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岙去海水那边洗干净锄头跟手脚,扣上竹篓的盖子,说道:“我们先回车上等,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林贡商跟罗小慧正处于难舍难分的时候,听到他们的话也不介意,“你们去村里,他们村里的小卖部会卖花甲粉,味道还不错。”
陆岙想吃热的东西,闻言道:“告诉他,我们在村里等他,大概等于一个半小时。”
林栖岩刚要传递,林贡商道:“我听见了。一个半小时就一个半小时,没问题,你们先过去,我多挖点就来。”
两人便往罗屋村走。
他们在海边吹了两个多小时风,陆岙一直动也不觉得冷,林栖岩站在风里拍摄,手脚都有点冻僵了,连嘴唇颜色都变了。
好不容易去到店里,他端着滚烫的茶水慢慢呷了一口,整个人总算有点活过来了。
“这天气也太反常了,八月的天气就那么冷。”
店老板听到他的话,送花甲粉上来的时候笑着接了一句,“这不是台风天嘛,刮台风你们还挖血鳗去了啊?”
“嗯,想吃这个了,过来挖点。”
“你们挖到多少了,卖不卖呀?”
林栖岩看陆岙。
陆岙道:“没多少,不卖。”
店老板在这里开小卖部及花甲粉店二十余年,一看他们这表情动作,就知道他们今天收获不菲,忙笑嘻嘻说道:“有的话就卖我点呗,血鳗这种东西最补了,我买点给我妈补身体。”
林栖岩一听知道有素材,忙打开摄像机开始拍摄,“老人家身体怎么了?”
老板见他拍摄,忙挥挥手示意自己不入镜。
林栖岩便将摄像头对准脚下的地板,只录声音。
店老板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老人老了,身体比较虚弱,我弄点血鳗给她吃吃,补一下。”
陆岙还是没答应。
店老板想了想,“吃血鳗得配好酒,这里有瓶上好的黄酒,要不跟你换呗?我黄酒跟血鳗的价值也差不多。”
陆岙问:“什么黄酒?”
他不怎么喝酒,不过宋州平时会喝点,今天要是做血鳗吃,配点黄酒确实不错。
“我战友自家酿的黄酒,在我这里也放了五六年了。那味道,只要喝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我拿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店老板一看有戏,连摊子也顾不上看了,连忙上楼去拿他的宝贝黄酒。
不一会,他拎着瓶黄酒下来了。
瓶子就是很普通的酒瓶,里面的酒喝光了,装了新的黄酒再密封。
黄酒颜色看起来还可以,陆岙打开瓶盖,轻轻闻了闻。
他嗅觉很敏锐,这瓶黄酒的味道闻着还可以。
闻过之后,他点头,“一瓶子酒换一斤。”
“行啊,我拿盆过来装。”
店老板乐颠颠地进后厨拿了个塑料盆出来。
陆岙打开竹篓的盖子,给他抓了一大把血鳗。
十几条血鳗在盆底游来游去,这个数量一看就不止一斤。
店老板乐得见牙不见眼,连忙端着盆子送去后厨收好。
再出来时,他看着陆岙那个竹篓,忍不住问:“你这个收获可以呀,挖了多久了?”
“没多久,一个早上。”
“那你的技术是这个!”店老板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在这里开店开了那么多年,平时也没少见人过来挖血鳗,还没见谁有你这效率。”
“随便挖挖。”陆岙吃完一碗花甲粉,说道:“再来三碗吧。”
“好嘞,我这就进厨房给你做,你放心吃,剩下的我就不收你钱了。”
花甲粉要用锡纸做,陆岙吃完刚点的三碗花甲粉,新的三碗又送了上来。
陆岙打开锡纸,花甲粉冒出滚滚热气,带着花甲的鲜香朝人脸扑面而来。
他眯了眯眼睛,满脸愉悦。
店老板看他吃花甲粉,叹为观止。
他店里的碗都是大碗,平常男人吃两碗也就够了,胃口大一点的可能会吃个三碗,他还是第一次见人,一口气吃六碗。
这食量,这力气,不愧是一早上能挖十多斤血鳗的人。
林贡商还算守时,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他回来了,现在已经一点多,罗小慧回家吃饭去了。
他不好意思跟着去,便过来店里找陆岙他们。
他和罗小慧忙着谈恋爱,挖血鳗只是借口,挖了一上午也没挖到多少条,总共就一斤出头。
等知道陆岙一早上挖了十多斤的时候,他惊讶嘴得都快合不上了。
等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感觉这又理所当然,感叹起来,“跟你认识那么久,好像你一早上挖不到那么多血鳗才值得奇怪。”
他们吃饱了,开车往村里赶。
离开店里的时候,陆岙特地问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
回到村里,陆岙从竹篓里抓了两大把血鳗,放到塑料袋里递给林栖岩。
“哎,你拿着回家吃嘛。我又没挖多少。”
陆岙道:“拿回家给你奶奶补身体。”
林栖岩推拒的手又收了回来,这血鳗的确是好东西,带回家给奶奶补一补也不错。
他拎着那只足有三斤多的袋子,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道:“谢啦。”
陆岙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第79章
陆岙提着血鳗慢悠悠回家, 推开院子,正好见一个身影躺在躺椅上看书。
宋州抬眼,从书中移开目光看他, “回来了?”
