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崇拜自由和强悍,他本不愿臣服于基因,亦不愿“属于”任何一个Alpha。
但Alpha想要彻底标记自己的Omega几乎是一种本能。
周弦望曾经问过他,师兄不愿与我成结,是因为想要留一条后路吗。
那时,林侘是这样说的:
不止是你,我不想和任何人成结。我也无法接受为Alpha繁衍后代这种事。一个Alpha一生能标记无数Omega,而Omega终生只能与一个Alpha成结……如果想要洗掉结印,就要摘除腺体。这公平吗?
我的前十八年从来就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分化成一个Omega,很长一段时间,我恨死了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我天然失去了继承权,父亲撕掉了我填的理工的志愿,为了不辜负这张脸,要我去演戏、去招人喜欢。我一度想要摘除腺体,因为手术风险和手术费用问题搁置,直到最近几年我才开始接受这个身份。
所以,弦望,我很喜欢你,但是对不起。
“对不起。刚才忘了,我不该这样问你。”周弦望很快反驳了自己的问题,而后松开林侘,转而去拿抽屉里准备好的安全措施。
“周弦望。”林侘用力拉住了他,湿漉漉的眼睛坚定地望去。
“师兄?”
“可以的。”他目有星芒,粲然一笑,“寿星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谁让我最喜欢我家阿望了。”
周弦望顿了顿,“我刚才…不是一定要的意思。我可以等到我们结婚之后。”
“结婚?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现在,我要。”林侘笑了,小孩终究还是小孩,周家那样的家庭,怎么会让独子自己选择和谁结婚。而周弦望知道真相之后,又怎么可能继续这么喜欢他呢。
林侘心狠,对别人,对自己更是这样。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要永远周弦望一辈子记住他,也要将自己最炙热的爱意用无法逆转的方式封存下来。
青春中的人义无反顾,在少年与成人之间,天平的两端会因为热爱而偏向不理智的那一边。
“已经长大了,是师兄教得好。”得到了允许的Alpha没有再忍耐下去的必要。
“教你什么,教你不要脸吗。”林侘笑话他。
薄荷的清冽与绿茶的苦涩清香彻底交融,魂牵梦萦的味道随着极乐的到来愈发浓郁。
这一夜林侘很痛,也很快乐,他睡得很好,也没有做梦,或许是因为他已然活在了梦里。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周弦望早已为他穿好了衣服,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给了他一个吻并将他涌入怀。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林侘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弦望,你听我说昨晚没说完的那件事。”
林侘的嗓子已经哑了,周弦望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眼泪像水一样淌落。
“我要说的事是在你十四岁那年发生的绑架案,那时,我也在。”
“我知道!”周弦望刮刮他的鼻梁,“我还以为师兄做好事不留名呢,哭什么,我还没谢……”
“不是!那时候,我并不是什么路过的好人,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本来和绑架你的人就是一伙的。我的养父……没错,之前说我有个欠债的父亲是骗你的,我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养我成人的是我的养父,我所在的帮派的老大,也是…接了单子绑架你和你妹妹的人。”
周弦望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松开了林侘。
他的温暖消失得好快。
离弦的箭回到弓弦,行驶的火车退回了起点,雨滴重新回到云的怀里。
“你说什么?”周弦望先是轻笑了一声,“不可能,要真是那样,你又怎会救我。”
“当初救你主要是因为我预料到我们已经是弃子了,我不想让你们死掉使得犯罪性质变得更恶劣,一旦变成故意杀人我的养父他们都要陪葬。”林侘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现在……父亲越狱了,上个礼拜,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会去见他一面。他犯了错,但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待我好的人,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恨他,我…一定会去见他。”
“我和你相识的一开始,我就在骗你,后来也被你发现过我在骗你,你原谅了我。我怕你走,我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你根本不会记得小时候见过我的事,如果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么我只要一直不提起,就好了。直到和你妹妹吃饭那天,我偶然听到你和她说起那件事,你明明白白认出了我……我就很害怕,我怕一旦告诉你,就什么都结束了,我拖着拖着,拖到我得知父亲越狱的那天,我才明白有些事是避不开的,一开始,就该对你坦白。”
周弦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荒谬的笑话。
林侘想要握住他的手,但在指尖触碰的那一刻,周弦望甩开了他。
“都是骗我的?”
