了他,他就对林谨之刮目相看了,方才又发现林谨之的箭法亦不俗,这才从心底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与此同时,却还有深深的惋惜。
而且听说对方还是征元十二年的状元,这样一个文武都拔尖儿的人,到底为什么会甘心去做个后妃?
如果是图帝王的宠爱,很明显,他现在已经失宠了。
虽然这话很大逆不道,他和林谨之更是没熟到那个地步,但刘平楼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他见那个好看的不像话的清冷男人沉默了,正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对方轻轻问:“如果换作是刘统领,陛下一张圣旨要召你入宫,你敢抗命吗?”
刘平楼彻底愣了。他正想再问什么,训练多年培养出的敏锐和直觉让他浑身汗毛一竖,抽刀厉喝一声:“护驾!!!”
话音未落,只见周围丛林树梢上竟突然跃下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刀兵,一言不发的冲晏玉轩砍去!
防守警戒本该万无一失的皇家围场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杀手,这毛骨悚然的一点所有人已经无暇去想了。刘平楼一边放出遇险信号,对唐久吼了一嗓子“躲起来”,策马奔到晏玉轩身边去护驾。唐久第一次遇上这种电视剧里的惊险场面,整个人也是一绷,但随即他发现,这些黑衣人目标明确,就是奔着晏玉轩去的!
刘平楼武功高强,留下的禁卫数量也不少,且个个都是高手,拼死护卫下,黑衣人没能碰到晏玉轩一根毫毛。就在这时,唐久余光里却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
他敏锐的回头查看,发现不远处的一片野草丛中伏趴着一个黑衣人,那人手上拿着一把弩,寒光凛凛的箭头正对着晏玉轩!
这枚暗箭射出去,刘平楼怕是也挡不住!
唐久虽然觉得一箭射死这狗皇帝最好不过,奈何他任务未完,晏玉轩绝对不能现在死。相反,这恰恰是个机会——
“三三,一百幸运值给我兑换个金钟罩!”
唐久闲得无聊逛商店时发现过这东西,当时还吐槽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233立马兑换完毕,同时急急嘱咐他:“时效只有五分钟,宿主千万注意安全!”
唐久应了一声,策马冲向晏玉轩,调转马头张开双臂护在了他和沈珂身前。那暗箭本来直直冲向林谨之心口,但在金钟罩的阻拦效果下发生了偏离,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下了一小缕发丝。
“谨之!!”
晏玉轩也看到了那枚暗箭,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眼见那箭射偏了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怒喝一声:“快保护皇后!”
更多的禁卫应声围护过来,可黑衣人似乎知道再拖下去禁军援军就会到来,竟个个摆出了不要命的架势,纷纷更猛烈的攻上前来!
战况愈发混乱激烈,唐久策马被冲散到不知何处,正想迅速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支冷箭嗖的再度擦着他的脖子射过!
唐久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还是方才那个使弩的杀手!
“奸人坏我太平大业,纳命来!!”
那杀手似是对唐久恨之入骨,竟放弃了晏玉轩,红着眼冲他杀过来!
“我靠!”唐久眼角一抽,一夹马肚开始没命逃窜!
林谨之射箭可以,但完全不会武功,被追上就玩脱了!
杀手在身后穷追不舍,又射了两箭发现都莫名其妙的偏了,不甘心的怒吼两声,手上的弩突然调了角度,向唐久身下的马腿上射去!
箭头深深刺进肉里,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前腿踉跄一下跪倒在地。唐久整个人被兜头甩飞出去,摔在一处偏僻的斜坡上,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
第11章 皇嫂秀色可餐(11)
斜坡上尽是荆棘砾石,唐久一路摔到坡底,觉得自己活像是在刀锋上滚过的肉片,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在疼。
“三三……”唐久欲哭无泪,“我的金钟罩呢!”
【只有五分钟时效呀!】233也着急的不行,【方才正好失效了!宿主你还好吗!?QAQ】
“不好。”唐久有气无力的哼哼,“我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疼过。”
他想坐起来查看自己的情况,可一动就觉得浑身都碎了,右小腿更是钻心的疼,恐怕是骨头摔断了。他只能偏头看了看自己的上身,发现衣衫已被划的破破烂烂,细嫩的皮肤上尽是深深浅浅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唐小少爷从小娇气,怕黑又怕疼,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强忍着才没让自己掉泪:“三三,商店里有止痛药吗?”