“嗯。”陆岙进门,转身关上院门, “今天去抓了点血鳗, 等会儿我们吃血鳗。”
宋州饶有兴致, “血鳗是什么?唔, 看着有点像黄鳝。”
“吃起来估计差不多, 我没吃过这个, 今天我们尝尝。”
陆岙将血鳗提去厨房, 宋州过来给他打下手。
他今天挖到的血鳗实在太多了,哪怕送了不少给别人,这里也有五六斤, 倒在盆里, 一下装了小半盆, 视觉效果异常明显。
陆岙去烧水。
洗血鳗需要四六十摄氏度的温水,太低了不行,洗不干净血鳗表皮那层粘液,太高了也不行,会把它娇嫩的表皮烫破。
陆岙也是第一次做这道菜,这些东西要诀都来自林贡商他们口中。
陆岙将血鳗倒入锅中, 血鳗受热挣扎起来,黏液会慢慢脱落。
宋州凑过来看:“那我要做些什么?”
“你等一会, 等我洗干净它们表皮上的粘液之后,你来挑胆囊?”
血鳗的胆囊在头部跟腹部中间位置,挑胆囊并不难。
除了胆囊之外, 内脏也要挤出来。
清理血鳗比较容易,没一会儿,两人就将血鳗全清理了出来。
陆岙将血鳗分成了两份,一份斩段下锅,在底下垫上洋葱等物,直接开火做血鳗煲,一份则先入油锅干炸而后再辣炒。
两人做饭很快,不到半小时,两种做法的血鳗都做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岙还做了西红柿炒蛋,冬瓜豆腐汤,热了一道烤鸭。
两个人,五道菜,端到外面就可以吃了。
陆岙特地把黄酒拿出来,“今天用血鳗换了一瓶黄酒,闻着还可以,不知道喝起来具体怎么样,你尝尝。”
宋州眼睛弯起来,“你还特地想着我啊?”
陆岙努力将脸上的不自在掩饰下去,垂下眼睫道:“嗯。”
宋州又笑,眼睛里像落了星星。
陆岙耳根发烫,忙低头去夹血鳗。
他先尝了血鳗煲中的鱼段。
这些鱼段软嫩鲜美,比黄鳝少了几分土腥味,更香软嫩滑,用舌头轻轻一抵,就能将中间骨头拉出来,去掉骨头之后,只剩下香软丰腴的肉,吃着十分过瘾。
陆岙大致明白这血鳗价格为什么会那么高了,除了滋补的作用之外,这味道吃着确实不错。
他再吃干炸鱼段。
干炸血鳗要比血鳗煲更好吃,尤其油锅热炸,里面的骨头全部炸酥了,吃这个的时候完全不用吐骨头,一咬下去就是满满的肉。
他炸完之后和佐料炒,炒出来的鱼段吃在嘴里又鲜又辣又烫,直感觉有东西在口腔里冲撞。
他睁大了眼睛,顾不上别的,直接端起黄酒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
黄酒苦香的滋味将辣味冲刷干净,剩下的全是苦香味。
陆岙忍不住皱着眉头,等黄酒这股劲儿消下去。
宋州看他这样,微微一笑,“要不给你换可乐?”