周弦望没有爆发,也没有哭泣,他笑得比哭更可悲。
“林侘!你养父给你选的演员这条路真合适!是你先招惹我的,你骗我相信你也喜欢我,你骗得我连你有未婚夫这种事都能接受!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知道我的仇人是谁、知道我妹妹在那场绑架案中受的伤害有多深的情况下还能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骗我?”
林侘努力地在周弦望眼中找到一丝温柔和怜爱,可是没有,他满眼都是失望和悲怵,哪怕是四目相对目光里也写满了愤慨。
无声的哭泣,林侘不敢像昨夜那样放肆地哭出来,他怕周弦望还要夸一句他的哭戏真好。
事实面前,语言苍白无力。“弦望,对不起。我本以为我们不会走到相爱的这一步……”
周弦望又笑了,他歪了歪头,脖颈发出骨骼碰撞的声音,“所以,你原来只是想玩玩,对吗?随便是谁,只要有点钱,只要能给你铺路,你都愿意玩,是这样吧。”
林侘不敢看他的眼,咬牙说:“但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很喜欢,比喜欢任何人都要多的那种感觉。
其实在欺骗和仇恨面前,周弦望大概已经不在乎轻飘飘的一句“喜欢”了,但林侘还是想让他听到。
周弦望双目通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他嘶吼着,像是压抑的狂狮,随即,挥拳。
林侘闭上眼睛。
打吧,彻彻底底揍我一顿,你会好受一点吗?
拳头却落在半空,猛烈的力道被周弦望自己消化。
他不会打林侘的,就算被背叛、被欺骗,也不允许拳头落在他身上。
像是又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林侘,你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对吗?你一直有良知,你也觉得是你养父做错了对吗?这样,你会去举报他的吧,让警.察把那个逃犯捉拿归案!”
周弦望疯了,他竟然在为林侘这种人找台阶下,好像只要林侘与养父划清界限,就意味着他已经改邪归正了,就意味着……他们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对不起……”林侘低下头,控制住哽咽才继续说,“当年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能……不能再……”
周弦望的心彻底凉了,他的声音浮在空气里,随时都要飘走,“林侘。所以,你觉得当年你应该放任那些人杀了我,斩草要除根,罪不可恕的人就可以逍遥法外,对吗?”
这样的眼神让他浑身凉透,林侘摇头,“不是的……他们错了,谁也不能赦免的错。”
周弦望蓦地拿起手机,厉声:“林侘!我现在就可以举报你!你窝藏逃犯,明明知道情况仍选择包庇!”
“我父亲只是想见我,他想看到我好好地毕业,见过我之后,他说会去自首……”
声音越来越小,林侘也知道在周弦望听来这就是个笑话。
“那你也去陪他吃牢饭吧!”周弦望输入了号码。
一旦有刑事记录,又是牵涉周家的案子,哪怕罪名不至于太严重,出来后林侘的演艺生涯也算是彻彻底底毁了。
“对不起,弦望。”林侘仿佛失去了八面玲珑的天赋,重复着一句无用的话。“真的对不起。”
周弦望绝望地放下手机。
报警只是说说而已,他想听林侘服个软,而已。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活该被骗这么久。
“滚。”
周弦望背过身去,连最后的眼神都不愿停留。
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等来一句没关系。
林侘熟知人心,他如果在爱意上做文章,苦苦哀求,周弦望也不是没有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可能。
但这一次,他尊重周弦望的一切选择。
林侘默默离开了。
因为那场轰动校园的告白,互联网上随处可见当时的照片,各种营销号拿着这场浪漫大做文章,林侘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越来越多的广告商、制作人找上他,但林侘一一婉拒,他等待着周弦望的分手电话,或者是GN团队针对那场告白的澄清。
如同杀人犯等待死刑。
第40章 Chapter 40 连环计-2
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
没有分手后伤筋动骨一百天,互相拉黑手机、微信的流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突然之间切断了联系。
林侘无数次想要给周弦望发消息,往往是打下一大段字,最后统统删掉。
他最新朋友圈还是文学课上读到的《哈姆莱特》里喜欢的台词,而周弦望的朋友圈停留在了两人一起去看《仲夏夜之梦》的那个晚上。
秋风入骨,北风悄然吹起,十一月中旬的某一天,顾醒来了个电话,一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和周弦望分手了。
林侘想了想,告诉他,没有。
没有亲口说分手,没有拉黑礼仪,那天电影学院的世纪告白的热度也还在那里,咸茶超话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爱情。
这,不能算是已经分手吧?
