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忘忧见她如此焦急,感叹一句感情真好,反而问乌竹:“你这发簪哪来的?”
乌竹一怔,下意识摸上自己发上的玄翎发簪,“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忘忧抬起手正挨近那发簪,极强的妖气将她的手震开。
“你看, 问题就在这里。”
柳忘忧将手给她看,两道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这是女王的元神所化吧?”柳忘忧看向乌竹震惊的眸子,“为了护你周全,女王还真舍得。”
“你是说……”乌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可以用元神化形来保护掌柜的。”
“孺子可教。”柳忘忧点头,“你的修为如今已经远远高过许多人,你可以试一试。”
乌竹面露纠结,掌柜的在她眼中已经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了,还需要自己的护佑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柳忘忧在她的耳边慢慢引导,“多一层保护,上神便少一层危险。你可自己想清楚,我走了。”
“等等!”
乌竹赶紧叫住她,像掏宝贝一样从自己布袋里拿出一捧的夜明珠,全都塞到柳忘忧的怀里。
柳忘忧满脸问号。
“你帮了我太多,又没什么能谢谢你的。”乌竹不好意思笑笑,“你不是说魔界无光么,这些都是女王赏给我的夜明珠,说是只一颗就能亮如白昼。这里有好多,我都拿来送给你了。”
“哦还有!先前我和女王说了等灵珠宝伞的姻缘石归位能否接我先用一用,女王答应了。”乌竹顿了顿又说,“女王真大方,说让我尽管拿去就是,到时候我再拿来给你找你的心上人。”
柳忘忧呆呆地看着乌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东西一般难受。她眼中泛起波澜,看向乌竹天真的眼眸,竟然萌生出想要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都收回的冲动。
忍住。
一定要忍住。
计划不能在自己这里打乱!
“谢……谢。”柳忘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赶紧乘风离去。
到了无人之处,柳忘忧才拿出一颗珠子紧紧握在手里,难受地弯下身大口大口喘气。
柳忘忧走后,乌竹仍在原地背手想着她的话。
既然元神这么有用,不如自己也试试?
柳忘忧说的对,不试试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那我的元神……会是竹叶还是个小竹筒呢?”
她还从没见过自己元神是什么样的,自从那道天雷将自己劈出来,落地就是人形。也就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个竹子精,还没自己变过呢。
这么想着,她还真有了一丝好奇。
乌竹盘腿坐下,学着姑念方才的样子,闭眼凝神聚气。
极强烈的仙气将乌竹围绕起来,刮的她的头发与衣裙都在呼呼飞舞。而在乌竹的耳中却听不到任何的风声,她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一下又一下。
扑通,扑通。
“出!”
乌竹低声说了个字,仙气全部溢散,又凝聚到她手掌心的一点,洁白的光华中有一物慢慢幻化出明显的形状。
等那耀眼光华隐去,乌竹才看清了自己的元神是什么模样。
不是竹叶。
也不是竹筒。
一根白色的翎羽,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
乌竹安静的仿佛静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双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感觉整个人都使不上劲。猛地将那白翎一下握住,突然站了起来,唇角讽刺地往上一勾,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乌竹现在整个身子都在抖,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脑海中那一直在梦境中出现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和女王的声音重叠起来。
“记住,你叫乌竹。”
“这一世,要好好为妖啊……”
“这小妖是谁,看着格外讨喜呀。”
“这玄翎是我的元神。”
“你不要?不要我就把白镇川的白虎元神给你拿来了!”
“这灵珠宝伞啊,是女王和妖主说要留给自己后人的,哎!谁人不知他们连子嗣都没有,就是不肯将这伞给我。”
“这伞你想要拿去就是,想要多久就多久。”
“来,这些宝物你看中的随便挑选。”
“你不知道啊,昨夜女王将你劫走了!”
过往种种在乌竹的脑中不断浮现,等到嘴角尝到那苦涩,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嘴角却倔强地往上扬,别扭的又哭又笑。
她抬手感知着自己身上的仙气,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不是妖。
玄鸟,白虎,白翎……
自己到底是有多傻?