陆岙认真思考了一他的提议,将黄酒一推,“换吧。”
宋州笑得不行,站起来迈着长腿去厨房给他拿冰可乐回来。
将黄酒换成可乐之后,品尝体验要提升许多。
陆岙喝了一大口可乐,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干炸鱼段空口吃,只觉满嘴丰腴鲜香,用来配饭吃更是再好不过。
陆岙一口气吃了八碗饭。
他吃完的时候宋州还没吃完。
宋州正端着黄酒慢悠悠的吃着,陆岙也不催他,吃完了便坐在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吹着风陪他。
宋州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吃东西时候也非常优雅。
陆岙经常看着玩着玩着手机,便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宋州察觉到,大部分时间都不理会,直到他再一次看呆了的时候,宋州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都在看什么?”
陆岙抬头,只见他满眼笑意。
“咳,没什么。”陆岙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我跟林栖岩说好,八月二十四号跟他一起去参加一个海钓活动。”
“去几天?”
“说是九月一号回来。”陆岙主动交代,“我上网查过了,那个海钓活动的主办方看起来还算靠谱,他们也去过不少国家了,这次我们海钓地点在公海,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州应了,并没发表太多意见。
这一晚如同之前一样,宋州在陆岙家里吃完晚餐之后,体贴地洗完碗才回去。
陆岙则慢吞吞地回房睡觉,而后在微信上继续跟林栖岩确认这次出门海钓的事情。
他已经向主办方提供资料了,主办方那边审核之后通知他们没有问题,到时候准时出发就行。
主办方会提供钓竿等相关用具,他们只需要带自己的贴身衣物跟身份证之类,最好还带一些相关药物就可以出发了。
陆岙现在已经很习惯出门,收拾一箱行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主办方那边说会提供鱼竿,他还是将自己的所有鱼竿都带在身上了,他很容易饿,如果带上钓具,在海上饿了可以及时钓鱼,猎取食物。
除了鱼缸之外,他还带了大量的肉干,如在海上不方便麻烦别人,他吃点肉干也能顶过去。
万事俱备,只待到了时间就可以出发。
陆岙出发前一天晚上,宋州过来跟他一起吃饭,给他带了一样特殊的东西——卫星电话。
陆岙有些懵,拎着卫星电话翻来覆去反复察看。
宋州弯着眼睛,道:“认识三个月的礼物。里面已充过话费了,你带上会安全些。”
“哦。”陆岙看了好一会儿,将卫星电话收起来,他没想到宋州会给他准备这个,“卫星电话是不是特别贵?”
“还好,也就一万出头。”宋州笑,“我买了电话,轮到你出电话费。出海了,记得多打几个电话给我。”
陆岙毫不犹豫,“没问题,我一定保证一天一个以上。”
“我得把这话录下来,到时候再一起清点,看你有没有食言。”
食言是不可能食言的。
八月二十四号这天一大早,陆岙便跟林栖岩一起从县里出发。
他们出发的港口就在新陆州,要坐车过去。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两点钟登上了船。
这次海钓的组织者名叫钟洪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已经组织过好几十场海钓,现在有自己的海钓团队,平时以带队出海钓鱼为生。
船倒不是他们的船,他们特地为海钓租了这么一艘船。
陆岙认识船主人陈老大,说是认识,其实也不怎么熟。两人在那个船老大群里说过话。
不管怎么样,船上有熟人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林栖岩上了船之后,看着六十多米的大船,忍不住碰了碰陆岙的胳膊,小声说道:“你那些朋友好壕啊,六十多米的船说买就买,我能拍这艘船的具体细节不?”
“我等会去问问。”
“行啊,我等会跟你一起去。”
六十多米的船在大型船舶中来讲并不算什么,不过相比大多数大型船舶,这条船是船老大的私船,他自己就是船长,这就很了不起了。
这么一条船需要购买维护,并且还要雇佣海员,申请航线出海,没有千万身家基本拿不下来。
船老大们大多都挺有钱,就算没有自己的船,出去给别人打工,年薪也有三四百万。
这还是在非全年工作的情况下。
海上工作者的工资组成都比较奇怪,通常来说,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会比平均工资高一大截,但并非全年都能拿得到这个工资。
他们一般在船上有工资,下了船之后就没有工资。
很多海上工作者一年中只有半年多能拿到工资,剩下的那几个月在岸上,只支出无收入。
出海非常艰苦,尤其大部分海区都没有网络,卫星电话话费太过昂贵,多数人用不起,只在有急事的时候打一打,根本不可能煲电话粥。
海上工作者一出海便面临着无穷无尽的枯燥生活,尤其与家人分别,工作强度又大,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很多人心理容易出点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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