于是林侘说,是冷战。
啊冷战,那没事,去散散心?我好久没摸球了,老规矩,组个球?
顾醒说会包场子,没有狗仔来偷拍,就定在这周五。
林侘也好久没摸球了。他十八岁后再没有向教父要过一分钱,业余时间大都忙着赚钱。
由于没有爹妈,谁对他来说都是“别人”,开口向别人要钱对他来说太难了。
只有大一那会儿,寒窗十年考上本科的荣光为生活渡上了金边,林侘从残酷生活中暂时抽离,用力体会着作为大学生的快乐。每周五约个球,打完球吹酒吃烧烤,秋天不热不冷,最痛快。
那会儿没人认识,随便找个场子打,出汗了光膀子都没人偷拍。
而今岁月变迁,人的境遇也大不一样。
露天球场在电影学院和明大两校之间,这块学生多,场子旺,打野球都赶早过去占位,搞不好还得靠Battle霸场。
转眼就到了周五。
近来林侘过得浑浑噩噩,顾醒打电话来催的时候才意识到还有个局,连外套都忘了穿,就踩了双球鞋匆匆赶去。
早来的人已经打完一场热身了,球场外,林侘脚步一顿——
原来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顾醒竟然叫了周弦望。周弦望旁边还站着他的跟屁虫小青梅。
林侘摸了摸被冷风吹得红红的鼻尖,局促不安,早知道昨晚就不要熬夜了,顶着一双熊猫眼肯定很丑。
小孩还穿着单薄的球衣,像是没走出夏天,不会冷似的。小孩从他那小青梅林仙手里接过冰水。小青梅踮起脚尖给他擦汗,他就定定站在那里,皱眉看着这一边。
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小青梅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针织裙,挂着一条蕾丝钩花的披肩,她个子玲珑,身材却凹凸有致。这样的小公主,即便恶狠狠地瞪林侘并露出示威的笑,都能嘤倒旁边好几个男生。
可林侘的拳头硬了,他想冲上去把那手给扒开。
他家阿汪才是在逃公主,还是最需要娇宠的豌豆公主。
只有林侘才可以碰公主。
结果一盆冷水倾盆而下,周弦望对顾醒说:“顾醒,没必要。”
没必要,叫林侘来,亦或是没必要,再见林侘了。
北风拂面,林侘打了个喷嚏,被周弦望看他的那一眼的寒意冻了个透心凉。
强行带两人见面的顾醒打起了哈哈,“阿望,干嘛呢?你上个月撺掇老子帮你表白的热情哪儿去了,有什么误会说不清的。”
此时小青梅哼声,挽着周弦望的手臂,仰头对顾醒说:“你打球也不找些会打的,找些只会耍手段的人来有什么用?”
“他?不会打?”顾醒不愧为钢铁斗士,从林仙的话里只听到不会打球,“那你是不知道,林侘控球了得,打配合在咱学院绝对排得上名号!”
林侘:“……”
绝,老哥,绝了。
场面一度尴尬,一群人杵在场子上,惹得苦苦等场地的人干着急。不一会儿,明大的一帮子男生就抱着球上来踢馆,为首的那个花式转球,说:
“你们占着球场不打球,忒浪费,不如让给我们。”
顾醒早已付钱租了场子,上前一步:“场子我们包了,不让。”
为首的高个男生说:“你就是那啥……那啥特贵的啤酒瓶上的明星。”
“老子的代言,咋了?”
毕竟都是二十出头的学生,最是一腔江湖义气,热血飞扬,球场上讲什么钱不钱、名不名,球技里面见真知。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打野球想占场子,三对三干一场,谁赢听谁的。
高个男生说:“哦想起来了,顾醒,知道知道。怎么样,敢不敢Battle?”
另一人直接抢下了他们的球,激将:“球场上才不认大明星!”
顾醒果然说:“怎么不敢了!来呗打两局,谁赢谁大哥。等下让咱这边的美女发个球,你们派一个人和我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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