乌竹现在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想放声大哭一场,却如鲠在喉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破碎的呜咽。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竟是个有爹娘的人,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狂喜。
乌竹一遍又一遍回想,眼泪如同断线一般落下,“你们都是骗子……”
片刻间,草地上已经空无一人。
谷雨时刚把长倾打发走回到自己房里,正准备换套衣服再去找乌竹。
一转身,竟然看到乌竹悄无声息垂头站在自己面前。
这丫头修为又长进了。谷雨时在心中暗道,进来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但是下一秒她马上就发现不对。
乌竹的肩膀在抖,谷雨时心里浮出一层不好之感,“怎么了?”
她的手刚搭上乌竹的肩头,就被乌竹一手甩开,掌心一阵轻痒拂过,她这才发现了乌竹手上拿着的东西。
白翎?
谷雨时不傻,她马上就知道乌竹肯定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暗道一声不好。
乌竹肯定是误会自己故意不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姑念之女了。
站在她面前的姑娘猛地抬头,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看向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谷雨时看到乌竹哭的这么梨花带雨,心里猛地一痛,“你听我说……”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乌竹唇角带上一丝没温度的笑,将那白翎猛地塞进谷雨时的手中,“如果不是我听到你有天劫想要用元神化形来保护你,你们还要瞒着我多久?”
“小竹子!”谷雨时拉住乌竹的手,“我从来没有想不告诉你,女王和妖主瞒着你也是有苦衷的。你别哭了……你哭的我没办法思考。”
谷雨时自然知道隐瞒乌竹的身份有女王和妖主的考虑,但是看到乌竹哭成这个样子,她脑海中那冷静自持都要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乌竹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哭着说:“有什么苦衷,啊?我有爹娘却从来没有和他们相认,一世又一世地轮回,他们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
谷雨时被她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笨拙地上前去想给她擦眼泪。乌竹却退后了几步,御风就往兰川谷去。
谷雨时被她急的眼中的冷静不在,马上就去了女王的寝宫。
姑念和白镇川一同在处理事情,谷雨时出现的没个提醒,那眼中的焦急姑念看的分明。
“怎么了这是?”
“走。”谷雨时简单扼要将乌竹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身世,小竹子什么都知道了。”
姑念花容失色,幸好有白镇川在身边支撑着她。
“她往兰川谷去了,那里没有殿下的允许我进不去。”谷雨时此时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些,“殿下还是快点去和她解释清楚。”
看到乌竹哭,太难受了,那感觉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恨不得可以帮她承担这痛苦。
事不宜迟,纵使姑念再怎么心乱如麻,也得赶紧去往兰川谷。
乌竹心里越难受,她这个当娘的也是。
白镇川还算沉稳,安慰两人:“小竹子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定会理解的。”
姑念却苦笑着摇头,这事放谁身上谁都受不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她都为乌竹心疼,却不得不这么做。
小竹子能否原谅自己……
三人已经到了兰川谷的入口,姑念颤着一双手去解开了封印。
谷雨时按耐住性子慢慢跟在姑念的身后,这是乌竹必须经历和承受的一件事,自己即使是再心疼也得忍着不插手。
那颗参天古树有漫天仙气围绕,姑念一步又一步地朝那儿靠近,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
乌竹躲在那树洞里面,垂头双手抱膝坐着,肩膀还在止不住地轻颤,显然还在哭。
那支玄翎被她从发上拔了下来,紧握在手心。
白镇川突然现出真身,白虎威风凛凛在空中盘旋几圈才落下,发出一声震彻长空的吼声。
乌竹一抬头,就看到在自己面前泪眼盈盈的姑念,张口叫她。
“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时曰:是本上神做的不够好了还是不够骚了呀,居然有小家伙要站不稳cp了呀……
_(:з」∠)_
第52章 小殿下
“女儿……”
这个称呼, 在自己真正听到的时候, 竟把心中那埋怨和痛苦溶解了大半。乌竹征征地看着姑念朝自己走来, 蹲在了自己面前。
白虎紧随其后, 停在姑念边上。
乌竹也看到了后头满脸担忧的谷雨时,心里一松。
她压下自己喉头的哽咽,低低问一声:“为什么?”