【有的!】三三忙答,【一百点幸运值,要兑换吗?】
“还是算了。”唐久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幸运值要用在刀刃上,我还是留着吧。”
不能乱花,他还要靠幸运值找真爱呢。
【那您坚持一会儿,一定很快就有人来了!】
唐久嗯了一声,乖乖的一动不动的等。不知道过去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去,四周越来越寂静,温度也渐渐下降,唐久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三三,”他的嘴唇有些白,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我有点害怕。”
三三的系统音也变成了哭腔:【您一定不会有事的!再坚持一下!】
黑暗和剧痛像两个狰狞的巨兽,怀着满心险恶步步逼近,唐久干脆闭上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开始自我安慰的幻想。他想他完成任务后果真找到了自己的真爱,那个人特别帅,对他特别好,愿意陪他一起疯一起闹,记得他的口味和爱好……
还特别有耐心,疼他宠他,对了,如果他像现在这么难过,一定要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哄他……
“……谨之……”
若隐若现的呼声打断了他的幻想,唐久立刻睁开眼,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寂静的夜里,那声音越来越近,变得愈发清晰,带着浓浓的焦灼甚至惶然:“谨之——!”是晏玉琛的声音!
唐久立刻攒起所有的力气,深吸一口气高声答:“我在这——”
那呼唤一顿,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脚步又乱又急,不消片刻就出现在唐久身前。
唐久怀疑自己的眼花了,他看到男人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眼睛骤然变红了。
没等他再细看,晏玉琛已经拔腿冲了过来,单膝跪在他身边把他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声音有些发颤:“能动吗?”
“不大能。”唐久告诉他,“右腿好像摔断了……”
晏玉琛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唐久扶起来,让他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
“再忍一忍,”他低声说,“侍卫和太医马上就来。”
唐久忍痛嗯了一声。
“对不起。”晏玉琛的侧脸紧紧贴着他的额头,咬牙颤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这句话,唐久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哗的一下就冲出来了。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有进步,居然不怕黑也不怕痛了,可现在听到有人关心他才意识到,他心底其实还是好怕啊。
唐久哽咽一声,悄悄把脸埋在晏玉琛胸口,想藏住控制不住的眼泪。晏玉琛想紧紧抱住他,却不敢碰到他身上的伤,只能一手虚虚搭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深深抓在地上,五指几乎出了血。
等了不到一盏茶,陡坡上就传来了动静。晏玉琛仰头吼了一声:“下面!快点!!”
上面的人吓了一大跳,慌不迭的冲下来几个人,随行太医一看唐久的惨状便匆忙指挥护卫做了个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唐久挪了上去。
“没事了。”晏玉琛弯腰告诉他,“睡一觉吧。”
唐久现在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放开了那根快要崩断的弦,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是在长乐宫。
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帖包扎好了,右腿的骨头也被接上了,但浑身还是又疼又无力,难受的很。
233欣喜道:【宿主您终于醒啦!(≧▽≦)】
唐久:【我睡了很久吗?】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233告诉他,【这三天晏玉轩一直在处理遇刺的事,其余时间都在长乐宫守着你,还特意交待你醒了要第一时间禀报他。】
【哦……】
不是晏玉琛陪他啊。
也对,那家伙只敢偷偷翻窗进来,怎么可能一直守着他。
压下心底莫名涌起的小小失望,唐久轻轻咳了一声。外间侍候的人发现他醒了,立刻涌上来伺候,另有人去将消息报给晏玉轩,不多时,晏玉轩便匆匆赶了过来。
“可算是醒了。”晏玉轩似是刚刚下朝,身上朝服都来不及换,坐在床边握住他的一只手,重重松了口气,“谨之,你这回可真把朕吓坏了!”
唐久也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是臣的错,让陛下担心了。”
晏玉轩摇了摇头,看他的目光很深,“谨之,这是你第二次为朕挡箭了。”
唐久却并无骄矜居功的神色,只淡淡道:“陛下身系社稷,万不可有一丝闪失。臣虽无能,但只要在陛下身边,必竭尽所能护陛下周全。”
晏玉轩心神巨震,一时感慨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从小珂儿回来后,他便对谨之疏离冷淡了许多,这点他心知肚明,虽偶尔会有一闪而过的歉疚,却并不觉得真正亏欠过谨之什么,也从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
直到生死攸关的那一刻。
对当时那一幕,晏玉轩不知为何记得特别清楚。他察觉那只冷箭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怀中的小珂儿惊叫一声,惨白着脸整个人往他怀里躲去,他则忘记所有动作,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次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然而下一秒,林谨之策马冲过来,像三年前一样,再次伸开手臂,用那纤瘦的身躯紧紧护在了他身前。
——尽管他冷落他那么久,尽管他待他如此不公,尽管在遇刺不久前,他还和沈珂亲密地同乘一骑,而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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