姑念将手缓缓放在乌竹头上,见她没有抗拒自己,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原来我也是有爹娘的。”乌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我……不是妖。”
“小竹子啊……爹娘只是希望你开心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你能不能明白?”姑念叹气, “我和你爹的身份, 注定了你的不平凡。你是我剔去仙根之前怀上的孩子,本以为你是个小妖精倒也自在, 却没想到你一生下来就有仙根。”
白虎长啸一声,将高贵的头颅主动垂下送到乌竹的跟前。
乌竹一愣, 仿佛受到指引般将手放上去。
皮毛柔软顺滑。
“瞒住你的身份送入轮回道, 也是因为那时情势所迫, 无论是被天界还是魔界知道你的存在,很可能会利用你。”姑念的眼神一沉,“你知道这兰川谷的由来么?”
谷雨时心底一叹,这是关于芙佳帝姬的一段往事了。
再看乌竹的神情,被姑念的话吸引了去。
姑念摸出阴阳镜给乌竹看,徐徐道出了曾经的往事。
玄鸟姑念是天命神鸟,常与天帝伏凛, 帝姬芙佳为伴,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修炼。感情深厚。
那时候,伏凛刚登基没多久便在天界和魔界一战中战功显赫声望颇高。但天界也损失惨重需要休整,芙佳就是在此时爱上了一个凡人。
那时芙佳和姑念一同下界游玩,一个往人间,一个去了妖界。
伏凛竭力阻止,并且为了让芙佳死心让长倾改了凡人的命格,惨遭枉死。芙佳心灰意冷,便决定用阴阳镜救回那凡人。
伏凛却将芙佳关起来不让任何人去看她,并且下旨定下了芙佳与九重天上嘉罄仙君的婚书。
“为何?”乌竹忍不住开口问,“嘉罄仙君又是谁,既然帝姬已经如此伤心,天帝怎么这么快就让她嫁给别人。”
“还不是为了巩固权利?他觉得那时的天界元气大伤需要嘉罄的势力支持,就甘愿把自己的妹妹送出去。”姑念冷笑了一声,眼底全是失望,“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会因为我和芙佳受了欺负还和人家打架打的灰头土脸的伏凛了。”
谷雨时看乌竹的心情似乎已经好转,眸中的紧张终于散去大半。
乌竹若是在天界,论身份来说就是小殿下,会接任因千年前玄鸟殿下离去后空出的神鸟一职。
这小竹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哪见过她这么好哄的。
“这兰川谷,就是我为芙佳造的。”姑念的眼中浮现出一片柔软,“她还说要做你干娘,如今却只剩下……”
她将阴阳镜递给乌竹,乌竹伸手接了。阴阳镜一碰到她的指尖,就散发出阵阵幽光。
乌竹心底涌上来一股没来由的难过,轻抚着这圆镜,在心里叹气。
谷雨时手中现出一方手帕,她估摸着这小竹子等会儿听到帝姬的结局,又得掉金豆子。
姑念痛声道:“芙佳一心在那凡人身上,又怎么会甘心嫁给嘉罄仙君?她被伏凛逼得太急,当时又心灰意冷,就将阴阳镜用在了自己身上……形神俱灭。我因此和伏凛大闹了一场,从此不回天界。”
乌竹听的抹眼泪,有人拿了手帕过来给她擦。
“就知道你要哭的……”谷雨时低头看她,“看你哭的这个样子,是不是要和殿下抱头一块儿哭。”
她对乌竹示意——你娘也难受着呢,去安慰安慰?
乌竹眼泪汪汪,这才反应过来拿了手帕走出去,递给姑念。
“别,别哭。”
乌竹自己在抽抽搭搭,还笨呼呼地拿着手帕帮姑念擦眼角泪珠。
姑念一把把乌竹抱住,吸鼻子,“那个伏凛连自己的妹妹都能牺牲,万一他要捉了你逼我回天界,或者是用你来控制妖界,这都是有可能的!爹娘怎么舍得让你犯险。”
乌竹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听姑念解释这么多心里早就没多少气了。
“你看谷雨时即使贵为上神,伏凛还不是担心她的天劫对天界不利。”姑念随口拿了个例子来,“但是你放心女儿,只要你说一声,娘现在马上在六界公布你是我女儿,这些都是爹娘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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